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人瘦凋猪颜
地主和皇帝没有什么区别,赋税能够让农户逃亡,地主的地租一样也可以。皇帝可以通过轻徭薄赋进行有意识的调节,只管着自己门口一亩三分地的地主可不在乎这些。天塌了有皇帝老儿道。
而柳子岳立刻摇了摇头。
工商食官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自春秋起至两汉,工匠和商人都是国家管理的一部分,工匠们由政府统一支配,安排在手工工场里干活,而商人则负责进行售卖,他们的俸禄都是由国家开支。
这种制度在今天被称作国营企业。虽然这个制度有着效率低下、贪污腐化等问题,不过在现在这个时候却是一剂良药。
“一定会有人借着朝廷之威中饱私囊,而百姓必然苦不堪言。”
“家里的管家都有偷东西的,这都是免不了的,总不能因为贪污就看着他们自己饿死自己。”李旭向柳子岳解释道:“我前一段时间从胡商手里没收了一大批丝绸,元稹从江南又收了一批丝绸。现在回鹘作乱,商路不通,丝绸价格一直在走低。”
“现在陛下斩了程奇力,北边的动向更加不清晰,草原上商路不通,丝绸的价格估计会一直走低。”柳子岳皱着眉头,他似乎弄清楚了皇帝的思路。
“丝价低迷,等牛僧孺清查完土地,我就让他去收税,我会挑几个县收桑税,每棵桑树我都要收税。”李旭现在的样子让柳子岳更加相信眼前的皇帝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桀纣。
这个牛僧孺会死的。柳子岳心下叹气,又是清查土地,又是收桑税,得罪了那么多人这位姓牛的官员一定会死的很惨。
“等他们砍了树,重新改为麦田,白玉京周围的麦田就会多一些了。”
“那别的县呢?”
“随便他们,我只会选土地肥沃的县。”李旭说道:“这个就叫做保证耕地面积,确保粮食产量。若是没有工商食官,我是做不到这个的。”
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第六十九节 宗师
柳子岳不想管皇帝的政策到底是什么,不过听起来似乎都非常不合理。凭什么因为人家土地肥沃就不许人家种桑树,难道人还要为自己这里水土好背锅吗?
“朝廷每年的用度基本没什么变化,要减少兼并,最重要的就是减少农赋,小农们出卖土地大多都是因为盘剥太过的原因。”李旭向柳子岳阐述自己的想法:“减少了农赋,农民才愿意生产。农民愿意生产,则粮食和其他作物的产量就会增加。”
现在虞朝的土地经营模式,大概分为两种,一种是小农经营,一种是庄园化的庄园农业。相比小农们自己耕种的那一小块土地,世家们的庄园生产力和生产效率是更高的,因为他们在畜力、农具以及其他配套设施上都更具优势。
但是为了维护社会稳定和财政收入,李旭又必须先保护小农经济。小农生产效率差,而且还容易受到天灾影响,为了保护小农第一步就要减少赋税,而朝廷就必须深入到经营领域中牟取利益。
“各地的官府,都有一笔钱用来放贷。利息很高七八个月本钱就能翻一番,然而商人依旧乐此不疲,可见商贾之业利润巨大。”李旭说道。
其实现在的手工业和商业是非常有赚头的,这一点从资本的利息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大虞的朝廷其实比较刻薄,除了京官以外的其他官员,大部分都是没有俸禄的,他们的平时花费都是从官署里面的公款里出。这些公款的主要增值手段就是向商人放贷,利率极高,各地的令史负责这笔钱的回收工作,他们又被称为捉钱令史。
利率如此高而商人们依旧乐此不疲,充分说明了手工业和商业的利润实在是很大。
在这种情况下推行工商食官就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皆备了,实际上工商食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好处,就是技术和产品远比现在的私人手工业要靠谱得多。在官营工场里,技术很容易的就汇编为资料,然后进行传承,比如李旭曾经在陕西省博物馆里看见过一个类似游标卡尺一样的玩意,这种黑科技就是官营手工业的产物。
今天的大虞宫廷里还有类似的尚功局,制造兵器甲仗的军器监,这都是官方控制下得手工业,只不过产品并不作为商品交易,只是单纯的为朝廷服务罢了。
李旭的想法就是通过工商业聚敛财富,然后再用货币将老百姓手中的粮食收购过来。这样农产品就具备了商品的属性,而通过成品和原材料之间的剪刀差,也可以利用经济手段从豪强大户们那里将税收上来。
将国家财政的主要收入来源从乡村过渡到城市,这是李旭解决目前财政问题的主要思路。但是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今天下旨进行改革,地方上的官员仍然是旧思维的老官僚,朝廷的政策只会很快变样,最终结果只会是满盘皆输。
对此,皇帝的思路是搞特区,搞试点。在全国推行太难了,没关系,那就只改白玉京这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白玉京之下有二十多个县,白玉京有一百多万人口,以此为根基慢慢来。
“陛下的思路虽好,但是仍然有个问题。”柳子岳回味着皇帝表达出来的信息,大概是将小农放养起来,然后通过将财政收入的对象转移让小农有个良好的生活。但问题是理论很丰满,现实却十分骨感。
“江南已经是贫民无立锥之地,富户阡陌相连,陛下现在要改变朝廷的财赋所出,对于那些贫户而言依旧是于事无补啊。”
江南的失地贫民已经很多了,这个问题就像是个火药桶,只等着被人点燃,李旭这种慢郎中的药方对于柳子岳所说的问题基本上不会起到什么积极地作用。
面对南天儒宗如此的诘问,李旭也就只好“王顾左右而言他”了。
“说起来,朕有个问题想问先生。”李旭说道,南天儒宗柳子岳毕竟是一代武林大家,隐隐执中原武林牛耳者,这样的人物既然到了身边,自然不能轻轻放过。
“陛下请讲。”
“我自从练武以来,武功进境一日千里,心中颇为忐忑,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隐患。”李旭虽然对练武处之以泰然,但是心里也隐隐有一层忧虑那便是自己这样坐火箭的一般的修炼速度,会不会留下什么隐患。
毕竟在以前读过的武侠小说里,这样的提升速度一般都是很快就要退场领便当的邪道角色才会有的。
“陛下原来问的是这个啊。”柳子岳呵呵一笑:“我若没有猜错,陛下的武功突飞猛进,应该没有多久吧?”
“正是如此,我前段时间静思练气,忽然明白了虚实别无二致的道理,真气似乎仿佛江海一般流转不竭,然后伴随着真气的运转,将之外放于体外,便会有种种威能加诸于身。”李旭皱着眉头:“不知道这是怎样一回事?”
“陛下可曾听过这么两首诗?”柳子岳道:“‘身是菩提树,心似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误使惹尘埃。’,另一首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李旭摇了摇头,这两首诗不管是他前世今生从来都没有听过。
“这是两个和尚参禅打机锋,前一首诗是东山神秀所做,后一首诗是岭南慧能所做。”柳子岳解释道:“前一首诗与后一首诗都没有错。前一首诗讲的是水磨工夫,一点一点的往前磨,后一首诗讲的是立时开悟,归根结底都落在一个不惹尘埃之上。”
“大凡世间之人,根性不同,有利根,有钝根,修行起武功来自然就有快慢之分。”柳子岳颇为自矜地抚摸着胸口的胡须:“不瞒陛下,我从小并未练武,十四岁在家读《孟子》,读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心中忽然有所感悟,长啸一声,声震周匝三千尺,真气自成,浩然无垠。”
“原来如此。”李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人身如此蠢笨,为何一运真气就能纵身而起仿佛飞鸟一般?”柳子岳接着解释,他故意拣选皇帝身边的例子说道:“似鱼辅国修行炎阳奇功,可以随其心意将真气凝为流火,程奇力的九死邪功,每受一次重创,功力便能翻上一番,这又有什么道理呢?”
“所以依我看来,武功真气不能以常理揣度。”柳子岳道:“我在岳麓山中修行射艺,这本来便是君子六艺之一,将一块木靶悬挂在山中一颗大柳树上,每日依射礼射之,忽然又有一日便明白了‘一以贯之’的法门,只要心念着射中目标,便是将箭射到天上去也能最终落到目标之上。这又有什么道理?”
“我听说陛下修炼的是《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
李旭点了点头,实际上自从摩尼教造反之后,因为自己故意散播谣言的缘故,自己修行《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的事情就传遍了江湖,一时之间居然也有不少好事者去寻找能够将《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破去的《降龙十八掌》,只是一直都找不到。
“这门武功,我也听说过,据说是别出机杼,真气可以不必温养于丹田之中。”柳子岳不住的摇头:“寻常之人,真气一定要经过经络运行,纳于丹田之中。我读书明气,真气四散遍布于周身,随心念而动。依照常理,我与陛下早都真气爆体而亡了。”
“青先生的这门神功,便是将它散播开来,送到武林之中让人人修习,也绝没有几个人能够炼成的。因为在他们心里,真气就只能依照经络运行,温养于丹田之内。这门功夫就是走火入魔的自杀功夫。他们就算是真的修行,也多半会走火入魔。”
“难道是陛下与我体质特殊和常人不同?”柳子岳点出了关键:“无非是我们信,他们不信而已。不过是一点知见障罢了,譬如经络的说法,如果仔细考证出处,最早的出处典章不过是《黄帝内经》,而这本书不过是托古伪造,其中所用的典故大多都出自西汉之后。那在此之前,没有经络的时候,天下难道就没有真气,没有武功吗?”
“然而江湖人皆信,因为信自然就有了经络,真气自然也就只能够在经络上运行了。”
李旭心中默然,自己能够接受那罗延的学说,迅速的感应到万物的波动,难道是因为自己前世知道微观粒子的波粒二象性这样的理论,所以才能领悟这波动法门吗?
“天下武学,各有所传,仅仅中原武林便有各种不同的修行理论,至于吐蕃、南诏、漠北,他们的武功都与我们不同,然而大家殊途同归。”柳子岳说道:“依我看来,天下武功之根基,不在于气,而在于意。”
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第七十节 真如
柳子岳的说法让李旭眼前一亮,这样倒是能够将自己的困惑差不多解释清楚,但是似乎不知道哪里又有些不对。假如按照柳子岳的说法,找来一群疯子然后给他们洗脑,让他们以为他们自己就是齐天大圣。那岂不是各个都有十万八千斤的力气?
当李旭将自己的这个想法说给柳子岳听之后,柳子岳立刻便回答道。
“其实有人就是这么做的。”
“嗯?”李旭十分好奇,江湖上居然有人这么干了。
“其实要让一个人相信自己能够无所不能是很难的。”柳子岳道:“就算是他们嘴上喊叫着无所不能,其实心里面都知道自己做不到,这是因为他们都还有理智。江湖上只有一种人能够真正的丧失理智。”
李旭点了点头,他明白柳子岳说的是什么人。
狂热的宗教信徒。
“太平道和天师道都有符水请神的法门,以秘密的宗教仪轨请神上身,转瞬之间凡夫俗子也能变成武林高手,但是武功修行毕竟不是想到就可以做到的,终究有个境界卡在这里,境界不到,一切便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虚假的威能只能短短停留一瞬,而且一旦去后,整个人也会精神衰微,元气大伤。”
柳子岳的话让李旭想得更多。
按照柳子岳的说法,除了坚信之外,还要有境界作为凭依。但是境界这东西谁也说不准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
套用李旭自己的经验,便是将精神运转到万化枢机之上,感应万化枢机的虚无之力,依照那罗延的“波动自在法”为基础,领悟了虚实本为一体的道理,在此之上获得了本质上的提升。
在这个过程中,或许是幻觉,不过自己借由万化枢机的特殊性质,将自己的“意识”在瞬时内脱离了肉体的束缚,使得意识似乎变成可以独立存在的特殊形式。
李旭心里明白,人的意识其实是身体内神经系统的复杂运作所产生的一种错觉,当神经系统出现问题的时候,所谓的“我”这个意识也会跟着出现问题。譬如大脑病变得了老年痴呆,最终结果就是智力下降,连什么是“我”都分不清。
而在自己感悟虚实相生本为一体的那一刻,自己的意识似乎脱离了肉体的存在变得可以单独存在。如果抛去可能是自己错觉的假设,那么所谓的境界跃升估计多半便是指意识从依托人体存在的假象变成可以独立存在维持的这么一个过程。
意识由“假”变为“真”,这或许才是武学修行的本质。岳顾寒能够让纸漂浮在空中,柳子岳射出的箭无论如何都会命中目标,归根结底都是他们在修行武学的过程中,意识的境界发生了变化,最终将原本神经系统运作所产生的错觉变成了真正存在的东西。
这就好比漠北武学以淬炼肉体为开端,但是最终还是要凝练到意势相合才算是登堂入室。中原武林以蕴养真气为起始,最终要进入高渺境界还是要感应天人化生的道理,将精神境界提高。
以此推来,大秦、大食的武学多半也都是这个样子。
人身本来就有极限,肌肉纤维所能提供的力量就是那么多,要想突破天生所受的限制,就必须一点点积累能够超凡脱俗的因子。最终量变引起质变,最终超越了寻常人所受的隔膜,获得了超脱。这就好像一个三百多斤的胖子,只要有轻功的加持就能纵身仿佛飞燕,而修行硬功的人修行到了极点可以变成手举千斤的大力士
寻常的凡夫俗子,再怎么狂信,即便是以宗教仪轨和符水来强化自己的信仰,他们的意识依旧是神经系统运行所产生的一种假象,借此展开的力量,不过是聚沙为塔,虚有其表。
想通了这一截,李旭觉得所谓凝功化神,估计是凝聚为真实的意志主动改变周围的物质世界所产生的结果。人人的意念都不相同,所以显化出来的样子也就千差万别。
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己的赤地真气渲染是提高身体的机能,增强速度和力量,而鱼辅国的凝功化神,估计便是将火焰凝为实质。
“陛下如今已经迈入七宗之境,其实以前是没有这么一个称呼的。”柳子岳精通考据训诂。“所谓三圣七宗,不过是最近几十年才有的绰号,再往前称之为大宗师。之所以江湖人称之为大宗师,便是此等武学境界之人实在是太过稀少,随便一位都是武林之中的泰山北斗。但说其本质,便是将武功修炼到了外凝与内化两条路子。”
“所谓外凝就是将真气神意沟通周身,获得种种威能加持于身,而所谓内化则是以真气温养脏腑,以求延寿续命。”柳子岳向皇帝解释道:“所谓外凝还是内化,这两条路不能兼得,就好像长河流出来的两条分支,或许最终都能归于大海,但毕竟又是一条殊途。”
李旭接着问道:“敢问先生,大宗师之后又是什么?”
“不知道。”柳子岳干脆地回答道:“江湖之中能够修炼到大宗师境界的人本来就极少,要再进一步的就更少了。或许有人能够的确达到了那样的境界,不过没有把相关的记录和论述留下来。不过总的来说,武林之中宗师境界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哦?”
“当年大虞太祖开国的时候,算得上是七宗境界的大概也就只有不到十人,太祖高皇帝便是其中之一。今日的中原武林可远比太祖时要繁盛,我所知道的七宗之人,便有十几人,几乎翻了一倍。”
李旭点了点头,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比一代强才是应有之义,就好比今日的少林,也要推衍出新的暗杀拳术才行,若是守着过去的七十二绝技抱残守缺,那就只有被淘汰一条路走。
李旭与柳子岳两人一边饮茶,一边谈天,一直聊到了天色渐暮,这位南天儒宗的确是位温文尔雅的君子,无论是什么样的话题,这位南天儒宗都能轻松接过话题并发表出独到的见解。
如此人物,难怪不仅是中原武林的魁首,又深得江南世家与黎民的推崇。神皇帝当年开出那样的价码要延揽他也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陛下,天色已经不早,草民这便告退,我今夜便启程,估计明日傍晚就能赶到太原。”
“那便拜托先生了。”李旭回道:“先生为国不辞劳苦,只盼望先生能劝得鱼辅国以国家社稷为重便好,一切事情都好商量。”
柳子岳点了点头,也便告辞而去。
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第七十一节 使者
提点刑狱使司衙门按照往常的样子正常开衙办公。天气似乎都因为皇帝灭了程奇力的缘故好了很多,现在正是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的好光景。
刚刚喝了一碗胡辣汤,吃了七八个美得流油的白菜肉包子,被自家老娘提着耳朵训了一遍要尽快成亲,燕叁穿着缇骑的锦袍一步三晃的奔着衙门里走。
燕三爷现在又升官了,因为剿灭程奇力当夜的所立的功勋,被皇帝点名到身边担任护卫。其实谁都知道以当今天子的武功之高,根本就不用燕三爷这样的人物来护卫,不过这毕竟是天子近臣。
现在听说公公们因为鱼辅国和程奇力的关系失宠,皇上准备另起炉灶了,准备启用一些亲卫武官,燕叁和郝毅君都在其中,他们两个今天约好了一起拜过老长官李绅之后就入宫等着面见皇帝。
这也是多谢李绅李大人提携,没有李大人使唤他们往宫里走那么一趟,也就没有他们今天的造化。
昔日的大云光明寺现在已经变了样子,正门口立着两个獬豸的塑像,头。
“多少钱?”三爷现在手头有个七八百贯,也算是手里有闲钱了。
这都是李绅明里暗里赏下来的。提点刑狱使司现在管着白玉京各门,自己的财路就非常硬,再加上现在风头劲,大大小小的灰色收入除了送进宫里去,李绅还会拿出来不少犒劳下面的兄弟。
一句多少钱问得那胡人脸上一喜。
他的名字叫做骨力都,是回鹘使团的副使,高高低低也算是草原上的一位高手。
自从回鹘内乱之后,信奉摩尼教的回鹘人一方面联系摩尼教给虞朝制造压力,另一边也准备着和平解决此事,希望不动刀兵就能将三受降城一代的土地拿下来。
因为按照以前的经验,只要是回鹘人张口,大虞的朝廷是一定会答应的。
谁料到虞朝完全不顾和回鹘的传统友谊以及摩尼教作乱的压力,不仅没有按照回鹘上层预想的那样将三受降城的土地交给回鹘,还派鱼辅国领兵北上,摆出一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姿态。
回鹘人本来就没有和大虞开战的打算,于是很快便组织除了一直差不多的使团前往白玉京,希望能够通过谈判将三受降城拿到手里,避免双方真的兵戎相见。
然后这些来自北方的朋友们就感受了一把虞国官僚的热情,先是在河东的群山中兜兜转转的走了好久,然后进了白玉京还耻辱的住进了藁街。
其实这都没什么,只是住的地方晦气一些,真正让骨力都绝望的是虞朝官僚的踢皮球。按照往常的惯例,回鹘的使者第一时间就能获得宰执们的接见,但是现在显然韩岗和裴度都没有心情和念头招呼这些来自北方的和平使者。
日子越拖越长,回鹘使团是等不及了,眼看得天越来越冷,然而双方还在彼此对峙着,等到了寒冬到来,不知道有多少牛羊和族人会冻死饿死,所以回鹘人的打算就是尽快和虞朝达成协议,让老家那边先安顿下来。
眼下没有办法,骨力都就只好忍气吞声按照正常程序去礼部,希望礼部各司中负责各外藩事宜的主客郎中来主持此事,既然回鹘使团已经来了,那么朝廷上下就不能装没看见。
谁料得人家一脚皮球踢走,说按照惯例的确是该礼部负责回鹘使团这边的相关事宜,本着两国之间的传统友谊,郎中大人也希望为回鹘朋友主理此事,但是陛下已经命令让京兆府负责回鹘使团的招待工作,礼部这边也是爱莫能助。
郎中大人还表示,现在的京兆府老大牛僧孺是陛下的亲信,人品也好,最是与人为善,而且说话对皇上也很有影响力,咱们礼部有韩相的影子在,说话办事并不被皇上信重。要想早点达成和议,赶紧去找牛大人解决。
骨力都立刻兴冲冲地去京兆府的衙门,希望那位皇帝的亲信牛大人能够站出来解决问题,孰能料到直接吃了一个闭门羹。后来骨力都废了不少功夫请托了几个熟人,又废了不少银钱,这才见到了那位牛大人当面。
结果牛大人说,他们京兆府只管负责住宿,使团要是粮食不够吃,柴火不够用,他们能帮忙解决,相见皇上或者各位宰执?对不起,爱莫能助。
可怜骨力都堂堂漠北高手,回鹘可汗的亲族,草原上的重臣,在礼部衙门和和京兆府衙门之间踢皮球一样来回的乱串。是磨没了脾气,跑断了腿,磨破了嘴,最终还是没个结果。
整天不是坐在京兆府衙门门口冰凉的青石台阶上,就是堵在礼部主客司郎中的家门口,然而两边衙门都是内家拳的高手,这一拖一耗将他搞得苦不堪言。
最后还是京兆府的牛大人给指了一条明路,说京中新成立了一个提点刑狱使司衙门,除了长官提点刑狱使李绅极受皇帝宠信之外,其中不少人都可以凭借腰牌直接面见皇帝。骨力都可以过去那边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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