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水清若云
觅嫁 第一百九十六回:父母子女
明大夫是隔着帘闱诊脉,因而很容易蒙混,只是程氏看了明大夫的诊脉结果后,脸刹那间变得灰白,陆辰儿登时觉得于心不安,心里边着实难受得厉害。
明大夫说三日后把药丸送来,便离开了。
程氏一时还不能接受,也不愿意相信,“从前从没有大夫说你体质不好,我们再多请几个大夫瞧瞧,实在不行,我让你父亲想法子从宫里请太医过来瞧瞧,你别太相信明大夫的话。”
陆辰儿本就内疚,低垂着头,听了这话,更是浑身难受,脑袋都快垂到胸口了,整个人似泥塑木偶般,站在她旁边的息南见了她这样,忙上前伸手掐了掐胳膊内侧,突然一阵疼痛,陆辰儿不由挥开息南的手,回了神来,忍着痛勉强笑了笑,上前去挽着程氏到屏风前的软榻上坐下,“不用了,去年在乡下时,乡间有几个铃医也给我瞧过,都是这个毛病,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好好将养着就无事,方才明大夫的话,您也听了,又不是说治不好,吃了他配的药,慢慢调理。”
程氏听了这话,更加觉得陆辰儿是在安慰她,眼眶突然间微红,“你这孩子,以前身体好好的,那位替你做法事的高僧也说过,只要过了十三岁,你就能平平安安,一生顺畅,怎么又突然有个体寒的毛病,还是找别的大夫的给你瞧瞧吧。”
“娘亲不是说明大夫是京中的送子观音,明大夫的药我先吃上一年半截,若是没什么效果,砸了他送子观音的招牌,我们再请别的大夫。”
“他的招牌管什么用,砸了就砸了,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程氏抚着陆辰儿后背。满是心疼,因息南还在旁边,凉着总不好,母女俩只说了几句话,陆辰儿便带着息南回漪兰堂。
桃夭依旧跟着春纤在西间习字,听说陆辰儿回来了,出来厮见一番,昨天在菩提寺息南和桃夭后来也见过一面。
待桃夭回了西间,丫头们都遣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息南和陆辰儿俩人时。陆辰儿伸手摸了摸胳膊,还有痛,她今天穿了件粉色大袖对襟罗纱衫。因而衣袖撩起来很方便,索性撩起衣袖,胳膊一侧让息南掐的那部分都红了,揉了揉,不由抬头瞪向对面坐着的息南。“倒是我小瞧你了,看着你瘦瘦弱弱的,怎么下手这么重,这力道都能和桃夭比拼了。”
“你那时魂游太虚,我不用力,你确定你能清醒过来?”息南毫不示弱的回瞪过去。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再说了,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这是做了亏心事,心里藏着鬼,没见过,拿自己的身体来骗父母。瞧着你母亲那般担心,我都于心不忍。刚刚你若再不拉我出来,我都想直接把真相告诉你母亲了。”
这话一出,陆辰儿登时焉了脑袋,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没了精神,好一会儿才嗫嚅道:“这事上,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问题,我只是不想因我的缘故连累人,他很好。”
息南在一旁瞧着陆辰儿一脸茫然、眼神中尽是无措,仿佛历经着许多事,充满着害怕和恐慌,息南不由一怔,陆辰儿应该和她一样,在娘家都是天之骄女,父母捧在手心长大,至于出嫁后,虽然没听陆辰儿提起,但怎么也会是清贵人家的青年才俊,不可能不靠谱。
“其实不管你的出发点是什么,你真没必要这么瞒着父母,欺骗父母,我们虽相交不久,但交浅言深,依照你父母对你溺爱程度,那怕是杀人放火的事,他们都会愿意替你去干,有什么事你直接和他们说就好了,只要你愿意,他们肯定会帮你的,这一点上比那些子女众多父母顾不过来的家好上许多倍。”
陆辰儿听了息南的话,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伸手端起案几上的茶碗,喝了几口,压下心头升起的烦燥与不安,“我知道了。”
息南本是心思通透的人,瞧着陆辰儿这模样,怕是没有听进去,只当她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事旁人也劝不了,你自己心里要有把尺度,从来父母所愿,子女有出息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子女一生安乐,而于子女来说,不过是父母能安享晚年,这个相信你能比我更易明白。”
父母得以安享晚年,的确是她所愿。
陆辰儿颔首称是。
息南临走时,陆辰儿只说三日后把药给她送过去,息南笑了笑,“这几年吃过的药不知凡几,我都麻木了,如今再难听的诊断结果,再苦的药,我都没感觉了。”
到最后可不就是麻木了,这一点陆辰儿深有感触,但又不能真丢开,吃药看大夫,至少还抱有一线希望,陆辰儿伸手拉住息南的手,“天下之大,总有不少奇人,将来机缘巧合碰上了,定能治好你这病。”
息南笑着点点头,陆辰儿送她上了马车,才转身回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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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正房的灯火却还没有熄,隐隐有声音里从里面传出来。
“……今天不是请了明大夫过来给辰丫头瞧瞧,怎么样?”
程氏替陆老爷脱了外裳,交给一旁的玉翡,听了这话,微微叹了一口气,“说姐儿是寒性体质,怀孩子不易。”顿了顿,又道:“我瞧着这明大夫大约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记得前年请了太医院的太医过来给姐儿瞧病,并没有说这回事,而且从小到大没有一个大夫说过姐儿的体质不好,偏他说姐儿体质不好了,我们这么多孩子,好不容易养大一个,看着她出嫁,盼着能早日开花结果,怎么就这么艰难,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一溜串地平安长大成人,我们却想求个平安都这么难。”
瞧着程氏说到伤心处,陆老爷少不得忙转开话,道:“既然不相信,还这般忧心忡忡的,再多请几个大夫过来给丫头瞧瞧就好了,若是实在不放心,我再想法子,把前年的那位老太医请来府里。”
“我原也正是这个意思,偏姐儿又说起,去年她在乡间的时候,有几个铃医给她瞧过,都是这毛病,我这心里,由不得七上八下的落不到实处,明大夫开了药丸,说三天后过来,让慢慢调养。”
陆老爷伸手握住程氏的手,拉着她到旁边的榻上坐下,“孩子这事上看缘分,丫头和二郎年纪都还小,你也不用太着急,既然说是能慢慢调养,就先调养几年,等过了几年再说。”说到这,想起李皓白的事,又道:“丫头和二郎的事,你问得如何,要不要先让二郎来京。”
程氏还沉浸在陆辰儿体质不好的忧伤中,突然听了陆老爷的问话,一时一怔,思绪慢了半拍,摇了摇头,“这个不用太过着急。”抬头望向陆老爷道:“姐儿和我说起,她过几日便回松林,我和她提起,请二郎进京,她没答应,还说二郎的考试要紧。”
“丫头真这般说?”陆老爷有些不太相信,他记得丫头刚来京中根本就没打算回去的意思,怎么这才几日功夫又改变了。
听着陆老爷话里的质疑,程氏心头一突,但还是道:“我的话你还不信,反正明日是休沐日,你亲自问问姐儿。”
陆老爷嗯了一声,瞧着程氏快要变了脸,又忙道:“我没有不信你的话,只是不信丫头的话罢了,谦哥儿也回来了,明儿我正好找他们姐弟俩说说话。”
程氏听了这话,不由问道:“那姐儿要回松林的事怎么说?”
“丫头有句话说得对,二郎的考试要紧,李家虽不需要他顶立门户,但功名路上能更进一步,自然是更好,她想回松林,就让她回松林,反正按之前说好的,秋闱过后,无论结果如何,都让她和二郎来京。”
“她要去我自然是不会拦着,只是想着这来来回回的太过折腾了,之前答应亲家母说秋闱前让姐儿回宣城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到时候找个合适的借口就能不回去了,若现在回松林,五月初到松林,七月底又得回宣城,到九月秋闱结果出来,再来京,这在那都待不上几个月,全都用在赶路上,这样也太累人了。”
陆老爷笑了笑,轻轻拍了拍程氏的手,“你这是瞎操心,只要丫头乐意,你就随她好了,再说,比起在西疆那九年的日子,这算得了什么,你当年还不是甘之如饴。”
听了这话,程氏的神情一扫先时的忧心忡忡,整个人飞扬了许多,脸上窜上一抹红晕,表情也柔和许多,嘴角抿起丝丝笑意,“他们哪能跟我们比。”
人似乎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是不能跟我们比,但丫头会有他们要过的日子,只是路不同罢了,我们做父母的,不过盼着他们好,别的什么也不求了。”
火红的烛光下,程氏有一缕银丝落了下来,陆老爷伸手替程氏给挠到耳后,程氏一怔,陆老爷轻轻笑了笑,“也该休息了,我先去净室,你先回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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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第一百九十七回:看清
春困思睡。
陆辰儿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让云锦准备了冷水,用冷水抹面,才完全清醒过来了,梳洗后,陆辰儿走出里间,瞧着外面的天色还刚微微亮,不由嗔怪了一声,“怎么还这么早?天都还没完全亮呢?”
云锦听了,只得忙回道:“姑娘昨晚吩咐过,让奴婢卯时三刻唤醒你,不曾想姑娘今日一醒过来就起来。”
“天还没全亮,父亲又难得休沐,只怕还没起了,我再眯一下眼就去正房。”陆辰儿打了个哈欠,便走到外间的榻上,伏着大枕迎躺下了。
云锦摇了摇头,先时听正房那边传来声响,陆老爷早就醒来,但没再多说什么,抱着一床毯子盖在陆辰儿身上。
陆辰儿再醒来时,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格外暖和,睁开见,却瞧见一缕阳光透过窗纱射进了屋子,临窗的软榻上洒满了晨辉,揉了揉惺松的睡眼,声音有些嘶哑地问道:“什么时候了?”
“回姑娘,辰正了。”坐在不远处做针线的云锦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起了身,走了过来。
听了这话,陆辰儿吃惊地喊了一声哎哟,没想到仅仅眯了一下眼,就睡过去,又这么晚了,有些沮丧,“我说就眯一下,你怎么也不早唤醒我……快帮我收拾一下,我要去正房。”
云锦扶住因快速起身头有些晕眩的陆辰儿,“姑娘不用担心,先前刘妈妈过来一趟,瞧着姑娘还在睡,便说让姑娘歇着,不碍事的,老爷和谦哥儿已去了前院的书房。姑娘不用急。”
刘妈妈一定是因为程氏见陆辰儿还没过去,才派了她过来瞧瞧,陆辰儿不由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又吩咐云锦给她重新收拾一番,赶着去正房。
东升的太阳,光芒洒满大地,春光融融中,院子里的两棵杏树,花蕊堆满枝头,开得娇艳无比。微风吹来,春风和煦,簌簌声中有花瓣飞舞。打着圈儿飘落,树下青青绿草,零散地点缀上一层白色的花瓣。
陆辰儿一进正院,就听见里面传来娘亲和桃夭的欢笑声,虽然娘亲对桃夭的第一印象并不很好。但这么些天的相处,娘亲渐渐喜欢上桃夭的质朴,陆辰儿也算是放下心了,这回回松林,她打算把桃夭留在京中,如今这样。娘亲想来是极愿意的,而且桃夭今年冬将及笄,到时候还需要娘亲帮她寻一门亲事。
门口的刘妈妈一瞧见陆辰儿来了。忙唤了一声姑娘来了,说着替陆辰儿打起毡帘,让陆辰儿进正房,一进里面,瞧见程氏把桃夭半搂在怀里。大约是笑得太厉害了,两人脸上都有些微红。“娘亲,桃夭说了什么,让您这般高兴。”
陆辰儿走过去,坐到程氏身边。
“姐儿来了。”程氏已转过身,望向陆辰儿的目光明显慈爱了许多,“年纪轻轻的,怎么精神这般不济,还没用早膳吧,我让厨房给你留了,你先吃点东西。”说完就吩咐旁边的玉翠去厨房取,云锦听了,忙跟着玉翠一块儿去了。
陆辰儿嗯了一声,望向旁边已坐直了身的桃夭,“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辰姐姐起来时,我就已经醒了。”
听了这话,陆辰儿脸色微红,满是不自在,却听程氏轻轻抚着陆辰儿的后背,“不碍事,我这是在陆家,姐儿想怎样都行,哪还不能让姐儿舒坦舒坦,至于在李家,我相信姐儿不会这样,林妈妈和云锦也会时刻提醒着姐儿。”
“娘亲。”陆辰儿只觉得鼻子微微一酸,头搁在程氏肩上,好一会儿情绪缓和过来,才道:“听娘亲这样一说,我越来越想待在陆家,哪儿也不去了,成天只陪着娘亲和父亲就好了。”
“又说胡话了。”程氏笑着搂了搂陆辰儿,“傻丫头,你已经出嫁,哪能整日陪着我们,我和你父亲年纪都大了,总有先走的时候,不会陪你一辈子,二郎才是能陪你一辈子的人,你们俩琴瑟和鸣夫妇笃好才是真的好。”
“娘亲。”陆辰儿不满地地唤了一声,紧紧地抱着程氏的胳膊。
上一世,父亲是元兴十一年春逝世的,其实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她现在最怕的已经这个,只因生老病死,她根本无法阻止,更无法避开。
正在陆辰儿仲怔间,玉翠和云锦已经回来了,把膳食摆在西间,程氏拉着陆辰儿过去,用过早食,三人又坐着说了一会儿的话,桃夭继续讲得先前未完的乡间趣事,却也其乐融融,气氛甚好。
后来,只听陆辰儿笑道:“让桃夭继续陪着娘亲说话,我去前院书房找父亲。”
程氏本来想着,中午的时候陆老爷会回后院,因而并没有催陆辰儿过去,听了陆辰儿这话,又记起昨晚陆老爷说起,要问问陆辰儿,遂道:“去吧,早上的时候,你父亲刚起来,谦哥儿就来了,听说要考谦哥儿学问,只怕这会儿子也考完了,你过去好好和你父亲说话。”
“知道了。”陆辰儿皱了皱鼻子,“从小到大,我可从来没和父亲吵闹过半句。”
“好,当我白嘱咐过了。”程氏听了暗笑不已,不是从来没吵闹过,只是每次你吵闹,你父亲从来没和你计较,又吩咐着刘妈妈带着人送陆辰儿去前院。
外书房在垂花门前的西南角,在外书房侍候的都是小厮长随或是上了年纪的婆子。
一路过去,出了垂花门,便有小厮上前来,“刘妈妈这是要出门。”
只听刘妈妈道:“不用凑上前来,一边站着去,我是带着姐儿去见老爷。”
那小厮听了这话,只看了后面的陆辰儿一眼,忙地避开了。
一路上静悄悄的,过了跨院的门口,书房的门是闭着嘴的,偶尔有声音隐隐从里面传来,陆辰儿在影壁前顿住了脚步。“刘妈妈先派人去帮忙通报一声吧。”
刘妈妈忙唯唯应了一声,留下几位婆子守着陆辰儿。
没一会儿功夫,只听门打开的声响,尔后又有脚步声渐渐远去,没有从正门口出,再等没多久,却是端砚家的过来请陆辰儿过去。
端砚家的在前面领路,陆辰儿跟着过去,问道:“刚才是谁在?”
“是冯先生和章先生两位,早上过来和老爷一起考谦哥儿学问。谦哥儿已回去了,冯先生和章先生陪着老爷说话,听说姑娘来了。两位先生便离去了。”
陆辰儿嗯了一声,对冯先生,冯志章,她的印象不深,至于章先生。上一世教过她一阵子,古板得透顶,她特别不喜欢,没想到父亲把这两位都留下来做幕僚了。
进了屋,端砚家的并没有跟进来,几位婆子也全在门口止了步。
陆辰儿望向背手站在窗台前的陆老爷。一身家常的青衣,身形清瘦,后背挺直。仿佛一座巍巍高山,让人仰望,陆辰儿唤了声父亲。
“见过你母亲后,你母亲让你才过来?”陆老爷转过身,看向陆辰儿走了过来。
陆辰儿嗯了一声。“我从正房过来,和娘亲一起用了早食才过来。不过不是娘亲让我过来的,是我自己要过来见父亲。”
听了这话,陆老爷有些意外,却听陆辰儿抱怨道:“父亲也起得太早了点,我过去请安的时候,父亲都不在,女儿只好来书房给父亲请安了。”
陆老爷望向陆辰儿笑了笑,“为父若等你过来,只怕起来后还得睡个回笼觉才行,从前在宣城的时候,早上我就从来没见过你,每日都得到中午才能见到。”
“父亲。”陆辰儿摇着陆老爷的胳膊,不满地望了陆老爷一眼。
“好好好,我不说了。”
陆辰儿罢了休,陆老爷缓缓道:“你母亲昨儿和我提起,你要回松林,之前不是说想留在京中长住,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二爷参加科举,我待在京中不安心。”陆辰儿没想到她还开口,陆老爷先提了起来。
陆老爷听了她这话,摇了摇头,“这话你和你母亲说过,你母亲告诉过我。”
陆辰儿苦笑了一下,这话说给娘亲听,娘亲自然会信几分,至于父亲,只怕……陆辰儿抬头望父亲,父亲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格外地明亮。
“你或许不喜欢二郎,但至少二郎品性纯良,夫妻间相敬如宾应该不难,和父亲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父亲。”陆辰儿犹疑了一下。
又听陆老爷似唠家常,缓缓说道:“前人有句诗叫悔教夫婿觅封侯,二郎性子并不适合封侯拜相,或许将来替你挣个诰命都难,但是他性子绵和纯善,既然已成夫妻,这辈子自会对你不离不弃,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做出违背良心的事,这也是为什么你们成亲前夕知晓那柳家的那桩事,我和你母亲仍旧放心把你嫁过去的原因,男人很少没有功利心和野心,二郎算是其中的异数。”
“再譬如说程常棣,他是和二郎完全相异的两个人,他有较强的功利心,也有很强的野心,这样的人,任何东西在他面前都是可以权衡考量的,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会选择于已最有利的,甚至包括感情,这些从来不会成为他的牵绊,他适合做大事,却并不适合做闺阁弱女的夫君。”
陆辰儿听了这话,心头顿时一滞,似被雷轰了一般,难怪上一世,父亲和娘亲不赞同她嫁给程常棣,原来她没看清的,他们早已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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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第一百九十八回:笑话
“姑娘,玉翠姐姐来了,说是明大夫派人把药丸送到了府上。”
红袖声音从外面传来了,陆辰儿停了一下手中的针线,抬起头望向一旁的云锦,云锦会意地起了身去了外间,爽利地笑道:“玉翠姐姐来了,快进来了吧。”
只听外间传来玉翠的声音,“我是来给姑娘送药的,夫人临出门时特意吩咐,说明大的药来就让我送过来……”
声音越来越小,渐渐隐隐约约,坐在屋子听不太清楚,想来云锦已引着玉翠去东次间那边说话了。
陆辰儿捻起针,一不小心便戳中了手指,有些刺疼,陆辰儿吮了一下,把眼前的针线篮子撂到了一边。
今天高尚书家里有宴,程氏过去了,陆辰儿不愿意去,又让程氏带着桃夭去了。
那日从前书房回院子,陆辰儿心头犹如狂风扫过一般,澎湃起伏难以自抑,那日没去正房用午饭和晚饭,都是在漪兰堂单独吃的,这两日,只要一静下来,脑海中便会想起那日的话,父亲的殷殷之语犹在耳畔:
世间女子嫁人后在婆家立足,无非是娘家、儿女,假如夫妻情笃便更好,丫头无长兄,为父如今年逾花甲,算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谦哥儿还小暂时无法顶立门户,丫头和二郎年少夫妻,此时,好好相处,最是情深之时,等过了这几年,你们年纪大了些,夫妻情分淡了,那时谦哥儿也长大了,正好成为你的依靠,只要谦哥儿将来能顶立门户,哪怕你和二郎夫妻情分稀少,丫头在李家也能稳如泰山。
这话一如上一世父亲说过的。只是比这明显许多。
上一世,她嫁给程常棣后,父亲曾告诫过她:让她多读《诗经?氓》篇,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所谓小情小爱,看得太深太重,反而为情所累。女子尤其如此,而这些小情小爱于男子来说,不过是一时消遣罢了。
她当时根本没听进去。只当父亲不同意她和程常棣的婚事,特意说的堵气话。
那时,她只觉得父亲和娘亲能一生情笃,身无旁人,程常棣和她也同样可以。
却不知真真应了那句话: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姑娘,玉翠姐姐走了。”云锦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檀木小匣子,“方才玉翠姐姐说要来给姑娘请安。姑娘只说姑娘睡了。”
陆辰儿嗯了一声,云锦走近前来,打开小木匣子。里面有十二个小瓷瓶,又听云锦道:“这是半年的药,怎么服用,明大夫匣子留了一张便笺。”
“你另外寻个匣子装着,拿出去交给端行。让他去一趟司直刑大人府上,送给息南。就说是我送给息南的礼。”
当时明大夫诊的是息南的脉,这一点没法瞒过云锦,陆辰儿便也没瞒她,只是自那以后,云锦每次在上房总心惊胆战怯得慌,好几回愈劝陆辰儿一二,陆辰儿只淡淡道:“瞒下这么多事,也不差这一件,何况还有比这严重的。”
云锦因这话,立即便欲言又止了。
“奴婢知道了。”云锦应了一声,尔后从匣子里拿出那张便笺纸,交给陆辰儿,“这张便笺纸上写的是服药的一些规定,姑娘先看看,奴婢等一会儿抄一份,也记一下,以后夫人问起来怎么服药的,至少能答得上来。”
陆辰儿听了,伸手接过,“你倒想得周到,连撒谎也知道不留下痕迹。”
云锦一脸的无奈,“如今罗绮不在,姑娘连奴婢都打趣上了。”
“行了,过不了多久,就能见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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