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策之云谋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行走的叶阿回
“若是你在年节时与我相认……”叶惊阑喃喃着,如若当初知晓,会否免去她的颠簸劳顿之苦。
“然后就被叶大人送进了天牢。”她的脸稍稍偏了偏。
从不错失任何机会的叶大人又有了理由去烙下一吻——只怪她偏头,正巧撞上了他的唇。
其实云岫说的只占一半的理。
他们在凌城相遇前可以说是毫无交集,如果年节时云岫走到了叶惊阑跟前,叶惊阑恐怕会认为有人冒充,得细细核查一番,亦或是委婉拒绝照拂。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在名义上还是女帝的“幕僚”之一,不能落人口实。
情之一字,在没确定心意前,只为空谈。
“今日不谈别事,只谈谈你我之间。”叶惊阑觉着在这里聊聊人生也不差,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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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章 锦衣巷
曾停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他在等着看云岫的反应。
可是云岫看了看手中的物事,转头望向窗外。
许是昨夜下过了一场大雨,今天是前所未有的晴空万里。
尽管她才到沙城几日,但她知道这是难得的好天气。
云岫收下了曾停送来的药包,也收了他递来的东西。
“贼丫头,你在想什么呢。”曾停按捺不住性子,干脆直截了当地问云岫。这样来得快的多,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这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我在想,这可能是我梦游贴上去的。”
云岫手里摊着那张白色的“喜”字。
这是刚才曾停给的,巧的是贴在了她的门上,被跨进门的曾停顺手拿了下来,转到了她手中。
“哪有自己咒自己的”曾停咂咂嘴,摸向了腰间的布袋子。
他解开了金丝线,一扯袋子口。
空无一物。
他这才想到,他昨晚睡糊涂了,想着早起煮毛豆,忙了一上午,竟忘了这茬。
“曾老板喜欢嚼零嘴”叶惊阑一瞥间,只见曾停摇摇头拉紧了布袋子,欲言又止的模样。
曾停笑呵呵地应着:“年纪大了,就爱嚼些零碎的东西,不然嘴里寂寞啊。”
“曾有一人也这般对我说过。”
“那他真是个妙人儿。”曾停双眼留出的缝子里满含笑意,双颊的肥肉同时往上抬,证明了他的心情愉悦,此时他不忘夸自己一句,“和我一样。”
“那个人,只有这么高。”叶惊阑用手比划出蒙络的身高。
曾停愣了神,酝酿了许久,说出了不愿说出却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实:“孩子”
“年仅十二。”
“……”
继曾停无言以对之后,叶惊阑又狠狠地往他痛处踩上一脚,补充道:“还是一个小姑娘。”
“……”
曾停横着衣袖擦擦额上渗出的汗。
一把年纪的男人和一个小丫头片子有着同样的兴趣,说着同样的话,怎么想,怎么诡异。
“现在的娃子,成熟的早。我嘛,大器晚成。”曾停想了一个自以为不错的回答来应付。
“也许”
似笑非笑的叶惊阑眼里若有光。
曾停心里隐隐发毛。
叶惊阑拿过云岫手中的白字,笑说:“曾老板不会见着这么个东西就来收人了吧。”
“不会不会,我给贼丫头批过命了,她活得比任何人都久。”曾停捏着一个由白纸叠成的方块。
叶惊阑伸出手想拿过那张纸。
曾停的手往外一拐,躲过了叶惊阑的抢夺。
“哎,这不能给你看,泄露天机,我得挨罚的。”曾停微抬下颌,使劲儿睁开他的双眼。
云岫瞟过他手中的纸方块。
“既然曾老板认为这是泄露天机,又何故告予我,曾为我批命”她见曾停没有给她的意向,朗声问道。
“我只是怕你在锦衣巷里腿儿一蹬就去了,到时再来应付他人怒火,我是被动。抢占先机的话,我就是主动。”曾停喜欢将主动权拿捏在手中,他要应对的人很多,整个沙城都是他的管辖范围,怎能因为一个女子就阴沟里翻船了
“可惜,我还没死,看来曾老板的心愿落空了。”云岫满不在意地说着,将生死看淡,即可无悲无喜。
曾停伸出一根胖乎乎的手指,晃了晃,说道:“非也非也,其实我最讨厌收尸这档子事了。”
“难道一个做棺材生意的人会嫌弃死的人多我想,他们更期望死的人越多越好。”
云岫也在观察曾停的反应。
来而不往非礼也。
“贼丫头,你也不想想我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每日每夜要走那么多路,靴子磨坏了没地补,中暑倒地了没人救,多可怜啊。”曾停的眉毛眼睛皱成一团,瘪着嘴。颇有一种“张嘴要糖来哄”的老还小之感。
“曾老板近来生意可好”她随口一问。
曾停答道:“尚可。”
“我原以为曾老板生意差才会得空为人批命,没想到生意这么好,还有闲时为他人卜一卦,原来这只是曾老板偶来的闲情逸致罢了。”
曾停猛吸两口气,鼻翼翕动,“这么大一股老陈醋的味儿。你这丫头,我不给你看,你就酸我。”
“何处有酸”云岫倒是平静得很。
“就刚才那句‘闲情逸致’。”曾停将纸方块收进了怀里,贴在心口处,可得防着这丫头动鬼心思。
云岫不着痕迹地瞟了他放纸方块的位置,细细琢磨了一番。
“原来曾老板是个常常设身处地的评判,一句简单的话也能听出别样的味道来。”她提壶为曾停斟满茶。
她在暗讽曾停小气,喜欢以己度人。
曾停是个聪明人,听后不怒反笑,他一把抓过茶杯,仰头一倒,杯中干干净净。
但他仍是说了一句:“又喝茶”
这种马后炮逗乐了在场的另外两人。
“曾老板这做的与说的就像先上了船,让艄公送到了对岸,付了银钱之后问艄公:怎么将我送到河对岸来了”叶惊阑挑了药包中的一小部分放到干净的锦帕里,包好,锁进了匣子里。
“叶大人这是信不过曾停。”曾停的笑容戛然而止,与他平日里嬉笑做派大相径庭,他掩在长袖下的手已然握成拳。
云岫装作没看见一般,自顾自地呷一口茶,挑着她好看的眉毛,说道:“怎会信不过曾老板,只是信不过自己罢了。”
“何解”曾停攥紧的拳没有松半分。
“怕自身带毒,把药给污了。”茶杯在她手中转着圈,这里的杯子也是陶土烧制的,通体的黄里夹着星星点点的杂色。
曾停的拳头在云岫的话音落下之时终于松了。
因为他要屈指掐算。
“贼丫头醒了,我便放下了心。”这是他为自己的离开寻的一句说辞。
按照常态,叶惊阑和云岫当与他寒暄一番,而后再借故挽留,最好是留他用个午膳。
可惜在这里没有所谓的常态。
云岫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手小幅度地挥了挥,“看来是曾老板的生意上门了,我也不多留了。”
“小老儿先行一步。”曾停拱拱手,在跨出屋子时顺势带上了木门。
锦衣巷里的屋子尽是单一一间,譬如云岫身处的屋子。
没有里间,吃喝睡全在一处。
“我睡了几日”云岫忽而想到一个问题。
“两日。”叶惊阑捧着茶杯润了润嘴唇。
“你晚间歇在何处”
叶惊阑默然。
要向她坦白吗
云岫环顾四周。
“叶大人……”她故意压低了声音,顺带压着自己的情绪。
连打地铺的褥子都没见着,随便想想,也知道他是同她一道睡过去了。
叶惊阑松了口,漫不经心地说道:“隔壁屋子。”
她长舒了一口气。
转念一想,这人随意进出她的屋子,而自己睡在隔壁……
差一点就被这人糊弄过去了。
叶惊阑见她神色突变,暗道不好,决定争取从宽处理。
“睡在你身边。”
“……”所料不差。
“又不是没睡过。”
语不惊人死不休!
正欲敲门的人透过这不隔音的墙听得这一句……
手中的提篮跌落在地,红果子咕噜噜地滚到了一旁。
她敛起裙裾,蹲下,慢慢地捡起,用盖布擦过之后再放入提篮里。
叶惊阑一把拉开了大门。
蹲在地上的女子专心擦拭果子上沾的灰,她将头埋得更低,生怕他人瞧见了她微红的脸。
这么……这么露骨的话被她听见了,虽是无心,但解释起来别人未必相信啊。
“虞姑娘”
青衣是虞青莞的标志物,如云轻剑之于云岫。
 
第一七八章 斗篷人
这里的人不正常。
云岫心中一凛。
她只觉风从四面八方而来,携着不同于北疆的肃杀,这是一种由心底而起的寒与冷。
饶是她曾经从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过,仍是对这锦衣巷有些微不适应。
第三个盆子里的东西是内脏,眼珠,手指……还有些辨认不出的事物。
毫无疑问,这是属于人的。
几道黑影自她眼前蹿过。
很快消失不见。
就连她身后的扫地人也没了踪影。
黑影子接二连三飘过长木桌后,盆子就快要见底了……
云岫觉得,这是正常人无法匹敌的速度。
过了约摸一刻钟。
扫地人重新执起笤帚,像从未离开过一般。
他将自己裹得很严实,但他扶在笤帚把子上的手指尖悬着一滴没能擦尽的血。
无声地滴落。
云岫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骤停。
左手边的屋子,房门上的封条落下。
“嗖——”
扫地人如离弦的箭,冲到屋子旁,很小心地压住黑色斗篷的边,俯身,他那如冰雪冻成的手指拈起白条子,蘸着唾沫,又将它贴回原处。
他不管下一瞬会否再次掉落,似乎只用把白条子拍在门上即可。
叶惊阑一瞥,拉着云岫极速往后掠。
“来者何人。”叶惊阑看上去镇静自若,可事实上他也被锦衣巷的真实景象震得心神恍惚,但仅有那么短暂的一晃间。
“杀你的人。”那人身着黑斗篷,和扫地人没有任何差别,将斗篷上的帽子盖在了头上,以黑巾遮了口鼻,只留下一对眼睛在外。
那双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他的话则是在简单地陈述着他的目的。
这条街不算很长。
一眼能望到头。
自长街的那一头,吹起了迷眼的风。
慢慢滚至他们脚下的风,掺杂着黄沙,竟硌的脸生疼。
“阁下好大口气。”叶惊阑朗声说道。
那人的手指在长袖下屈了屈。
他的左手里藏着暗器。
棱角分明的铁镖上应是淬了毒,蓝盈盈的,像在海水里浸泡久了,被染成了发亮的蓝。
当铁镖快要勾破叶惊阑的袍角时,他带着云岫,脚尖一点,跃上屋顶。
斗篷人旋身而起,立到了屋檐一角。
“阁下好身手。”斗篷人夸赞道,然而他语气还是很平静,如同一种礼貌性的说辞,譬如到别人家中作客,用膳后会赞扬主厨的手艺,也会顺势对主人家表达感谢。
可是叶惊阑不想听这种无用的话。
又是一枚铁镖。
叶惊阑侧身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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