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毒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雪千城
“难道阁下不闻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说,既然阁下想做成功这笔买卖,还请放了人,咱们好好谈生意,谁死谁活,现在还说不定呢”
白衣人收了剑,回身又仔细看了如意两眼笑道“你这小娘子倒有些胆量,来我地舫藏薄阁的人还没人敢当着本尊的面说这样的大话。”说着,他竟回身静静的又坐了下来,自向桌旁边的一个风炉里扇了两茶,又笑道,“既说到待客之道,我瑶池舫怎能不奉上清茶两杯,还请二位稍安勿燥,坐下来喝两口茶再谈生意。”
如意与瑞亲王对视一眼,瑞亲王也看不清如意的表情,如意只冲着他摆了摆手又对着白衣人笑道“既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人入了坐,那白衣人不急不慢的扇滚了水,泡了一壶茶,又另拿了两个杯子,一个形似小钵,带三个垂珠篆字,镌着杏犀盅,白衣人斟了一盅递于如意,另拿了一个白玉盏,白衣人又斟了一杯给瑞亲王,自己则端了个绿玉斗笑道“怠慢之处还请二位海涵,为表谦意,二位就赏脸饮了此茶。”
如意低眸看去,却是一盅清透莹润泛着淡粉光泽的茶,定眼细看,那盅底有几个黄色的似花蕊的悬浮物,如意心内一惊,冰凉玉指慢慢摩挲着盅上的垂珠篆字,寻思片刻道“我瞧着这茶倒有点像桃花茶,只是那茶里飘浮着的却是何物”
瑞亲王也未敢轻意饮茶,神医此时问出此话,怕是这茶内有乾坤,他目光如炬只定眼打量着白衣人,看他作出说辞,那白衣人眼中精芒一闪,旋即淡笑一声道“此茶确是桃花茶,那茶盏里飘浮的却是桃花花蕊,你勿需多虑,此茶无毒,我里面还多加了几味药材,像你这样的小娘子饮了还可美颜养容,润喉养肺,与你最是适宜了,瞧瞧你的声音有多难听,喝了此茶保管你说话就好听了。”
如意叹了一声轻吟道“桃花丛中桃花舍,桃花舍前桃花落,汲进烹茶饮桃花,花不醉人人自醉”
白衣人浑身一震,指尖有意无意的在绿玉斗身缓缓抚过,他缓缓放下头罩,取下黄金面具,瀑布一般的满头红发随之落下,犹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那一双湛如深海的蓝眸蕴着这世上最清澈的光,就连那天空最纯净的蓝也会显得黯淡无光,入鬓处一道鲜红如火的印记耀着冶艳光芒,那是怎样一张倾倒众生魅惑人心的脸,就连瑞亲王也不由的怔在那里呆愣了半晌。
如意心内一叹,偏是这样好看的一张脸骨子里却是个男人,骆无名直盯着她,眼里带着一种近乎惊异而悲怆的神情,他欲伸手揭开如意的面纱,却堪堪停在半空,眉头拧作一团,檀口轻启,吐气如兰,他轻叹一声“我不是警告过你不准你来的,你为何这般的不听话”
如意幽幽望着他咬了咬唇道“所以我没听你的话,你便要拿这桃花茶毒死我么”
“呵呵”骆无名掩嘴浅笑一声,长长的睫毛微微一扇,“我怎能毒死鼎鼎有名的鬼市神医,这点雕虫小计早就被你看穿了。”说着,他伸手指了指瑞亲王道,“我明明想毒死的是他,你何苦诬赖于我,若我想要你死,昨儿个也犯不着救你,更犯不着为了你救了你的小白脸心上人。”
瑞亲王神色一怔,原来这鬼市神医竟和这人认识,他一时也分不清这神医究竟是好是坏了,若这两人联手想治他于死地,他是必死无疑,想到此,反倒放松了,顶多不过一死,也无甚可怕,他放下茶,只抬眸打量着他二人形景。
如意转身就端过了瑞亲王手下的白玉盏,端起杯子放入嘴里轻抿了两口,瑞亲王惊呼一声道“神医,你”
如意盈盈一笑道“你放心,我死不了的,你刚没听他说不想我死,只要他不想,我必死不成,何况他还说这桃花茶能美容养颜,我可不要多喝两杯。”
骆无名咬了咬牙,恨恨道“你怎么什么人都要救你是不是赌定了我就不敢杀了你。”
“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若想杀随时可以拿去。”她将剩余的桃花茶一饮而尽,黑色面纱隐隐浮动,她轻然道,“果真是好茶,味道极妙。”
他生气的伸手一把掀开她的面纱,赌气道“在我面前还带着这劳什么子做什么,没的碍眼,我倒要看看让这人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你是杀也不杀”
黑纱飘落如羽,落下满头秀发如丝,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上镶着一对清透的双眸,眉尖若蹙似远山青黛,丹唇轻扬隐着似有若无的笑,瑞亲王转头一看大惊失色,眼睛里写满的不敢相信,唇间微微颤抖,他伸手指着如意讶然道“如意,怎会是你”
如意无奈的笑了笑道“王爷,这下你可是见到了神医的庐山真面目了,也罢我本也不想故意欺瞒于你,只是有许多不得已之处,还请王爷替我守秘。”
“死人才能守秘。”骆无名双目微眯,好整以暇的盯着如意道,“你可不能相信这样一个大活人。”
如意瞪了瞪骆无名,看他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她忽想,曾经也是这样一个他斜斜的躺在藤蔓编椅上,椅儿摇晃,他的身体随之浮动,桃花缤纷露上他的眉尖,他只轻闭着眼任那花朵儿在他眉尖荡漾,曾何时,已是前世今生,虽然她明知道今生的他还不认识自己,可她对他就是如前世那般彼此熟悉,彼此随意,她只眨了眨眼道“依你所说,我岂不要连你一起弄死了,你可是也一样知道了我的秘密。”
“你”骆无名气愤的磨了磨牙,露出一行雪白的贝齿,眸子往如意脸上狠狠一扫道,“他和我能比吗”
如意盈然一笑道“与你相比,我和王爷认识的还更早些,王爷的女儿明欣郡主是我最要好的妹妹,而跟你”她微咳一声道,“似乎咱们不太熟吧”
骆无名隐带薄怒,冷哼一声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瑞亲王见她二人亲密形状,倒好似姐妹之间斗嘴一般,他沉声嗓子笑了笑道“如意,你说你们之间不熟,怎么我瞧着竟好像很亲络一般,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和我勉强算是认识的好姐妹吧”如意笑道。
“姐妹”骆无名两眼一翻,忽又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姐妹,呵呵”
“那我的好姐姐”如意娇声软语的喊了一声骆无名,脸上浮起一个甜丝丝的笑,“好姐姐,今儿妹妹来查案,姐姐就成全了妹妹好不好”
骆无名冷笑两声,这一声好姐姐听得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怎么越看越觉着这沈如意好似吃定了他一般,又是饮毒又是撒娇的,弄得他倒有些无所适从,望着她的小模样,好像自己倒曾经摸过她这张小脸蛋似的,究竟是他自己魔怔了,还是还沈如意给他使了什么妖法,摄了他的魂魄令他走不动道儿了,偏是那样的可怜样子,叫他不忍拒绝,他咳了两声,沉声道“咱们姐妹归姐妹,生意归生意,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就算你磨破了嘴皮子也得入乡随俗,千金要得人我也要杀。”
如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鼻子里面一酸,嘟着一张红艳艳的唇儿炫然欲泣,抬眸直勾勾的盯着他,那眸子里惟带着无限的哀怨和深重的委屈“好嘛,好嘛既然你要杀就杀了我吧,反正我也喝了你给的毒茶,顶多我自己不配制解药就得了。”说着,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拉了他宽大的袖袍道,“好姐姐,你这就带我去查查嘛你就在旁边守着我,看到我毒发身亡死在里面你再出来好不好”
“不行”骆无名冷起心肠道。
“好姐姐呜呜”如意的清泪瞬间落下,蹲下身子伏在她身上只拿着他明绸的白色袖袍擦着眼泪道,“我都让你杀了,你怎么还不肯带我去,莫非你要妹妹连个结果都没查到现在就咬了舌头死在你面前么”她抬眸楚楚可怜的望着她,那种怆然的明澈只怔得他心肝儿早就融化成水了,她磨了磨牙吐了吐舌头道,“你再说我可咬了啊”
他望着她的小脸儿沉吟道“也不知我欠了你什么,怎么竟拿你没法子,常日里见你给人瞧病是个最老道的,如今故意在我面前做小俯低的给谁看”说到最后所有的话化作一声长叹,“唉走吧”他委实无奈的站起了身子。
如意回头笑着对瑞亲王眨了两下眼,瑞亲王只得摇头一笑,看来这白衣女子与如意必然是最好的姐妹,就如明欣和如意的关系一样,不然那白衣女子怎的那般疼爱她,那眼神的怜惜与宠溺之色可是掩不掉的,他再想不到他眼中这个日月星辰都失色的绝世美人儿其实是个男人,只暗自庆幸着幸亏请了神医陪他过来,更幸运的是这神医竟然是如意,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不过如意让他守秘,他必会守口如瓶,就算是在皇上面前他也不会说半个字。
眼见着真相呼之欲出,他心里感慨万千,纵使高高在上的天子也没一日活的安稳,朝廷里的人算计他,后宫里的人还是算计他,从古到今,波云诡谲的皇权是建立了多少血腥屠戮之上,这底下又践踏了多少人的尸骨,翻手云覆手雨,一朝不慎便坠落无边地狱。
他一个人安静的坐在桌边等待着,少顷,听到“轰”的一声门响,如意便随着骆无名走了出来,瑞亲王急急迎了上去,问道“是谁买的”
如意吐了一口气道“是个叫小念子的太监,他还带着黄金万两作了保金。”
瑞亲王冷笑一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他,竟然是他。”
如意低头默默叹气道“有道人心难测,王爷也不必生气,我瞧着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赶紧趁着天亮之前回去吧”
瑞亲王一点头道“好吧”说着,正要转身走,骆无名喝了一声道,“站住”
瑞亲王道“莫非你后悔了”
骆无名冷着一张冰山脸道“既然今儿我卖了如意一个人情,这人情不做好了岂不白卖了,你随我进去亲眼看一眼帐薄子吧不然以后出了什么事,你还当是如意故意胡诌骗你的。”
瑞亲王道“如意这孩子我信的过,不过阁下不放心,我进去看了也好。”
骆无名笑道“想看就是想看,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做什么,那帐薄子我正好找了出来,也不废时间的。”
如意轻笑一声道“那刚才你怎么不叫我们两个一道进去”
骆无名撇了撇嘴道“姐姐我想多跟你单独待会不行啊”
瑞亲王淡笑一声道“那就劳烦阁下带路了。”
骆无名道“千金未付你就想进去啊这赔本的买卖谁做。”
如意“哦”了一声道“我原还真以为姐姐是想跟妹妹多待会,原来还是没忘了王爷袖子里那沓厚厚的银票啊”
瑞亲王神色稍霁,笑道“这原是应该的”说着就拿了银票随骆无名进去了,不过片刻功夫就出来了,如意赶紧随着瑞亲王一起告辞离开了。
骆无名只静静的望着如意的背影出神,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初春浅白色月光铺下,纱窗漏下点点光影,一个娇美的人影手里拿着碎瓷片儿在墙上刻着什么,他疑惑的走过去,却见墙上刻着一个个记日子的正字,他心神黯淡只问她道“如意,你果真这么想回去见你的三郎么”
她回头眼里却隐着一丝泪光,莹白如瓷玉的脸上满是思念与悲然之色“骆无名,你能不能快些随我回去,我的三郎必等的急了。”
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冷寂无情的话“若等到哪一天你让我开心了,我便去救你的三郎。”
“若你永远都不能让你开心呢”
“那你便留下来一辈子都陪着我。”
三郎是谁,她的三郎是谁,她的心上人不是那个玄洛公子么忽地,他的头好痛好痛,痛彻心肺到让他喘不过来,娇媚无双的脸渐渐变的煞白,他再不敢想,因为这种痛连他自己都治不得。
东方微露鱼肚白,浓浓的雾气笼罩着京城天空,风吹在身上微觉得寒气逼人,初秋时节,街上有落叶纷飞,一群群的叫花子像从地底涌出一般一夜之间涌入皇城,一大早的天还未亮透就开始拄着拐仗端着破碗开始沿街乞讨,京城边郊一座荒弃已久的破庙里挤了许多破衣烂衫的人,这些腰间勒根草绳,佝偻着身体大多操着平南地界口音,向路过人讨饭。
瑞亲王一路心思难平,正坐了马车急急赶往宫中,马车飞速的在大街上奔驰着,忽然听到“吁”的一声,马车急拉车绳拿着马鞭指着扑上来的乞丐道“你活腻了,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车,竟敢当街阻拦”
“大爷,求求你行行好吧,赏一口剩饭一个铜板都行,我孙儿都快饿死了,求求大爷给个活路吧”
“你休要再聒噪,还不赶紧的让开,我们爷还要赶路。”马车挥了挥手里的鞭子怒喝一声道。
那要饭的老婆婆哭的嗓音嘶哑,搂着怀里的小个人儿道“我苦命的孙儿啊,你快醒醒,你若死了,叫老婆子怎么过活啊”
“快让开”马车一急就要挥鞭打上,瑞亲王沉声道“慢着”说着,便掀了帘子往外一看,只觉得天空潮湿的一片,雾气逼近马车内,不由的让人浑身一冷,幸而是初秋时分,若是冬天这一大早的岂不要冻死人了,他看了看那个要饭的婆子,只见她花白的头发四处飘散,怀中横抱着个小孩子,还在呜呜咽咽的哭泣着。
“老人家,你打哪儿来啊”瑞亲王皱了皱眉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马夫,马夫赶紧将银子递了老婆子。
老婆子“扑通”一声就跪下道,只磕头道,“谢谢爷,谢谢爷,今儿可算遇着贵人了,我孙儿可有的救了。”说着,又低头答道,“我是来自平南的。”
瑞亲王疑惑道“我并未听见平南遭了什么灾,你怎好好的跑到京城来了”
那婆子答道“平南王说今年宁西遭了大灾,就拼命的从我们小老百姓头上刮油水,征些个苛捐杂税的说要上缴朝廷,给朝廷拿银子治灾去,造孽哦我们本还能糊个口,如今被逼的都没法活了,这不一起都到京城来要饭了。”那婆子越说越气,就差捶胸顿足了,“我们倒想去见见皇上的天颜,问问他宁西的人是人,我们平南的人就不是人啦。”
瑞亲王只觉得奇怪,如今平南王自顾不瑕忙着招兵买马,何曾上缴给朝廷什么税,莫不是他借着朝廷的由头私自朝百姓头上征税,想想也有可能,但又觉着不对劲,这趟他回京城是因为得到秘报,宗政无影秘密进京,宗政无影雄居北方,乃朝廷的心腹之患,朝廷几次剿灭不得,他这次进京必有异动,想着,便觉得忧心忡忡打发了那叫花婆子,便一路飞驰入宫。
皇帝听闻瑞亲王之言,一脸阴霾之色,皇后竟敢如此大胆,弄那样香致他与玉贵妃于死地,他终究还是未能狠得下心试探玉贵妃,幸而他没试,不然倒叫她白受了委屈,瑞亲王又回道“皇兄,今儿一早京城大街上竟然涌了许多叫花子,臣弟打听了一番,那叫花子却说来自平南。”
皇帝沉默不语,眉间全是黯淡之色,叹了一声道“阿胤,朕昨晚就得了消息,也派人去查了,那些叫化子的确来自平南,莫非平南王真逼的他们活不下去了,若如此,那戴综岂不是自掘坟墓”
瑞亲王沉思片刻道“依臣弟所见倒未必,平南王虽早有谋反之心,但也从未敢公然将这些事都摆到明面上,从他的地界跑出这么多叫花子,打的也是他自己的脸,如今平南王手握重兵,若皇上因此派兵剿了平南,又是谁坐收了渔翁之利”
皇上沉了眉头,看了看瑞亲王,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间,眼中闪出一丝阴沉之色,神色一凛道“就算有人要借刀杀人,那平南王在平南横行霸道多年,早闹的民怨沸腾,他还拥兵自重想要等待时机造反,这次宁西灾疫他带人夜袭天云寨打得又是什么主意还当朕全然不知,只可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反死了他手下一员大将戴飞,朕听闻那寂凭阑倒是个真英雄,倘若能将之招安或可有大用处,到时再联合尘希手中的兵力扫荡平南指日可待,至于此次叫花入京的事,想来朕的五弟可没少花心思,他与平南王闹翻了,正想借朕的手铲除了他,朕一旦派兵征讨平南王,京城势必空虚,到时反给了他可趁之机,他想借朕的兵力,朕倒想反其道而行之呢。”
“皇兄打算怎么做”
“莫康是个急性子,只要稍经挑拨便会寻事,倘或他被平南王杀了,不知朕的五弟还坐不坐的住。”
瑞亲王微微颔首,启口接道“皇兄的主意确实可行,臣弟就这安排下去,只是臣弟还是觉得不对,宗政无影突然进京,焉知这不是他设下的局,他与平南王有不共戴天之仇,与皇兄也有”他叹息一声道,“前朝余孽终究还是未能除尽,反留下这样大的祸患。”
皇帝冷哼一声道“这次朕就叫他有来无回,不管是哪路牛鬼蛇神都叫他一并现了行。”
瑞亲王斟酌道“皇兄想招安寂凭阑,臣弟倒觉得十分可行,寂凭阑乃寂良言之子,寂良言忠于朝廷,由他去说想必能成事。”
皇上摆了摆手,眉梢淡挑,注视瑞亲王半晌又缓缓道“若寂良言真能说服寂凭阑何故这么些年都任他在外占山为王,有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若令他身边的女人去说合必能事半功倍。”
瑞亲王心头一悸,寂凭阑身边的女人正是皇帝当年欲招入宫中为妃的女子沈如芝,他自所以未跟皇帝提起,不过是怕无端起事,如今听皇上的意思倒好像都知道了,他笑了笑道“莫不是皇兄都知道了。”
皇上笑道“阿胤,你也不必介怀,你不与我说我也知道你的想法,朕确实曾想纳沈如芝为妃,不过一个女子与朝廷大计比起来便微不足道了,沈如芝乃福瑞郡主的姐姐,朕素闻他姐妹二人情分极深,由福瑞郡主去说,这事也就成功了一半了。”
“皇兄心怀天下,断不会为了一个女子”瑞亲王说着又喟叹一声道,“臣弟知道皇兄是个念旧之人,这么多年的皇兄又何曾放开过。”
“阿胤,若绾妃能回来,朕就是抛了这江山又如何,只可惜朕失去了她,手里也只有江山了,所以朕绝不允许有人觊觎朕的江山,朕还没死呢,皇后就迫不及待了,她当真就这样急着让澈儿登上大位。”皇色的神色越来越严峻,目光飘落在一个空无的虚点,像要穿透层层宫墙凝视着更远的地方,他喃喃道,“这些人也该一个个的都收拾干净了,省得终日在朕的眼前晃荡,让朕看着不快活。”
“皇兄,皇后这件事还需仔细思量,她不仅是皇兄的皇后,还是太后心目中的皇后,更是整个厉家的皇后,何况单凭瑶池舫的买卖记录并不能叫人完全信服,那个小念子也有可能是受别人指使的,这件事一旦扯开一个口子,必将会引起后宫乃至朝廷的动荡,如今皇上要对付平南王,晋西王,慕容世家,若要再加上厉家,臣弟怕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皇帝专注的听着瑞亲王说着,他的脸色却越来越灰暗,青白色的面孔紧紧绷着,烛光掩映,明黄的锦袍闪着夺人目光,他紧咬着两排细白的牙,端起桌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因着茶已凉透了,倒像是喉咙了受了刺激一般攒眉强咽了下去,蓦地,他举起杯子想要砸个粉碎,很快却又将茶盏放到了案上,他隐着盛怒道“难不成朕就这样绕了那个贱人她可是拿了毒药要致朕于死地,难道朕还要每日再花心思来防着她毒害朕不成”
“皇兄息怒,小念子的事可暗暗派人查访,现在也不要打草惊蛇,后宫之事比起朝廷之事来说也不差什么,一样的尔虞我诈,一样的明枪暗箭,既然已查出了小念子,就不怕查不到他背后的人,不过就耐心再等些时日看看他素日里还与什么人走动频繁,兴许还能钓到那躲在暗礁里的鱼,至于还有人想害皇兄,臣弟倒可举荐一人,有她在皇兄身边,臣弟相信毒是近不得皇后之身的。”
“谁”
“福瑞郡主。”
皇帝脸上渐渐平静下来,蹙了蹙眉道“好是好,只是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闺阁女儿,这样留在朕的身边到底不大合适,那鬼市神医立下如此大功,朕倒觉得可用。”
瑞亲王垂眸望着香鼎内喷出的袅袅烟雾,自沉思这鬼市神医其实就是沈如意,不过他答应了沈如意要保密自当应该遵守,如今除了沈如意,他也想不出有人能比她更适合留在宫里护着皇上,他顿了顿,恭声道“福瑞郡主不过是有实名无而任何实务的称号,说起她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胸中经纬不比男人少,宁西治灾她几句话就解决了运粮草的事,更兼她有旷世医术,行事果决多智,这样的人才不用着实可惜了,鬼市神医虽好,但毕竟不如她知根知底,让人放心。”
皇帝点头道“她确是颗明珠,若让明珠蒙尘倒是个大损失,过去有女子能做武将,如今她倒是个文官,不过为免人起疑或生嫉妒暗害之心,朕暂且就让她做个医官吧”说完,忽回笑问道,“尘希已到了婚配年纪,像这样的一颗明珠,你怎的不让尘希娶回王府,朕可是听闻尘希对她甚是上心啊”
瑞亲王笑了笑道“臣弟到是想,就连蓁蓁也不至一次的提到的,偏尘希怎么着也不肯。”
“莫非尘希对她无意”皇帝讶异道。
瑞亲王无奈叹道“正是因为太有意了,反而处处为她着想,她早已有了心上人,尘希又岂肯夺人所爱。”
皇帝长叹一声道“这天下又多了一个痴心人,想不到尘希也为情所困,只不知道她的心上人却又是谁,难道还能比得过尘希么”
瑞亲王一怔,又默然叹了叹道“皇兄可听闻过玄洛公子”
“就是传说中那个有天人之姿的玄洛公子”
“正是。”瑞亲王点了点头道,他本也不欲说出如意已有了心上人之事,但是他举荐如意入宫也不能为她招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如意落水之事他听蓁蓁提过,蓁蓁还告诉了他太后竟然将鲛人红泪赐给了如意,这当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太后有给如意赐婚之意,这会子不如他说开了,在皇上面前备个案,到时就算太后想叫皇上赐婚,皇上也必会三思了,想着,他又道,“待沈致远从宁西回来之后便要给他二人订婚了,臣弟瞧着他们倒真是一对璧人。”
“哦”皇帝似乎觉得有些意外又有些可惜,他原还想着给如意指一桩好婚事,如今看来是不必了,想了想,他又问道,“朕听闻那玄洛公子身患重疾,沈致远怎舍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命不久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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