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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俗之扎纸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雁风
吴涂飞,新入行的捞尸人,同样是赚死人钱的,我和他属于同道。
康老爷子诈尸时,这家伙自告奋勇冲锋,亮出了水驴蹄子和捞尸绳,虽然没效果,却也有一股年轻人的勇气。
吴涂飞转身,没想到是我,一愣说道,“林三,你不守着寿衣铺,跑出来干嘛?”
我道,“你也不守着捞尸的江河。”
吴涂飞神色有些不对,道,“我上山一趟。”
我道,“上山采药?还是去拜祭扫墓?”现在不是清明节,也不是初一十五,我在吴涂飞背后的背篓里,发现了一些香烛纸钱的东西。
吴涂飞道,“采药,也顺便拜祭。”
我追问道,“你究竟去哪?”
吴涂飞回道,“石桥湖那一片荒岭。”
我道,“你惹到麻烦了?”吴涂飞去采药是很正常的事,捞尸人一年四季在河边,与腹中的水尸为伴,为了隔绝腐烂尸气,会采集一些草药。
吴涂飞叹了口气,道,“就昨天,惹了一位睡坟里的老前辈,为了赔罪,今天特意准备了一些东西去祭拜。”
我道,“石桥湖那边……我也去走走!”
因为“石桥湖”这三个字,我才好奇想去的。
吴涂飞看了我一眼,没有拒绝,道,“好吧!不过你要注意点,别在哪里迷路,否则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来的。”
石桥湖,并不大,周围尽是裸露的怪事岩壁,一年四季都有些阴森。
方圆这一片,石桥湖几乎人人都懂,不是因为那里的湖鱼,而是原来的石桥村。
这是小时候,师父在夜里说的一个惊悚故事。
发生在解放前的事情了。
石桥村不大,整个村也只有三百口人,当年兵荒马乱,生灵涂炭,四处逃亡的人躲到了此处,因为这里偏僻,也就定居下来,相互联姻,组成了一个小村子。
地处荒岭,交通不便。
石桥村的生活很贫困,大部分人靠着捕猎、打渔为生,可以说,石桥湖,就是一个圣湖,是他们心中信奉的母亲湖,赐予他们水和食物。
不过石桥湖每隔几年,就会发生一宗离奇怪事,那就是湖里的水,连续几天时间,会突然发黑,变得异常浑浊,即便是最浅的湖边,半米深度,也看不到湖底。
更诡异的是,每当湖水变黑浑浊,水底下,在夜晚降临时,天昏地沉的时间,湖面的水涟漪,会莫名传出一些离奇古怪的声音,声响很重,伴随着刺骨的阴风,而且在整个村子的上空,一直回荡不散。
像是敲打铜锣。
像有人吹唢呐。
像行军打仗的脚步声。
……
后半夜,有时更是听到一些“呜呜”的鬼叫声,让人头皮发麻,只能捂住耳朵。
公鸡不鸣,声音不停。
石桥村的村民,对此都很敬畏,每次发生这种事,关门熄灯,每一户人都会躲在屋里不出去,也不敢出去,白天打水的话,也是跋涉去更远的溪流,没人敢靠近石桥湖。
当然,石桥湖的水发黑,也不能食用了。
消息传出外界,有一年一位高人特意去看了看,那天他站在湖边,独自整整站了一天时间,始终一言不发,却眉头紧锁,离去前留下一句话,“此是一条阴间路,阴兵出界,活人让道,万不可惊扰,否则你等有死无生!”
担心村民惹到禁忌,在石桥湖边上,高人还指挥村民建了一座石碑,一尊石像。
碑上有字;世间阴阳路,轮回因何生,石像滴泪时,恶鬼此间生。
相安无事了好多年,一代传一代,高人的话,在村子里逐渐淡忘,却在那一年,发生了大灾难。
村里一个酒鬼,不知发了什么疯,在石桥湖水变黑时,夜里趁其他人熟睡之际,独自一人扛着一些烈性炸药,丢进湖里炸鱼,而且大半夜站在湖边疯狂大笑,发出一些嘲讽阎王的话。
第二天,村民在水里发现了酒鬼的尸体。
应该说,发现了一具光秃秃的骨架尸骸,上边所有的血肉,都被湖里的鱼啃食了,只留下白森森的骨骼,尤其是头盖骨,上边布满了孔洞,好像被什么泥鳅钻进去吃了脑髓?
此事,引起村民巨大的恐慌,议论纷纷,站在湖边争吵不休,更让他们绝望的是,石像真的滴出了眼泪,红色的泪,像是血,暗红色的血。
呈鬼血的色泽。
在黄昏降临的时候,那种血色忽闪忽亮,远远望去,好像有鬼在半空跳舞。
酒鬼的老婆,是村里闻名的泼妇,天生不信邪,一意孤行,要将酒鬼的尸体,葬在石桥湖一侧,而且在下葬时,还将一些猫狗吃过的剩饭剩菜,倒进了湖里。
泼妇不罢休,每天会去湖边烧一些纸钱,每一张纸钱上,都写有咒骂阴兵的话。
写着一些……让阎王速速还他丈夫的命,不还的话,要烧了什么狗屁阎王殿。
几天后,心生恶毒的泼妇,还把那石像砸碎了,石碑也被她推倒在地。
没想到,就在那一晚,石桥村发生了灾难。
没有云的漆暗天空,却下起了雨,还伴随着巨大的闪电,当磅礴大雨飘落时,村民人居然发现,那是暗红色的雨水,而后,整个村陷入凄厉的惨叫中。
像是一群陷入绝望的野兽嘶吼,此起彼伏,刺破森森夜空。
隔着十几里,都能依稀听闻。
一夜暴风雨过去,那片荒岭爆发了一场泥石流,可怕的烂泥水淹没了整个村子,冲毁了所有房屋,没人生还,那里化为了一片废墟,因为知道不详,所以很多年来,很少有人敢去踏足那片地方。
最近一些年,据进山的人说,有时在低洼处的一些小溪流,某处烂泥潭中,拨开杂草,偶尔可以见到一些尸骸,那应该就是石桥村明的人。
至于真假,我也不清楚,毕竟我没有去过。
沿着崎岖的山路走着。
我问道,“吴涂飞,你昨天究竟惹上谁了?”
吴涂飞一脸倒霉相,开始回忆昨天下午的事,昨天他也是在石桥湖附近一片荒岭采药。
走了半天,中午时,人困饥饿,吃了点干粮,在一个朝阳的小土包睡着了,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忽听到耳旁有人喊自己;“小伙子,你起来一下,你压到我房子了”期初,吴涂飞还以为是自己幻听,并没有在意,过了一会,耳边传来的声音越加的清晰。
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在吴涂飞脑海中响起,“小伙子,我房子年头太久了,这么多年,我的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来帮我修一修的,你再躺下去,估计我的房子要彻底塌了,每当下雨的时候,满屋子都是水!”
突然,吴涂飞猛然醒了过来,看了看四周,这是野外啊,哪有什么老太太,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索性想躺下继续睡,结果一看剩下,才发觉自己好像躺在一个土包上,一想到梦中老太太的话语,猛然醒悟过来,自己莫非躺在了人家坟上?
听完吴涂飞的事,我道,“吴涂飞,就带一些香烛纸钱去拜祭,好像你不够有诚意啊?”
压坟托梦。
说白了,需要阴损阳补,也就是活人做出补偿,这可不是小事。





陋俗之扎纸人 第15章 死马献草
吴涂飞一愣,道,“林三,那还要准备什么?”
想了一下,我说道,“那位老太太的坟年久失修,每逢阴天,屋里漏雨,你最起码要带一把铲子,去帮忙修一修吧?让她的安身之所好一点。”
吴涂飞连忙道,“这茬我怎么忘了。”
随即,吴涂飞将背篓给我,自己往回跑去,说去找修坟工具,没办法,我只能先上山进岭,在一条分岔路等着,吴涂飞一去一回,用了不少时间。
进入荒岭深处,到达了那处小土包,这里,距离充满神秘古怪的“石桥”湖并不远。
“世间阴阳路,轮回因何生,石像滴泪时,恶鬼此间生。”这段让石桥村化为废墟,三百口人尽惨死的言辞,一直勾着我的好奇心。
望向远处,我说道,“吴涂飞,当年石桥村的旧址,好像就在这一片是吧?”
吴涂飞指了指,道,“在另外一边,灌木丛最茂盛的那片区域,那里的环境阴森森的,每次进入,都感觉脊背冒凉意,还是别去的好。”
垒起泥土,一番祭拜后,我和吴涂飞离开去采药。
能盖住尸气的中草药,很难见,并不好找,吴涂飞要的,都是花香比较浓烈的草药,比如奇南香,洛阳花、佛耳草,当然小叶紫檀是最好的。
时间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下午四点多了,落阳很红,大地铺上一层奇异的色彩,尤其是在山岭上,景象梦幻而瑰丽,望着大好河山,心情也好了很多。
有些庆幸,听了师父的话出来走走。
正准备回去,前方几十米外的幽静泥路,一个长满草树的岩壁下,光线照不到的昏暗地方,有风拂过,刹那间,我看到一头黑色的马,从那里疾跑而过,荡起一阵灰尘。
高头大马消失前,还朝我怒视一眼,那对马眼,红宝石的色泽,在有些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无比的醒目。
揉了揉眼,再看去时,一切又空荡荡的。
站在原地,我怔怔道,“吴涂飞,我们两个好像没惹什么脏东西吧?”
吴涂飞正在装好各种草药,头也不抬,奇怪问道,“林三,你说什么呢?”
我道,“在这条回去的路,就刚才几秒钟前,我看到了一头黑色的高头大马,不是活物,似乎是一匹鬼马?”
吴涂飞道,“林三,你眼花了吧?太阳都没落山呢!”
我认真道,“不是眼花。”
鬼马拦道,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毕竟鬼马走的道,都是出殡送葬路,有去无回,不能回头,人在夜晚碰到,如果鬼迷心窍,可能会随着鬼马一去不归,一想到这里,我这心里升起一种剧烈的不安。
啊?
就在这时,吴涂飞神色一变,望着远处,支支吾吾道,“我……我也看到它了。”
在一株茂密的树荫下,一匹鬼马静静站着,纹丝不动,好像一位鬼门关的阴兵,在守护一条黄泉路,瘆人得慌。
这一次,我是看清楚了,那头鬼马的马腿是弯的,而且脖子上还有厚厚一层的马鬃毛,看着是威武,但是却犯了扎纸匠一行的禁忌。
马腿弯着扎,亡躯回家守。
鬃毛横着飘,亡灵摇入门。
“走!”
盯着扑面而来的冷风,我大步朝岩壁那边跑去,到达时,这里已经空空如也,树荫下的鬼马消失了。地面上,也没有马走过的痕迹。
吴涂飞过来,脸如猪肝色,颤音道,“林三,那头鬼马,好像是我烧给老婆婆的。”
啊?
我几乎要跳起来,“吴涂飞,你到底做了什么?”
吴涂飞硬着头皮道,“在给那位老婆婆祭拜时,我烧了一个纸马。”
我疑惑道,“我怎么没看见?”
吴涂飞解释道,“你去找两截柳树枝,给老太太加装一个门口的时候。”
柳树插坟口明堂,相当于门户,可以防止其他野鬼进老太太的屋子,当时,我确实离开了一阵。
我道,“马腿弯,加上马鬃毛,都是你乱纸糊上去的?”
吴涂飞尴尬一笑,“不是没钱嘛?所以昨晚自己捣鼓着扎了一个。”
我道,“这下麻烦了。”
纸糊鬼马,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否则的话,随随便便找个人都能做,用不着真正入行的扎纸匠了,吴涂飞乱扎的纸马,没有贴上一些黄符,那位老太太是收不到的,而且也不需要,毕竟不是出殡入土的送葬时辰。
眼看着,太阳要下山了。
吴涂飞连忙道,“林三,我们回去再说吧?”
我道,“我能回去,恐怕你走不出这片山岭了,因为那头鬼马是你制作,赋予它特殊生命,已经把你认成了主人,会阴魂不散跟在你背后,一旦天黑,甚至会驼着你的魂魄,离开人世,到时就无法挽回了。”
吴涂飞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牙齿微微打颤,“林三,你不是在吓唬人吧?”
我道,“我有那么无聊吗?”
这只是一匹鬼马,没有出现其他野鬼怨魂,所以我倒不是很害怕。
吴涂飞道,“那怎么办?”
我道,“把它找出来,一把火焚烧就行了。”
吴涂飞急了,“这大片荒山野岭,去哪找啊?”
我道,“等我想想办法!”
天要黑了,我和吴涂飞连忙往外跑出去,身后,偶尔传来一阵嘶鸣声,没办法,只能捂着耳朵跑,人叫马鸣皆不听,要是不记阎王请,这可不是胡说的。
还没走出去,黑乎乎的天上,居然下起了细蒙小雨。
半路上,在一座新坟旁,我捡起了一根丧魂棒,心里安心了不少。
“呼呼!”
一阵黑风拂过,就听“啊”的一声,旁边的吴涂飞摔了一跤,来了一个狗吃泥的狼狈姿势,他手上的电筒熄灭,周围完全没有了灯光,往旁边一看,杂草攒动,马步声传来,接着就看到一头狰狞的鬼马气势汹汹冲了过来。
染血的马眼,在夜里无比的刺眼。
吴涂飞这家伙真是瞎搞,纸糊鬼马就算了,还要给马眼涂上一层朱砂,开了马眼,真是自寻死路。
红色的眼球,无论什么时候,总是带着不详与恐惧的。
“嘶嘶!”
我抽起手上一根丧魂棒,朝着黑暗中打了过去,正好敲中马头,鬼马一声嘶鸣,拧着硕大的躯体,卷起一阵黑风逃跑了,撵都撵不上。
回过头,我连忙拉起吴涂飞,他的手臂碰到石头,擦破了一块皮,流了不少血,好在的是,吴涂飞身上有止血的胶布,上山采药,一些基本的工具都有。
包扎了伤口,吴涂飞心悸道,“林三,你说那头畜生还会回来吗?”
我道,“应该不会了!”被丧魂棒敲了一击,鬼马肯定受伤,暂时不会再过来。
吴涂飞捂着伤口,痛苦得龇牙咧嘴道,“那……那我们可以走了吧?”
我道,“不能走!鬼马在外游荡,时间久了,到时可能会变成凶煞恶马,更难制服,一定要在今夜解决它,否则后患无穷。”要是鬼马被其他游荡在荒岭的孤魂野鬼看上制服,吴涂飞的麻烦更大。
这一片荒山野岭,古怪离奇,难保没有孤魂恶鬼。
吴涂飞一咬牙,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道,“林三,你说怎么办?”
我道,“做一个陷阱,让它自投罗网。”
细密的雨点打在本就湿乎乎的皮肤上,给人一种黏稠的厌恶感。我和吴涂飞在土路旁边的小土坡后面蹲着,只露出眼睛来看着我们刚刚在道路中间放好的一捆草料。
“真的会吃吗?那可不是活的。”吴涂飞疑惑地转头问道。
“死人摆供,死马献草。错不了的。那草上被我涂了一点儿东西,保证能把它引来。”漆暗无光中,趴在吴涂飞一旁,我目不转睛小声回道。




陋俗之扎纸人 第16章 捞尸人吴大同
死人摆供,死马献草。
这是师父说过的,应该不会有错。
为了将鬼马引出来,眼下这是最好的一个办法。
吴涂飞半信半疑,他手臂上的伤口虽然处理过,但是剧烈的痛感却让他想死,等待是漫长的,尤其是在这荒郊野岭,又说了一会,我们两个都默默不出声了。
十几分钟后,我向土路那边望了望,发现土路的尽头,有一个模糊扭曲的影子正慢慢走来,我俩赶紧压低身形,我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丧魂棒,这根丧魂棒,是跑出来时,在一个新坟那里捡到的,现在,我将吴涂飞手臂多余的鲜血涂在丧魂棒上。
一直望着,正是那匹鬼马。
它的五官变形,头颅凹陷一块,是被我之前劈的那一棍造成。
鬼马走到那捆草料前,朝四周看了看,而后居然真的低头吃起了草料。
我拿出打火机,刚想点燃丧魂棒,趴在杂草堆里,吴涂飞痛苦叫了一声,引起了惊动,再朝前边看去,土路上的鬼马已经消失了。
我无语道,“吴涂飞,你可真是会帮倒忙啊!”
吴涂飞一脸委屈道,“手臂上有血,招来各种蚊虫,实在难受。”
没过多久,我感觉身体各处都传来了瘙痒的感觉,我以为是虫子,就随意地拍了身体几下,可最后一下却拍在一只长满硬毛的手上。
“吴涂飞,别闹。”我以为是吴涂飞在闹着玩,便翻身朝里不再理会。很快,面对一侧躺着的我睁开了眼睛,因为我发觉刚才摸到的好像不是活人的手——那手冰凉而粗糙,像已死的老人的手!我小心翼翼地从枕头底下摸出唯一的手电筒,慢慢地打开手电筒,然后猛地起身一照!
一个黑乎乎的巨大马型影子在灯光下扭曲蠕动着,而且它居然没有五官!这一匹巨大的马影将前蹄搭在地面上,不断地用马鼻子嗅闻吴涂飞的头,这马影的每一次呼吸都会在吴涂飞脸上形成一团黑雾,终于,吴涂飞忍不住了,“啊”地一声尖叫。那马影仰天一声嘶鸣,随即张开巨大的马嘴就向着吴涂飞咬去,吴涂飞抬手一挡,黑暗中,他的整条胳膊一下子好像被完全撕了下来。
肉裂骨碎的声音,听得人全身毛都要炸起来。
“该死的马,等你多时了!”我大喊一声,点燃手上的丧魂棒,一起身,撑开铺在身上湿哒哒的杂草,燃烧的丧魂棒朝鬼马身上砸去,同时有模有样喝道,“夹缝幽火,听我驱使,恶影焚尽!”
一条白色的火链奔腾而出,在空中疯狂地盘旋,继而如蛇般狠狠地对着鬼马缠绕而上,那马影竟也开始缩小,被丧魂棒死死压着,最终在地上变成了一个与拳头相仿的模糊躯体。
一阵风吹过,灰烬飘散在夜里。
“人血?”
鬼马是解决了,可是这时,我脑子里突然想起这两个字,头皮不禁一阵发麻,人的血味,岂止是招引蚊虫,更会招引孤魂野鬼啊?
鬼食阴血,可以返胎。
“呜呜……”
夜里的阴风,听在耳朵,好像是成群的野鬼在凄厉叫唤,拉起吴涂飞就往外跑出去。
“林三!”
“等等!”
“别急!”身后的吴涂飞,喘着急气,被我死死拽着肩膀跑着,在身后断断续续开口,逃命要紧,我也顾不上他要说的话了,逃出去要紧,否则可能要葬身在这片荒岭。
“哗啦啦!”
突然间,前方听到一阵流水声,奇怪了,我们和吴涂飞进山的路上,根本没有一条河流啊?小溪都没有,昏昏暗暗中,我扬起手电筒照了过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桥,一条很有年代的老石桥,锈迹斑驳的,上边布满了苔藓,还有一些野草倒挂,冷风中,左右摇摆不定,好像一只只鬼掌在向我们招手?
活人的严重,更似一条奈何桥悬挂在半空。
在桥上,我看到一些影子在动,在那张牙舞爪,好像朝我们走来?
我身体莫名一颤,随即才看到了一个湖泊,差点瘫倒在地,“这……这是石桥湖吗?”
身后的吴涂飞,深吐几口大气,“林三,你这个莽夫,你走错方向了,没有往外走,反而进入更深处的野岭。”
“咕噜咕噜!”
就在这时,湖水里有东西翻动,冒着气泡,惊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视线模糊,往湖中央看去,昏昏暗暗中,好像有水鬼恶怪在水中穿梭。
刚要转身,石桥上有一道黑影迎头扑了下来。
“跑!”
我一把桃木粉洒了出去,转身和吴涂飞往外跑出去,一定要远离这片石桥湖。
听过谣言,当年石桥村的三百口人,一夜死无葬身之地,被卷进了淤泥烂水,就在附近一片。
虽然没有找到一具尸身,但是这种惊魂夜,脑子里会越想越觉得恐怖森然。
“呜呜!”
扑下来的黑影,是一只土山鬼,占山为王的那种厉鬼,一退一进,两只浮肿的鬼爪,布满死人斑点,再朝我和吴涂飞的脊背抓来。
而就在我们两个青年百死无生的时候,一个人影猛地从旁边冲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巨大的铃铛使劲地摇晃。一阵奇异的声音从铃铛上扩散出来,那鬼影听到铃声便抱头哀号,身形急速膨胀。那人影抬着手伸出四根手指,便有四道符文凌空立在他的指尖:“天相、地相、人相、鬼相,四相之力,鬼躯封禁!”符文脱手而出,射到鬼影的四肢上,它的身体居然像干涸的河床一般龟裂,哀嚎声顿时响彻不休。
见那鬼居然还没死透,连忙咬破食指,就着黑色的腥血在铃铛上划了几道奇异的符咒。符咒一成,铃铛瞬间变得如铜钟般巨大。他抱着巨铃对准它的头颅狠狠地扣下,一阵强烈的黑风从铃铛底下吹了出来,布满血腥的尸气一下子扩散开,最终在雨里湮灭。
那摇铃铛的人影向着我们走来,这才看清那原来是吴涂飞的大伯。
“大伯,你怎么来了?”吴涂飞疑惑地问道。
我愣在原地,没有想到,这位捞尸人的大佬,身手居然这么好?
“我再不来,你们两个小王八蛋,今晚就葬身进那片石桥湖了!”吴大伯哼了一声,有些不怒自威,“涂飞,你可真是长能耐了,连扎纸匠一行的事,都敢随意去弄,你小子是不是嫌命长?”
吴大伯说的,是吴涂飞偷偷纸糊鬼马的事。
他们属于捞尸人。
同属捞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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