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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闺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楚容
流熏的心开始怦怦直跳,假如这是真的,这一切背后,埋伏着多大的阴谋
景珏俯身,双手紧插,托了腮若有沉思,淡然一笑摇头“不说了,我那时想,想必我是我那英俊多情的父王一夜风流同什么青楼女子所生的孽种,被母妃贤德抱养在身边,日久生情呵护备至。倒是父王因我而被皇上三伯父叱责,一见我就难以忘记他在皇上面前蒙羞受辱难以抬头,才屡屡苦苦刁难责备景珏。”他的话音喑哑,垂了眸不敢抬头,仿佛那心底的秘密透露。人人只道他是天之骄子,族中宠儿,却有谁透过那光耀万丈的锦衣去细细查看那不为人知的悲酸。人人都只艳羡在云端的人,可又有谁看到在云端背后,他们寂寥凄冷的身影。
流熏迟疑片刻宽慰他,“姑爹不过是望子成龙心切,家父何尝不是如此苛责哥哥珏哥哥多虑了,珏哥哥怎么会不是大姑母所生呢”流熏好言宽慰,如今的她看到景珏如此少年英雄也有落寞之时,不禁心生恻隐。只见他神色黯然,深邃的眼眸噙了泪光,却极力抿紧了唇。尽管他勉力遮掩,流熏却看出,他薄劲而坚毅的唇,分明在颤抖。那凄凉孤绝的神色,令她仿佛看到一头乳虎凄然涕下,慌得她束手无策了。
景珏垂头,沉默片晌,咽下一口气,才定了定心神一笑抬头说“不是我多心。我十二岁那年,父王当了我的面叱责庶弟们,骂他们出身下贱,该有自知之明而奋起建功立业洗尽屈辱身份。忽然转向我呵斥说,你莫猖狂得意,你本同他们无异,莫以为出身高贵,那不过是我一言予之,更能一言取之。一切都在孤王翻手覆手间。我那时心里不解,如今想来,真是一背冷汗”
原来如此流熏将信将疑,但景珏所说桩桩件件有理有据,倒让她动摇了,果然大姑母不能生育那毓宁难道也是小妾所生,自幼被大姑母抚养





望族闺秀 第三百八十九章 身世之谜2
流熏的心思百转千移,放宽了想,珏表兄不过是猜疑,此事没有根据,可是细细思量,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又不觉隐隐担忧。
眼见她神色凄然,景珏自嘲的一笑摇头,叹息一声,侧头揉揉眼,唇角勾出一抹坚毅,“若是有人敢对皇祖母不恭,敢有半点损伤皇祖母声誉之事,景珏第一个不饶他”他放下手,抬起头,眸光里透出几分寒芒凌厉。见流熏一脸惊愕的望着他,颇是春容微动,景珏说,“熏妹,你是不知这赈灾后面的奥秘。一派是拥立太子为储君的,如你祖父,如你舅父江尚书;另一派是封家、薛家的六皇子党,包括景珏的父王,如今六皇子卷土重来,势在必得,那杀手锏,就在这河南山东的赈灾上。当年皇祖母的兄长申侯爷曾向户部借了几百万石军粮,那时两国开战,不知为何朝廷阴差阳错,这几百万石军粮反成了亏空,多少年无人提及。如今户部六皇子的人,处心积虑将这亏空的军粮同朝廷官仓赈灾的粮食混为一谈,借机要挟太后和申侯爷支持六皇子。太后不喜欢太子大哥,也不未必喜欢六皇子。所以你哥哥谢子骏就是从太子口中得知此事,才主动请缨来保住申、谢两家。”
流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申家是外祖母的娘家,也是太后的娘家,朝廷外戚,手握重兵。申、谢两家也可谓一荣即荣,一损即损。
难怪,难怪珏表兄不辞辛劳的奔来河南,难怪他对皇太后那么依赖,每次入宫,在太后面前他都要一副孩子的模样斑衣戏彩讨太后欢心,他对太后的一份拳拳之心,真令人感动。
话说到如此,流熏抬眼望了天,仿佛胸中郁闷难吐。她只对了无边的夜色,低低长叹了一声。
“好了,不说这些不快熏妹快说说,如何如今肯回心转意,肯一顾我景珏,忘记了那穷书生”景珏不忍心见她不快,调侃般扮出几分笑意问,话音里还对沈孤桐颇有几分酸酸的醋意。流熏这才暗暗发笑,莫不是前世里她对沈孤桐的用情之深,已到令人嫉妒的地步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嘈杂的声音,似是来了许多车马。景珏做了个噤声的声音,竖起手指嘘了一声,持剑在手,一把拉住流熏挡去身后,闪去门后。
外面波涛声风声后,传来人声纷纷,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那串脚印就是向这方向而来的。”
“这庙里有火光。”
“世子爷,世子爷”一阵阵的呼唤声传来,景珏一阵惊喜,才要放下宝剑迎出庙门去,流熏担忧的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心存疑虑地道一声,“小心有诈。”
面对她的担忧,景珏反是安慰地对她一笑,轻声道,“你放心,是自己人,你听,是笑儿的声音。”
不等流熏忧愁的阻拦,景珏破门而出,迎面却见火把冲天,将夜空映得火亮。还不等他看清密匝匝的人影,忽然一个声音传来,“臣河南巡阅副使沈孤桐参见世子千岁。”
流熏在景珏身后,不由心头一惊。定睛看去,只见盈盈跃动的光影中,行来一人,一身官服,器宇轩昂,那眉目再熟识不过,可不是沈孤桐
景珏忙抬手吩咐他起身,笑儿奔来迎上抱怨说,“爷,可是吓死奴才了。爷这水性如蛟龙一般自不在话下,可是这一猛子就不见了踪影,若有个闪失,奴才们都是个脑袋也禁不住砍呀。亏得沈大人赶到,分析了水流和四周的情势,断定世子爷该向下游对岸而来。果然被沈大人料中
景珏对沈孤桐拱拱手,沈孤桐打量流熏,眸光里却透出几分悻悻的神色。
流熏不动声色,仇人重见,又是在劫后余生时,历经生死,那恨意却更是刻骨铭心。流熏暗暗打量沈孤桐,他面颊清癯,显得憔悴疲惫,心头不觉一笑,想是那药力发作了。
“此地不宜久留,走,咱们寻个地方说话。”景珏吩咐。
早有备好的车轿过来,景珏扶了流熏上了马车,自己翻身上马,一行人向驿站而去。
沈孤桐骑马行在流熏的车旁,流熏微掀开轿帘,见他慢悠悠的在马背上,眉头紧拧,面容透出些隐隐的痛苦。流熏心中冷笑,面上却扮出几分稚气的模样问他,“沈大哥,可是见到流熏的兄长”
沈孤桐也不看她,兀自打马行路,对她说,“子骏在粥场赈灾忙碌,明日一早,你就能见到他。”
流熏心头一阵激动,明日就能见到哥哥,她也能亲自历经这场朝廷事关民生大计的赈灾之事。
人到驿站,下马分房安歇,沈孤桐送来了丫鬟丹姝,丹姝一见流熏,就抱住她痛哭失声,“小姐,丹姝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流熏摸摸她的头,想奚落一声“傻丫头,”竟然喉咙堵塞难言,眼眶湿润。
“师妹,河南大旱,一路凶险,你如何来了你可知道这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放”沈孤桐急得责怪着,“我请缨来换回子骏,无奈他任性就是不肯。这边还一筹莫展,你竟然也来了,这可让我如何向师父交代”沈孤桐责备着,一副兄长的关切。
流熏故作糊涂道,“师兄还不知道吗流熏得罪了太后,被遣来河南去南山七星台,登坛祭天求雨。”她垂头委屈道。
沈孤桐打量她将信将疑,揉了拳思忖片刻,唉声叹气。
须臾,沈孤桐试探道,“师妹出京,师父和阁老大人,可有什么叮嘱,或是什么话捎给子骏师弟”他的话问得犹豫,又有几分唐突,可见心怀鬼胎。流熏故作懵懂的摇摇头,更是一副哀叹的模样说,“说来可怜呢,流熏从宫中出京,都没来得及回府,就落得个如此下场。都是十公主任性牵累了我,”
“十公主”沈孤桐惊得问。
流熏打发丹姝退下,看看四下无人,忧心忡忡道,“难道师兄没听说吗十公主借酒浇愁,吃多了酒发酒疯,大闹国宴。”
“哦为什么”沈孤桐一听十公主,立时眸光一亮。
流熏更是悲叹说,“不过是流熏听说封府的三表姐要嫁哥哥,四妹妹又要嫁沈师兄,就被公主套了话去,谁想公主一听就惊得大闹,然后吃醉了酒,去求皇上做主。太后一查,反怪是流熏多嘴。”
沈孤桐心头一动,难道十公主是因为了他和谢子俊才如此失态难道,十公主心里还是有他这个探花郎
沈孤桐阴阴一笑,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十公主太多多虑了。孤桐的婚事自凭师父师娘做主。倒是子骏师弟,怕是如今木已成舟,定然不会迎娶公主了。”
“木已成舟什么意思”流熏惊得问。




望族闺秀 第三百九十章 江湖救急1
沈孤桐望他一眼,欲言又止,唇角勾出优雅的弧度,那笑意里含了些神秘。
流熏心头一动,记起太子东宫里三皇子景璞提到的事儿,不由得心头一颤。
不多时,景珏更衣出来,一身简单的素色长衫,罩一件天青色琵琶襟的十三太保马甲,领口胸前那十三颗赤金狮子扣显出主人身份的不凡。他眉峰轻扬问一句,“在说什么”
“谢子骏,”沈孤桐随口答,话音悠闲,没了人前对景珏的恭敬。
他转向流熏说,“师妹,何时登坛明儿我安排你同子骏师弟见一面,我亲自护送你去七星台。去南山一路不太平,你若看了,就知道了。”他话音变得踟蹰,眸光里透出几分不忍。
但同流熏谈吐间的无拘无束,仿佛丝毫不曾顾及身旁还有景珏这人在。
流熏说,“珏表兄奉了太后懿旨,率兵马护送流熏前去祭天祈雨。”
她凝视沈孤桐的眸子,沈孤桐却无比坚定地望着她说,“师父不在眼前,孤桐护送师妹义不容辞。师妹你来时该是看到了,此地尚未入河南境,哪里已是禾苗干枯,大河久旱许多地方都露出了河床。百姓饥不择食,有些村落百里无人烟,穷山恶水出刁民,盗匪成群。百姓在道旁易子而食。许多京城和扬州的皮肉牙贩子借机来河南趁火打劫,逼良为娼,三个馍馍就可以换走一个黄花大闺女。你说,我能放心你去吗”
沈孤桐仿佛是个兄长,眸光里满是关切。
景珏上前垂了眸一笑说,“这就不必沈兄多虑了,景珏不才,赤手空拳对付几个山贼匪盗还自信得很,何况带了白虎军护送。倒是沈兄,皇上派的差事,这赈灾如何了”
沈孤桐一笑,侧头打量他言语里反含了几分刺在问,“怎么,殿下这是奉旨来查问沈某的公务吗”
言外之意,景珏在多管闲事,这赈灾的活计本同他景珏无关。
景珏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既然景珏人到了此处,如今民不聊生,天公不佑,匪患成群,与其坐以待毙的抱怨,不如想个什么法子来拯救苍生。”
沈孤桐戏谑般一笑说,“所以,太后睿智,派了流熏师妹来向天公做法乞雨。”
二人唇枪舌剑,话音里却透出隐隐的醋意。流熏看看这个,打量那个,心头又气又笑。平日珏表兄胸襟开阔,儿时她任性胡闹,珏表兄都不同她计较。而沈孤桐也在人前自诩谦谦君子,从不同人口舌,这是怎么了
正在争锋不下,外面响起了叩窗的声音“咚咚咚咚”。
低沉的声音在外面试探问,“沈大人,下官惠林斗胆问一句,大人可否能回转了有紧急公务,衙门里四处在寻沈大人你呢。”
流熏微微一愣,忙对沈孤桐说,“沈师兄莫以流熏为挂,还是先去忙正事吧。”
沈孤桐眉头微皱,开启房门,见进来一位身着九品官官服的通判,进屋四下一揖,目不旁视的躬身递给沈孤桐一卷公文。沈孤桐接过,打开匆匆扫了一眼,一把折上,狠狠捶了门框骂“这些狡猾的狐狸又推说没有存粮”
流熏满是疑虑的望着沈孤桐,试探问,“沈师兄,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沈孤桐说,“子骏师弟差人加急送来的。他去了一趟安阳拜望那些王侯,又是无功而返,白白劳碌一场。这种事儿这些日子司空见惯,这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王侯们,家里囤粮如山,不肯借给官府暂做赈灾之用救人,推三阻四的刁难,宁可那粮食发霉,也要居为奇货高价抛售。借国难当头发一笔横财,实属可恶”
流熏静静打量他,见他愁眉凝结,一双手握紧拳头捶在门框上,骨节凸显,那气愤不平的神色,不由令她不安。
“那哥哥他,就别无良策吗”流熏担忧道,朝廷没有粮草,让哥哥这钦差到了河南自己设法筹集粮草赈灾,这可是为难哥哥了。安阳住着京师那些大户的家眷,豪宅连云多在此地。但哥哥如今人微言轻,虽然顶了钦差之名,但毕竟不是个实差,那些有世袭罔替的功名的王侯将相之后,才不会将他一个小小的新科状元放去眼里。
通判惠林一脸为难道,“听送信的人说,今儿去的安定王府中,那安定王欺人太甚,仗着是皇上的叔父,竟然提出让咱们钦差大人为他的小妾亲笔写三首歌词,要和韵李太白为杨贵妃写的华清词的韵脚,若是做了,就借三石粮食给咱们赈灾度饥荒,简直是打发叫花子呢”
沈孤桐脸色大变,一张本是白净清瘦的脸更是苍白,他问,“谢大人如何应答”
惠林深深抿抿唇,眸光里透出些泪光说,“若是平日,谢大人哪里肯受这鸟气定然转身拂袖而去。可这回”
“子骏他,他写了”沈孤桐惊愕的问。
惠林艰难的点点头落泪哽咽,“谢大人说,如今就是一碗粮,都能救几条人命,他那点文人的清高又算得什么”
沈孤桐闻听也不答话,撩衣襟就向外冲去,也不回头就对流熏说,“师妹在此等我,勿动明儿我让子骏师弟来此寻你。”
说罢那高挑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咴咴一阵马嘶,早已不见了人影。
流熏忙喊住惠林,“惠大人,请留步”
惠林恭敬的转身一揖,“郡主有何赐教”
流熏定定神问,“这些日子,大人可是一直陪伴在谢、沈二位钦差左右”
“属下一直跟随在沈大人和谢大人身边效力”惠林谨慎的说,文文静静苍白的一张脸满是土色,但举止对答都是从容。
流熏问,“这些日子,你们就一直如此挨家挨户的去大户人家府里去借粮食吗”
惠林说,“官府的存粮不过五日的功夫就消耗殆尽,如今赈灾粥棚里的粥,插下筷子都立不住,这不符合朝廷法例,是要死人的”惠林忧心忡忡。
“那大人们如此去挨家挨户的借粮可是借来了多少粮食”流熏又问。惠林频频摇头,羞愧为难道,“不过几十石,杯水车薪,无济无事。如今日日看到街衢旁有饿殍,真是亏对朝廷俸禄呀”
流熏秀眉紧颦,回身望了景珏哀哀道,“珏哥哥,流熏一行带来些粮食,就分给一半给惠林大人带回去救急,虽然也是杯水车薪,但好歹能抵过一日是一日。”
景珏神会的一笑说,“熏妹你放心,这份心,也别忘记我景珏一个。白虎军的军粮,即刻减半,陪河南百姓共度难关”
“可是,珏哥哥你带的是士兵,士兵无粮没有体力如何操练呀”




望族闺秀 第三百九十一章 江湖救急2
景珏安慰说“熏妹你别急,不过是权宜之计。我明儿就去问问子骏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或许,我出面去向那些王公大人们登门借粮,会比子骏来得容易些。”
景珏说得信心满腹,流熏打量他的眸光里却是将信将疑。
第二日,鸡鸣驿站,流熏才起身,就听到外面一阵谈话声,更传来了哥哥谢子骏的声音。
流熏一阵惊喜,翻身而起,随手将一头乌发挽个髻乌木发簪别住,披了衣衫出门,喊一声“哥哥”
晨曦微透的天井里,一身官服的谢子骏猛然回身,那面颊瘦削,只剩一双乌亮的眸子,深深的望着她。
流熏一阵喜一阵悲,扑过去扎去哥哥怀里,搂住他竟然嘤嘤的哭出声来。
“傻丫头,这不似好端端的吗”谢子骏按住她肩头仔细打量,轻声问,“倒是你,是个什么状况如何就被太后发落来河南南山七星台去求雨了”
流熏一笑轻声对他耳语,“许是病急乱投医,”又揩一把泪欢喜的说,“或是老天眷顾垂怜,被流熏一片诚心感动,就落泪降雨了呢。”
“又说疯话”谢子骏同她说笑几句,又同景珏相互揖让了去堂屋里说话,沈孤桐也飘然跟随其后。
丹姝端上茶水,屋内气氛异常紧张,谢子骏满腔义愤的侃侃而谈河南灾情触目惊心,更申斥那些王公为富不仁。由了这个话题,又道出了官仓里的名堂,那仓里的粮多是虚报,如今那仓里都是空的,就连老鼠都不来。
景珏眉头紧拧,思忖片刻问“子骏给可是探听清楚,这些富户都藏匿了粮食居为奇货代价而出,那谁家的粮最多咱们只寻那大户中的大户去想法子。”
谢子骏随口道“若说这屯粮大户,大多都居住在信阳。但若说这大户中的大户,可都是前朝的元勋,皇亲国戚之家。”谢子骏面露难色,透出几分受挫的颓意。
“虽说是皇亲国戚,可哥哥手里有皇上钦赐的尚方宝剑呀”流熏提醒说,更是不解哥哥这书呆子为什么畏首畏尾不前的。
谢子骏唇角露出些嘲意,拖长声音道,“妹妹你有所不知,我初到河南办差时,也觉得这皇上的尚方宝剑是天下再权威不过的宝物,如那孙大圣手中的金箍棒,神通无限。谁想呀,这些人家手里都有丹书铁契,各个托辞不在府里,关门闭户的,便是大门都不得入,人也是见不到的。即便有几个能说上话的,也是铿吝得很,探道捐粮借粮,各个推搪,仿佛是事先勾结好了一样。”
流熏心头一沉,如此说,哥哥这差事果然做得难了,官仓无粮还不能说出去惑乱人心,去借粮又无处可借,难不成就眼睁睁的看了这些灾民倒下
看着哥哥愁眉紧锁心急如焚的样子,流熏也觉得揪心的难过。景珏踱步沉吟,停停想想,不时摇头。
谢子骏更是紧张地低声谨慎道,“还有一事,今儿探马来报,说是山东境内的灾民无处谋生,有些成群结队的下了江南去讨生活,有的就结队北上,这些难民不知是从哪里听闻了朝廷给河南拨发了十万石赈灾粮,就蜂拥而至。如今为了防止河南生出不测,我已经下令封锁进河南的要道,防止民变。”
景珏颇有些戒备地问“这事,岂是堵能堵住的灾民涌来,还是要疏导为上。就仿佛那治理洪水,堵,是容易决堤的。”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沈孤桐突然一撩袍襟倏然起身,义正词严朗声道“世子殿下有所不知,这些刁民背后似有人暗中指使,如何就蜂拥来河南闹事唯恐天下不乱吗若是容了这些刁民胡来,岂不是他们得逞后还要闹去京城讨粮吃天灾难防,这本不是朝廷的过错还有人借机指责说,这天灾是因皇上错立了太子,简直是无中生有其心可诛”
流熏打量沈孤桐,才觉得沈孤桐果然是不愧是风尘出身,这戏台上台下都能把一出戏唱得出神入化,这倒颇令她五体投地的佩服了。于是流熏接话说,“沈师兄所言极是,对付刁民,就不能用君子是方。”
她一句话出口,在场众人皆是诧异地望向她,就连沈孤桐都透出惊愕的神情,始料未及流熏竟然支持他的主张。
流熏说“依流熏的拙见,不如如此,就在沿途设防,阻止山东的难民入境。珏表兄的兵马应该助哥哥和沈大哥一臂之力才是。先稳住河南,才能各个击破。”说到这里,她望着景珏说,“珏表兄,既然哥哥说,不肯借粮的大户都是王公贵族,怕是还真须得珏表兄亲自出面去借粮了。”
景珏慨然的应允,毫不推却,起身拱手说,“景珏义不容辞”
时间紧急,众人忙在驿站前等车上马,加紧赶路向府衙去。
车行颠簸,流熏在车厢里仔细思忖对策,却哭无良策。
她紧紧的握住腰间那宝物,心想着太后的嘱托,顿时觉得肩上重任如山一般沉重。
车行到府衙已是过了晌午,众人饥肠辘辘,一路上沿街都是瘦骨嶙峋面如土色的灾民,那情景惨不忍睹。流熏心惊肉跳的隔了轿帘向外望着,丹姝却紧张的拉着她的臂摇晃,“小姐,莫看了,吓人”
惨叫声,哭嚎声不绝于耳,流熏心如刀割。
因有了流熏和景珏带来的粮食,赈粥大棚前立时热闹起来,一双双绝处逢生期盼的目光,看着那粮食一车车的入仓,灾民们规规矩矩的在街巷上排成一字长龙,蜿蜒无尽头。流熏下车看着,心头一酸,对哥哥提议说,“不如把孩子老人们单分一队,紧着他们先分粥吃吧。”
流熏也顾不得许多,拿布包裹了头,挽起衣袖,如乡妇一般,同丹姝一道去帮忙施粥。粥场的小吏敲锣打鼓的嚷着,“朝廷的赈灾粮到了,大家排队,都有粥吃,排好,排好”
只流熏望着孩子们一双双期盼的眼睛,灵动着求生的欲望,写满了饥饿无助。流熏心想,这两日算能如此敷衍过去,可后天之后的粮食又在哪里呢




望族闺秀 第三百九十二章 姊妹花
府衙后的小院两庑两厢,是谢子骏的居所,流熏等人就暂住在此。
流熏立在庭院,望着房顶上干枯的荒草,透出几分颓废,院里两株桃树,也只剩了干枯的枝桠,孤零零的张开臂向天,似在求天公恩赐一两滴雨水。
流熏正要问谢子骏,忽然身后一阵薄薄的凉风,一双冰冷的手捂住了她的眼。流熏一惊,只在此刻,忽然记起来沈孤桐那句“木已成舟”的话,不觉心头一沉,脱口而出,“旎姐姐”
那手松开,轻轻推了她后肩一下,嗔怪道,“莫不是你背后生了眼,如何就看到我了”
流熏心头百味翻涌,勉强笑了回头,果然是她。
方春旎一身蓝布花短衫,月白长裙,头裹了兰花布,衬托出一张比先时消瘦了许多的俊脸,清清雅雅的似一朵玉兰花,或是因为她双颊凹陷,反显出那双弯弯的眼乌亮明透,笑盈盈的望着流熏,轻轻拉起她的手问,“听你兄长说,你来了河南,姐姐都难以置信,也不知该是忧是喜了不过,你我姐妹能在此相遇,也是今生缘分独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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