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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策之云谋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行走的叶阿回

    最后宫折柳取过量的胭脂往脸颊上擦。

    “我,好看吗”宫折柳咧开嘴,白晃晃的牙齿上已然蹭上了口脂的红,“这个妆面我琢磨了许久,想着今日要见叶大人,便第一次为自己描眉涂口脂。我心里激荡的感情就快要喷薄而出……”

    或许真是为了压下内心的激动才带着她踏遍了西平王府的每一处。云岫想要用这个结论来搪塞自己。

    奈何再度看宫折柳那张脸……

    她吞咽着唾沫,无法言语。

    “司姑娘,你还未回答我。”宫折柳双颊的胭脂已涂抹完毕,她敛起了笑意,她古怪的性子暴露无遗,摆明了云岫若是不答话,立马就拖出去绑着晒太阳。

    云岫舔舔嘴唇,“郡主之貌,唯有天仙可比。”

    “睁眼说瞎话。”宫折柳瞥了她一眼,还在折腾她这张鬼见了都怕的脸,“论美貌,我是比不过叶大人,但比丑,我没输过。”

    “……”云岫第一次碰上了这般棘手的人,她做出的所有事,说出的所有话,都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设想,不可以用世俗的标准来定义宫折柳,她是一个见过便不能忘记的怪人。

    寻常人会和别人比谁更丑

    宫折柳翻箱倒柜地寻找衣物,为了见外客。

    “这件太素,裙摆上绣的大朵莲花,像极了那个女人的做派,矫揉造作。”宫折柳双手一扯,只听得“呲拉”一声,衣裙分为了两半,她毫不在意地往后一丢。

    云岫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除了龙椅上掌生杀予夺之权的元六还能有谁对这素净的莲爱得深沉

    “这件太长,拖曳着这么长的裙摆,我稍不注意便会踩上去,而后摔个狗啃泥,丢了我西平王府的脸。到时候,叶大人定会欺我西平王府无人。”宫折柳拽了拽长长的裙摆,寻思着要不要将这后边给剪了,后又觉着何故为了一个人毁了自己喜欢的衣裙,揉吧揉吧丢到椅子上。

    “这件太花俏。穿上后像个花娘,艳俗。再拿个帕子,岂不是就成了站在楼前拉客的女子了!”宫折柳两指提着衣襟在身前比划。

    云岫却不以为然,她手中鹅黄色的衣裳衬她的肤色正好,当然,得先把她现在这张脸给忽略了。

    宫折柳挑拣了叠得很是整齐的水蓝色衣裳,抖了抖,“不错。”

    “郡主眼光独到。”她是不会吝啬夸赞之词的。

    “不成,我这张脸配不上这一身漂亮的衣裳,得换!”宫折柳想要抚脸,猛地想到这张脸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白粉沫子,她赶紧住了手,“你去将外面的侍儿唤进来。”

    云岫垂手退了出去,她隐隐感觉到宫折柳要交代给侍儿的事超乎她的想象。

    果不其然。

    侍儿跪在宫折柳的脚边听命。

    “去宫二房内为我挑一件大红大紫大绿的衣裳,上面的刺绣越复杂越好,一定要那种让别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宫折柳满足地长舒一口气,总算想了个应对的办法。

    云岫在暗自思量,狗爷平日里的装束已是让人难以忘怀……

    宫折柳还要在难忘的基础上添一个第一眼印象……

    “我为你描眉涂脂如何保管你在人群中美得亮眼。”宫折柳是个不愿意闲下来的姑娘,她会想出各种各样的事并付诸行动来打发时间。

    云岫婉拒了她,不敢相信她这双不巧的手。

    宫折柳嘟嘟囔囔:“你这人怎就不信任我呢。”

    侍儿捧着狗爷的衣服回来了。

    果真是……

    红的紫的绿的混作一气。

    瓣朵儿极大的牡丹花和碧绿的柳条儿交错。

    桃花、梨花以及数种辨不清的花在一处混杂。

    好不妖艳。

    宫折柳一把夺过,将侍儿赶出门去。

    捉起镜台上放的小剪子。

    不需量尺,她左右对折,随意地往肩上一搭,锋利的剪子快速截断了过长的衣袖。

    而后顺着缝隙一划。

    再挑了暗色丝线。

    针针干脆利落。

    丝丝暗线密密缝。

    宫折柳平素看上去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侯门贵女,可她使剪子与针线又像极了老手。云岫甚至敢断言,她飞针走线的技艺比普通绣娘还要纯熟。

    “齐活儿了。”宫折柳褪去外袍,穿上她修改后的狗爷的衣裳。

    本是宽大的衣袍变得极为修身。

    当真是惹眼至极!

    比蒙络的满身的缤纷还要乱上几分。

    “不可对外说我改了宫二的袍子。”

    云岫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她对宫折柳葫芦里卖的药一无所知。

    早先拿到的情报大多都和宫折柳本人对不上。

    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走吧,我们去会会那位名震天下的盛京第一花。”宫折柳的食指屈了屈。

    低垂着头亦步亦趋的云岫仿佛在她走路带风的背影里看到了西平王。

    宫折柳走得很快,却每一步都很平稳。

    没有留念路旁的娇花,一心朝着前厅走去。

    ……

    前厅。

    坐着的两人。

    站在明处的约十人。

    隐在暗处的未知。

    宫折柳噙着笑意坐在屏风后的椅子上。

    手边是一杯从冰窖里取出的凉茶,前厅的小厮很对她口味,许是得了先前几人的教训。

    在这儿恰好可以将厅内之事尽收眼底。

    今日的叶惊阑没有戴面具,他脸上的旧伤疤横、竖、斜互相错杂,狰狞可怖。唯有一双时时漾着春色的眼明亮动人。

    西平王竖起手掌,眸子一冷,“听闻云姓贼人越了扬城大狱,叶大人可知”

    “扬城城主已呈报。”

    “对于这种作奸犯科之人绝不姑息,叶大人给我最好的答复即是追回军饷、稳住军心、让贼人挫骨扬灰!”

    “谨遵王爷吩咐。”

    “叶大人。”西平王手一挥,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小厮捧着一个以绸缎盖得严严实实的物事走到叶惊阑跟前。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他挑起一边眉。

    西平王轻咳一声,平静地说道:“云殊城乃弹丸之地,虽作为一个枢纽,但因地势易守难攻。百姓这才远离纷飞的战火得以安居乐业。但望叶大人早些捉拿贼人,寻回军饷,回盛京复命,解陛下长夜无眠之忧。区区之礼,聊表心意。”

    叶惊阑没有揭开绸缎。

    绸缎下藏着的物事,是个祸端。

    西平王的言外之意很明确了,云殊城易主便会导致民不聊生,希望叶惊阑高抬贵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赶紧回盛京去。

    叶惊阑端起茶碗,用盖子轻轻拨开漂浮在面上的茶叶,然后吹开剩余的细末,呷一口。




第一四七章 虎符在她手上
此章节?



第一四八章 它想不开了
    司晨拉着板车。

    今儿个从西平王府里收来的泔水将好几个木桶装得满满当当,快要溢出来了。

    云岫怕荡漾不停的散发着神秘味道的泔水泼到自己的衣裳上。

    虽然这只是一件缝了几块补丁的旧衣,但被迫有了脏污,心上还是过不去那道坎。

    她走在板车的旁边。

    软底布鞋刻意去踩司晨的倒影,在她看来,这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

    她的脚尖点在他的“头顶”,只见影子微微摇动。

    夜风劲吹,一片青绿的叶子飘到了她的鞋尖上。

    “常言道:一叶知秋。这才入夏,怎得就开始落叶了”云岫拾起那一片脉络分明的叶子,指腹拈在叶片上,反复磨蹭着。

    “梦莲,你可有见过那些菡萏”司晨忽道。

    “当然。”菡萏就是莲花的花苞,各种大小池塘都有成片的碧绿映桃红粉白。

    “那有没有可能直到残荷听雨时,它们还未开放”

    司晨没头没脑的问题惹得云岫愣住了。

    她还是回答道:“极少数。”

    极少数不代表没有。

    “那你可知为何”司晨狡黠一笑。

    “万物生长有自己的规律,而这个规律我无从得知。”

    “不不不,梦莲,你总是喜欢将问题想复杂。”司晨扭了扭脖子,从早晨睡到傍晚再起,长时间卧床导致整个人软趴趴的。

    “那作何解”

    他们走的很慢,是为了顾及“司梦莲”这个病秧子。

    “很简单,它想不开了。”司晨一脸无辜地说道。

    “……”

    她听出了司晨的暗讽之意,一时语塞。

    从无名岛到扬城,再到云殊城,团团迷雾笼罩着,还有很多问题留待解决。

    她没可能直截了当地跳出所有思维怪圈,更没可能顺其自然,任由事情发生了才追悔莫及。

    “梦莲,你是家中独女吗”司晨说罢便后悔了,一般贫寒人家女子习武走江湖,多数都不会是独女。

    “我记不大清,应该不是吧。”她依稀记得自己有个妹妹,可一往深处想她的模样之时就如同被浓雾遮了个严严实实,边边角角都不愿露出。

    “梦莲,我真希望我是家中的独一人,就是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司晨惨然的笑着,皎洁的月色映在他唇边,化作苍凉之色。

    “可惜你家中有双亲,还有一个妹妹。”

    “是。”

    云岫偏头看向他,“此间事了,你便能休息了,不妨一个人外出散散心。”

    “或许能休息吧……”他神色不豫,好似不想再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

    云岫没深究。

    她心底自有盘算。

    狗爷那里云集各路英雄豪杰,并在岛上与叶惊阑达成了交易,此人阴险毒辣,不择手段,有着很明确的目标——夺下云殊城。

    西平王则是想要负隅顽抗,坚决不丢城池,不让王位。作为一个官场的老油子,在和自家这个“孽子”互相算计的时候,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安排得妥妥当当。表面老好人,内里如何,不得而知。

    目前来看,云平郡主才是最大的变数。云岫觉得不大能摸准她的目的,只能暂且做个推测。

    她还没有忘记另外两个关键的人——析墨和元清涧。

    他们在城中吗

    打算做什么

    好些日子没有消息传来了,樱之可还好

    乱糟糟的思绪,不知怎么理顺,连线头都抓不到。

    她不得不说司晨适才说的话很受用,花都会想不开,人还想如何

    “梦莲。”司晨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一个卖脂粉珠钗的摊子。

    “嗯”云岫心不在焉地应着声。

    “送珠钗之类的物事会否显得我太过庸俗”

    云岫驻足,冷着脸说道:“方才你还为我指点迷津,我看如今是你陷得太深。”

    “是吗我……”司晨想要辩解。

    迎面走来的是两个男子。

    左边那人一身青衫。

    步子很急,两人应是在争辩一些事儿,着青衫的男子争得面红耳赤。

    路过之时,带起一阵风。

    云岫听得一句:“扶疏。”

    她突然睁大眼睛回望。

    是他们!

    他们在城中,是否就说明樱之在城中!

    “司晨,今夜给我留一道门就成。”

    说罢,云岫急匆匆地追上去。

    待云岫走远后,司晨放好了板车,在摊子上挑挑拣拣。

    没人在意他选的是什么花饰。

    小心地跟在那两人身后的云岫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了一家花楼。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多是道貌岸然。嘴上说着清高自持,内心里的肮脏想法就没断过。

    她扒拉着自己的荷包,摸出了五个铜板。

    她捏着薄薄的五枚铜币,百种滋味轮转。

    可以买肉包子、油饼子的铜板儿,在花楼前显得寒碜极了,且不提能不能摸到花娘的手,可能连龟公都打发不了,更见不着老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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