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闺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楚容
景珏担忧的目光含了几分探寻望着流熏,流熏颇有几分气恼反问,“那珏哥哥以为呢”
“景珏自然不信”景珏毅然道,“但景珏不信,不代表皇上三爹不信,百官不信熏妹,你何苦怎么就不能消停些时候,如何我才离开这些日子,你又搅进这滩浑水里”
流熏颇有几分委屈,甩开他的手道,“信与不信,全凭你了。”说罢转身离去。原本来时还兴致勃勃卿卿我我的二人,如今劳燕分飞般离去。
望族闺秀 第四百五十八章 真水无香1
一连两日,流熏郁郁不乐,心思满腹。景珏也没有了消息,自那日争吵过,再也不登门来逗她欢心。
方春旎见她神色不定,更不提景珏,就试探问她,“怎么,同珏表兄斗嘴了”
流熏摇摇头,不知为何,心里一股难言的痛楚。
“许是珏表兄近日公务繁忙,赵王姨爹督促的紧难以抽身吧”方春旎推测道。姐妹二人正说着,见沈孤桐神色不安的匆匆走来,对她二人草草一揖,问一句“师公可在府里”
“外祖父不在书房。似是一早出去了。”方春旎答,随口问,“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沈孤桐揩一把额头的汗惊魂未定的道来,“朝里出了大事,有人告发,六皇子的门人龚五居心叵测蓄意造反,暗藏了兵器,果然在龚五府里抄出兵器,他是六皇子的门人,六皇子又解释不清,皇上大怒,要将六皇子下天牢议罪呢”他望一眼流熏不安道,那眼神里分明在暗示流熏,其实六皇子同封三畏在密室密谋的事,他同谢流熏都曾撞到这秘密,不过不为人知就是了。如今可是浮出了水面。
“珏世子上前替六皇子争辩几句,反惹得龙颜大怒。亏得珏世子巧言善变敷衍过去,不然,哎”
六皇子被皇上痛斥贼心不死,狼子野心,这番申斥太过严厉,六皇子景琛匍匐在地,周身颤抖不已。直至皇上圣驾走远,他仍跪在原地不动。
随行人等跪了一地莫不屏息静气不敢出声,偷窥着地上跪着的六皇子。
景珏随了皇上行了几步,徐徐的停步不安地望一眼地上长跪的六皇子,被皇上行在前面怒喝一声,“珏儿,若是心有不服,你也随他跪着去”
景珏一慌,亏得他机警,旋即舔个脸笑了说,“三爹龙颜大怒,一把真火怕是要殃及珏儿这池里的小泥鳅了。”
不过一句戏言,周围谨肃的空气顿时松泛了许多,皇上骂一句“贫嘴”无奈摇头前行,神色中不无怅然。
待送走皇上,沈孤桐才长出一口气奔回报信。
一早,再无消息,流熏同方春旎在挑香丸,凤仙花、红葵草,各种花瓣放在玉钵里搅碎,添了明矾,做染指甲的涂料,又将些花草杂了做香丸。正在摆弄,小厮笑儿来传话,说是世子爷在半壁亭等了流熏去赏花。流熏一惊,珏表兄从宫里回来了她心里赌气,于是懒懒的说“他来府上也就罢了,如何来告诉我”
方春旎羞臊她说,“还装得什么矜持,一颗心都飞跑了,快去吧。”
丹姝和白芍在一旁掩口窃笑,都随了流熏离去。
黄芪在外面勾兑汤水,漉花汁。方春旎聚精会神的添那指甲草的色泽,才伸手道,“剪刀给我。”
一把扎了红绸绳的剪刀递来眼前,她一抬眼,眼前一亮,不觉一惊,是世子景珏表兄在眼前。
她忙起身见礼,景珏一摆手制止,“旎表妹莫多礼。是我有意支开熏儿的。”
方春旎一脸诧异地审视景珏,景珏眉梢微皱,透出几分疲惫,四下看看开门见山道,“便不瞒表妹了。昨日宫里的一场大变怕是沈孤桐也对旎表妹透露几分了。六皇子触怒龙颜,皇上勃然大怒。一定要将他下天牢问罪。景珏同兄弟们规劝了一夜,才让皇上息了几分怒气。可是如今六皇兄却是一心寻死明志,绝食和皇上扛上了。”
方春旎微侧了头,更是一脸诧异,她同六皇子非亲非故,何况流熏深深痛恶此人。
景珏似看出她的心思,又说,“熏儿同六皇兄有过节,如今朝中对她们之间的恩怨众说纷纭。若是六皇子此刻出任何不测,熏儿和子骏都难脱干系。再者,就是不为熏儿和子骏着想,只说皇权之争,本无对错,只有成败。六皇兄夺嫡败北,可毕竟是我的兄弟手足。景珏更不忍看三爹鬓发苍苍,如今遭骨肉叛离。”
“春旎可有能帮助到表兄之处,请表兄明言。”方春旎猜出几分,就见景珏会意的一笑赞许着,“表妹果然冰雪聪明。”
方春旎莞尔一笑,心想你自管明说,不必拐拐绕绕的。
景珏这才支吾片刻间艰难的开口,“景珏自知如此为难表妹了,只是”他鼓足勇气问,“听闻,方家有一种药叫做真水无香的,吃了后可以令活人如死尸,三天三夜无恙。”
春旎一惊,迟疑地望着他,揣测景珏的用意。
“景珏想,求表妹赐药,景珏让六哥服下装死。让皇上痛失骨肉,饶恕他所有的罪责,赦免了六哥。太子才自尽,皇上定然不忍再有骨肉分离。这还都是源于昔日,景珏受伤卧病命在旦夕,那日,父王同皇上见我生命垂危,一改平日的严厉,对景珏关怀备至,竟然搂了景珏在怀里。那时,景珏朦胧中醒来,却不忍睁眼,想在他们怀里多贴靠一阵子,暖和,久违的温情。”他眸光里蒙了一层薄雾,言语动情。
方春旎潸然的泪眼仿佛被感动,景珏泪眼朦胧,也令她心头一酸。景珏自嘲的一笑揉揉眼说,“让妹妹笑话了,不过是触景生情。更同情六哥。皇宫争夺不是一朝一昔,我最见不得墙倒众人推踩。”
方春旎低声道,“那药,需要七十九味药材去调,一时半刻不能的。”
景珏去袍袖里摸索片刻,摸出一个精致的汝窑小瓶说,“这是太医院里珍存的,我讨了来,说是方老太医亲手所调。表妹帮忙辨认一二。”
春旎一惊,提到祖父她更是双眼模糊,她颤抖了手接过,打开瓶盖,凑去鼻间轻轻嗅嗅,又倒出一滴仔细查验。
“表妹小心”景珏制止,方春旎不过小心谨慎的用舌尖舔舔,点头说,“不错,正是此药。”
景珏惊喜的深深一揖谢过,还叮嘱说,“此事,求旎表妹务必保密,欺君之罪且不说,若是熏儿这火爆性子得知了,不如要如何去闹天宫呢。”
流熏的性子急爆,她是知道的,方春旎点点头说,“表兄放心。”
景珏怅然若思道,“但愿三爹气消了,见六皇兄一死明志,就赦免了他的罪责,放六皇兄做个赋闲的王爷也好呀。”
望族闺秀 第四百五十九章 真水无香2
景珏慨叹几声又说“家父自回京后就基本上是被皇上缴了兵权,去静养修身养性,还要他择日出宫去皇陵为先皇守灵,为圣朝祈福。”
方春旎一怔,原来大姨爹赵王爷受到六皇子一案的波及,兵权被架空这岂不是成了折翼的鹰可听这话,似是在六皇子案发之前,赵王就被皇上褫夺了兵权。如今雪上加霜,要罚他远离京城去守皇陵。
“家父这一赋闲呀,每日除去了寻景珏的不是,就是哄逗了那两条藏獒玩耍,不然就是去放鹰。他性子孤僻,同百官群臣也没有往来,偶尔有三两个旧部带些羊羔美酒来探望,叙谈几日。谁想如今也被卷进了这滩浑水难以撤足。”景珏摇头叹息。
送景珏出府时,方春旎才勉强拉了流熏过来见景珏,知道二人在闹性子,她也只得做个和事老,催着流熏去送景珏。三人说着走着,见到迎面走来的沈孤桐,同四妹妹谢展颜并肩而行,谢展颜面带几分牵强的微笑,有些心不在焉,同流熏、景珏走个对面都似未曾注意。倒是沈孤桐牵牵她的衣角,笑容可掬的上前见礼。
谢展颜这才一愣,对方春旎勉强笑笑微微躬身福了福,又扫一眼流熏没了言语。
“听闻世子爷要率兵出京平叛”沈孤桐问。
流熏一惊,见景珏面露几分窘态,看她一眼,仿佛刻意要掩藏的秘密被人揭穿。
景珏淡然一笑对沈孤桐应道“皇上密旨,沈兄在军机看到了”
言外之意,沈孤桐不该将军机处的秘密透露,这是杀头的罪过。沈孤桐淡然一笑道,“孤桐今日陪贱内去庙里烧香求子,还不及去军机,不过是适才听阁老大人提到一句。世子爷为国奔波操劳,辛苦了”他的目光打量景珏,似不曾认识他,仿佛要从他面容里看出些什么。
流熏觉得有些异样,但又无法去多问。
景珏说,“也不算是平叛,不过是去热河营稳定军心。那边多是我父王昔日的旧部,或是有人受了蛊惑,闹事拥戴六皇子。”景珏轻描淡写道。
龚五被羁押,六皇子被软禁,一时朝野大动。这不过几日的功夫,谁想消息才传出,热河营潜藏的一股龚五手下的亲兵就倒戈造反,浩浩荡荡的杀向京城。忽然又传来了查抄出六皇子暗中勾结异族番邦兴兵作乱的证据,更是朝野震惊。更有边关回鹘狼主的暗中起兵蠢蠢欲动,局势变得一触即发。注1
常春楼秘道中她曾窥测到的秘密,流熏心头更是不安。流熏记得当时她同沈孤桐在密道里窥得刑部尚书封三畏,回鹘狼主和拥兵百万的赵王爷在同六皇子密谋夺权。如今赵王置身事外安然无恙,而封三畏岌岌可危,风声鹤唳,六皇子更是一败涂地。那日在场的几个人,只赵王如今闲然无事,难道赵王在首鼠两端的戏耍六皇子还是作壁上观都不得罪
景珏同沈孤桐目光交接,景珏忽然淡笑了问,“听闻皇上对沈兄格外器重,称沈兄忠心耿耿堪当大任,恰是封尚书要被从刑部调离,皇上要擢升沈兄做刑部侍郎了可喜可贺呀”
沈孤桐的面色一阵惨白,旋即牵强的堆出一抹笑意在唇角,拱手道“皇恩浩荡”
这话听来奇怪。封尚书和六皇子遭难,偏偏沈孤桐在此刻受皇上褒奖而擢升。忠心耿耿流熏心头一震,不由诧异的望着沈孤桐,脚心向上渗出寒意。莫不是那常春楼密道的秘密,是沈孤桐向皇上透露了什么那就难怪赵王被撤兵权,封三畏同六皇子身陷囹圄。沈孤桐果然是狠厉的角色,六亲不认,如此一来,他除去了封三畏,除去了心头大患,那他难以告人的秘密就无人得知。流熏不由深深打量沈孤桐几眼,心里更是多了几分提防。沈孤桐就是一匹狼,随时会穷凶极恶的咬人。如今他疯狂的去咬死所有对他有威胁的人,难免会设法除去她灭口。流熏陷入沉思。
寒暄几句,景珏告辞离去。见他要率兵出征,流熏心头才有些不忍。自己平日任性,这么一闹,不知二人再见又待何日何时了
前方叛军挑衅,战事愈演愈烈,仿佛有人振臂一呼应者云集,那些本就为六皇子鸣不平的叛军渐渐的汇聚去一处,纠集了塞北草原部落,兵马南下直指京城,前方告急吃紧,不过几日间,大军压境,势如破竹。
如今皇上进退两难,才架空了赵王的兵权,总不想自食其言,朝令夕改,就只得去求助于申老国公出兵。可惜申老国公年迈力衰,虽有廉颇老矣的决心,却心有余力。申家的儿子们却各个瞻前顾后,不想步赵王的后尘被削弱兵权,于是拖拖踏踏的按兵不动,任了叛军长驱直入后,才追在其后大呼大事去矣,晚了一步。皇上如今才真的急了。
这日,景珏得了圣旨领了虎符帅印即刻率兵出征,临行时心存忧虑的特地来向流熏和方春旎叮嘱照应六皇子,他面露难色道“好歹,六哥也是我的兄弟。天大的错,我也不想见他同皇上父子反目。”他更是深深看了流熏一眼,不想她再生事。
景珏又抱拳马上对方春旎恳请道“景珏一走,熏妹就拜托旎表妹多多照顾了。宫里的太后娘娘,也有劳旎表妹费心去探望。旎表妹医术精湛,堪比华佗在世。”
方春旎会意的一笑。
马鸣声声催行,不得耽搁,方春旎眼底包含那只有二人知道的秘密,深深望一眼世子景珏温婉的一笑道“能帮上手的,春旎自然责无旁贷,只是春旎毕竟是姑娘家,也不见得帮上珏表兄什么忙。”
景珏率军去迎敌平叛,旌旗招展出了京城,好不气派。
不过两日后,太后头疼病发作,卧病不起,流熏同方春旎依旧留在宫里照顾。
太后周身忽冷忽热,不时说胡话,口中不停呼唤老十八的名字,怕是思念幼子心切。皇上无奈,只得吩咐人去传赵王进宫来请安伺候。
流熏待太后服了药沉稳的睡去,才揉揉疲惫的脖颈起身,方春旎递她个眼色说“我去那边看看。”
注1见第325章密道
望族闺秀 第四百六十章 真水无香3
那边,是兴庆宫皇子所,未成年的皇子居在此地,这些日子六皇子被拘禁关押在此地,有御林军把守。方春旎得了景珏的嘱托要她照顾六皇子,更有怡贵妃托她为六皇子看病。她拿了怡贵妃给她的腰牌去给六皇子送药。今儿,该是六皇子服用那“真水无香”第二日的时候。
方春旎来到六皇子的寝殿,怡贵妃在一旁暗暗垂泪,她偷眼望了方春旎,点点头,似要她依计而行。
怡贵妃一手握住六皇子的手,在询问旁边的小太监“六殿下这是睡了多少时辰怎么还不见醒”
小太监躬身禀告“六殿下今儿五更时是曾醒过一阵子,对了蜡烛一阵哭一阵笑的,还读书写字的不许奴才们靠近,后来笔一扔,就去睡了,睡到这会子。”
小宫娥捧了药来到六皇子床前,乌漆嵌了玳瑁花的托盘内,精巧莹透的白玉碗盛了一盏褐色的药汁,那味道刺鼻的苦涩。
“毛手毛脚的,愣着什么快服侍六殿下吃药”怡贵妃怒斥道,越是遭难,她越要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对这些见人下菜碟的奴才假以辞色。
小宫娥吓得手脚发抖,诚惶诚恐的样子。
方春旎接过她手中的药盏温声道“我来,你去拿个靠垫将六殿下的头垫起些,好用药。”
“娘娘,这是什么”去扶六皇子起身的宫娥问。
枕头下掉出一封信,打开看,一张信笺,折叠齐整,展开一看,怡贵妃惊得失声惊叫,“琛儿”
那是一封遗书,写给皇上的遗书,信上和泪而写,自责愧疚,追悔自己因一己之私惹得天下大乱,唯有一死以谢天下黎庶。
“六皇子服毒了”众人一片惊乱,太医应召急忙上前诊脉,更有人四下查看,就发现了床下一只小药瓶,凑去嗅嗅,大嚷着,“快,快,天灵解毒散。”
方春旎也凑去嗅了嗅,对洪太医提醒,“这不是孔雀毒吗快先灌一盏凉茶或绿豆汤散毒,莫烧烂了肠胃。”
兴庆宫立时乱作一团。
太后在宫中诵经祈祷,她前些时头疼目眩,几乎难以下榻,病怏怏的才见有些缓和。皇上来佛堂给她请安,太后诵罢一部楞严咒,停了木鱼起身,看了皇上一脸愁容才叹气道“看哀家说的话是否应验哎皇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皇上面带愧色,附身垂首道“母后教训的是。”
“当年,皇上儿时就是这个性子。越说那香炉烫手千万不要去摸,皇上就偏要去一试。宫娥嬷嬷们为此日日担惊受怕,生怕烫到皇上。后来,哀家一恼,就吩咐人说,不必拦他,让他烫一次吃了苦头,日后定然就不去试了。”太后自嘲的一笑摇头,轻轻拉起皇上的手,看着他手上难以遮掩的伤痕叹气,落下老泪,“可是哀家后悔呀,那日没有拦你,你竟然打翻了那香炉,被那炭火烧了手,掌心那道龙纹都被伤痕拦断了。钦天监说,这一断,就预示知天命之年后有场大劫。莫不是被应证了”
皇上撩衣跪倒在地道“儿子不孝,那时顽皮不懂事,听了宫人挑拨,还错怪母后。”
太后含了泪摇头道“该给你的,哀家都给你了,哀家问心无愧。哀家已是愧对先皇,对十八有亏欠,哀家这一片心就差掏出来分给你们兄弟二人了,可你们还要争个谁多谁少些。”
太后双腿一软瘫坐在榻边垂泪,“还有什么比骨肉亲情更重的琛儿他还年少,生得好些,难免被人嫉妒羡慕,百官推举他做太子,也不过是看他是皇子中佼佼者,可造之材。十八喜欢他,不喜欢老三,那是他同十八机灵的性子相投,老三木讷古板了些。也不见得有什么不是,风口浪尖就被莫名其妙的推上去,皇上对他太过苛责了些。这些人拿着琛儿当了由头借口的兴兵作乱,若是皇上赦免了琛儿,派他去劳军,不即可让那些叛军不战自退了”
皇上正是一头官司,苦无头绪,猛听太后点醒,也是一怔,旋即问“这,又是珏儿的主张”他频频摇头道,“若是琛儿果然心存异心,岂不是纵虎归山让天下人看尽皇家的笑话”
“笑话天下人如今还没看尽皇家的笑话吗父子兄弟尚且如此猜忌,同室操戈,先皇若是地下有知,怕都难以瞑目。”太后猛然睁眼,冷冷地望一眼皇上叹气道“皇上不必过虑,如今谁不指望家宅和睦,天下太平”她的话若有深意,皇上沉思片刻。王顾左右而言他的道一句,“珏儿的兵马当出了承德了吧”
话音才落,太监匆匆进来禀告,“皇上,太医来禀告皇上,六皇子这些时日痛哭流涕,追悔不已,食不甘味,才六皇子服毒自尽,被太医发现得早,灌了药才救活,如今儿开始昏迷不省人事了。”
皇上才要拔腿去看,忽然收住了步,骂一句,“孽障”
不多时,怡贵妃哭哭啼啼的进来,跪地哀求,“皇上,求您救救琛儿,琛儿他,他快不行了。”
“他自己寻死,还要折腾多少人太医院是做什么的”皇上冷冷道,心却一沉,摆了龙袍道,“走,去看看那畜生”
怡贵妃掩面哭泣道“琛儿他回来就自责自己不孝,才惹得皇上猜疑他,他说他若是造反,就天打五雷轰。不如一死明志。这孩子,”
兴庆宫外一片哭声,哀声遏云,悲悲戚戚。
流熏赶来时,方春旎已疲惫的迎出来,对她无奈的摇头,姐妹二人对视无语,不明究竟的闪立一旁,眼见皇上的龙辇向这边来。
有小太监行过,唉声叹气道“太医说,六皇子伤了心脉,如今命悬一线,怕是不过一两日的功夫了。”忧心忡忡的样子。
流熏叹息一声,“还当他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要一死明志呢,还动了真的了”
方春旎却揉揉突突乱跳的右眼,言语间颇是含糊,“珏表兄,他不知何时返京”
望族闺秀 第四百六十一章 回天无力
这真水无香的药须得解药才能还魂,还必须在三十六个时辰后准时服用,才能起死回生。原本一切都在景珏的规划中,她只需介时将那解药设法为六皇子服下即可。况且,景珏许诺她,一旦此事办妥,就可以替她去刑部查当年方家遭匪劫灭门一案的公文线索。
方春旎心情忐忑,见流熏那深不可见底的眸子却幽幽地望着她,似在探寻,刺得她心头一颤,垂下头去。
皇上凝视平坦在床上面容憔悴惨白的六皇子景琛,毕竟是骨肉连心,如今他也不由心生些悔意,自从知道六皇子贼心不死,还在惦记皇位,更同外族勾结,他就恨之入骨。或许这孩子有所冤枉,但是苍蝇不抱无缝的蛋,景琛自然是有了那份私心才被人利用。
六皇子长睫低垂,他本生得俊美优雅,便是闭目时,仍掩饰不住那本有的孤傲高贵。
皇上更是叹口气道,“待这孽障醒来,就让他整装去阵前当我圣朝使节,同叛军议和。”
怡贵妃哭仆在地谢主隆恩,皇上终于动心,赦免了六皇子。
傍晚,日落纱窗,一片昏黄。方春旎依计将那怀里的解药倒去药盅里,扶了六皇子服下。只是,六皇子那手冰凉如石块,伸手探去,更无鼻息,惊得方春旎心下一乱,这解药尚未服,六皇子忽然断气了人果然没了脉搏,方春旎顿时觉得五雷轰顶,牙关发寒。方春旎兀自打个寒颤,身后的汗毛一根根的竖立起来,每个毛孔都渗透寒气。
她难以置信的频频摇头,只是那死人的牙关,如何能撬开灌药呢
她不顾一切,拼命将那药往六皇子口中灌,但六皇子睁大眼无助的望着她,眸光里满是惊骇。
“琛儿,琛儿这是如何了方姑娘,你那药呢,快给他吃下呀,皇上不怪罪琛儿了。若是他出使敌营退了敌军,还能立功受赏呢。”怡贵妃得意的说。
“他,他,六皇子他,他死了”方春旎牙齿发颤挤出几个字,四下里一片死一般的沉寂,更无人息,因奴婢们早早被打发出去,更无旁人。
怡贵妃眸光里满是惊骇,身子开始颤抖不已,她哆嗦着,忽然一个箭步冲来床前,伸手去探面色青白眼角发黑的六皇子的鼻息,那鼻孔里渐渐流出黑血。就听她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发狂般抓挠自己的头发惨呼失声,她抱起六皇子拼命的摇着,“琛儿,琛儿”
宫里四处是惊急的叫嚷声,“六皇子芟了,大事不好了”
六皇子暴毙,遗书弄假成真。一夜间皇上痛失爱子,怡贵妃也惊疯。方春旎惊得转身飞奔,如脱缰野马一路无头绪的四处飞跑,跌倒再爬起,终于被御林军擒获在一个角落里。
御林军在六皇子的床下搜出一只小药瓶,同方春旎怀里搜出的一模一样,而方春旎怀里的药瓶则是那瓶解药,尚未用上的真水无香的解药。这天大的秘密,只方春旎同景珏二人得知,但她无法道出真相。她不能牵扯进景珏表兄,可是她致死都不知道这问题出在了何处用药前,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曾拿小狗去试手,几次都安然无恙。表兄景珏更是胆大,竟然拿笑儿去服了这药,也是能起死复生。她原本是治病救人,如今成了杀人。
方春旎骇然,不知所措,仿佛周身被千万蚂蚁噬咬,令她不得安宁。怎么会如此这药不会有错,万无一失的巧计,竟然弄巧成拙害了六皇子性命。她杀人了她杀人了方春旎惊得眼眸都要跳出,一颗心冰凉如冰坨一般沉重寒意透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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