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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骗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幺傻
精瘦老头说“你怎么活,管我甚事”
老太呜呜呜哭个不停,他拉着山羊老头的衣袖说“我没法活了,我就住在你家,吃在你家,给你儿当媳妇。”
山羊老头吓得连连后退,他说“这咋能行这咋能行”
精瘦老头不失时机地说“我看这样吧,你给她点钱,我休了她,她以后也好生活下去。”
山羊老头问“多少钱”
精瘦老头说“给上十块银元。”
山羊老头沉吟了一会,脸涨得通红,他说“等一下,我出去借。”
我们在房间里等候了很久,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小伙终于被允许穿上衣服,他圪蹴在墙角,脸埋在膝盖中间,我看到他的脖子都红了。
老太也穿上了衣服,我看到她的两只乳房丑陋而干瘪,像在胸前垂下了两个布袋子。老太带着莫可名状的表情望着小伙,总想和小伙对一对眼神,可惜羞愧交加的小伙一直低着头寻找地缝,想要钻进去。
凌耀祖说“这个贼老该不会在耍弄我们这么长时间了都没影。”
精瘦老头说“在他的家中还害怕跑了跑了和尚跑得了庙”
山羊老头终于来了,他脸上的臊红依然未消,他把十块银元一把塞给老太,老太伸出双手接住,然后,她的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老太的眼泪就像尿水一样,说来就来。
我们次第走了出来。老太走在最后面,她一直抽抽搭搭地哭着。我们走到了村口,老太突然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嚎啕大哭,我想回去搀扶老太,精瘦老头在前面喊“往前走,甭管她。”





中国式骗局 第二十四章:山村光棍多
我看到那个山羊老头站在他家门口,向这边张望。
我们继续向前走,拐过了两道弯,走到了山口,精瘦老头让我们停下来。一只羽毛华丽的小鸟落在我的前面,我跑过去,想捉住它,它向我们的来路飞去,飞得摇摇晃晃,显然还没有学会飞翔。我在后面追着,刚刚追到转弯处,和一个人相撞了,一看,是老太。
老太问“他们呢”
我说“都在前面。”
小鸟飞远了,我也跟着老太走到山口。
精瘦老头问“后面有人追来吗”
老太说“没有。”
精瘦老头说“这事干得利索,十个响当当的银元落在了口袋里。”
老太和小乔的脸上都露出了微笑。小乔说“昨晚天一黑,那小伙就往我房间里窜,对着我动手动脚,要看我的奶子,我说现在村子里还有人,等村子里灯都熄灭了,你爹你娘都睡踏实了,你再进来,我给你留着门。那小伙听我这么一说,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老太接着说“我把脚洗了,就去替换小乔,那小伙一点也不知道。我进了房子时间不长,那小伙就来了,黑灯瞎火地摸上床,脱光了衣服就爬上来。我看这小伙不是第一次干这事,说不定和村子里哪个小媳妇经常干。小伙体力就是好,弄了我一晚上,弄得我浑身散了架。天快亮的时候,小伙想走,我故意抱着他的脖子,不让走,对他说再干一炮,再干一炮。小伙发现是我,不是小乔,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小伙几次挣扎着要起来,我都说干完最后一炮再走。这一炮终究没干成,你们走进来了。”
我听不懂什么叫干一炮,隐隐约约能够听懂他们说什么,但又不是完全懂。但是我知道今天早晨这十个银元是他们联手敲诈的。
我想,精瘦老头和老太应该不会是夫妻,只有夫妻才会脱光衣服睡在一张床上。老太和小伙就那样光溜溜地抱在一起,老头好像也没有真生气。
我想起了翠儿,我和翠儿脱光衣服睡在一起,我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女人,她也把我当成了自己的男人。如果翠儿和哪个男人光溜溜抱在一起,被我看到了,我肯定会生气的。
凌光祖说他要回一次老家,来回需要半个月。我以为半个月后才能见到凌光祖,没想到在我走进大别山的第五天,就见到了凌光祖。
见到凌光祖是在一个叫做半山洞的村庄。那座村庄名副其实,要想进入这个村庄,先要钻进一座半身高的山洞里,在山洞里攀援而上,从另一个洞口钻出,再走上几百米,就看到了这个名叫半山洞的村庄。凌光祖在这个地理显著地村庄等着我们。
凌光祖对我的出现有些诧异,他对凌耀祖说“带上呆狗干什么不是说好让他看门吗”
凌耀祖说“牛犊不能来了,找不到合适的人,就把呆狗带上了。”
牛犊是谁他为什么不能来了他们让我来顶替牛犊,那么牛犊和我充当的是什么角色
我感到这伙人和那个马戏团一样,每个人看起来都神神叨叨的,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在做什么。
但是,应该肯定的是,凌光祖和凌耀祖他们事先约定老了在半山洞碰面,否则这里山大沟深,地广人稀,想要碰面难乎其难。而且,半山洞是一个进出都是同一条路的小山村。要出这个村子,需要从进村子的路上原路返回。
和石头崖一样,半山洞的每户人家都居住得非常零散。
我们居住的那一户人家只有一个佝偻着腰身的老头,而且还只有一只眼睛,独眼老头看起来很可怜,可是当他那只仅有的眼睛盯着你看的时候,你就会不寒而栗。独眼老头看起来可怜巴巴,实际上绝非良善之辈。
这个独眼老头应该和这群人是一伙的吧。
我们坐在独眼老头家中,独眼老头坐在门口的石板上。他可能是盯梢,防范着有人会来到这里偷听我们谈话。
精瘦老头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凌光祖说,他已经打听到了,在半山洞前方五六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名叫上山洞的地方,那里有一个死了老婆还没有续上弦的老光棍,老光棍名叫十斗。
精瘦老头问“人家没有怀疑你吗”
凌光祖说“这种事情,我虽然是第一次做,但也是闯荡江湖多年的人了。半山洞周边有三个村子,除了上山洞,另外两个村子里虽然也有光棍,但是都拿不出多少钱。上山洞这个村子,我有一门老亲戚家在那里,我小时候去过,后来全家人死的死,走的走,他们家就封门绝户了。这次我去,装着走亲戚,亲戚不在了,我就住在他邻家,邻家老汉孤身一人,把全村各家各户的情况都给我说了一遍。我听到十斗的情况,就知道可行。”
精瘦老头问“十斗是什么情况”
凌光祖说“十斗家是上山洞最富裕的,十斗的爷和十斗的爹都是牲口经纪人,给家里置下了八间瓦房,十头牲畜,还有上百亩地。十斗以前死过三个老婆,每个老婆都是过门没有两年就死了。大家就传说十斗克老婆。按说十斗家的情况,娶一房老婆并不难,但是因为他克老婆,谁家愿意把亲生闺女往火坑里推所以,十斗打了多年的光棍,还没有续上弦。”
精瘦老头问“你给十斗把事情说了”
凌光祖说“我说了。我让邻家老汉引荐,见到了十斗,我说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但是我们不信这个邪,前面那三个老婆死,不是你克死的,而是她们命该如此,活不过多大岁数。我说我家住在半山洞,距离上山洞只有五六十里,我家有老爹老娘,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我的妹子长得水灵,方圆几十里都是数得着的人梢子。我一直想给妹妹找一个有钱的好人家,一直找不到,今天到了上山洞,我看你就合适。”
精瘦老头问“他怎么说”
凌光祖说“他对我说,行是行,但是我一不了解你,二不了解你妹子。你家在哪里,你妹子长的怎么样,我一概不知。我说,这还不简单,我家住在半山洞,我去把全家人带过来让你看,也让我们家人看看你的家境,我妹子看上你了,你看上我妹子了,这事情就成了。你们两个里面只要有一个看不上,我们立马走人。”
精瘦老头说“对,说得入情入理。”
凌光祖说“我看到十斗有点犹豫,我不知道他为啥犹豫,犹豫什么,我就故意说,你恐怕是担心我们骗你吧十斗说,不瞒你说,你妹子长那么好,咋就能看上我这个老光棍我说,实话给你说吧,我们家实在穷,我和我大弟弟到了年龄,都说不上个媳妇,我小弟弟也慢慢长大了,我担心他打光棍,所以就想把我妹子嫁给你,再搭上我小弟弟,让我小弟弟吃在你家,住在你家,给你们干活,你以后看得给娃说上一房媳妇就行,你看这事得成”
精瘦老头赞许地说“说得好。”
凌光祖说“十斗听我这样说,就动了心。我说,那我现在就赶回去,把我全家带来,明个午时就能赶回来。十斗听说我家距离他家并不远,就很高兴,他说,那我明个午时准备一桌饭菜,等你们来一起吃饭。就这样,我赶回来了。”
精瘦老头兴奋地说“今晚早早睡觉,明天一大早就出发。”




中国式骗局 第二十五章:天衣无缝隙
凌光祖说他家在大别山深处,那么他家会不会就在半山洞如果他家在半山洞,那么这个独眼老头是他什么人看凌光祖在这一带熟门熟路,我相信自己的推断应该是正确的。
可是又不对。如果凌光祖家真在半山洞,那么他怎么敢对十斗告诉自己的真实地址他难道就不担心十斗会找上门来而且,半山洞距离十斗所在的上山洞并不很远,只有五六十里。在交通不便的大别山区,每个村庄之间的距离都有几十里远。
第二天早晨,公鸡叫过三遍,我们就出发了。每天黎明,公鸡都会鸣叫三遍,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公鸡就开始叫第一遍;头顶上的天空明亮起来,公鸡叫第二遍;天光大亮,太阳即将升起,公鸡叫第三遍。
我们沿着崎岖陡峭的山路走向上山洞,独眼老头没有跟着我们一起走。我想,独眼老汉的家可能是他们的一个据点,在苍茫浩瀚的大别山中,他们一定有好几个这样的据点。独眼老头没有跟着我们去往上山洞,那么,即使以后上山洞的十斗找到半山洞,也找不到独眼老头的身上。
我为自己的判断自鸣得意。行走江湖已有数年,我感觉我已经成熟了很多。江湖真是锻炼人的大熔炉。
太阳还没有升上头顶的时候,我们终于来到了上山洞,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上山洞比半山洞大了很多,然而仍旧与世隔绝,这里的人都穿着对襟衣裳,将一片衣襟贴身,另一片衣襟压在上面,扣上用布条搓成的纽襻,这就是上衣。他们的裤子都是大裆裤,不论男女都是这样,裤腰因为太过肥大,穿上的时候就必须在肚子前折叠起来,男人系上长长的腰带,女人系着用红线编制的裤带,肥大的裤子才不会掉落下去。
站在一座山岗上,凌光祖指着上山洞一排高大亮堂的房屋说“那就是十斗的家。”
十斗对我们的到来显然做了精心准备,饭席上虽然没有时令蔬菜,因为这是春季,天气刚刚转暖,所有蔬菜都不能天然生长,但是却有山珍海味,兔子肉、野鸡肉、野猪肉、木耳、猴头、蘑菇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我一看到这些琳琅满目的吃食,口水一下子就涌上来了。
我的兴趣在饮食上,十斗的兴趣在小乔身上。
小乔是一个极会卖骚的女人,她看十斗的时候,不是用眼睛正面看,而是从眼角偷偷地看,她的眼角上翘,看起来总像在笑眯眯地,相术中把这种眼睛叫做桃花眼,有着桃花眼的女人天生就很骚。
十斗没有用眼睛看小乔,但是他知道小乔在看他,所以,每次小乔一偷偷地看十斗,十斗的嘴角就溢出了笑容。
在饭桌上,十斗已经开始把精瘦老头和老太叫爹和娘了。
吃完饭后,十斗带着我们看他的家,看他的牲畜,还看他的田地,遇到同村的人走过来,十斗不无炫耀地向人们介绍我们,他把小乔叫自己的内人。内人是一种很古老的称呼,只有在戏曲中人们才这样叫。十斗这样叫,可能是为了让人们觉得他有文化,不是一个粗人。
把十斗的所有家当看完之后,凌光祖问十斗是否满意小乔,十斗鼻子眼睛都是笑,就连脸上的每道皱纹都是笑,他一连声地说满意满意;凌光祖又问小乔是否满意十斗,小乔扭扭捏捏地低着头,搓着辫子发梢,半天才红着脸说愿意,她的声音就像蚊子叫一样。
精瘦老头从嘴巴里取出旱烟锅子,他说话了。他说自己只有这一个女儿,养大实在不容易,从小到大,吃了多少碗饭,穿了多少尺布,本来不想把女儿出嫁这么远,想让她照顾老两口都照顾不上,但既然小乔喜欢,那就不说什么了。但是,小乔的两个哥哥都老大不小了,早就应该娶媳妇了,娶媳妇的两份钱,十斗应该出。
十斗说“那自然。”
精瘦老头又说“家中娶上两房媳妇,就把两间房子都占了,我年龄也大了,给小儿子挣不来媳妇了。既然你家有这么多地,需要雇长工请短工,干脆就把小儿子交给你,你就当自己的牲口一样使唤,将来给他娶了媳妇,他这一辈子也就到头了。”
十斗又说“那自然。”
精瘦老头说“娶一房媳妇需要十块银元,两房媳妇就是二十块银元。”
十斗爽快地答应了,他从席子下取出钥匙,打开柜子门,从柜子底取出了二十枚银元,然后锁上柜子,将钥匙又压在了席子下。
就这样,我和小乔留在了十斗家,他们四个要回去。
他们四个临出门的时候,老太突然一下子哭了,她哭着说“二十年都没有和我娃分开,从今往后就要分开了,我舍不得我娃啊。”
小乔背过身去,也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了。
凌家兄弟一口一个娘,安慰着老太,而老太越哭越凶,一会儿喊着我女儿,一会儿喊着我小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精瘦老头说“甭哭了,甭哭了,今天是个喜日子,有甚好哭的”
老太这才缓缓停住了哭声。
站在村口,看着他们四个离开了,我有点孤独,也有点害怕,不知道我来到这里干什么,也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我。小乔把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他说“小弟,以后要听姐姐的话。到了人家家里,不准胡乱说话,不准胡乱走动。”
十斗说“说哪里话啊这是自己家,不是人家家。”
二十个枚银元,就娶了一房漂亮媳妇,十斗觉得这门生意太划算了,连我都觉得二十枚银元要得太少了。凌光祖在高老太爷家埋了一个羊头,一下子就要了一百枚银元。
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要这么少
新婚之夜,我被安排在一间空房子里居住。
十斗家有八间房屋,除了两个耕作的长工住一间,做饭洗衣的佣人住一间,他和小乔住一间,他们家还有五间空房子,空房子里堆积着暂时用不上的农具,比如翻场起场的木叉和秸叉,平整土地的耩子和犁铧。每年夏季,小麦收割完毕后,就要晾晒在打麦场,用碌础来回碾压,将麦粒从麦穗中压出,碾压完毕后,上面是麦秸,下面是麦粒,这时候就需要把麦秸卷起来,需要用到木叉和秸叉;小麦收割完毕后,需要平整土地,把麦茬从土地里翻出来,就需要用到耩子和犁铧,耩子和犁铧的作用是一样,都是起到酥松土地的作用。土地平整后,麦茬还遗留在地里,这时候用到了耙,牲口拉着耙,在地里走一圈,麦茬就被聚拢到了地头。
两个长工把那些暂时用不上的农具搬出来,给我腾出了一间房屋。
这间房屋可能自从盖好后,就没有人居住,所以我住进去后感觉特别冷,到了夜半时分,我醒过来了,想去小乔和十斗的房间里再要一床被子,可是我听到他们房间里传来了奇怪的叫声。
那种叫声是小乔发出来的,声音好像很痛苦,又好像很欢愉,小乔的声音一会儿节奏均匀,一会儿节奏急促。
那天夜晚,我没有再睡着。
我想到了很多,想起了自己上过的私塾学堂,想起了和人贩子一起呆过的狼窝,想起了马戏团那些黑暗的日子,还想起了翠儿。
翠儿,你在哪里




中国式骗局 第二十六章:凶猛巡夜人
天亮后,十斗洋洋得意地抱着一床褥子,晾晒在了他家的院墙上,几乎全村的男人都跑来看,那床褥子上有一摊新鲜的血渍。
怎么会有血渍小乔受伤了吗但是我看小乔,看到小乔满脸都是幸福,那么哪里来的血渍十斗也是满脸幸福,看起来他也没有受伤啊。
我突然想起了翠儿给我讲过的那个笑话“他把我弄得流血哩,我把他夹得流脓哩。”我似乎有点懂了,但是又似乎不懂。
小乔在家里很勤快,完全就像一个称职的家庭主妇一样,他把他们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又指挥两个长工和我把院子里平整好,从山上挖来几朵刚刚绽放的芍药花,种植在院墙下;她教给佣人几种菜肴的做法,让饭桌上多了几盘香喷喷的从没有见过的饭菜。十斗看着自己的老婆这么勤快能干,整天都乐哈哈地张开嘴巴笑。
这样的日子坚持了五天。
第五天的下午,十斗带着两个长工砌灶台,家中多了两个人吃饭,原来的灶台有点小,十斗决定重新砌一座大的新灶台。端砖、和泥、砌砖、卷泥三个人都忙得满头大汗,佣人在厨房里准备做饭,小乔把我悄悄叫到跟前,他让我站在门口,监视十斗是否走近,如果十斗走近了,就赶紧拍下巴掌。
小乔从席子下取出了钥匙,打开了柜子,然后探手进去,接着,又把柜子锁好,把钥匙放在了席子下。
小乔把我叫进房屋,悄声问我“来时的路还记得吗”
我说“我记得。”
小乔又问“来时路边有一颗很大的皂荚树,还记得吗”
我想了想,说记得。
小乔说“你去皂荚树下,皂荚树下有人等你,你告诉他说,今晚夜深我们就走。”
我问“睡在皂荚树下等我们去哪里”
小乔说“等你的人不是我男人,就是你师傅。今晚不走,你得是想在这里过一辈子”
我说“好的,我马上去找皂荚树。”
小乔叮咛说“去的时候,别让人跟踪了。”
皂荚树距离上山洞大约有四五里路,我沿着山路向前行走,一会儿用石子打停在路边的山鸡,一会儿追突然跑上路面的兔子。山鸡在平路上无法起飞,如果它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急急忙忙跑到悬崖边,借助着悬崖的地形才能够飞起来,它的身体非常笨重,所以每次飞的时候都会先落下去,再飞上来。我幻想着看能不能捉到一只山鸡,可是一直未能如愿。兔子腿短,在平地里跑得飞快,而且在坚硬的路面上跑得比在田地里跑得快得多,但是,兔子最害怕跑上坡路,因为它身短腿短,所以跑上坡路非常吃力。我总想着能够在上山的时候抓到一直兔子,但仍然不能如愿。
来到皂荚树下的时候,我四面望望,没有一个人。小乔说这里会有人等我,可是人在哪里。我正感到蹊跷的时候,凌光祖和凌耀祖从树丛里闪了出来。
我说“我姐说今晚夜深我们就走。”
凌光祖和凌耀祖还没有说话,一边的树后走出了精瘦老头,他的嘴巴里叼着旱烟锅子,他用牙齿咬着烟嘴,声音从牙缝间挤出来,他说“等我们来接。”
我转身走了,走出了几十米远,回头看到他们三人消失了。
回到十斗家中,天快要黑了,十斗和两个长工在院子里吃饭,方桌上摆放着咸菜疙瘩和腌萝卜,他们三个一人捧一个大瓷碗,喝出了此起彼伏的扯布的声音,我知道他们喝的是包谷津。以前在家的时候,王细鬼经常让我们喝包谷津,喝完后还要用舌头把碗底舔干净。
小乔正在院门口纳鞋底,她一见到我,就没好气地说“整天在外面玩,脚不沾家,跟个野鸡一样。”
我说“我比野鸡强多了,野鸡会把你叫姐姐吗”
我的话语惹得十斗和两个长工呵呵大笑。十斗说“快点过来喝碗饭。”大别山一带的人,把稀粥叫饭,把米饭叫饭,把面条还叫饭,总之,凡是能够盛在碗里的,都叫饭。
小乔放下手中的鞋底,他说“先把手洗干净。”她拉着我走到了花坛边,一边从水缸里舀水,一边悄声问我“见到人了”
我悄声说“见到了,他们说回来接我们。”
小乔说“今晚不能睡觉,耳朵竖起来,我一叫你,你就赶紧走。”
当天夜晚,全家人都早早上床睡觉了,山村的人为了省灯油,夜晚基本上都不点灯,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几千年几万年来都是这样。
我牢牢记住小乔的话,今晚不能睡觉,可是后来无论怎么对自己说不能睡觉,眼皮还是在打架。后来我告诉自己说,只睡一会儿就行,打个盹就好了。可是,这一睡就沉沉睡下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耳朵被谁扭住了,嘴巴也被谁捂住了,我在痛苦中醒过来,听到小乔说“小兔崽子,不让你睡觉,你怎么敢睡觉。”
我赶忙用手捧着她的手臂,让她别使那么大的劲。她放开了我,对我说“去把院门打开。”
我走出房门,看到月明星稀,万籁俱寂,月光洒在院子里那几棵杨树上,树叶的影子印在地面,就像画上去一样。门外传来了青蛙的叫声,每隔一会儿,就会叫几声,声音在静静的夜晚听起来异常嘹亮。我蹑手蹑脚走到了院门后,先拿走顶门杠,然后拔掉铁钉,抽出门闩,抬着门扇,门扇无声地打开了。
门外走进了一个人,借助着月光,我看到那是凌耀祖。
凌耀祖悄声问我“都好了吗”
我说“小乔姐还在里面。”
凌耀祖蹑手蹑脚地走到院子里,刚好小乔也从房间里走出来了,小乔的手中提着一个布袋子,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但是从他弯曲的身姿上能够看出来很沉重。
凌耀祖接过小乔手中的布袋子,一前一后走出了院门。院子里一片寂静,十斗在经过了一番肉搏战后,坠入了香甜的梦乡,他不知道就在今晚,他的家底被人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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