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帝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妖妖
温苏心凉凉一笑,原来到今日,她依旧只是一枚棋子,有人在全盘操控着一切。
这个局里,她是棋子,温徽寒是棋子,慕淇君也是棋子,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在朝着那个人希望的方向发展罢了。
而她、慕淇君这些人,不过是蝼蚁罢了。
“好,我不查,那么,等到合适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温苏心问他,“我这一生活在你们的阴谋下,我愿意成为这样合格的棋子,那么最后,你是不是可以让我知道我是谁”
“即便我不告诉你,也会有人告诉你的,有很多人都等着你走到那一步,他们都在等着想要告诉你答案。所以,只要你往前走,你便会知道的。”
温苏心从没选择的余地,慕淇君也没有,他们都不过是棋子罢了。
这一夜见面后,慕淇君悄然出宫,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望着沿途的夜色。
帝都的夜色总也带了宏伟的气息,雕栏玉砌蜿蜒,亭台楼阁林立,帝都的繁华和帝都的雄伟,一日往昔啊。
慕淇君漫步回到慕府,月色当空银色恢弘,孤独的男子一人独行在石道上,长长身影寂寂落在地上。
仿佛也是当年,他和那个少女并肩走在这石道上,她含娇带俏偷看他,看一眼就满足得像是偷吃了蜜的蝴蝶。不过才几年光景,那个少女已经长大了,像只蝴蝶飞远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穿过庭院回到他自己的院子,径直朝睡房走去,只是他才踏步入了自己房门,将将将门阖上,便从屏风后窜出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跪在他脚下。
“参见阎君”那人单膝跪在地上,浑身笔挺,干练利落的举止,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皇上一直在查狱主的真实身份,”慕淇君安然地道,从从容容的样子仿若只是在吟诗作词,“让他查到,是时候让他知道了。”
那人猛地抬头,惊愕地道“阎君”
慕淇君微微笑了,“皇上那样心心念念想知道,便让他知道吧,且看他是不是能接受这样的真相。”
“是”那人低头领命,对他来说,眼前的男子便是信仰,超越冥狱的信仰。
“仔细小心些,不要叫那人知道了,否则,你我便要黄泉相见了。”
“属下明白,属下定然会做得干净的,绝不会连累阎君的”
“去吧。”
“属下告退”
凰帝赋 第二百七十九章 最想要的事情
温苏心独自一人临窗而立,迎着夏夜的风,她思量许久,觉得她这一生何其荒唐。
她是温苏心,却无缘无故成了瑞孙轻蓝,而后温家灭门。在这样残酷的事实背后,却是更残酷的现实。温家是冥狱的主宰,她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温家用来对付大殷皇家的棋子,说到底,这不过是一出美人计。
公冶烨胤为她而死,公冶翊哲让她生下了皇储,这一出美人计,已经算是非常圆满成功了。而今,温家和冥狱绝不会放她走了,他们要用她来威胁公冶昭。
所以,冥狱接下来最想做的事,是要公冶翊哲死。公冶翊哲死了,公冶昭登位,这天下便是冥狱的了,便是她温苏心的了。
而温苏心也是如此想的,想要公冶翊哲死,他死了,所有人便都解脱了。
只是,她曾经以为她只是假冒了瑞孙轻蓝而已,却原来,她连温苏心都不是。
那么,她究竟是谁呢
幕后操纵着一切的人,又会是谁呢
这些答案,都只能继续走下去,走到最后才会有解答。
走到今天,温苏心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人,她身边所有人都在骗她,利用她,她这一生都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外头的银杏在慕淇君走后,久久不见温苏心召她去服侍,放心不下,她悄悄来了寝宫。
见虽然寝宫依旧亮着灯,但悄无声息的,只怕是温苏心可能已经睡下了。所以银杏轻轻推开门,往里头看了一眼。
温苏心趴在床榻边沿上,头埋在臂弯里,墨黑的发华丽地倾泻而下,落在地上,团团缠缠,像是解不开的海藻。她只着了轻薄的里衣,白色里衣如雪,像是要融化一般的羸弱。
那样的温苏心,像极了一个脆弱的孩子。
纤弱的女子伏在床榻上,像是一朵蒲公英,风一吹就会散了。
银杏看着温苏心并没有睡,她缓步走了过去,心疼地喊道“娘娘”
“银杏,爱一个人,为什么这样辛苦”
这么些年了,温苏心对公冶翊哲只字不提,但银杏知道她心里很痛苦,越是不提,越是因为痛得彻骨。
银杏眼睛含泪光,却是弯起嘴角尽力笑得很温暖,“那是为了将来很多很多的幸福,娘娘现在把苦都吃了,往后的日子便只剩下幸福了。这天下的苦您都吃遍了,往后等着娘娘的便是全天下的幸福了。”
温苏心轻声笑了一声,依旧将整张脸都埋在臂弯里,只是她动了下,慢慢缩成一团,“幸福嘛幸福又是什么呢”
“皇上不会不管娘娘的,娘娘不要想太多了。”
“你以为到今日本宫还会对他抱有期许吗他要做什么,本宫早就不介意了。银杏,本宫只是觉得可惜,为什么从前那么重要的人,到后来,我们都不觉得对方重要了。”
银杏难过地看着温苏心,“奴婢能看得出皇上很喜欢娘娘,只要皇上是喜欢娘娘的,总是会苦尽甘来的。”
温苏心紧紧抱住自己,“不,本宫再也不会把自己的性命和未来托付给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公冶翊哲。公冶翊哲嘛,本宫只希望他死”
“嘘”银杏紧张地左右看了下,见外头也没人靠近,才又看向温苏心,“娘娘,这话可不兴说,这可是杀头之罪”
“那又如何”温苏心轻描淡写地反问。
银杏叹息了一声,“很多事奴婢不懂,您也不会告诉奴婢,但是奴婢觉着,娘娘是喜欢着皇上的,皇上也是喜欢着您的,既然相爱,便应该好好互相扶持。这天下,能互相喜欢,便已经是莫大的幸事了。”
“可本宫只想他死他若是死了便好了”温苏心翻了个身面对着里头。
温苏心这一生最爱的人是公冶翊哲,爱到愿意付出性命。她这一生最恨的人也是公冶翊哲,因为她爱他。
而今,她终于没有力气再爱他,也没有力气再恨他,她只想他死,只想和他了断得干干净净,这世界,但凡有他公冶翊哲活着,温苏心便无法呼吸。
银杏看着她的背影,等了一会,温苏心都没再回头,也没再说什么。银杏起身将薄轻轻被盖在温苏心身上,细细的掖好,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
“银杏”
“嗯”银杏立时停住脚步,回过神去看温苏心,她依旧背对着她,还是刚刚那个姿势躺着。
温苏心轻声道“如果我骗了你,你会恨我吗”
“娘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您是主子,什么事情,您愿意告诉奴婢奴婢就好好着,您不告诉奴婢,奴婢也没有过问的权利。”
“这样吗”温苏心低不可闻地自言自语道。
银杏没听清楚,“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时候希望在你心里,我不是只是你的主子,希望我们是相依为命的两个人。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没有一个纯粹对我好的人。”
“娘娘,少爷对您”
温苏心温温地截断她的话,“二哥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他妹妹,如果我不是他妹妹,二哥只怕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你也一样,如果我不是二哥的妹妹,那么,你也不会这样对我好的。”
银杏觉得心针扎一样疼,这便是大殷最尊贵的女子,这便是她家的小姐,过得这样辛苦。而她,却帮不了她任何。
“从前,我的确是为了少爷才心甘情愿进宫好好服侍您的。但这些年,娘娘待我亲如姐妹,我知晓娘娘您从没将我当下人看,只是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得娘娘如此垂怜,也不敢乱了规矩。但在我心里,您就是我妹妹,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只要娘娘不嫌弃我,我便永远都当你是妹妹。”
温苏心嘴角弯了下,却丝毫没有笑意,“银杏,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嗯”银杏温柔地应了一声,“我会记得的,也请您记得,不管这世界怎么变,我永远都是站在您这边的。”
凰帝赋 第二百八十章 很美好的假象
日子就这样过了下来,每日公冶翊哲和公冶昭斗智斗勇,一大一小都是活宝。
温苏心看着他们父子这般,恍惚间,也会觉得仿佛他们只是一家三口,没有恩怨,没有仇恨,日子美好得像是没有过任何悲伤。
但,越是这样美好的假象,越是让温苏心清楚心底的恨。
一日复一日,每每她亲手做了膳食,总是要下毒的,也总是亲手端了送到公冶翊哲嘴边,看着他吃下去的。
公冶翊哲进出天璇宫明显多了,而且常常他在的时候,总打发了公冶昭走。
不过公冶昭从不让公冶翊哲如愿,每每知晓公冶翊哲要来,便先缠着温苏心,跟个八爪鱼一样抓住温苏心,绝不让公冶翊哲有机会接近温苏心半分
一次两次还好,多了,公冶翊哲也不耐心,有次索性一把拎起他,给扔到门外去了,咣当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母后母后”公冶昭扯着嗓子喊得惊天动地,让整个宫里的人都听见了,声音一声比一声凄惨,“母后母后”
他这般喊下去,只怕人人都以为他被公冶翊哲虐待了,待会就有人去开阳宫跟云太后求救去了
公冶翊哲看一眼温苏心,却见温苏心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他头疼地揉揉额角,“这孩子,是像你吧像你吧”
“我生的儿子,自是像我的。”温苏心淡定地道。
外头的公冶昭越发拔高了声音,歇斯底里地大喊“母后啊救命啊父皇啊你为什么死得这么”
公冶翊哲三步并做两步,猛地大力开了门,就看到公冶昭趴在门槛上,他看到公冶翊哲的瞬间刹住嘴边的话,将后半句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他仰着头看着他,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还笑眯眯的看着公冶翊哲。
“你给朕把这句话喊完试试”公冶翊哲微微眯了眯眼睛,威胁地道。
“皇上还是您对昭儿最好了”公冶昭抱住公冶翊哲的大腿,笑得很灿烂,“连母后都不管昭儿,就您对昭儿最好了”
仿佛他是被温苏心给扔出来的,颠倒黑白这事干得十分顺溜。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就整个像翻版的公冶翊哲自己,看着小小的自己这样狗腿地讨好自己,到叫公冶翊哲哭笑不得了。
呃,头好疼这小鬼被温苏心教坏了,一点都不好对付。
公冶翊哲蹲下来,恨恨地伸手指着他,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道“朕是你亲爹,有你这样对你亲爹和你亲娘的吗”
“您都能这样对自己亲儿子,凭什么我就不能这样对您呢我不过是也以牙还牙罢了”公冶昭也压低声音贼贼地道。
“公冶昭你不要忘了,将来你娶谁可是朕赐婚的你若是再这样,朕就找个最丑的嫁给你作正妃生个最丑的儿子”
“那也是你孙子最丑”
“那没关系,朕又不会只有你一个儿子朕以后会有一堆的儿子,更有一堆的孙子,有一个丑孙子算什么啊你就不一样了,你嫡系儿子可是你的脸面,你说朕和你母后都长得这么好,生个你也算长得不错了,可你呢爹娘生得好,自己也长得不差,却有个暴丑的儿子啧啧,你说你成日看着这样的嫡子,将来还要继承你的皇位,你丑孙子再给你生个丑曾孙,你丑曾孙再”
“停”公冶昭默默站了起来,默默转身走了。
人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爹
公冶翊哲看着公冶昭小小的背影,勾起嘴角,笑得邪魅。
小屁孩,跟他斗,也不想想当年他六岁就能斗赢这满宫的人了啊
而温苏心习惯了午间小憩,已经卧在床榻上去了。因为他们父子这几日都是如此,没个个把时辰是不会完的,所以一向也都不大理睬他们的。
炎热的夏日,叫温苏心觉得心里发闷,虽然迷迷蒙蒙很有睡意,但她闭着眼翻来覆去也难以入眠,觉得喉间发干,便低声开口,“茶”
素日银杏伺候在一边,总是默契地将凉茶送上的。果然温苏心这一开口,便立时听得茶盏青瓷碰撞的声音,旋即有人过来扶着她起身。
有什么靠近她唇边,温苏心便张嘴,只是却是对上一片软绵绵的物什。温苏心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公冶翊哲一双含笑的眼睛。
公冶翊哲伸舌头撬开她的唇齿,在她一愣间,旋即便是一口香茗渡了进来,叫她在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便吞了下去。
只是公冶翊哲却是没有放开她,深深吻了下来,贪恋痴缠。
温苏心整个人都止不住颤曳,终究不是一无所知的少女了。而他最是清楚她的身体的,分寸拿捏得这般恰如其分,心底的抗拒却输给身体的本能。
有什么被压抑的要苏醒了,猛兽在内心觉醒,欲望要挣脱而出,热切在燃烧。
公冶翊哲的呼吸变得很粗重,呼出的气息比这夏天从廊外蔓延进来的热气还要滚烫,“苏心,我想你”
“皇上”温苏心压抑的声音亦是带了迷离。
公冶翊哲看着身下的女子,她脸颊晕红,嘴边有浅浅的沉醉的笑意,眼神氤氲迷离,她正含情地看着他,让公冶翊哲脑海轰的一声,便失了所有清明,俯身便压了下去。
三年的想念,三年的爱恨,全部拼尽于一夕欢愉。
男女之欢,大抵是罪孽,叫人这样轻易沉沦。仿佛初尝情味的少年,总觉得怎么也要不够,像是永远吃不饱的饕餮,贪得无厌,索取无度。
远处,银杏牵着公冶昭的手,正缓步走在花廊下,夏风吹来尽是热气。
“杏姨你在想什么”公冶昭翘着头望着银杏,她眼里有一丝难解的惆怅。
银杏蹲下里,视线和公冶昭平视,她眼神很温柔,“殿下,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您都要好好陪在娘娘身边。这些年,娘娘过得很辛苦,真的很辛苦,只有奴婢知道,娘娘”
她踟蹰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四岁的孩子说这些。
“我知道,母后和皇上是相爱的,不过他们将来可能会吵架。”公冶昭奶声奶气地道,“不过没关系,皇上很厉害,他会想办法的。而我,我会一直陪着母后,逗母后开心的。”
银杏一怔,忽而觉得很心酸,这孩子,只是孩子,明白得太多了。怨不得温苏心总是教着他捣蛋,这样的孩子,真是一点孩子的样子都没有啊。
凰帝赋 第二百八十一章 求太后废皇后
转眼便是这年的夏末了,热得可怕。炎热的下午,烈阳当空,庭院里的树木全都萎靡不振软绵绵地垂下叶子。
便是一向谨慎的当值宫娥也都眼睛有些发酸,脑子有些发晕,不断努力眨眼又眨眼,生怕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宫娥抬头就看到一个公公带着两小太监疾步走来。那是云太后宫里的太监,他们一路直奔天璇宫正殿而去,个个一脸掩不住的惊慌。
云太后宫里的人素来沉稳,如此惊慌急促的样子,必然是出了大事了,惊得昏昏欲睡的宫娥全都一下子就清醒了。
而寝宫那边温苏心正卧在软榻上小憩,一把团扇还握在手里,覆在身上。
不多时,便是银杏挑起珠帘,匆匆忙忙直奔软榻。
听得珠玉撞击和匆忙的脚步声,温苏心立时醒了,这些年她一直都很浅眠。她睁开眼睛,只将将醒来,眼神还有些迷蒙。
银杏压低声音压下惊慌,尽量沉稳地道“娘娘,太后宫里来人了,太后要见您。我们的人也暗中来禀报了,说是魏公公去见了太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太后震怒,立时来要召见您。”
“魏公公吗”温苏心微微偏头看向了银杏。
“是魏公公一直是伺候在皇上身边的,您说他是跟太后说了什么,才让太后这样震怒呢”
温苏心轻轻摇着团扇,带出的风吹得她鬓边散下的几缕发丝一扬一扬的,“无妨,太后总也不能让阿昭没了母后。”
不知道是不是银杏看错了,总觉得温苏心唇边似乎有一抹近乎没有的笑意,那笑竟是带了快意的。
“更衣,去开阳宫吧。”
“是”
温苏心起身更衣后,便去往开阳宫了。到了门口,开阳宫的宫人便将银杏拦下了。
银杏担忧地看着温苏心,温苏心却是不在意地笑笑,径自进去了。她迈步入了殿内,凉意铺面而来,一眼看到的便是殿内的玉晶冰盘。
匆匆扫了一眼殿内的境况,云太后上座,她有些苍白的两只手正紧紧勾在一起,整个人坐得绷直,素日清透的眼睛现出一点凌然来,气势迫人。
公冶翊哲跪在她五步之遥,明黄的龙袍散落在地上,背影昂挺如山。
底下还跪着魏公公,微微颤颤跪在那,白发丛生,挺直的背影还是有佝偻的感觉。嘉宁帝这个最忠心的心腹,终究也是老了啊。
“参见太后”温苏心温婉地行礼。
云太后带着凉意的声音幽幽地传来,“你和皇上的事,哀家一直不过问,总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只是,如今哀家缺有几句话想问瑞孙皇后你。”
“臣妾惶恐。”
“昔年,你想去见温徽寒的时候,说他是你哥哥。哀家也知晓这温徽寒是温家的养子,只是你是安国公的女儿,难不成这温徽寒还是安国公的儿子不成”
温苏心提起裙裾跪下了,“不是,臣妾父亲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如此,那你来告诉哀家,你和他为什么会是兄妹”
温苏心目光落在公冶翊哲的背影上,只是他只那样跪着,并没有开口。温苏心不知道她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就也不知道云太后到底知道了多少事情。
“臣妾不是瑞孙轻蓝,臣妾是温苏心。”温苏心含笑道。
魏公公身子一震,一双干涸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云太后目光瞥向魏公公,“温苏心又是谁为何你这样震惊”
“昔年被先帝下旨满门抄斩相府温家,想必太后是知晓的,而温相便是家父。”温苏心依旧笑得从容,“公公震惊是因为温苏心已经死了,死在了八年前。八年前,先帝下旨,选温相女儿温苏心为太子妃,温苏心入宫不久便死在了巫蛊一案中。是魏公公叫人诬陷太子妃的,当年的太子也是知道的,温苏心,不过是无辜枉死的一介女流罢了。”
“既然你才是温苏心,这么说来,当年的人是假的了”
温苏心点头,“家父知晓会有这一日,所以偷偷将臣妾换了出来,假的温苏心代臣妾嫁给了太子。家父不欲臣妾参与这些争斗,甚至都没有告诉臣妾真相,臣妾自己也稀里糊涂成了瑞孙轻蓝,瑞孙家对此更是一无所知。”
魏公公的目光如箭射在温苏心身上,“所以为了报复先帝和孝康仁皇帝,你就处心积虑入宫,然后杀了孝康仁皇帝,又离间皇上和思顺帝,最终使得皇上杀了思顺帝”
“公公这样说,对本宫未免不公平。”温苏心眉目舒展着笑开,“是皇上看本宫姿色可人,所以选中了本宫,让本宫进宫的,这一出美人计,是皇上一手操控促就的,皇上从一开始便知道本宫是温苏心。”
“皇上”魏公公沉痛了喊了一声,满是责备。
但公冶翊哲却还是昂挺地跪着,一动没动,像极了在万物萧索的隆冬里依旧姿态挺拔的松树,遒劲刚毅。
温苏心也对魏公公的悲痛视而不见,她笑盈盈地看着云太后,依旧淡漠地道“臣妾入宫成为东宫司闺,孝康仁皇帝在临终前将思顺帝托付给臣妾,他还说他喜欢臣妾”
公冶翊哲的身子猛地一震,那昂挺的背也似乎如被积雪压着的松树,在落下最后一片雪的时候,被压得底下了些。
“至于思顺帝”提到公冶烨胤,温苏心笑容缓缓漾开,却有淡淡的悲伤浮现在一双明眸里,“臣妾一开始是想他死的,想为温家报仇,所以是去离间皇上和思顺帝了。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思顺帝对臣妾情深意重,臣妾下不了手。可想杀思顺帝的人是皇上,是他亲自让人下的毒,臣妾亲自端给思顺帝的,所以说,杀思顺帝的罪孽,有臣妾的份,但更罪孽深重的是皇上自己。”
魏公公恨恨地看着温苏心,“太后您也听见了,这个妖女留不得啊求太后废了她我大殷两代帝君,皆毁于此女之手如今皇上还被她蛊惑,留不得啊”
凰帝赋 第二百八十二章 是在要他的命
云太后凝视着温苏心,“你有何话要说”
“臣妾还能怎样”温苏心低眉顺目,语声淡淡的,“臣妾一介女流,无依无靠,若是瑞孙家知晓了臣妾不是瑞孙轻蓝,这世上无一个帮臣妾的人,太后和皇上想怎么处置臣妾,便怎样处置。”
“那皇上觉得呢”云太后转头看公冶翊哲,一双眸子淡薄得叫人看不出半点情愫。
公冶翊哲一阵沉默,只是终于转头看向了温苏心,他的目光深幽里透出一丝落寂。他的答案即使不说,所有人也是知晓的了。
魏公公却看不下去了,“皇上您若是不杀了她,奴才就告诉太后所有的真相了”
公冶翊哲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分明是含了威胁的成分,叫魏公公一颤。
“今日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便都告诉哀家吧,”云太后目光在公冶翊哲和魏公公之间转了下,“哀家从前不过问,但涉及到江山社稷,绝然不能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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