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俗之扎纸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雁风
院子外,被“钉在”地上的康老爷子,还在那抽搐,凄厉低沉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脊背透凉气。
我又凑到师父耳旁说了一句。
师父立即道,“诈尸,非同小可,我建议堆木柴,立棺火葬,你们三兄弟什么意见。”
“没意见!”
康成栋三兄弟异口同声道,说得很干脆,在他们心中,恐怕早想一把火少了老父亲吧?
不到半刻钟,康家老宅外火焰腾腾,干枯柴枝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康老爷子也被烧成了一堆灰烬,这时,众人的心才悬了下来。
火熄了,因为电线都被诈尸的康老爷子毁坏,没有照明的灯,众人举着手电筒,师父在一旁嘱咐,将骨灰装入骨坛,供上灵台继续祭拜。
等一切忙完,康老三走过来,“余师傅,今天真要感谢你了,不过为了避免意外,能不能天一亮,就将我父亲入土为安了?”
这家伙,不想夜长梦多。
师父严厉道,“不行,必须要找人来超度三晚!还有,下葬之后,你们哥儿仨要在坟地上守墓三年,若是违约,当有霉运之灾!”
剩下的一切,不归我们管了。
我抱着“温顺”的野猫,和师父回寿衣铺,离开几十米,我问道,“师父,他们三兄弟不守墓的话,真会有霉运?”
师父道,“诓他们而已,那三个不孝子,生前不尽孝,只能让他们后来多遭罪了。”
康老三,镇里的混混,只讲江湖义气,不会顾念亲情,至于康老二,当年挖坟吸入尸气,疯疯癫癫失踪了很多年,最近才回来,更没有孝字可言,康老大一心只顾及自己的养鸡场和儿子,同样是一个不孝子。
师父问道,“小子,你刚才说,感觉这野猫很亲切?是什么回事?”
我道,“好像猫身里边,是我的另一半魂,看着它,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
“快走!”
师父抓着我就往寿衣铺狂奔,电线没有修复,只好用蜡烛照明,我道,“师父,怎么将猫身上的魂,回到我身上?”
师父道,“自然是杀猫引魂,不过有一个最大问题,有一些孤魂野鬼会上门,会想方设法夺你的身体还阳,所以这事不好办。”
我愣在原地,道,“那怎么办?不如去找光头刘帮忙吧?”
师父说道,“他不在家,来回一趟天就亮了。”师父面带沉思了一下,又道,“没别的法子了,只能用纸牢的办法试一试。”
纸牢?
说完,接着微弱的烛火,师父开始动手了,我也上前帮忙,询问才得知,就是扎出一个纸糊的牢笼,到时让我光溜身子躺里边,不让野鬼上身。
我这些天真够倒霉了。
先是戴了一顶纸糊帽,身上半件死人纸衣还没脱,又要准备躺进阴森纸牢,简直是命途多舛。
我们师徒俩扎纸时,旁边的野猫,没有离开,蜷缩在我身旁蹭来蹭去,将我当成了主人。
这家伙,与之前跳上棺材的形象截然不同,当时“喵喵”两声,野猫发出瘆人的尖叫,像是哀怨,又像是冷笑。它跳在死者身上的盖尸布上,猩红的舌头贪婪的添吮着嘴角,眼里充满了无尽的诡异。
那时看着野猫,感觉它是从地狱逃出的恶鬼,很是瘆人。
屋里没有一点风,燥热。
加上照明的烛火,升腾的烟雾,这里更热了。
蹲在拥挤不堪的寿衣铺内扎纸,我身上全是汗水,感觉屋里超过了40度高温。
体内的半件纸衣,早已湿漉,黏糊糊贴在肉上,让人很不舒服,师父没有开口,我也不敢私自脱下,只能一边搽汗,一边忙着剪纸、糊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纸牢总算是做好了,我全身也痒得难受,站起身道,“师父,我能不能去洗个澡……”
可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师父打断道,“嘘!”
我一下子话就哽住在咽喉,因为我看到师父的眼睛看向了窗外,更加恐怖的是,我从窗户,看到了一个影子,我的眼睛睁大,尿意一点点的出现了。
可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我就见到师父忽然以极快的速度拉开窗户,另一手直接一把东西就撒了出去,紧接着,我就听到一声惨叫,那不是人发出来的,漆黑模糊光线中,听的我浑身一个激灵。
“滚!”
我见到师父对着窗外喊了一句,那惨叫声就不见了,师父关好窗户,回来时面带凝重。
我问道,“师傅,是旁边破楼里的那只吊死鬼?”
师父道,“除了他,还有谁?”
我道,“师父,你能收服得了吊死鬼吗?”
师父给了我一个怒视,道,“吊死鬼很狡猾,今晚这个《还阳》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到时把他清楚了,也算了却一桩祸事。”
站在原地,我抖了抖身子骨,道,“吊死鬼……不会真爬上我身体吧?”
明明很燥热的夜晚,现在却感觉凉意刺骨。
说完后,师父走进了一楼里边仓库,很快搬出两个纸人,不是一般的纸人奴婢,而是两尊栩栩如生的古代士兵,黑色甲胄,红色头盔,悬剑,手上一个是鞭子,一个是令牌,烛火摇曳,光线忽闪忽亮,再看过去,两个纸糊士兵显得栩栩如生,怒视而来,仿佛镇守鬼门关的阴兵,看得人心里发毛。
这绝对是师父的宝贝。
我道,“师父,纸人又不能活,他们真能保护我?”
师父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道,“有我在,它们就一定能活,而且能帮我制服野鬼。”
“呼呼呼!”
没有风的夜晚,屋外却有阵阵阴风卷入屋里,风一进来,各种纸糊货物随风摆动,东倒西歪,不用想,肯定是那吊死鬼在作祟。
我道,“师父,今晚情况不对,要不明天晚上吧?”
“滚!”
师父怒道,“过了今晚,你就没机会活了。”
我哑然道,“那么严重?”
师父道,“人魂附猫身,一旦过七天,即便不被猫魂同化,也会被污染,到时变成不人不畜的魂,回到你身上,恐怕你也会半夜起来,爬上屋顶发猫叫。”
算起来,今晚的确是最后一天了。
陋俗之扎纸人 第12章 纸人阴兵
人魂附猫身,七日一过,回天乏术。
漆黑的寿衣铺里,冷风如刀子一般吹上来,看了看门外,总感觉有阴魂不散的鬼影在那徘徊,我连忙说道,“师父,接下来该怎么办?”
师父道,“脱掉全部衣服裤子,麻溜的躺进去。”
师父指了指地上的纸牢,纸糊的白色牢房,牢房上,贴着花花绿绿的纸钱,纸钱随风动,好像鬼手在招手,看着就觉得瘆人。
我苦着脸道,“师父,能不能留一条裤衩?”
师父不耐烦道,“少废话,不想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就赶紧躺进去。”
没办法,只能照做了,快速扒掉身上几件衣物,蹲下身,在纸张“咔咔”声中,我侧躺了进去,纸牢做得不够大,很挤。
“哐!”
就听一声震动,师父把纸牢盖子压好,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躺在棺材里,被棺盖打钉密封了,无形的恐惧,一点点涌上心头。
“噗!”
突然间,一滩红色血水撒了上来,浓烈的血腥味很是刺鼻,呛得我一阵咳嗽,不禁牢骚道,“师父,你杀野猫前,不能和我说一声吗?”
透过白纸望出去,朦胧中,看到师父的右手拿着一把大剪刀,左手提着一颗猫头,猫的头颅,还在嗒嗒低着血,不断洒在地上,很是残忍诡异的画面。
猫连惨叫都发不出,就被师父一剪刀剪掉头颅了!
对于我的话,师父没有回答,一言不发。
屋里陷入了死寂,无比安静。
不详的预感笼罩心头,我心里嘀咕道,“师父,他不会中魔怔了吧?”
师父的手,死死捏着早已咽气的猫头,开始绕着纸牢忙碌起来,一会搬运两个纸人阴兵,一会在纸牢写写画画,一会又蹲下烧纸钱……
没有感觉师父做的事很神圣。
相反,从我的角度望出去,因为光线不足,只能看到黑影,就感觉师父像阴间一位鬼管家,浑浑噩噩,在那低头忙忙碌碌。
“嘿嘿……”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屋子里,却传来一阵阴笑声,声音回荡,萦绕不散。
“哐哐!”
师父站起身的时候,原本锁着的门,一下被猛力撞开,声响惊魂,透过纸牢望出去,门外却看不到一个人,也不见鬼影。
“吊死鬼,此是我徒儿归魂之夜,你敢作祟,当心被碎了阴魂!”师父站在纸糊的“牢房”旁,发出质问,没人回应,不知道吊死鬼藏到何处了,应该还在门外徘徊吧?
他的手上,滴血的猫头不见了,换成了两支蜡烛,烧得通红的火,微微驱散人心底的恐惧。
“嘿嘿……”屋外发出瘆人诡笑。
“老东西,别忙活了,本大爷也想还阳,要不你行行好,将你徒儿这般年轻的身体,借我用一用吧?”声音很怪,听不出是男是女,这次从昏暗的窗户外飘进来,同时也卷进一阵黑雾,腥臭味很重,像是黑土沟那里来的。
来了,似乎不止一个鬼?
“混账!”师父怒道,“阴归阴,阳是阳,你们死去多少年了?居然还想着还阳?天地不容,再要逆行法则,最后注定魂飞魄散。”
漆黑的窗户上,此时,趴着一团黑影,像是一只蜷缩的大黄猫,牙齿尖锐,闪烁白光,丑陋的嘴脸上是一对绿幽幽的眼眸,冷冽看向屋里,“嘿嘿……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就是付出魄散的代价,也值得了。”
我躺在纸牢里,隔着白纸,也能感觉那个幽灵的森然恐怖。
“噼里啪啦!”
也不知师父丢出去什么,窗户那里一阵爆响,漏电的火花激射,蜷缩的黑影不见了。
“糟糕!”
“你这畜生居然偷偷潜进来了!”
就在我庆幸师父本事高时,就听师父一声不安的叫声,本就拥挤的寿衣铺,四处惊动,两支烛火被师父当成了火把,不断摇曳劈落。
我侧卧地上,看不到师父在对付什么!
忽闪忽亮中,我看到师父的背后,衣服撕裂一道口子,伤痕处居然有血流出?
“噗呲!”
纸牢的盖子被捅破,一颗死相惨烈的猫头,直接砸在我脑袋上,没滴完的猫血,溅了我半脸,还来不及反应,一把半尺长的剪刀,“铿”的一声,擦着我眼睛划过,死死钉在了地面上,我的脑袋差点开花。
“我滴个亲爹啊!”
躺在凉凉的陪葬白纸上,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感叹自己命大。
“小子,没死的话就躲起来!”师父喊了一声,我咕噜爬起来,抱上自己的衣服,直接躲在一个纸糊阴兵的身后,到了这时候,纸糊阴兵还不动?
“呜呜……”
屋,是你将甄小琴嫁走的,而且是嫁到了她不喜欢的婆家,自然心生怨念,要回来找你。”
康家,门风不正,出了三个不孝子,对于甄小琴来说,的确不是一个好婆家。
我道,“鬼跟鬼,还有不合适的吗?”
师父道,“康家被疯狗咬死啃食的那个小鬼,才多少岁?鬼与鬼结的一段阴缘,和我们人一样,在婚嫁前,也是要说八字命理的,算了,说多了你也不懂。”
康爷子诈尸的事,弄得整个小镇电力瘫痪,今夜是没有电了。
小镇,一连三天,都显得特别安静。
诈尸引起的恐慌,在人心中,久久无法消去,就算是最喜欢八卦的一些女人,这段时间也噤若寒蝉,不敢背地里议论,等康老爷子入土为安后,许多人才叹下一口大气,毕竟众人觉得,埋都埋了,也烧成灰了,康老爷子再逆天,也不可能从坑里爬出来了吧?
这几天,寿衣铺偶尔有人来买东西,都是我在主持,师父背个黑色袋子每天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去干嘛,问了也不说,不过我想,甄小琴的那座空坟,师父肯定会去的。
附近山上的养鸡场,冥婚合葬的墓,估计师父也会去走一走。
那也不是我担心的事。
又过了几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寿衣铺门外吵吵闹闹的,康家三兄弟走进来。
寒暄了几句,我才知道这哥仨来的原因,居然是为了康老爷子的遗产过来的,这些天,他们在清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本日记,上边有说,康老爷子藏了一笔遗产,数目还不小,但是哥仨翻遍了老宅,就是找不到钱财。
无奈之下,只能来找我师父。
我无语道,“你们是怎么听说的?”
挺着个啤酒肚,一脸恶相的康老三说道,“金半仙透露的,他说余师傅扎冥器的手艺,已经是出神入化,还有个概不外传的秘术:纸马引魂。”
纸马引魂?
我听师父说过,即亡者在抵达奈何桥前,能骑着我们扎纸匠扎制的纸马回返世间,这三兄弟想问一问康老爷子,究竟钱财藏到哪了!
生前不尽孝,活生生饿死了老父亲。
这三兄弟脸皮还真厚啊?
要见鬼问话,他们胆子也不小,纸马引魂,驮回来的不是老父亲,是横财啊!
陋俗之扎纸人 第13章 纸马引魂
本来子承父业,可是康老爷子直到死,是饿死,也没有说出自己藏有一笔遗产。
他对三个不孝子太失望了,在我看来,就算是“纸马引魂”成功,恐怕康老爷子也不会告诉藏钱地,毕竟康老爷子是被活生生饿死的,死后还被老鼠啃了半边脸,没做恶鬼回来害人就不错了。
不多时,师父回来,进屋,很嫌弃看着这三兄弟。
奇怪的是,听完康成栋的话后,师父居然应允了,而且今晚就出发,康家三兄弟离去前,师父又说道,“今天下午,你们康家所有亲人都要去拜祭,至于怎么拜,找金半仙,他会安排好的,到点了,我自会带东西过去。”
“余师傅,多谢多谢!”哥仨喜上眉梢,脸上乐开了花。
等人离去,我一脸不解道,“师父,这种时候,你怎么还帮这三个不孝子?”
师父解释道,“康老爷子毕竟过世了,他留下的东西,如果不能处理好,以后可能会再造恶虐,而且我不答应的话,这哥仨会一直不死心,每天都过来吵闹,我不想这种人进寿衣铺。”
我好奇问道,“纸马引魂,真的能行吗?”
师父卖关子道,“今晚你就知道了!现在,赶紧去扎一头高头大马。”
我道,“他们哥仨,为什么不去找镇子西边那位瞎婆婆呢?”
瞎婆婆家我小时候去过,那次是害了一种红眼病,瞎婆婆给我吹好的,但这婆婆长的吓人,眼窝子里面全是眼白,我从小就特怕。
瞎婆婆算是一个米婆,与我们扎纸匠一行一样,是赚死人钱的,同属捞阴门。
师父道,“瞎婆婆年纪大了,身子骨不比从前,听说年尾时受了风寒,身体每况愈下,现在更似卧病不起。”
师父吩咐的吩咐中,我开始扎纸马,与一般的纸马不同,这头的高度长度都不一样,出殡的纸马,腿不能往回弯曲,言喻是马腿弯,人回头。
现在做的,确是一匹高大威猛的弯腿马,而且还糊上了很豪华的“锁脚马镫”,使得到时它驼人跑快一些,等我做完,师父一句画好了两张符,不是黄纸符,而是出殡撒丧的白色纸钱,上边的字是古代的繁体,看也读不懂。
一左一右,贴在马的屁股上。
我和师父过去时,太阳还没下山,天际边很红很红了,霞光照在康老爷子的坟上,落日最红的时候,也是即将沉没的时候,人似乎也是一样。
说实话,康老爷子的死,对我触动很大。
一切早已封土立碑,等康家女人哭完骂完,哭泪被人搀走后,冷凄凄的坟茔地里只剩下了我们师徒,与康家三兄弟。
金半仙也早走得无影无踪。
做不同的事,走不同的路,事关阴冥,确实是最好不要相遇。
康老大斜睃着康老三,黑脸训斥道:“滚回家去,这儿没你啥事。”“你别老训我。我瞧个热闹还不行吗?”康老三嘟嘟囔囔后退几步,伸长了脖子瞅。
康老三这个混混,这世上最怕的人,就是他大哥了,而且是从小就留下不可磨灭阴影,年幼时,有一次小孩子打闹,康老大拿着菜刀,残忍的将康老三头颅一圈圈剥皮,幸亏父母发现得早,康老三捡回了一条命,从那以后,康老三在他大哥面前,每次都形如一只没毛的萎公鸡。
身体高瘦的康老二拧身扛来那只放在远处的纸扎白马,稳稳当当戳在了康寿田的新坟前:“康老二,烧。”师父开口道,康老二看起来也怕了,哆哆嗦嗦掏出火机,点燃了纸马,晚风吹来,火焰翻卷舞动,模样像极了烈马奋蹄,腾空踢踏,但那毕竟是用白纸、竹竿扎制的,眨眼间便烧落了架。
“这就完了?我父亲呢?也没回来啊。”康家三兄弟仓皇四顾,话音未落,就见那行将熄灭的纸马余烬又“呼”的腾起,幻化成一匹通体雪白、昂首嘶鸣的高头大马,而那脚踏马镫,骑于其背上骨瘦如柴的老人,活脱脱就是康寿田老爷子!
天,纸马果真能引魂!
原本我以为,师父还要做什么大法事呢?没想到,坟前烧纸马就完事了!
惊恐之中,康老大颤声道:“老父亲,你把钱藏、藏哪儿了?我为了给您办白事,欠了一屁股债呢。”
康寿田老人坐在马上,扫了一眼,“三个不孝逆子,还不跪下?”
本来还照亮大地的落日,突然沉默了。
天一下就昏暗下来。
新坟这里,无端起风,让人感觉刺骨的冷风,一切的根源,就是马背上的康寿田。
“扑腾!”
三兄弟直接跪倒在地,大力磕了三个响头,口中念念有词,都是希望老父亲原谅自己的罪。
诶……康寿田老人到底是心软,叹了一口气,道,“成栋,你走近点,我告诉你我把钱藏哪儿了。”
这话,大腹便便的康老三也听到了,战战兢兢往前跪挪了半步:“父亲,关于那笔钱的地点,你也得告诉我,要不是我发现你留下的那张纸条,然后四处打听,为这事四处奔波,你今晚哪能回来?”
师父一听,暗叫糟糕,慌忙去拽康老三:“你回来!”
康老大怒道,“老三,识相点滚回去,你个败家仔,你扪心自问,这些年赌输了多少钱,我的养鸡场都被你输钱输垮了,你还想要钱?”
康老三反驳道,“大哥,你这么说,想明着独吞财产吗?”
康老大道,“是又怎样?父亲留下的钱,你一分都别想得到!”
康老三脸上肉一横,咻地站起身,踢起一阵泥尘,眼睛都发红了,揣着双拳,杀气腾腾道,“老东西,你要是把遗产全部给他,日后,我一定掘你的坟。”
大逆不道的话。
看着康老三,我有一种错觉,似乎人比鬼还要可怕?
“孽障!”康寿田几次试图跳下马,却不知哪儿出了岔,没落地儿,最终只得弯腰垂手,恶狠狠扼住康老三的脖颈,痛下杀招。
看着马背上,老父亲康寿田那副凶神恶煞状,而且伴随着刺骨的阴潮,康家三兄弟登时骇得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危急关头,师父突然跳起,抄起根哭丧棒照着马屁股狠狠抽了下去:“畜生,还磨蹭什么?走!”
重打之下,但见那白马发一声嘶鸣,得得得,驮着康寿田狂奔而去,顷刻消散无形。
“纸马引魂,只此一次!”
“走!”
师父拉起我就离开了,昏暗中,身后康寿田的坟前,传来咒骂、动手的声音,离远了一些,我问道,“师父,康老爷子留下的那笔钱,不是从此无人能见到了?”
师父说道,“三兄弟皆心术不正,有了那笔钱,可能会惹出人命,所以我才用丧魂棒,及时打走了白马,剩下的一切,让他们自己去争,自己去挖地三尺找吧!”
做人做到这份上,不得不说,康家的门风很有问题。
陋俗之扎纸人 第14章 消失的石桥村
纸马引魂后,镇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或许是师父坐镇的原因,亡人新娘没有再半夜登门,没有出现找我索命,寿衣铺一如往日安宁。
一切按步照班过日子。
“小子,别整天闷在屋里了,去外边走走,你的半魂刚回身体,体质偏阴偏寒,多走走才行,不能整天躲在这黑暗屋里。”师父开口说道。
“能去哪?”我说道,扎纸匠这一行,别人来时客客气气,平时却又很忌讳,走道都会避开,生怕沾染寿衣铺晦气,除了罗胖子,也就没有玩得好的朋友了。
“你那女朋友凝月?很久没见女娃子来了?”师父问道。
“分手了!”我有些落寞道。
“不会吧?我看得出来,她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孩?”师父关心说道,对于我未来婚嫁的事,师父都很热心。
凝月的事,让一切淡如水的结束吧!
毕竟相恋时,没有什么海誓山盟,也是平平淡淡的,我的贫困处境,不想耽误人家。
“师父,那我出去了!”揣着几百块钱,我离开了寿衣铺,漫无目的在镇子里转悠,不多时,转到了镇子外,在一个岔口,却是看到了吴涂飞。
吴涂飞走得很急,身上还扛着着大个背篓,追上几步,我连忙大声喊道,“喂,你要去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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