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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策之云谋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行走的叶阿回

    叶惊阑暗自称赞狗爷狠辣非常人可比拟,这等心性乃成大事者必需。

    小王八牵着旺天才在席间转了好几圈,又踢飞了几个不安分的人,独自站在一旁擦汗。

    直到现在,狗爷还是没出现。

    “来一碗鲜肉汤吧。”柔似水轻语,是红楼。

    叶惊阑指尖勾下红绸,装作一直在托腮思考的模样。他可不相信这些人很自觉,保不准在场有九成的人都同他一样偷瞄过情况了。但大家都知晓一件事,肯定有人在暗中监视,他们偷瞄也只能是大局已定,事态清楚的时候。

    云岫就是那没偷看过的人之一。在她看来,这些没有什么可观性,左不过互相残杀的戏码。常言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在这个岛上才不会讲究这些所谓的江湖道义,女人是什么用来消遣的。兄弟是什么用来踮脚的。

    她的手随性地搁在桌上转动着酒杯。短短一天,这里演了无数出戏。编排的人是狗爷,参演的人凭实力发挥




第九十七章 纸条
    狗爷不再追究到底是谁打伤了旺天才,反正死的七七八八了。难道要他找个巫师来跳大神招魂,一个一个审问吗

    漏了便漏了吧,漏网之鱼迟早还是会成为瓮中之鳖。到时候任由他煎炒炖煮。

    现在并不需要收拾这些小虾米,他没这闲工夫。

    晚宴自然是没了,他突然间就丧失了对游戏的兴趣。

    这感觉如同一晌贪欢,倏而梦醒,索然无味。

    哈欠连天,昨晚对旺天才期望过高,等了半夜,没想到竟等来了一只伤痕累累的大宝贝儿,真是令人……惊喜呢。

    这么久了,终于又碰上了敢于挑战他权威的人。

    心里隐隐有了火光,这是希望的火苗,它会燎了一片名叫无趣的心上荒芜。

    该死的令人渴盼的快乐。

    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需要休养生息,而后才能打起十二分的心力来对付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

    等在这里一刻钟,阿一及其手下护卫把该安顿的,都安顿好了。他们是狗爷手下最得力的护卫队,能在短时间内完成狗爷交代的任务,达成最大程度的满意。

    譬如魂归西天的——填进坑里,沤成花肥。

    譬如气息奄奄的——找个人来瞧瞧,不行就填进坑里,沤成花肥。

    譬如挂上了彩的——该治就治,突然治成了气息奄奄的那一类,等到眼睛一翻,腿儿一蹬就填进坑里,沤成花肥。

    譬如活蹦乱跳的——暂且不用管,如是会慢慢变为第一类的,就提前挖好坑,灵魂刚一升天,就能填进坑里,沤成花肥。

    狗爷从不嫌花肥多。

    毕竟月见谷的娇花还需要他用心浇灌,呵护成长呢。

    “穆虚,你随我走一遭。哥俩好久未交心,今日得闲,一道散散步。”

    众人对狗爷念及维系兄弟情谊发出一阵唏嘘音。

    狗爷招来穆虚,同他肩并肩,一起往海边走。靠得极近,两人之间只一拳远,还时不时带起少许争论。

    但无人非议他。

    狗爷自认不是飞鸟尽,良弓藏的人。也许飞鸟未尽,良弓还是能先藏起来不是

    听闻红楼要去月见谷,樱之瞅准了狗爷的离开,一路小跑着过来,抱住红楼的大腿,跌坐在地上哭嚎道:“红楼姐姐,你走了,谁为我煮鲜肉汤,谁为我编辫子啊。”

    红楼弯下腰,拨开她被薄汗濡湿的绒发。她想要对樱之笑笑,奈何在樱之抬头的一瞬间,本是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簌簌落下。不该是这样的……

    “樱之,你要乖乖听南笙的话。”红楼手心的尘土和樱之淌下的眼泪混杂在一起,在樱之白嫩的脸蛋上蹭出了好大一块脏污。

    樱之牙齿狠狠地磕在下唇上,拼命摇头。

    红楼不解,想要问问她摇头是什么意思,晋南笙和她有了什么隔阂。可她没过多时间能听樱之与她聊聊心里话了,只得说一句:“那便好好照顾自己。”

    阿一站在她身后等着送她去月见谷呢。

    她用指腹抹掉自己的眼泪,鼻子狠吸两次,“我先行一步,待青哥儿回程,我们一齐去接船如何”

    “好……”樱之一泡眼泪花儿擦在了红楼袖子上,红楼的袖子下掩着的手捏着一个小纸卷。樱之极有默契地遮掩着接过。

    红楼轻柔地拍拍樱之的脸,直起身子。“记得告诉你二姐姐,红楼是不会忘记我们约好的事。”

    回院子里简单地收拾些衣物便能去月见谷和几个熟人打招呼了。

    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是狗爷的卫队长——阿一。他是这岛上最老实的人,没有人说他任何一句不是。

    樱之望着红楼略微佝偻的背影。她的心也随着红楼蹒跚的步子,揪得紧紧的。

    现在只能等时间。

    张青应该还有两日抵达海岸边上。樱之攥紧拳头,红楼姐姐一定会平安出谷的。

    额上忽然被覆上了一个略凉的手掌。

    “怎得有些发烫了”云岫将手翻了个面儿,再用手背触触。确定了樱之是发热了。可能昨晚心绪不宁,又吹了一夜的风,染了风寒。

    “二姐姐。”樱之拂开她的手。

    云岫将她方才从指间传递过来的纸卷不露声色地卷进袖袋里。

    应是红楼给的。

    她不禁开始猜测红楼想同她说的话。

    “你到时候也陪我去接张青哥哥好不好。”

    “好。”

    ……

    两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不过是二十四个时辰,一百九十二刻,五百七十六盏茶的功夫,一千一百五十二炷香,三万四千五百六十弹指……

    再想想,一弹指有十刹那。

    真是……

    难熬。

    樱之的头疼脑热睡一觉就没了感觉,在河滩上撒丫子疯跑,还糊了一个纸鸢放飞在碧空下。总要找点乐子消遣,只是消遣的同时,还是感到难熬。

    晋南笙两夜不归家。樱之视若无睹,人就在岛上,狗爷还活着,阿姊还能丢了不成自打那日樱之撞破晋南笙还有着吹号角之人的身份,她好像越发不在意樱之如何想,如何看了。樱之亦是如此。

    王嫂自席间脱困后,形容憔悴,她的禾儿不知被人藏到了哪里。她在家里度日如年,恨不得一刀了断了自己。然,儿子还流落在外,她还得活到恶人死去的那一天,带上铁锹掘坟。

    穆虚闭门谢客,独坐家中断水绝粮。小王八与何不愁去过几次都被赶了出来。

    月见谷看上去风平浪静。平静到使人胡思乱想,揣测谷里的人是不是都死了,预测收尸的日子,坟墓的风水朝向。

    狗爷不知所踪。

    其余事项,井然有序。

    这两日——

    有人过得并不舒坦。

    竹林里。

    蒙歌拿着小刀不紧不慢地削一节竹竿子。时不时地拿起放在地上的蒲扇挥舞两下,只为了驱赶蚊虫。他已经是全副武装了,只留下俩眼珠子在面罩外边滴溜溜地转。这些蚊虫就像通了人性,只挑他眼周叮咬,一叮一个准。

    他不得不停下手上的活,横竖掐两道印子,镇住“吸血鬼”。

    痒与痛的结合,使得蒙歌长叹一口气,恨不得端了蚊虫的老巢,一巴掌拍下去死一串。

    他才不想受这份罪,然而不得不承受住。

    谁让他的无良主子心血来潮,说要吹笛子,但岛上没有笛子。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吹,作为一个以主子为唯一进步标杆的忠心护卫,怎能不满足自家爷的小小要求

    “嚓”,他终于把这一节竹竿给剔光滑了,还得好好磨边,不能割破了盛京第一花的唇瓣儿。

    这是他做的第四十七支竹笛了。

    短短两天,他从不沾阳春水的纤纤手指,竟磨出了老茧,起了水泡……实在有损形象。蒙歌又一次叹气,自己能吃饭能拿刀的右手,在一次又一次地削竹子的过程中,都不用别人帮他挑手筋,就被废掉了。

    他一向是不喜欢动脑子的,在他看来,动脑子影响发量,发量减少后头顶就容易感知到风的流动,这令他很是不悦。不过现在不得不动一下脑子了。若是再不被主子满意,那他就得做第四十八支竹笛,到时候手上的水泡儿破了,更是痛苦。

    前面四十六支笛子是以什么理由被丢弃的呢

    “这竹子是用来做笛子的吗分明就是用来装竹筒饭的!”

    蒙歌还不知死活地笑着说:竹筒饭蛮好吃的。

    连人带物一起被丢出院子,头撞在墙面上冒出一个青紫大疙瘩。

    “太细了!你是准备用来剔牙的”

    他特意挑选的细长青嫩小竹枝,瞧瞧这纤细的身材,这光滑的表皮,这恰到好处开的孔,这……

    还未说完,又被丢出了院子。

    &



第九十八章 礼数
    黄昏。

    无名岛。

    静谧的大海,一望无际。

    未归巢的鸟,在海面上低飞,盘桓。

    “啾啾。”

    它们偶尔发出的啼叫声,在苍茫无垠的大地上显得格外凄清。这个原本应该是暖意盎然的五月,此刻都吹起了冷寂的风。

    风吹过海面,吹向她的脸庞,在她耳边低语。

    她站在海岸。潮汐涨落,翻起白沫子的海浪涌上岸,越过她白皙的脚背,亲吻她的脚踝,缠绵后退去……

    来回,反复。不知疲倦。

    她眺望海天相接的那条线,橘红色的火烧云倒映在蔚蓝的海面上,交织融汇,分不清彼此。像久别的情人,再遇见之时,勾动了那一根属于失衡情感的弦,而后坦诚相待,密不可分。

    云岫静静地立着。

    面朝蓝与红交错辉映的浩瀚,面朝据说盛开着最美的月见花的对岸,面朝起伏不定的凡世喧嚣。

    面朝无人的永恒。

    “啾啾。”

    “啾啾。”

    它们的鸣叫越来越频繁。

    樱之说,今晚是张青归程的日子,也是红楼他们被放出月见谷的时候。那四个人会否全数到齐,这还是个问题。

    仰躺在海边宽阔大石上的某个“女人”,无意识地露出一线美人骨,他总是不喜欢扣上衣襟处的小扣。

    曾有人询问过他,怎会有这么奇怪的癖好。

    那人以为叶惊阑会以无数种理由来反驳他,没想过就用一句“收紧了会喘不过气来”打发了他及身后好奇的一串人。

    无人经途的海岸,他也不必装那个走一步摇两下的“叶知芜”。

    自由地伸展身躯,他在大石头上翻了个身,嘤咛一声。

    蒙歌呢

    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男人当然是找乱子去了。他喜欢凑热闹,凑热闹让他觉得自己是真实存在的,生命也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什么是不一样的意义

    蒙歌无法回答。他觉得只要能从中搅和一番,就能证明自己是不一样的。

    “蓝蓝……”尾音拉长,气息绵延。他故意学了明如月勾魂摄魄的调子,掌握精髓,需要上翘的鼻音。

    他心里暗流涌动,投石成旋,他很清楚,云岫就是被丢进情感旋涡的那一个。

    一想到爱打洞的骚狐狸给云岫起了个小字——软软。每次他那么一唤,就满耳充斥着令人不悦的调调。

    话又说回来,软软倒是挺顺口的,若是这个名是他给起的,那就不一样了。这和蒙歌的“不一样”是不同的,他能将缘由挑出个一二来认真说道说道,可惜他现下没有心思来解释。

    如果是他先称云岫为“软软”的话,他愿意天天在她耳边以各种腔调唤着,绝不会腻烦。

    无须考虑别人腻烦与否,自己痛快就行了。

    叶惊阑见云岫没有任何反应,抬高了语调,“蓝蓝……”

    还是无人应。

    云岫好似被定在了沙地里。

    再这么下去,得当心受寒着凉了。

    叶惊阑理好衣襟,直直坐起。

    “挼蓝姑娘。”始得正常。

    云岫徐徐回头,她渺渺无落点的目光终是凝在了叶惊阑那张脸上。

    这人妖果然没辜负他的盛名。

    世上男儿成名大体上不外乎两种——文定江山策,武镇天下恶。

    叶惊阑可不一样,他是凭借他的脸出名的。

    若要说这类靠脸吃饭的大多数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叶惊阑又不一样了。他不是那种华而不实的草包,他胸中藏着经韬纬略,装着锦绣山河。人是风流跌宕,落笔自成惊才风逸,他草草赋的词被装裱在长元宫,足以证明他的才华。可单论他是一个风致翩翩的文人,实在是折煞他。

    此人武学造诣不输普天下的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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