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得了神仙指点的骨力都在提点刑狱使司衙门外占了一早晨，终于看见一个似乎有点官样的人，便一把拉住，指望他能够代为疏通一般。
听到对方一张嘴便问多少钱，心中料得对方是要索贿，骨力都这样的伶俐人怎么会不知道提点刑狱使司到底是干什么的？料得是这个官员一眼看穿了自己的身份。这样也好，不怕这些官儿要价，就怕他们不要钱。
回鹘使团的副使自然报上了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
“两千贯。”
这个数差点把三爷早上喝的胡辣汤从嘴里吓出来，乖乖，一个胡姬就敢要三千贯，下面莫不是金子做的？三爷也不是****的雏儿，由得你们这么欺骗。
燕叁立刻拍了拍腰间的千牛宝刀，鼻孔里哼出一道粗气。
“你这个杂胡，真没有诚意，还来消遣爷爷！”
这个偏裨小校好大的胃口，我给你一万贯你敢收吗？骨力都还不知道是闹出了误会，只觉得是这小军官胃口太大。
不过为了存亡续绝，骨力都还是压注了胸口的火气，又给了一个数。
“五千贯，不能再多了！”
哪有价越喊越高的道理？燕叁隐隐约约的明白过来，这人多半不是那些贩卖人口的胡商。
正犹豫的时候，他新结拜的兄弟郝毅君从衙门里走了过来，直冲着那眼前的胡商问道。
“阁下可是回鹘国使团骨力都先生？”
“不错，”骨力都一挺腰杆：“正是在下。”
郝毅君伸出胳膊向衙门内一引：“我们李使君有请，还请先生随我进来。”
说到这里，郝毅君向还懵懵懂懂的燕叁使了个眼神，让他惊醒些，然后才将骨力都往内里引去。
这大云光明寺原本便是摩尼教的道场，回鹘国中大半都信仰摩尼教。骨力都虽然并不狂热，但是多少还是有点香火情分，看到这处道场被虞朝官府占据，大小官员抱着卷牍鱼贯出入，顿时有些黍离之悲涌上心头。
当年回鹘铁马金戈纵横漠北，如今物是人非，随便几个小吏都能欺侮自己，一时之间心情有些难受，一步三晃的伴随郝毅君走到当初大云光明寺的正殿之内，却看见建筑陈设虽然还能看出当年摩尼教信仰的风貌，不过已经被隔成一间间的小屋，墙壁上还开出许多窗户来。
骨力都跟着郝毅君走到了一间颇为宽阔的房间之外，看着郝毅君整理了一下袍服将房门轻轻敲击几下，心中立时便知道这里应当就是那位李绅李大人办公所在的地方。
“进来。”
郝毅君听到房间里面传来的话语，将房门轻轻推开，然后迈着小步走到里间。
“启禀两位大人，回鹘使团的副使骨力都到了。”
“让他进来吧。”
“诺。”
郝毅君倒着从里面退出来，向骨力都打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进里面去。
骨力都见怪不怪，心想这个李绅好大的官威，然后迈进那间屋内，便看见正中间的位置上摆着两把椅子，一个青年官员和一个华服少年正坐在上面望向自己。
怎么还有两个人？骨力都收拾一下心情拱手行了一礼。
“见过李使君。”
“骨先生不必拘礼，且先坐下……”
骨力都先未坐下，皱着眉头看着另一边的华服少年问道：“这位兄台是……”
“哦，我是背嵬军都兵马使李从日。”少年笑着答道，然后怕骨力都弄不清楚又补充了一句：“我与左金吾大将军是亲戚来的。”
“原来是李将军，久仰久仰。”
久仰个屁，李绅嘴上笑着，心里安道，现编出来的你久仰什么？





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七十二节 坚昆
李旭看着眼前的骨力都，心中想着北国那边的事情。自己今日到提点刑狱使司衙门来，其实是过来视察一下这个衙门的运转情况，和李绅商量一下将白玉京各门收税的职能剥离到另一个新的分支部门上来。
白玉京全盛时期有上百万的人口，虽然这座伟大的都市现在已经走了下坡路，不过七八十万也是有的，供应这七八十万人的物资可不是一个小数，也是一笔大生意，如果能够在这笔生意上当个拦路的财神，想必收入不在小数。
当然这是小事，李旭此来的真正的要紧事是让李绅开始布网，将所有和程奇力有关系的城狐社鼠一网打尽，然后将鱼辅国和程奇力留在京中的暗线一一拔除。
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李旭直接到提点刑狱使司的衙门里来和李绅商量此事。
通过李绅的努力，提点刑狱使司现在也算是走上了正轨。特别是之前的那一伙刺客，李绅通过在京中布网，隐隐查到了太平道留在白玉京中的分舵，根据李绅那边的情报，鱼辅国本人和太平道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太平道这件事少不得要让皇帝亲自出手，因为提点刑狱使司搜捡情报现在勉强算是入门了，但真让他们下手抓人，那些功夫不过江湖上二三流水平的缇骑可没有那个本事去面对太平道的高手。
骨力都在提点刑狱使司门口罚站的消息很快就有人通报给了李绅，在征询过了自己的意见之后，李绅便命人将那位在白玉京当了小半个月的皮球的骨力都请了进来。
李旭心里明白，这个回鹘使团现在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所谓和议，大概是双方本来便有的商量，都留有后退的余地，所以磨磨嘴皮将具体的妥协条件敲定下来。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李旭根本就没有和回鹘妥协的打算。
不过远来是客，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被京兆府和礼部当成皮球踢来踢去。
至于背嵬军都兵马使的官衔也并非是随口编的，这是当年岳飞岳武穆身边精锐骑兵的军号，神策军现在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让自己倒足了胃口，算计着重新建立一支新的部队。
在李旭的设想里，这支部队的人数不必太多，不过应该个个都是精锐，配上骏马重甲，成为战场上动若雷霆一样的精锐之师。
其实这是自己目前作为穷逼的自然选择，因为维持一支数目不多的精锐要远比整训出大量精锐野战兵团便宜得多。等自己设想的背嵬军编练的差不多，就可以彻底让神策军进入历史了。
现在还是要耐下心来听听远方的朋友带来了什么样的消息。
“李大人，打扰了。”骨力都寻了一个座椅摆好然后坐下。“贸然登门，没有带着什么礼物，实在是有些唐突。”
“骨大人的汉话真是流利。”李绅赞了一声，这位回鹘使团的副使的汉话虽然听起来有些僵硬，但也是一板一眼像模像样，甚至要比白玉京中的许多胡商还要流利。
“先帝在位时，我也进京应试过，算是过了明经试的。”骨力都抬起手臂双手握拳向上一举，表达了对死得不明不白的神皇帝的尊敬。
李旭听了也是点了点头，其实自从前朝开创出科举之后，这玩意就吸引了不少各国的人才来参加应试。记得听文元恒说过，他有一位来自日本的朋友，在虞朝学习了很久，然后先过了明经试，然后被任命为秘书郎，没过多久又中了进士，一路升迁，最后做到了安南都护。
仔细想来，这位骨力都也算是回鹘中的“知虞派”了。
“先生来我提点刑狱使司衙门，不知道所谓何来？”李绅问道。
“唉，之所以叨扰大人，实在是我们进京之后，被晾在了一边，不管是当今陛下还是列位宰执，都无缘得见。”骨力都确实有些辩才。
“回鹘与大虞，本来就是甥舅之亲，敝国可汗也一直受大虞天子册封。大虞与吐蕃交兵，我回鹘也是为大虞鞍前马后，吐蕃占据河西陇右之后，大虞的安西、北庭等都护府，都是我回鹘帮助维持，实在是亲厚无间。”
“谁料到家门不幸，宰相药失罗悖逆忘恩，悍然起兵作乱，光明胜可汗这才无奈南下……”
骨力都说到一半，便被李旭打断。
“这位副使，据我所知，笃力和药失罗虽然起兵，不过他们已经退去了西域经营，回鹘为何要舍了漠北之地，趋向阴山之南呢？”
所谓草原帝国，其实组织并不紧密，一旦为首的部落除了问题，实力削弱，自然会有一群饿狼代之而起。自己估计是回鹘统治下的各部落中出了一个实力很强的反骨仔，拼命撕咬回鹘本部，这才逼得他们不得不一支远遁西域，一支南下叩关。
“也不瞒李将军，有一支名叫坚昆的小部落，趁机做大，为了躲避他们，我们才不得不南下的。”骨力都知道草原上的消息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中原来，自己就算是有心欺瞒也是瞒不住的，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所以你们北有强敌，还要来南侵我大虞。”李旭对回鹘人的这种操作手法十分震惊，他印象里也就金国人玩过这样的操作，被北面的蒙古打出汁，还要夹着腿来找南宋，最终结果就是彻底亡国。
“我们是内附。”骨力都道：“我朝可汗本来就有大虞的官职在身，现在是全族内附，希望天子收留，拨给土地粮食。”
皇帝和李绅对视一眼，这个思路十分清奇啊。
“这样的提议，我觉得朝廷是不会同意的。”李绅说道：“你们此番南下，骚扰地方，袭击河东等地，兵力直逼三受降城。这根本就不是内附，是入寇。朝中其实早已经定好了方略。”
“我们真的是诚心内附的，坚昆兵强马壮，现在的可汗沙兀烈更是狼子野心，我们和大虞本来就是甥舅之亲，真的是想着归附大虞。”骨力都也算是位合格的外交家，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算纯熟。
“我听说皇上刚刚击杀了程奇力那个逆贼。”骨力都看着李旭道，他估计这个李丛日和李从贤多半有什么亲戚关系：“还任命了李从贤大将军统领神策军。现在鱼辅国这个逆党还统军在外，威胁朝廷。我们回鹘愿意归附大虞，歼灭鱼辅国，为皇上镇守北方，防止坚昆南下。”
听到这里，李绅克制着去看皇帝的念头，因为一旦这样做了，就会让骨力都察觉到这个“李丛日”才是屋子内地位最高的人。不过若是能借回鹘人和鱼辅国的斗争效法卞庄刺虎的故智，那也是极好的。
“这些条陈，我都会如实向陛下和各位宰执通报，骨先生可以先回去了。”
李绅知道话说到这里就够了，再说下去就越过了自己的职责，会影响到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形象，另外就是皇帝其实早就有对回鹘人的方略，这个骨力都再怎么磨都不会影响到朝廷现在的方略。
“我有几件从漠北带来的好皮毛，貂皮、獭皮，李大人穿的如此单薄……”
“不必了。”李绅干脆拒绝道：“郝校尉，送客！”




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第七十三节 刮金
“就这么送走了？”
等到那位出身金吾卫的郝校尉将骨力都送走，李旭便重新开口问道。
“啊？”李绅有点反应不过来，难不成皇帝还想看自己是怎么索贿受贿。
“貂皮和獭皮现在价格都很贵吧。”李旭说道：“你不想要可以送给我嘛。”
看着李绅脸上哭笑不得的表情，李旭明白自己的这位臣下有些跟不上自己的工作思路。
“我一向是要钱不要脸的。”
李绅点了点头，听到了也装没听见。
“我倒是听说你最近日子不错，手头很阔绰，有没有想着把老婆孩子接到京城来？”
“那倒是没有，都还在无锡老家，前几日写了封信托付陆相帮我多照顾一下他们。”
“你现在家里莺歌燕舞的怕出事吧？”
李旭知道李绅现在日子过得豪奢，买了一座大宅院，里面还养了环肥燕瘦各式各样的姬妾，没事办个文会什么的，书香与粉香熔于一炉，墨痕和黛眉纷纷共舞，少年得志，日子比自己要快意许多。
经常有大臣弹劾他贪污，不过李旭从来不放在心上，因为李绅的那些钱本来就是自己点过头发给他的。冒多大的风险就有多大的收益，这是自己一贯的信条。李绅现在不仅在朝堂上给自己当刀，白玉京中的各种堂口，江湖上的各路人马，都由他盯着，冒着极大地压力和风险。
这样敢冒险又肯背锅的好干部你还让他吃糠咽菜，那也太不公平了。
“过几日，元稹和李德裕都会回来，咱们去你那里聚一聚。”李旭想了想接着说道：“马上陆贽就会回朝，到时候让你夫人也跟着过来吧。”
“陆贽要回朝吗？”李绅看着皇帝。程奇力倒台之后，皇帝就在朝廷上有了一锤定音的权力。韩岗和裴度都犯了错误，这个时候再将其他人引入政事堂恰当其时。
陆贽当初被赶去浙西虽然说是文党所为，不过毕竟还是有韩岗一派的影子在推波助澜，虽然最后韩岗给陆贽留了一点体面，但是也难说这位陆相回朝之后又会有什么样的动作。
“回来接着当他的中书侍郎。”皇帝右手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这什么：“再过段时间，李林甫也会回来，担任尚书右仆射。”
中书省的中书令是韩岗，尚书省的左仆射是裴度，陆贽和李吉甫进入政事堂出任宰执，自然而然的会分薄这两个人的权力，也会提高政事堂的运行效率。
“那维州那边？”李绅想到当初弄得皇帝和程奇力彻底翻脸的维州，陆贽和李吉甫一点入朝，空出来的浙西观察使、剑南西川节度使的位置，皇帝准备让谁去填。至于说李吉甫若是离任，那维州反正之事又该有谁主持？
“李吉甫先不动，等到维州的首尾告一段落再说。”李旭抬起头。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对维州之事的处理的确是有些草率操切，然而木已成舟，终究还是要等李吉甫将那边处理好再说。至于剑南川西节度使由谁去管，李旭的心里属意于李从贤。
益州本来就是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手工业又十分发达，有“扬一益二”之称，蜀锦川茶闻名天下。
朝中大臣里忠诚真正经的过考验，职衔又合适的，只有李从贤和韩瑞二人足够出任节度使。韩瑞现在是凤翔节度使，等神策军那边告一段落，便让李从贤去担任剑南西川节度使，这样从四川到关中隐隐便连成一线，都是自己可以信任的大臣，也算是布下了一条后路。
至于浙西，按照柳子岳的说法，现在的江南虽然富饶，然而实际上却是快要爆炸的火药桶，自己对那边是鞭长莫及，还是让韩老令公的徒子徒孙们去扛雷吧。
不过这些想法并不适合对李绅讲出来。
“京中现在声音很多，”李绅说道，提点刑狱使司衙门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侦测舆情，然后上报给皇帝。“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也不敢参劾，不过大部分人都是对李吉甫不满的。”
收复维州毕竟实际上损害了绝大多数朝官的利益，让他们的田宅家产可能因为与吐蕃的冲突而受到损失，现在百官虽然慑于皇帝的淫威敢怒不敢言，不过对李吉甫父子的怨恨却是落在了实处。
“我们不可能让所有人都高兴的，公垂。要做成事情就总会得罪人。”李旭说道：“至于那些不理解我意图，跟不上朝廷步伐的人。我没有功夫也没有精力一一说服他们，向他们解释我的方略，让他们领悟我的意图，我会拿着一根大棒子，敲敲打打的逼着那些人往我期待的方向跑过去。”
李旭记得革命导师是这么评价彼得大帝的：“他以自己的野蛮制服了俄罗斯的野蛮。”。今天的虞朝没有什么野蛮需要自己来制服，不过那些看不明白未来方向的官僚们，李旭是不介意用皮鞭和大棒让他们跑起来的。
李绅点了点头，他心里明白皇帝对下面人的反对情绪了如指掌，不过之所以没事有事拿出来提一提，是为了让皇帝记住李吉甫和李德裕这对父子为了推行皇帝意志所受到的压力。
李使君以后要在朝中大展宏图，少不得这两位同宗的帮衬。现实的例子血淋淋地提醒着李绅，要是没有党羽的支持，便是三朝元老如陆贽都会被人轻松弄倒，灰溜溜的离开京城。
“提点刑狱使司以后要改一改。”李旭向李绅述说着自己的新思路。“结构上要变，至少要有这么四个彼此独立的机构，第一个机构负责各种情报的搜集，不必用什么暗谍密探之类的，主要是各地的物资价格变化，灾情天气，每旬至少要上报一次。先在关中地区将网络大概架起来，以后再向其他各个方向延伸。”
“第二个负责接受百姓的诉讼，不管是哪里的百姓，只要他的案子发生在白玉京内，他们都能向这个衙门上诉，不管是锅碗瓢盆还是生意纠纷，亦或者是分家打架，都可以向这个衙门进行起诉。”李旭继续说道：“地方官的判决若是和这个衙门的判决相违背，以这个衙门的判决为准，我会从御史台调过来一些御史充实这个衙门。”
李旭停了一下：“不过只要老百姓来告，他们就要交钱，若是涉及到一大笔钱的官司，还要抽他个半成。”
按照以往的正常逻辑，朝廷应该将百姓爱若子女，子女有了纠纷，做父母的主持公道还能收钱码？不过正常的道理到了李旭这里，就要变一变了。任何公权力的介入都不是免费的，既然指望朝廷来主持公道，那就先交钱再说。
“这……未免有些不妥吧。”李绅虽然对皇帝“要钱不要脸”的一贯方针有所准备，不过连老百姓打官司都要收钱，这也未免太过分了些。
“还有，他们民间所有的契约都必须有这个衙门的盖章认可，不然就不视为证据。要盖章，也要掏钱。”皇帝的思路让李绅目瞪口呆，什么时候两边签订的契约不盖章就不算作数了。
更让他惊奇的还在后边。
“京畿道的各个县，还要有这个衙门的巡回御史，受理各项诉讼案件。不过老百姓愿意去找不要钱的地方官，也由得他们。”
皇帝设立的这个衙门，除了让李绅感叹皇帝刮地皮的本事外，更代表着京兆府的司法权基本算是给自己彻底剥夺了，看来牛僧孺那边在皇上这算是失宠了。
“然后就是白玉京的那些个城门，那些门吏不都是由你派的么？也要让他们收税，大宗货物进出白玉京，都要收税，不过白玉京内同一批货物只要交一次就行了，具体的数额嘛，也抽他半成，第三个部门就负责查税，谁不交这个商税就罚他，该关就关，该封就封。多雇几个账房，随便查他们的帐。”
“最后一个就是巡捕衙门，白玉京里这些个作奸犯科的贼人，胡作非为的恶少，还有那些神神鬼鬼的巫婆神汉，阴阳术士，该抓的一个都不放过。和尚道士，没有度牒就都抓起来，特别是要查白玉京周围这些寺庙道观，秃驴和杂毛都是天生的作奸犯科种子，抓住了就给我罚，该抄没充公就抄没充公。”
皇帝这种佛面刮金的贪婪让李绅半天回不了神，只是勉强的记下了皇帝的要求。
“朕回头会让白乐天和元稹过来帮你。大虞竭天下之力供养白玉京，可不是光让他们没事议论朝廷，拿宰执大臣们开玩笑的，这可是个聚宝盆。”李旭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城市的财富要比从小农头上刮油好弄多了，因为这里本来就比乡村有钱。天天算计着小农的那一亩三分地，最后只能掉进兼并的恶性循环里去。
“回鹘使团过来了，我看京城里的那些个胡商多半都要有异动，你也不必管那么多，查一查谁没有借钱给朝廷，然后挑几个肥的抄他们的家，罪名就是勾结回鹘，信奉魔教。”
李旭咬着后槽牙说道，回鹘人不是想内附吗？我偏让你们内附不成。




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第七十四节 太原
代北的夜已经非常凉了，月上柳梢，昏黄的火把在半空中飘着，照出得光亮下面是快步走着的禁军兵卒。
营门之上，写着“神策军北都行营”的灯笼高高挂着，敲着梆子的巡夜军士跟在军官的后面，穿着铠甲，穿行在夜幕下的寒气里，在营地之中巡视着。
京中的消息慢慢传了过来，虽然营中三番五次下了严令，禁止军士们传谣信谣，不过大家基本上都已经清楚，皇上大发神威，火并了留在京中的程公公，神策军的老家已经给皇帝抄了。
现在都在传皇帝已经集结了大批人马，正准备渡过黄河北上，来和鱼公公大打出手。北边的边情也一日比一日紧急，听说回鹘人又将“净世明炎”的甲骑具装凑了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来上一场会战。
为了方便接收后方来的转运物资，神策军现在停留在太原一线，和回鹘并没有真正交手，不过就眼下的军心士气，估计一旦交战就是一场大溃。
现在路上到处都是神策军的游骑，这都是用来抓逃兵的。鱼公公带到北边来的都是精锐不假，然而大家的妻儿老小都在白玉京，现在这么一个局面，逃亡的军士是一天比一天多。到了近几日，除了有小兵开小差外，已经有不少低级的军官都跑路回家去了。
鱼公公那边下了严令，一旦抓到逃兵便就地处死，决不轻饶。但是毕竟军心已动，不是严刑峻法就能压制得住的。
前几日听说一支驻在临汾那边的小队，约莫五百多人，在统军将佐的带领下连夜拔营过了黄河，归顺朝廷去了。现在神策军的大营之内各种潜流此起彼伏，明眼人都知道，经过了京中的变化之后，统军在外的鱼辅国已经是名实俱损，覆亡已成定局。
河东节度使的衙署之内灯火通明，顶盔掼甲的甲士们和抱着卷牍的文吏来来往往穿梭其间，气氛略带些紧张。
节堂之内，四面放着六个铜炉，里面烧着火红的炭火。鱼辅国穿着一件白色的裘袍，头上插着一根玉簪，身边的小茶几上摆着一套白瓷茶具，一个红泥小炉正冒着热气。
鱼辅国拿着一本《后汉书》一页一页的翻着，看到一半，鱼辅国将书放到一边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