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策之云谋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行走的叶阿回
这里是一处简陋的客栈。但它的生意的出奇的好。
有几条通向云殊城的大道汇于一处,而这家客栈恰好就处于那个交汇点上。掌柜的是个会经营的人,专程在这里开了一家客栈,就是为了给那些过了晌午不能入城的人提供食宿。这种路人来往之间的小本生意,使他赚得盆满钵满,可谓是腰缠万贯。
毕竟愿意豁出性命一路奔来云殊城的人比比皆是,云岫望着各式各样的衣衫出了神。
这些南来北往的人里不乏一身精肉,或是目光如炬之人。
到这里歇脚的人大多都是练家子,功夫差的多半是折损在了半道上,留下的都是些过得去,甚至功夫好的。
为何总是有人要不远万里地奔赴云殊城
云殊城里有一座函胥山。
据传上面的人都得道成仙了,能得他们指点一二绝对是习武之人毕生所追求的事。
有些横练硬气功夫的,为了将真气合理的收束,并掩藏功法破绽,前来求一解法。解法求不得,好歹混个眼熟,万一上天保佑他得了眼缘,被那群神仙收作关门弟子
有些耍大刀的,因了常常会碰上瓶颈来到此地,希冀那些“仙人”能给予个法门。练刀之人每每越级,都会为了招式无法连贯而伤神。使三环、六环大刀的大有人在,并非所有人都可以使孟章的九环大刀。他们在追寻武学的真谛这条道上越走越远。
有些专注修习内气,欲请高人赐个灵丹妙药,免去日日夜夜修行的痛苦。这事就没个准话了,凡事都讲求个机遇,时候到了,便是顺理成章。
当然,函胥山是在口口相传中被神化了也说不准。
耳听为虚,眼见未必是实。
有机会的话,她想去攀那座神秘的函胥山,看看能否除却她心中困顿。
云岫弯曲着手指,轻叩桌面。
“姑娘,你要打尖还是住店”小二哥用汗巾擦拭着额上渗出的汗珠子,像陀螺似的忙活了两个时辰,这才闲下来询问早就坐到窗边一声不吭的云岫。尽管她是个潜在顾客,但看着她这样,不像是存了心来用午膳的。
云岫抚上小腹,内里闹着饥荒呢,可囊中羞涩……
“可要来一些云殊城里的特色菜小店里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热情的小二哥掰着手指微云岫讲解这里的金招牌,使出浑身解数,恨不得云岫开口一句全要。
好不容易说完了,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姑娘想试试哪些”
“我……”她忸怩着,难得有这般窘迫的时候,初次体验,此生不愿再有第二次。
“小二哥,请予我一壶茶。”
熟悉的声音引得云岫猛地抬头。
“得嘞!客官你稍等。”小二哥放过了云岫,转去忙活一看就是大金主的人吩咐的事。
云岫努努嘴,能这般客气,又风度翩翩的,除了析墨还能有谁
她浅浅地叹息着,若是叶惊阑刚巧就回来了,两人一对上,可是有趣极了。
不,一点都不有趣。
“姑娘,可否让一半木桌与我这里刚好能赏鉴云殊城外的风光。”析墨一边问着,一边不待她回应便款款落座。
风光光溜溜的一块地皮子需要怎么赏鉴
她张望四周,到处都是空桌,这人偏要来与她面对面坐着,她可不敢把他当成是为了和她相见欢。
“我瞅着姑娘十分面熟,想来我们该是见过的。瞧我这记性,还未得姑娘同意便自顾自地坐下了……”析墨轻咬着唇瓣儿,双颊微微红了些,“还望姑娘恕罪。上次误认之事,真是因了姑娘和我的故友神似,在此我再给姑娘赔个不是。”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并未放在心上,公子不用时时记挂着。”
腹鸣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她脸上有些挂不住,别过了头去。
再添一件此生不愿有第二次的事。
析墨却按住自己的肚子,面带愧色,说道:“今日起得早,赶着从城里出来,还未进过食,竟给姑娘听见了如此羞耻之音,实在是惭愧。我刚没将自己的饭量估摸准确,点多了些……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帮我分担些菜肴,以免浪费。”
眼前之人只要了一壶茶,哪里点了菜品,分明是随口胡诌。
可是他把这些琐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当真是面面俱到了。
“多谢。”云岫拱拱手,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更让人感动。
“是我要给姑娘道谢才对,一来是不嫌弃我,和我分了这张木桌。二来是能与我说说话,解了我一直以来的心结,让我不必再为认错人的事烦恼不堪。三来是原谅了我这饥肠辘辘。失陪,我先去行个方便。”
方便
云岫笑了笑,这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人。
析墨往后厨走去,不用想都知道他是点菜去了,哪有去寻找茅厕方便
不多时,小二哥呈上了成色甚好的菜,想着要给贵客报个菜名,还未启口就被析墨轻飘飘地挡了回去。
他识趣地退了下去。
“委屈姑娘与我共用粗鄙之食了,如若有缘,我定要请姑娘到盛京城里品品绫罗春,尝尝所谓的皇都珍馐。”
云岫摆摆手说道:“公子这顿极为丰富。下次再见,由我带公子一饱口福。”
“我只怕蒙歌会提着刀直奔而来,架在我脖子上。”
“为何”云岫询问道,怎么和蒙歌有了
第一三九章 狗爷害了什么病
蓦然回首,那人肯定不是红楼。
只看到在脸上做了点简单伪装的叶惊阑如拎小鸡一般拎着蒙络,蒙络不仅拳打脚踢,奈何四肢短了些,碰不到叶惊阑的一丝一毫。
于是,她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蒙歌你这个不得好死的龟孙儿!”
她不敢骂叶惊阑,只能挂着蒙歌的名头倾泻心中的怒火。
蒙歌立马回了一句:“我是龟孙儿,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蒙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抓挠着空气,嚎道:“你个王八蛋。”
“如果我是从蛋里面孵出来的,你又是从哪里出来的”
谁让他们同根生呢骂他等同于骂自己。
蒙歌无奈地耸耸肩。这丫头甫一到云殊城就飞鸽传书给城内的元六,让他们来交换人质。幸好金不换习惯早起,发现端倪及时通知了他,才止住了不必要损失。
他为了拦下蒙络这头犟驴子,先是绑了她手脚,然后想尽办法通知了叶惊阑。
大人出马,必须顶俩。
之后的事,不用多说了,蒙络成了拎在叶惊阑手里的小鸡仔。
现在她还在气不过,冲他吐口水。
蒙歌平日里没个正形,就算对蒙络摆个脸色表示自己很不满意她的所作所为,蒙络也不会买他的账。
他悄悄地叹口气,古人都说长兄如父,这不是存了心来骗他吗哪里如父了,连狗都不如。
“云姑娘在找谁”叶惊阑再一次问道,刚到客栈门前就见着她飞快地跨过高门槛跑到大街中央来左顾右盼。
云岫犹豫着该不该与他说。
她隐约觉着红楼身上有秘密,而且这个秘密是关于她的,她不想毫无保留地将所有事都告知叶惊阑。
“听岔了,以为听到樱之的声音。”
“想来是姑娘最近没休息好,都有幻听了。”
云岫微微颔首。
“已经到云殊城了,公子是打算明日进城”叶惊阑暂且没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云岫只能称他为公子。
在她知晓他真名与他在凌城的化名之后,她始终唤不出“栈渡”这两字。不知为何,她就觉着跨不过那道坎,至于是什么样的坎,她说不清楚。
许是知晓被骗,她在某处结了个不好解的疙瘩。
金不换从后面冒了个头,大喊道:“公子,皇帝都不差饿兵呢,你饿了我们半天了,还不投食吗!”
大剌剌地说着自己饿了,还撇上了最尊贵的那人的身份,只有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才能听到这么无拘束的话。
不过话又说回来,投食
只有喂牲畜才能被称作“投食”吧。
云岫装作没听见,眼风往旁边瞟。
“哥哥饿了。”蒙歌摸着肚子,附和着金不换的叫喊。
蒙络不停地哼哼唧唧,没人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你们有带银钱吗”本想招呼着他们一道去客栈里饱餐一顿,叶惊阑想到了这个严峻的问题。
没钱吃白食,丢脸!
不如不吃。
金不换掏了掏兜兜,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一处不落下——从鞋子里倒出了两枚铜板。
蒙歌“嘿嘿”两声,一摊手——没钱你奈我何。
蒙络不住地搓着双手,她得捂紧了她的小布袋——看样子她是唯一一个能吃上饭的。
“我也没带。”叶惊阑学着蒙歌摊手,丢下了蒙络。
蒙络一溜烟地跑了。
跑了怎么办
金不换认为那是蒙络奔向自由的方向,但有关他的饱腹问题,必须追!
蒙歌则是慢悠悠地拈着一条几近透明的细线,有一只吐丝的蜘蛛伏在蒙络的袖口上,他只要顺着这条线找过去便好了,不过得快点,小蜘蛛要是没有细丝吐了,他就只能干瞪眼了。
“你怎得不去追”云岫偏头瞅着叶惊阑。
“他们两人会把那个满大街跑的荷包给带回来的。”
将蒙络比作满大街跑的荷包,除了叶惊阑真的没谁了。
“原来囊中羞涩的不止我一人。”
“其实,皇家给的月俸并不多。”叶惊阑叹口气,接着说道,“我府上除了一些家丁外,就只有这几人了。我把那些吃干饭的都打发走了,因为养不起。”
“蒙歌应是有官职的。”意指蒙歌有单独的俸禄。
“蒙歌每月不会有结余,甚至是每去一次喜乐街,回来后就会想方设法地搞一些瓷器、文玩去倒卖,叶府上下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
云岫蹙眉,盛京最繁华的两条街之一,喜乐街上吃喝玩乐样样有,听叶惊阑说过还有一个最漂亮的老板娘,蒙歌竟然沉迷至此难以想象。
“照你这么说,叶府里里外外都被搬空了”
“还没。”叶惊阑以指腹在下颌处轻轻擦过,“我升官之际,得了个更好的宅子,蒙歌还没全数卖出去。”
“……”
“在你去我府中做当家主母之前,不用担心这事儿。我省得。”
他省得什么提防蒙歌一再往外送家中财物这与她有什么关系,谁要做那劳什子当家主母!
“……”
在叶惊阑同云岫闲聊时,蒙歌和金不换把满大街跑的荷包给捉了回来,撂在叶惊阑跟前。
“公子,有钱吃饭了!”金不换兴奋地搓着手,不同于蒙络刚才的局促不安,他脸色红润有光泽,咧着嘴憨笑着。
“别把你的哈喇子滴我妹头上。”蒙歌一把推开了一脸痴笑的金不换,伸出手摸了摸蒙络的头,“络络可满意为兄这般护短”
“呸!”蒙络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蒙歌脸上堆着笑,慈祥地凝视蹲坐在地上的蒙络,这是个香喷喷的,诱人的,令人沉醉到无法自拔的……荷包。妹妹是什么妹妹可没有填饱肚子重要。
“络络,将你的体己钱交给哥哥可好”
“不好!”蒙络抱胸,死活不肯交出她鼓鼓囊囊的荷包。
“既然你不仁,休怪哥哥不义了。”蒙歌双手托起她的腋下,抓牢了她的胳膊,冲金不换努努嘴,“瘪三快搜袖袋,腰身,左不过这两个地方。”
金不换没有管蒙歌如何称呼他,他只是配合着蒙歌,饱肚子是当务之急。
蒙络小腿儿死命地踢踹,恨不得以死捍卫自己的钱币,金不换也结结实实地挨上了几个大脚印子,可这并没有制止两人强盗般的行为。
金不换闪避了一阵,瞅准了某处藏着的一角藕色,一抓即中。
绣着古怪图案的荷包被金不换打开,金叶子,金锞子,银币,铜钱,还有一串翠玉珠子,好不阔气!
蒙歌收走了金不换大掌托着的荷包,从中挑了些银币和铜钱,再摸了两三片金叶子揣在怀里。
脚落地的蒙络噘起嘴,黑着脸仰视蒙歌,就差将“还钱”写在脑门上了。
“络络的一饭之恩,为兄没齿难忘。”他将荷包搁在蒙络老早就伸出的手心。
“从此以后,你不是我蒙家人。”蒙络使出吃奶的劲往蒙歌的黑靴上踩,霎时出现一个灰灰的印子。
“城主府的第三棵梧桐树下埋了个坛子,坛子里有些话本子,我回去便烧了它。”
“别!”蒙络扑到蒙歌身上,用头大力砸着他的身板儿,带着哭腔说着,“那些都是孤本,你烧了就再也找不着了。”
“我又不看。”他对那些无从验证的只存在于民间传说的机关陷阱是没有兴趣的。
蒙络悲从中来,忍痛从怀里再摸了一颗金锞子举过头顶,脆生生地唤了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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