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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继承小师叔浩然气,入魔之后的宁缺的身躯变得越来越强,只要屏障有形,他便可以应该可以凭借蛮力冲过去,越想他的眼睛越亮,觉得这个方法似乎可行。
宁缺看着崖洞口,想着稍后自己冲出去,带着桑桑下山时,诸位师兄师姐震惊的脸色,老师难看的脸色,越来越兴奋。
浩然气默默流转,灌输到他身体最细微的每一部分。
宁缺盯着洞口双膝微屈,脚跟渐抬,啪的一声,左脚狠狠蹬到坚硬的地面上,坚硬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脚印。
借着巨大的反震力,整个人呼啸破风,如一道箭矢般猛地向洞口掠去!
崖洞口处传来一声闷哼。
一道人影如同被箭矢射穿脖颈的大雁般惨然震飞坠地。
宁缺重重摔在地面,狼狈不堪。
他一口血喷了出来,血水如雨落在自己刚刚留下的脚印上。
(未完待续)





将夜 第一百八十二 洗菜与挑担
火把微红的光下,脚印上的斑驳血迹像是墨点,看着那处,宁缺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发现自己被洞口的禁制直接震回了原地。
左脚上的鞋子已经震烂成棉絮状的东西,他伸手撕掉,艰难坐起,望向已经被夜色笼罩的洞口,眼睛里不由流露出几丝悸意。
先前他猛烈撞向洞口,就在快要撞击到禁制的那一瞬间,那处浓郁以至粘稠的天地元气不知感应到了什么,竟骤然间狂暴起来,变成了一片恐怖的海洋,直接把他的意识和身体全部卷了起去!
宁缺没有去过宋国,没有看过那片著名的风暴海,但他相信就算是那片真实的风暴海,也没有先前那瞬间他堕入的海洋可怕。
那片由浓厚天地元气凝聚而成的海洋,无论海面还是海底都在剧烈的摇晃震荡,数千数万个巨大的漩涡让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挣扎,便直接沉进了海水深处,元气海洋深处那些无处不在的压力,变成了无数根极细的针,刺破他的衣服皮肤,然后直接刺进了他的身体。
宁缺体内看似雄厚的浩然气,在这片狂暴海洋中,就像是一盏烛光,霎时之间便熄灭,被那些细针刺的四处散逸,而那无数根细针所带来的痛苦,直接击毁了他念力对识海的保护,让他痛苦万分。
最后那片狂暴的海洋翻起一个浪花,轻轻松松把他打回了岸上。
他能感觉到这片浪顶多只是这片海洋万分之一的力量,但竟似比当初在荒原呼兰海畔遇着的夏侯那记拳头更加强大!
桑桑听着响声,匆匆跑出草屋,借着火把的光线看着宁缺倒在地上,吓了一跳,想也未想,便往崖洞里跑去。
宁缺强行咽下涌到喉头那口鲜血,大声喝斥道:“不要进来!”
从小到大艰难度日多年,为了活下去二人间早已培养出了默契,无论遇着怎样的情况,桑桑总会无条件地执行宁缺的意见,这已经变成某种本能里的东西,所以当听着这声喊后,桑桑再如何担心他也没有进来。
她扶着石壁,看着脸色苍白的宁缺,声音微颤问道:“怎么样了?”
宁缺伸手把左脚抬到右膝上,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浩然气在体内缓缓流转,确认识海雪山气海以及小腹里的气旋都没有出大问题,尤其是确认先前那片狂暴海洋,并没有让自己体内的浩然气毁灭,他才稍微放下来心来,低声说道:“没事,死不了。”
他这辈子受过太多次伤,桑桑见他受过太多次伤,只要死不了,两个人都不会当成太严重的事情——死不了便是没事。
待震荡严重的识海渐趋宁静后,宁缺站起身来,缓慢走到崖洞口,伸手在空气里轻轻一按,手掌便顿时感到了滞碍,那种触觉不像是水,更像是灌了水的皮囊,柔软却又坚不可破。
“为什么走进来的时候没有感觉到禁制的存在?”
他看着崖洞口,思考着这处禁制的神妙,心想难怪师兄师姐们白天的反应那般震惊,如果想要破关而出,只怕真不是短时间的事。
确定必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沉默片刻后看着桑桑笑着说道:“不管如何总得先吃饭,不然还没老死便饿死了,去看看草屋里有什么吃的。”
他本想用句笑话来让桑桑轻松一些,但他此时脸色苍白,神情黯然,笑容牵强,胸前还有血渍,桑桑哪里能够轻松?
“草屋里有米油菜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备好的,先前我已经把饭蒸上了,只是水缸里的水最多只能用十天,不知道去哪里挑水。”
桑桑向他汇报了一下眼前的情况,然后走回草屋开始准备晚饭。
山崖绝壁寂静无声,夜空里繁星闪烁,隐隐可见崖下流云,此间似乎已非人间,孤单凄清的令人有些心寒。
宁缺靠着洞口的石壁,看着崖前的夜景,情绪有些低落,虽然明知道老师把自己囚禁在此间定有深意,但依然还是有些愤懑和不甘,心想自己本无过错,为何要被关在这个像思过崖似的鬼地方?
右前方传来水声,他望过去,只见桑桑正蹲在悬崖畔洗菜,小姑娘眼中大概没有什么绝壁风光,壮阔天地人类渺小的概念,洗完菜后,很自然地把盆里混着泥沙的水直接向悬崖下泼去。
无视如此险峻恐怖的绝壁悬崖,自顾自在崖畔专心洗菜,大概也只有桑桑才能做出来,,不知崖下那些洁白的云雾,被一盆洗菜水淋湿的感觉,会不会和平时被那些清澈的瀑布淋湿有一样的感觉。
宁缺静静看着桑桑的身影,心想幸运的是自己应该不会听见什么狗屎山歌,也不用担心她像泼洗菜水一样泼掉自己。
…………饭菜做好了,虽然食材简单,香味却依然随着山风传进了崖洞内。
崖洞口被宁缺用石头画出了一道深刻的线,桑桑做饭的时候,他用手掌缓慢感受了很多次,最终确定了触发禁制的范围。
桑桑盛了一大碗热乎的饭菜搁到洞外的地上,然后拿了一根木柴,依照宁缺的指引,小心翼翼把碗推过了那道线。
“这道禁制果然不管死物,不然我岂不是要被饿死。”
宁缺捧起那碗铺着青菜腌肉的米饭,高兴说道。
两个人捧着热乎乎的饭菜,坐在地上面对面吃着晚饭,就像平日里在老笔斋里一样,只不过平时他们中间隔的是一张桌子,现在隔的是一条线。
那条线很短,却分出了山洞和崖坪两个世界。宁缺在线的里头,桑桑在线的外头。好在终究还是在一起。
…………山崖绝壁临西,地势极高,没有书院阵法遮蔽,又没有青树环绕,所以山风极为强劲,尤其是入夜之后,寒风呼啸来回,崖坪上急剧变冷。
宁缺碗中的饭菜还冒着温温的热气,桑桑手中那碗却已经变得冰冷,她下意识里缩了缩身子,想要往宁缺身边靠,却不敢逾越那条线。
看着小姑娘瑟缩畏寒的模样,宁缺又想起来了那个童话,心情和眼神都随着崖坪的温度寒冷,心想桑桑自幼便有虚寒症,哪里禁得住这等折磨,一念及此,心中本来对夫子已然消失的恨意骤然复生,低声骂了几句。
就在他准备想办法把桑桑骗下山去的时候,崖坪下方的石径上忽然传来脚步声。
虽然只被囚禁了半日时间都不到,然而此时听着脚步声,宁缺竟是没来由地高兴起来,喊道:“是哪位哥哥这般好心来看我?”
忽然间,他明白了那个猴子当年被压在山下时的心情。
…………夜色中,大师兄背着手,二师兄挑着担,走上了崖坪。
大师兄很轻松,二师兄的担子很沉,就像是挑着两座小山。
待他把担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时,才发现竟是包罗万象,有水有米有菜有柴有肉有酒有书有棋有琴甚至还有两只老母鸡。
桑桑拎着两着老母鸡兴高采烈地走回草屋,心想明白可以燉鸡汤给少爷喝了,刚才他吐了那么多血,确实是得补补。
宁缺看着被她倒提在手中咯咯直叫唤的老母鸡,震撼感慨道:“师兄你真是大手笔,这么陡的山路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挑上来的,话说至于拿这么多东西?看模样你真盼着我在这洞里住上好几年?”
虽说二师兄乃世间至强者,但毕竟不是专业的挑夫,一路挑担而行也是有些辛苦,他没有回答宁缺的感慨,而是自袖中取出手绢,很细心地擦去颈间的汗水,然后把头顶微微偏了一丝的冠帽扶正,这才望向宁缺认真说道:“师弟你要清醒些,这绝然不是十天半月的事情。”
宁缺心想二师兄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探监者,连吉利话都不会说。
崖坪上生起篝火,桑桑身上披了件鹿皮袄子,在旁边打着瞌睡,这件袄子是余帘师姐送上来的,大小刚刚合适。
火光照耀着大师兄身上那件旧袄,仿佛照着一个破落的灯笼,映着二师兄头上那顶高冠,就像是照着一个生着独木的孤峰。
宁缺坐在洞里,看着这幕,忍不住笑了起来,指着二师兄头顶的高冠说道:“看着真像是一条柴。”
二师兄问道:“有何好笑?”
“为什么好笑?我不告诉你。”宁缺笑着说道:“二师兄,其实大家都觉得你头顶这个高冠很好笑,只不过害怕你生气,所以一直没有人告诉你。
二师兄微微皱眉,不悦说道:“休得胡言妄语,若说是惧我动怒而不敢告诉我,为何小师弟你此时却敢对我说?”
宁缺指着身前那道线,大笑说道:“因为现在我出不了洞,你也进不来,我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个好处,哪里能不用?”
大师兄看着二人笑了笑,没有说话,心想君陌遇着小师弟这样一个人,以后大概也不会再继续那般无趣下去吧?
篝火堆里响起噼啪轻响。
二师兄煮好茶,倒了四杯,第一杯先恭敬送到大师兄身前,第二杯搁到桑桑身前,然后食指轻弹,把第三杯茶隔空弹进洞中。
乌黑色的茶杯落在宁缺身前,轻转三圈便静止,没有一滴茶水泼溅出来。
二师兄最重视礼数规矩,奉茶的顺序自然也有讲究,先奉长或贤,再赐幼,至于第三杯先给宁缺,自然是看在他身陷囹圄的份上。
宁缺道了声谢,端起茶杯送到鼻端轻轻嗅了嗅,没有饮,忽然低声问道:“如果真出不去,那就真出不去了?”
(未完待续)




将夜 第一百八十三章 曾欺天,须瞒地
这句话里有两个“真出不去了”,前者说的是能力,后者说的是现实,合在一处便是宁缺此时心中的所思所想所虑。
夫子罚他入后崖闭关,确实让他沮丧甚至有些绝望,然而他总以为若真到了山穷水尽那一天,书院还是会把自己放出去,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从一夜到白头,直至垂垂老死在这洞里。
然而这才一日不到,他在云端崖洞里沉思,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判断并不值得信赖,或许这个崖洞真是个没有止尽的深渊。
听着他的问题,篝火堆旁的二人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后,二师兄摇了摇头,大师兄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有山风呼啸而至,崖坪上的柴火招摇渐弱。
宁缺捧着热茶,看着火苗,忽然觉得有些寒冷,有些后悔先前就这般跟着夫子来了后崖,而没有带着桑桑逃走。
那道寒冷和被囚终生的恐惧,让他这半日里蕴积的愤怒终于暴发出来,大声喊道:“第一天见着自己的学生,就把他关进山洞里,准备关他一辈子,这叫什么道理?我又没有犯错,又没有违反院规,他凭什么这么做?他以为他是谁?皇帝还是长安府尹?不是说唐律第一吗?他私设牢堂阴囚无辜,算不算违反唐律?我要告他去!我要出去告他一状!”
火堆旁的二位师兄知道他只是在发泄,没有理他。
宁缺渐渐冷静下来,自嘲微涩一笑,心想夫子不是皇帝,但他是比皇帝陛下更尊贵的人物,他说的话比唐律更有效力。
篝火照耀着崖洞口四周,大师兄看着他前襟上的斑点血渍,知道他果然如大家所料,刚进崖洞便已经开始尝试脱困,劝道:“崖洞闭关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当年小师叔用了三年时间才能想明白,你要有些耐心。”
白天在山那边的草屋里,宁缺已经知道小师叔曾经被囚禁在崖洞中过,但此时他才知道原来连小师叔这位曾经的世间第一强者,居然也要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能脱困,身体不由变得愈发寒冷。
他再如何自信也不敢奢望能与小师叔相提并论,小师叔当年用了三年时间,那么自己要用多长时间才能脱困?十年还是一辈子?
他低头说道:“如果出不去怎么办?把我囚在崖洞里关一辈子,对任何人都没有意义,待耗到白头才发现没有意义,那真是最没有意义的事。”
“小师叔当年曾经说过,命运本身就是一个很残酷的家伙,在确定你能承担使命之前,会想尽一切办法打断你的每一根骨头,剥离你每一丝的血肉,让你承受世间最极端的痛苦,如此方能让你的意志心性强悍到有资格被命运所选择。”
二师兄看着他说道:“只有真正的绝境才能激发真正的勇气,所以这个崖洞对于你来说必须是死地,如此才能让你想明白那件事情,真正做到欺天瞒地,当初小师弟你与隆庆登山之时,我曾见过你的心性意志,我知道你有潜质,有可能,所以这件事情就算对人世间没有意义,但对你有意义。”
宁缺抬起头来,看着篝火旁的师兄,想着他那句话里欺天瞒地四字,再联想到当年小师叔也被囚禁崖洞三年,最终确认了自己心中那个猜想,夫子之所以让自己闭关,果然与入魔之事有关。
只是小师叔当年为什么练浩然剑入魔?夫子为什么要把他关进山洞?宁缺忽然很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因为他自己似乎重新走上了小师叔当年的道路,那么他需要学习借鉴以及思考。
大师兄看着火堆畔抱膝入睡的桑桑,犹豫片刻后笑了笑,缓声说道:“我说话太慢,还是让君陌来说吧。”
二师兄说道:“我们都来过后崖绝壁,却从来没有进过这个崖洞,书院这么多年,只有小师叔曾经被老师关在这里整整三年。”
他望向洞里的宁缺,说道:“小师弟你当初在旧书楼上曾经看过浩然剑初探,后来在镜湖旁我也曾传你浩然气,如今你在魔宗山门里继承了小师叔的遗息,学会了浩然气,自然明白浩然剑与浩然气是两回事。”
事到如今,宁缺再隐瞒自己入魔的事实没有任何意义,尤其是当着两位师兄的面,他沉默片刻后说道:“浩然气呼吸天地气息于体内。按照昊天道门的教义,学会浩然气便等若入魔。”
很明显篝火旁的二人很早以前就知道这件事情,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神色。
二师兄回忆往事,赞叹道:“浩然剑乃是书院前贤所创剑法,修练至精妙处,飞剑凛冽可破九霄重云,便是与柳白的大河剑法相较也不稍弱,当年小师叔天纵其才,轻而易举把浩然剑修练到了这等极致境界,却丝毫不以此自满,又凭浩然剑意领悟出了浩然气,那时小师叔才十六岁。”
宁缺早已习惯了书院后山里都是些天才,更何况小师叔是二师兄的偶像,自己也曾在荒原上感受到小师叔遗留剑意的无上强大,所以此时听说小师叔十六岁便与如今的世间第一强者柳白境界相仿,并不是太过震惊,只是想着浩然气竟是小师叔所创,心神还是不免有些轻荡。
“如今你我都知道,小师叔的浩然气本质上便与昊天道门的理念相冲突,换句话说就是魔宗功法,所以当老师发现此事后,直接把小师叔关进了这个崖洞,据说当时老师对小师叔也说了那句话。”
宁缺问道:“哪句话?”
“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什么时候出来。”
宁缺默然无语。
二师兄继续说道:“小师叔用了整整三年时间,才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他走出崖洞,骑着小黑驴出了书院进了长安城,就此入世,此后他凭手中一柄青钢剑杀尽世间强者,更远赴荒原灭了魔宗,在这无数场战斗中,小师叔的浩然剑纵横无双,却没有昊天道门或佛宗诸寺的任何怀疑。”
他看着宁缺说道:“因为小师叔在崖洞里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宁缺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二师兄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小师叔单剑灭了魔宗后,因为某事心灰意冷,骑着小黑驴便回了书院,在前山剑林里苦思一夜,又进后山与老师长谈三日,便来到崖畔修了这间草屋,便是你眼前这间。”
“小师叔灭魔宗后,被公认为世间第一强者,不知多少世外高人想来挑战他,当年书院后山只有老师师叔师兄我和读书人,没有云深不知处那座大阵,谁都能上门挑战,比你前些天在长安城里遇着的更加麻烦。”
大师兄想着当年后崖绝壁间的剑气佛光,微微一笑。
“小师叔也不觉得厌烦,他在崖畔草屋里清修思索,想到苦闷时便有真正的强者送来门来替他试剑,于是他便一剑斩之,如今想来,知守观和悬空寺后面这些年如此沉默,只怕也是那些年在小师叔手底死了太多人。”
二师兄回头望向不远处的绝壁,想着当年此间的那些战斗,想着那些来自不可知之地的五境巅峰强者,纷纷陨落在小师叔剑下,死伤惨重堕入悬崖,竟是没有任何人记得他们的名字,便觉得骄傲而又遗憾。
当年那些来到这片山崖绝壁的世外之人,明知小师叔举世无敌,却依然纷沓而来,都是些真正值得尊敬的强者,那种修行者先天便应该拥有的骄傲,哪里是如今修行界里的这些庸碌惧死之徒可以比较。
二师兄也很骄傲,他一直想追随小师叔的脚步,他也想重现当年山崖间人们为了尊严和骄傲把生命燃烧成烟花的画面,非常遗憾的是,当年的那些人都死了,如今世间又有多少人值得尊敬配得上出手?
“那些世外之人或死或伤遁,再也没有人敢来书院挑战,山崖归于平静,后来某日小师叔忽然离开了草屋,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二师兄讲完了当年的故事。
宁缺沉默了很长时间,他在荒原上听叶红鱼说过,小师叔最终是遭天罚而死,大概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夫子上西陵斩了一山桃花,昊天道门不想再提起此事,当年的世间第一强者声名渐渐湮灭不闻。
小师叔为什么会受到天罚?因为浩然气不容于昊天,而他已然是世间第一强者,从而引发了昊天神怒?小师叔在崖洞草庐间前后思考多年,最终还是走上了毁灭的道路,自己何德何能又凭什么能把这件事情想明白?
“老师把你囚在崖洞里,便等若是把你当作当年的小师叔一般看待,其间隐着很大期望,若你连这第一道关口都无法度过,以后又如何行走?”
大师兄看着他微笑说道:“小师弟你如今的境界修为当年小师叔差太多,自然不会马上便出现问题,然而天未下雨,却不妨碍提前带把黑伞出门,而且正因为你现在境界尚浅,所以要解决那个问题,却又比当年小师叔要容易一些,所以不要总想着自己不如小师叔,你是有希望的。”
宁缺望向崖洞外的夜空。
从荒原回到长安城,他一直在思考那个问题,怎样才能不让浩然气入魔的本质被人发现,在与观海僧的战斗中,他已经做出过某种尝试,只是那种手法形诸于表,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如果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便要学会撒一个弥天大谎,骗住世间所有人,甚至要连这片天地都欺瞒住。
(未完待续)




将夜 第一百八十四章 解决问题有三种方法,或者一种
当年小师叔在崖dong和草屋里前后闭关两次。
第一次,他用三年时间完美地解决了以浩然气行走世间的问题,然而当他成为世间第一强者,再不需要欺骗世人时,却要面对更麻烦的局面。
于是他再次闭关苦思,不知道思考多长时间,他最终发现无法欺骗自己,于是飘然下山离开书院,去直面那片天穹然后就此消失无踪。
宁缺看着崖坪外的夜空,看着黑幕上缀着的繁星,目光第一次试图落在繁星之后,触碰那些深沉的底幕。
世间除了昊天道n之外,根本没有人敢对书院有丝毫不敬,书院是这般的强大所以骄傲故而嚣张,而小师叔依然是后山的传奇,老师能够收留唐小棠这个魔宗少nv,说明书院没有太严苛的正魔之分,至少对魔宗没有什么歧视,那老师当年囚禁小师叔,今天囚禁自己,究竟在警惕什么?
他看着夜se里的天空,在心中喃喃说道,难道是要瞒过你的眼睛,然而你是天道你是神辉,你怎么会有眼睛呢?
宁缺的思绪有些hunluan惘然,骤然间感觉有些心悸,明白自己与世间真正的本源层次相差的太遥远,根本没有资格去思考这些事情,一旦思考,夜空里的那些星星仿佛都在发笑,他必须解决眼前的问题。
如何离开这片崖dong的问题。
这个问题当年小师叔曾经完美地解决过。
现在轮到了他。
……
……
夜se中的长安城,有资格或者说有必要知道的人,都接到了书院的传讯,知道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夫子终于结束了历时两年的游历,回到了书院,第二件事情是书院二层楼十三先生宁缺奉夫子命闭关修行。
文渊大学士曾静虽然是当朝一品官员,其实也没资格接到书院的传讯,只不过因为他最近刚刚寻回失散多年的nv儿,所以除了皇城之外。学士府竟是最早知道这件两件事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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