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策之云谋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行走的叶阿回
生于侯门,长于侯门,哪会有真正的快乐。
“珩之,我没有任何想望,唯有一愿不知可不可以达成。我希望,安安稳稳,平平顺顺地过了这后半辈子。”
在波诡云谲的尘世,伴着朝暮不尽相同的帝王家,燕南渝深知极有可能一步错步步错,所以他的心愿……
很难实现。
“行了,珩之,我们去看看那个小妖精吧。”
燕南渝尽力勾起唇角,想要使自己看起来平和一点。
小妖精这一名不知是谁先喊出来的,后来成了揶揄绪风的一个小暗号。
云岫在一旁揪紧了一颗心,要是燕南渝去了她的屋子里,会否发现了潇挽
叶惊阑正色道“我去寻云姑娘时,她早一步逃了。”
燕南渝怔住,刚拔起的脚又落到了地面,“府上的人未发现她从哪里走了出去。”
先溜走的柳无色被他一把抓了,后离开的潇挽怎会悄无声息地逃窜出去
“先去看看,可能是躲在某处了。”燕南渝直往云岫的屋子去。
云岫垂下的手捏紧了拳。
要是知道这一出,她便让潇挽直接出府了。
燕南渝不止不相信她,也不相信叶惊阑。
他只相信自己。
活捉了柳无色就是一个例子。
被吓跑的,没得手的,照样拎回来吃牢饭。
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是,潇挽真的消失了。
燕南渝在掀起帷幔的那一刻,云岫感觉到胸膛里的心脏快要跳出来,直到帷幔后空无一人,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后又提起了心。
潇挽不在这处,那在何处
那迷香对她毫无作用的话……岂非她被这女子骗了
被人摆一道的感觉可真不大妙。
云岫拉好了帷幔。
燕南渝抿唇笑着,“如今做贼也得会高明的逃命功夫,去别处找找吧。”
叶惊阑不置可否。
云岫目送他们往外走,因为她困了,乏了,得就寝了。
关上房门。
她倒了一杯茶,这杯放凉了的茶要是放在之前,她是很喜欢的。
眼下是气不得,闷在心头。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柜子里有细碎的响声。
云岫拣起一个空瓷杯砸向了柜子,“咣”的一声,柜子里的响声没了。
柜子上边有一道锁。
难道还有耗子在后边挖了个洞不成
云岫起身,快步走到木柜子那,蹲下身子。
里头传来一声细弱的猫叫。
“学的不像。”她搬来木椅坐在柜子旁,脚尖敲敲柜子门。
“喵呜……”
里面的猫儿好似能听懂她的话一般,又唤了一声。
这一声真实的猫叫惹得她不确定了,本是想诈里头藏着的人一诈,看来是一只真猫啊……她还以为是蒙络呢。
她去妆奁之中摸了钥匙来开锁。
锁头落下之时,她迅速闪身。
一手拿起木椅,警惕地盯着从里面出来的东西。
哪是什么东西,就是她预想的那样,是蒙络。
蒙络满头大汗,拉过衣袖来擦了擦额上那豆大的汗珠儿。
眼角余光瞥见云岫提着木椅,蒙络一惊,连忙摆摆手,“云姑娘别误会,手别抖。”
要是云岫就这么砸下来了,她这个脑袋恐怕得错个位了。
蒙络大口喘着粗气,她已经很累了,不想再过多思考木椅落下与否的事。
“云姑娘,潇挽姑娘在里面。”她连指都不想指。
云岫愣了神,半晌后才回神问道“是你把潇挽姑娘拖进柜子里后上了锁”
“对啊。”蒙络答应得很是爽快。
她的身子前倾,冲向了云岫的床榻,往上面一扑,再一滚,薄被垫在她身下,正正好的软硬度。
“叶大人命我在他引着你走后折返,送潇挽姑娘出府。可我一看世子爷这阵仗,捉了一个想往外跑的柳无色就立马往回走了,我就想着出府定是行不通了。我到你卧房中怎样都叫不醒潇挽姑娘,只好把她拖进了柜子里锁着。”蒙络的着。
难怪潇挽突然就不见了。
云岫放下了木椅,说道“你是怎么钻进去的”
“这个说来话长……”蒙络开始卖关子了。
云岫打着呵欠,走到床榻边上,佯装要把她拎出去。
蒙络的关子不卖了,说话跟鞭炮连响似的,“我花了一角银子,托隔壁院子里打杂的丫头给我锁上的。我告诉她,我和你在玩捉迷藏,要是我不被找到的话,明日就多给她一角银子,要是被你找到了,此事便作罢。”
“所以你现在算是被我找到了”
“当然,银钱难赚,我得省着花。”蒙络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来了江枫城之后便日渐消瘦的荷包何时才能胖起来。
她故意出声引来了云岫,算是一点小心机吧。
“可那洒扫丫头不会信你是被找到了,她只会惦记着你明日多付的银钱。”
蒙络眼儿一横,“我是个老实人。”
老实人从不撒谎,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哪会为了省那点碎银子骗人呢
云岫将桌上那杯冷茶水喝了一半,舔舔嘴说道“我可是记得叶大人曾说你平素就喜欢捉弄人,说起谎来更是眼睛都不带眨的。”
她遇到了蒙络,心里也畅快多了。
也许蒙家兄妹俩就是有一种使人放松的魔力。
“胡说八道。”蒙络拉过了枕头,垫在背后,半坐起来,“我是叶府里最老实的那一个。”
“叶府之中谁最不老实”
蒙络满脸堆笑,“你要是做了叶府的当家主母,自然而然就知道是谁了。”
想必是叶惊阑对这小姑娘提起过什么,又或者是蒙络自己洞悉了一些事。言语里带着的感情变了,不再是十分抗拒与抵触的。
云岫搁下瓷杯,因了分神,瓷杯和茶壶轻碰了一下。
“想入非非了”蒙络的小嘴儿可不饶人的。
云岫亦不是就此让步的,她平静地说道“何止想入非非,我连你出嫁时置办多少嫁妆都理了个单子出来。”
“……”蒙络抓抓自己的头发,“我还未及笄呢!”
“先定个人家户,年岁够了就送过去。”
“你们这是嫁祸于人。”蒙络用上了“你们”,她是全心接受了现实。
云岫“噗嗤”一声笑开了,这丫头竟也知道什么是嫁“祸”于人,真把自己当成了“祸害”。
“那你想在叶府里待成没人要的老姑娘”
“我怎会没人要。”蒙络靠在软枕上,缓缓说着,“哥哥会要我的。”
“蒙歌会一直护着你。”云岫抬眸,望向双目放空的蒙络。
夜很静。
潇挽在柜子里睡得很熟。
镇南王府里一片沉寂。
睡在屋顶上晒月光的依旧在晒着月光,他自嘲地笑了很久,假戏真做与真戏假做又有何分别何故惹人愁思不已
盘坐在榻上没有进入定境的人把玩着一对琉璃杯中的一个,他在想着云岫到底有没有答应,她想做的两件事已做,还是没有正式的回音。他想了想,大抵上是答应了吧……
云岫站在破了口的窗户前眺望天边月,她听着屋子里均匀的呼吸声,却没有半分睡意。
信笺一事了了,潇挽胜了。
可她还和苏翊有了八月二十的约定……
成败不由人。
听天由命。
第二三九章 虚虚实实
两个贼的比拼,结局是……
柳无色从江枫城的监牢里逃了,有人说是从天字二号房跑了,有人说是从天字四号房跑了,得不到最准确的答案的人们甚至想要大打出手,可没人注意到答案里偏偏就没有一个天字三号房。
如果是知道八月十六日夜里柳无色那句“卿卿的幸运数是三”的人,就会明白燕南渝绝对不会让这劳什子“卿卿”好过的。
潇挽赢了,她在柜子里待到了天明,趁着镇南王府的府丁们不注意,她溜出去了。这几日闲的无事定是在金银江里的小船上晒太阳呢,晚间便跑到了绪风的别院里的大树上歇息,不同他有过多交流,就混个眼缘。
什么叫眼缘
看着看着就真对了眼呗。
绪风拿到了陈旧的书信,可他没有得到预想之中的快乐,摊着那两页微微泛黄的纸,字字句句他全能读懂,可惜这些字句组在一起就是一篇简单的记事。“白费功夫”这几个字在心间徘徊了许久,不得消散。
燕南渝对此事没有太多想法,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没有任何损失,就此作罢。
……
八月十九。
云岫和鸦黄在江岸的吊脚楼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别人眼里也可能成为一道风景。
坐在角落里的叶惊阑和绪风在聊着家常话。有的人本没有家常话,但要是愿意聊,就一定有。
今儿个的蒙络没多大精神,她靠在桌边,小手一撑,长叹一口气。
“蒙络,常言道年少不知愁滋味,你这年纪还有什么值得叹息的忧愁你再叹两口气,就和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没差别了。”绪风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还是一个没有找到小老头的老太太。”
蒙络就势往桌上一趴,“我老了。”
“叶大人,你这是养了个小老太太啊。”
绪风瞅了瞅外边的波光粼粼的金银江,大概默数了一下江面上的小船大船一共多少。
“她在江枫城里不自在,想着回迷谷里捏泥人呢。”叶惊阑不以为意地说着。
江枫城里她不能随意跑跳,只得规规矩矩地玩玩绢花,那些绢子叠的多了,便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了。因故,她觉着无聊,想要消磨时间,在这里待着就更不耐烦了。说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
绪风皱了皱眉,“我记得你是没打算来江枫城的。”
“是。”
云岫回首,绪风舒展了眉,微笑点头,她只笑笑,又转过去和鸦黄聊着别事。
“因为药方子错了。”
“药方子错了”绪风愣了,“苏翊不会无端害人的。”
叶惊阑答道:“苏翊的方子和他留下的药材不一致。”
绪风沉吟半晌,说道:“这事确实有些棘手。可有问过苏翊”
“不知云岫有无问起过,我这几日也就见过苏翊一面,他匆匆给了药之后便离开了。”叶惊阑拿过了蒙络手里的绢子,淡粉色的绢子上还有一朵白色小花,这是江枫城里常见的物事。
“我以为迷谷之中已经算是与世无争的世外之源,没想到竟会出这种事。”绪风的手握成拳,想要一表愤慨往桌上砸,后又忍住了。
他不能这么做。
绪风忽而荡开一笑,“叶大人,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还不能与你在江枫城里一聚,说起来我得感谢那使坏的人。”
“那我也得对他们心存感激,不然直接转道花朝城,和绪风大人又不知多久之后才能相见。”叶惊阑的目光落在他的松开了的拳头上,随即别开视线。
“花朝城……”绪风平缓着呼吸,“你当真要去花朝城。”
叶惊阑微微叹气,他不知此行究竟会如何,他颔首道:“我同陛下请旨就是为了去花朝城。”
“我以为你只是骗骗她,讨个清闲乐呵。”
叶惊阑翻折着淡粉色的绢子。
绪风将茶壶递到蒙络的手中,再从荷包里摸出了少许碎银子,“蒙络去找小二哥要一壶香茶,换了茶水之后你到邻街买些蜜果儿回来。”
“得令。”一听得有事儿做,更能充实自己日渐消瘦的荷包,蒙络喜笑颜开,三步作两步地下楼去。
“花朝城暮家,不是表面上那么单纯。”绪风嗅着茶水味儿,一饮而尽。
他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壶金玉露摆到桌上,对叶惊阑挑挑眉,说道:“茶水始终不如酒水,品品江枫城的酒。”
“独酌有独酌的乐趣。”叶惊阑婉拒了绪风的提议。
绪风笑开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叶惊阑好酒,怎么到了江枫城就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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