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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轮无效生长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丁以洋

    屠鹏飞不屑秦年盲目自信的样子,“你丫的别一天到晚卖关子,大半夜叫我买菊花,说到底是干嘛用的。”

    “菊花当然是给死人的了,今天是佟嘉鸾哥哥的忌日,小时候每年的这天他都被佟嘉鸾她爸拎着跪在坟前磕头祭拜,直到她爸进监狱。后来佟嘉鸾和她妈也就跟着脱离苦海了,其实佟嘉鸾哥哥的骨灰早就移到了公墓,但说到底人是死在这河里的,为了救章嘉许。”

    黎岸看着田一晨惊诧的样子,原来她也一概不知。

    屠鹏飞眼珠滴溜一转,原来他早前说过的那人是佟嘉鸾的哥哥……

    走回来的只有章嘉许一个人,从车里拿出了菊花,并不是放在河边而是往远处的田埂走去,秦年说:“那边还有座空坟,不过他应该不知道那里面已经没有骨灰了,谁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些事。这里的人爱迷信、信风水,坟所在的位置都是风水先生看的,当年他们家赔了好几十万,章嘉许还被关在村里整整三年,就因为神婆说他命格太好,被水鬼看中了,他一走就会牵连别的孩子。”

    田一晨只觉得自己大脑嗡的一声,然后被黎岸拉着往坟墓方向走去,但是隔了好一段路他就不再往前了,在夏日额烈日下瑟缩着身体。




第二五一章 放不下的过去
    这座空坟早就没人打理了,坟头草旺盛,他把花放在坟前,伸手掸了掸墓碑上的尘土,然后重新捧起一把放上。在地头忙碌的前进村人同样不敢走近,只是路过黎岸和田一晨身边的时候好奇地用地方话问:“你们是谁,那个是章建凯的儿子吧”

    黎岸一副生人勿近的状态,紧紧地拉扯着田一晨的背带裙。

    得不到回应的村民悻悻离开。

    时隔多年,除了这座坟之外其余地方变了很多,路宽了,房高了,田和地整合的一派新象,可是不管外界再新再变,心里的过去是旧的,还不够资格忘却的旧,章嘉许自觉不能在坟前久留,多站一秒就多扑腾一秒。转身的时候看见黎岸和田一晨站在前面,拍拍手上的尘土一脚跨过沟渠,身轻如燕就显得洒脱似的,“该找地方吃饭了,去镇上看看”

    “我想回家了,这破地方能有什么好吃的”黎岸低头问田一晨,“宝宝,你觉得呢”

    田一晨终于越过章嘉许的身影看见了墓碑,坟茔上长满荒草,那墓碑像是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枯黄的头发在风里晃着……竟觉得有些可怕,那是真正的死人,就在不远处伫立着,眺望着,孤孤单单。

    章嘉许问:“你们不想知道……”

    田一晨抬头凝望:“不想!”背带被黎岸扯住,无法挣脱。

    “想听,但你敢说吗,瞒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不敢说吗”

    黎岸突然坚定的眼神像一支离弦的箭,让人打颤,“……,我是说不想知道这有什么好吃的吗”

    田一晨被黎岸擒住,像一只小动物一样被他拎走,动作十分粗鲁,“我他妈不想,你听清楚了吗”

    “我是想真正放下这件事。”

    黎岸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田一晨侧身看着章嘉许,烈日下的他身影单薄,鸭舌帽的阴影遮挡住脸,他接着说,“可因为那是她的家人,所以嘉鸾到现在还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能忘记,否则就真的没人记得他哥哥了。”

    黎岸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说:“秦年都告诉我们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佟嘉鸾她哥死都死了,作孽的都是活人。”

    “是我……是我害死他的,就算是我下意识的行为,他终究还是因为我才死的。”

    “你就没有付出代价吗”

    章嘉许沉默间,那座桥上传来女孩尖叫的声音,三人赶紧跑去,秦年在河里游泳,而屠鹏飞虽然已经脱了上衣,但是还在岸边犹豫着要不要下去,这水有点脏,回神一想农村出身的人泥地里都打过滚,怕脏不存在的。“我来了,秦年你小子都敢从桥上往下跳,真不怕死啊”

    “桥这么低怕什么,这河足够深。”

    黎岸鞋一脱就往河堤走去,却被屠鹏飞制止:“你别下来啊,腿毛上都容易长青苔,哈哈哈哈哈……”

    秦年对着章嘉许喊:“你不来吗”

    “来啊,黎岸你身上有伤就别下去了,这水不干净。”

    但是黎岸一脚就蹚了进去,河水没过了膝盖,望着有些泛绿的水,还是止步于此了。

    田一晨看着两个会游泳的人赤条条地在水里打仗,章嘉许慢慢走下河滩,但是他根本不会游泳啊……最终只是卷起裤脚站在河水里意思意思,他抬头望了望蓝天,一碧如洗,只有飞机路过留下的尾云,潜水的秦年突然从底下钻出来,吓人一跳,身材挺拔而结实,“我从小就跟你说过,有个屁的水鬼。”

    章嘉许缓缓走上岸,说:“从来都不是水鬼。”



第二五二章 没人记得的日子
    佟嘉鸾一个人在平茶古镇的河边坐了一会儿,炎炎烈日照的人有些眼晕。

    茶馆不忙,老爷子在修剪盆栽,身后的影子慢慢靠近,一回头竟是个小姑娘,会心一笑。

    吊扇的风吹动着日历轻薄的纸张,佟嘉鸾看着日历,老爷子年纪大了,忘了撕,还是前天。“阿爷,今天星期天了。”

    老爷子说:“星期几对我来说不重要了……”,还没撕就发觉了问题,“廿九了啊,前天我倒还记着呢,你去过了”

    佟嘉鸾点点头,“他也去了,章嘉许……”

    老爷子把撕下来的日历纸揉成团,丢进垃圾桶,“他应该去的,我还以为他忘了呢。你吃饭了吗”

    佟嘉鸾双眼酸涩,下乡人的忌日都是农历,一不小心就忘了。

    今年的这个日子,只有他记得。其实他每年都记得。

    “阿爷,我下午还有补习班,得早点回去。”

    屋外脚步声凌乱,领头的人一脚跨进门内,微微迟疑了一下之后踏进另一只脚,老爷子被黑压压的一片人吓了一跳。

    “爷爷。嘉鸾也在啊。”

    老爷子明知故问:“你这浩浩荡荡的,从哪来的啊”

    “章家宅。咳咳,我们还没吃饭,您呢”

    老爷子点点头,指指对门那户,章嘉许噗嗤一笑,“我就说那家的老太太觉得您长得帅,这都管上饭了啊。”

    屁股重重挨了一记,“没规矩,带上嘉鸾一块儿吃饭去。”

    佟嘉鸾觉得很是尴尬,草草吃了几口就说赶着上补习班要走,屠鹏飞看了看表说:“咱们吃完也回吧,我还晚班呢,下午得补个觉。”

    车虽大也坐不下八个人,佟嘉鸾礼貌道别。

    “嘉鸾你等一下,飞哥一会儿你们先回去,帮我把嘉鸾带上。”

    佟嘉鸾感觉一道锋利的目光正打在自己身上,是左侧方的黎岸,他收回目光,始终保持着沉默,然后毫无顾忌地挑着田一晨面碗里的肥肉夹给章嘉许,章嘉许停下筷子,眉头一皱,拌了拌面继续吃。

    秦年光看戏不过瘾,“你们仨一直这样”

    田一晨耿直地摇摇头。是黎岸最近病了,逻辑思维混乱,从而产生了错误的认知和行为。

    黎岸点点头,只是角色发生了变化,那个会把碗里的香菜一根根挑出来的小女孩长大了。

    章嘉许摇摇头,田一晨没有不爱吃的东西,黎岸不爱吃的东西都是自己收拾的残局。

    秦年啧啧称奇,“要不给大家讲讲你们成长路上一路相伴的感人故事”

    成长路上一路相伴

    佟嘉鸾低头搅动着面条,再也吃不下去,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父亲判完刑的那天之后的事。夜很黑了,隆冬的寒风夹着冰碴打在脸上,特别特别冷,特别特别疼,章建凯瞒着所有人把自己和妈妈安置在服装厂里的一处小库房,只有一张木板搭成的床,他说:“委屈你们一段时间,我和韵韵的事还没处理好。”那夜他病了,吵着要见爸爸,章建凯在电话里不断地安慰他,“外面雨夹雪呢,你要出来回去又得发烧,爸爸明天一早就去看你。”



第二五三章 全城寒冷
    第二天寒冷持续侵袭全城,妈妈打算在这间小库房内住上一段时间,一早就出去采买生活用品,库房算是个不错的地方,密闭而干燥,但是卷闸门一开冷空气就倒灌进来,塑料帘子挡不住寒冷,章建凯把自己带进了办公室,贴心地准备了热水袋和热气腾腾的阿华田,“小丫头别冻着了,章嘉许在医院挂水呢,可难受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惊醒了昏昏欲睡的自己,起来开门,章嘉许妈妈那张格外严肃的脸吓得人直往办公桌后面躲……章建凯的脚步急匆匆而来,“韵韵,你怎么来了,宝贝烧退没有”

    “你不是说今天早上去看他吗,怎么不守信用”

    “厂里赶工我都熬了一夜了,忙完就会去,那个……现在就去,你等我一下。”

    “我都看见了,你把那女人和孩子藏哪了”

    “藏什么叫藏”

    “哪儿!你不说我自己找!”

    当时的章氏制衣还没进入蓬勃发展的阶段,厂区就那么大点地方,三两步就找到了,卷闸门呼啦一声打开,瑟瑟发抖地跟在两人后面,章嘉许的妈妈看着桌上摆着的哥哥遗照说:“你不知道嘉许看见这些人,就像这孩子看见她哥哥的遗照一样吗”

    怕哥哥的遗照被毁坏,捧起后就往车库钻,穿过自行车电瓶车汽车找到一处角落。

    章建凯很是愤懑,“你吓着孩子了!”

    “她们住在这里不合适,人来人往的免不了指指点点,这么多年反正我是受够了。你记得去看嘉许,说不定年后我们就走了。”

    “那咱俩就这么耗着吧,我不会同意的。”

    “你都把人领到这儿了,跟我耗着不是耽误你自己吗”

    “但凡你愿意多相信我一点,我们也不至于到今天。”

    “是那个女人,处心积虑想毁了我们的儿子……”

    “没有!韵韵,她什么都没做,她儿子都死了,就算做了什么也都情有可原,不是吗换位思考如果那天出事的是我们儿子……”

    蹲下的视角只能看见他妈妈转身离去的匆匆步伐,尽力奔跑的姿势,高跟鞋和水泥地打架的声音。

    他爸爸的黑色皮靴慢慢靠近,蹲下来。第一次直视那张英气而又温柔的脸。

    “嘉鸾你出来,别怕……到叔叔这来。”

    缓缓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就站在他爸爸身后不远处,双颊泛红,发着烧却依然穿着单薄。来不及对视一眼就他转身离开了,脚步沉重而缓慢。

    什么也没发生,他仿佛没有出现过。

    那是章嘉许离开前进村之后第一次见面,被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一次见面。

    他正如他妈妈说的那样不愿意见到自己,同在一个学校他都避开走路,要不是凑巧和田一晨认识,怕是连一次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昨天宝宝借你的皮筋还我吧,这个新的给你。”

    一样的材质,一样的长度。

    “你很讨厌我吗”

    “没有。”

    明知道他无能为力,却还是忍不住开口:“我们班同学都在欺负我,我讨厌这里。”

    一传十十传百,全年纪都知道自己有一个犯了盗窃罪入狱的父亲。

    “你可以告诉我爸爸,他一定能想到办法帮你。”一张带些冷漠的脸。



第二五四章 快乐的味道
    后来的日子里,他并没有那么冷漠,甚至变得比之前勇敢了,当那些带着恶意的人走近的时候,他会默默上前拉开,可是最难过的是被怀疑偷窃那天,他的答案是:“我不知道。”他关心只有那个被砸伤进了医院的女同桌。

    这么多年始终放不下的是牵绊,没有一件事值得感动。

    “大小姐你吃完了吗,吃完了我送你去补习班。”

    “吃完了,哥,那我先走了。”

    他前一秒还是吃饱神游的状态,后一秒立马正经八百地说:“嗯,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屠鹏飞毫不客气地说:“老大,点卡!”

    “两百行吗”

    “成交!”

    对于这个曾经那样伤害过他的人他不仅没有责怪没有记仇,反而时常依赖迁就,这整个过程里究竟是差了什么佟嘉鸾不解。

    略显闷热的午后,冰凉的橘子汽水淌过咽喉,田一晨觉得非常满足,小卖部最神奇的地方是居然还在卖跳跳糖,小时候舞团里有个老师有个妙招,每次遇到那些个死气沉沉的小朋友的时候,就会买跳跳糖和雪碧,她说一起吃下去就是快乐的味道……

    可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体验过,跳跳糖加冰凉冰凉的雪碧究竟是什么味道

    田一晨买了跳跳糖买了雪碧,还来不及说什么“快乐的味道”就被剥夺了话语权,秦年指着跳跳糖和雪碧说:“跳跳糖用汽水吞服,一日三次,是治癫痫的偏方啊,田一晨你怎么回事!”

    治癫痫偏方

    “我看正好治你的病。”田一晨白眼相向。

    “各位观众注意了啊,是不是真的得看疗效!”说着秦年拿过一包糖,往嘴里倒了些,呲的一下拧开雪碧,喝完后先是学大猩猩拍胸脯,再是抱着廊柱撞脑袋,最后软绵绵地瘫在了长椅上,活脱脱一出好戏。

    章嘉许强忍情绪,“不是治癫痫吗,你怎么反而犯病了”

    “这妖女想害我……呃……”口齿不清有些大舌头。

    田一晨想再开一瓶雪碧,统统倒他头上。“别听秦年胡言乱语,我们老师告诉我们这是快乐的味道!”

    秦年捧腹大笑,“幼稚园老师吧,就知道骗小孩,你都多大了怎么还信呢”

    田一晨看了眼章嘉许可黎岸,眼里写着指令:你们把这家伙给我收拾收拾,等我出手那就不好看了。

    章嘉许拿起跳跳糖和雪碧,满嘴哔哔啵啵的水果味道,雪碧带着足足的二氧化碳进入口腔,气泡甚至想飞出来,微微的刺激,既然是快乐的味道那就比划一下,双手托腮,两片叶子一朵花,一朵鼓鼓的花。

    黎岸开怀一悦,笑的像朵花。“这么神奇,我试试”

    “嗯!”田一晨递上两种化学试剂,期待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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