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安康2019
当我拍了五次时,我一共拍了四十下,而李双轩那一次,拍到两百下还没停下来。我说:“好了好了,你已经赢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
李双轩不答应,说:“你不要耍赖,我的乒乓球还没有掉地呢,你不要来捣乱。”
可是最后,我还是去把他那个着了魔似的乒乓给中途拦截了。
李双轩说:“来,我们去萧勇刚家玩,他们家有乒乓球桌,每天下午,那个上六年级的萧永刚像是在上幼儿园一样,天天玩乒乓球。”
我恍然大悟说:“难怪我经常听到后面又大喊大叫的声音,敢情是他们玩乒乓球叫起来的?”
我和李双轩就拿着他的乒乓球和乒乓球拍大摇大摆的,像两只鹅一样目无中人地走过去,而李双轩就像是香港片里面的黑色会老大一样。这时的李双轩也开始对他的乒乓球技术感到无比的满意,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没有对比也就不会发现自己是有多么的孤独,一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孤独。想起上次那第二盘的象棋下到一半,李双轩就借口上厕所拉屎,而逃之夭夭,现如今已经物非人是,摆放象棋的那个洗衣板已经被用来打乒乓,自己一定要报仇雪恨,在乒乓上要把你这狗娘养的萧永刚打的哭爹喊娘。突然之间,李双轩觉得少了一个人,这时,我们听到后面传来非常熟悉的声音,我们听出来了,是胡永锋的声音。
他来的正是时候,此时此刻正是遍插茱萸少一人中,少了胡永锋这个愣头青,李双轩说:“我好像听见了胡永锋的声音。”
当我们转过头来时,胡永锋那小子就屁颠屁颠地跑来了,如今,我们三兄弟已经会齐,虽不曾像当年桃园三结义那般豪情,那般壮志满怀,但没必要,现在天下太平,那个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曹操去当能臣去了。我和胡永锋两人并排走在李双轩的后面,这时,李双轩感到我们这次是不破楼兰终不还,我要把萧永刚那小子打的满地找牙。
正当李双轩信心满怀的时候,胡永锋看到了他手上的球拍,他问:“你们这是去干嘛,怎么杀气腾腾的感觉,不会是去找萧永刚打架的吧?”
我告诉胡永锋说:“我们现在是去参加我们狮盘村参加村里最高水准的乒乓球大赛。”
胡永锋说:“哦,原来是去打乒乓呀。”
当我们三人从萧永刚家前面的那条小路走来时,我们下狮盘村一半的小学生都在围着那个中间竖着红砖的洗衣板两侧看萧永刚和萧勇强两兄弟在较量。在打乒乓上面,萧勇强并不比他哥哥差,两个人是势均力敌。而他们的老爸这时也在观看,看他老爸脸上激动的表情,大概他也非常热爱我们国家的国球。
李双轩把双手背在后面,神气活现地走了过来,他们却视若无睹,还在盯着那个来来去去的乒乓球,一个个的脑袋转来转去。我在李双轩的示意下远远地喊道:“哎哎哎——你们都给我停下,我们村的乒乓第一高手来了。”
有些人看到了,他们也好奇地向我们这边张望。李双轩喊道:“你们这些人里面,谁最厉害,我要找最厉害的那个人,我不和那些乌合之众玩。”
那些围观的人说:“你他妈的别慌,没看到只有一块洗衣板吗?我们都轮着打,等挨到了你再打不迟。现在两边都差不多死光了,只剩老王那些人了。”
当时持这种意见的人非常的多,但是李双轩还是想尽快确立自己在下狮盘村乒乓球第一高手的地位,他想了想说:“这样,你们当中最厉害的那个人过来和我打一局,就一局的十一球,我不打那种三球五球,要打就打那种国际标准的玩法。”
萧聪说:“你他妈的不要给我扯国际标准,你看看这球桌,这个乒乓拍,这个乒乓球,哪个是国际标准的,你看看我们现在在打的那个球,已经裂了你没有听出来吗?”
确实,那个乒乓球碰撞时发出的声音发出了两种的声音,那些打乒乓球的老手能从球的声音听出这个球有没有开裂。
这时,李双轩把背在身后的球拍和乒乓球举给他们看,说:“你们的球裂了,可是我这个球没破,不但没破,而且还是红双喜的牌子,我昨天才买的,如果有人把我打输了,我这个乒乓就给你们玩到开裂为止。”
那些围观的以及在捡球的,都沉默了一下,他们那个下午已经打裂了两个乒乓球,还有一个被不小心踩在脚下个踩变形了,最后都被萧聪用打火机给烧成灰烬,乒乓球在燃烧时发出的火光四射非常受我们的喜欢。
萧永强说:“李双轩,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李双轩镇定地说:“对,这就是我说的,不过,你还不够格,我要和你们这些人当中最厉害的那个人较量。”
萧勇强的老爸笑嘻嘻地说:“孩子啊,牛皮就不要吹那么大,等下输了脸往哪边搁,做人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李双轩居然连和大人说话也不胆怯,他说道:“大哥,你的话也许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老爸和我说过,如果要和人打架,就先得在气势上压倒敌人。”
李双轩叫萧勇刚老爸“大哥”惹得萧永刚和萧勇强非常的不爽,虽然在辈分上确实他和他们的爸爸是平辈,但怎么说,他在年纪上比萧勇强还小一岁。
他们停了下来,萧永强对李双轩说:“你小子到我对面去,我们就玩玩你那国际标准的玩法。”
萧勇强给李双轩递球拍,李双轩推了开去,我和胡永锋站在李双轩的后面捡球,何继湖和罗郑松在萧勇刚后面捡球,其他的就站在洗衣板两侧观看。
李双轩和萧永强的球技确实不赖,两人一平二平三平的,一直打到了九比十,最后被李双轩九比十一给赢了,说好了一局定输赢,于是李双轩获得胜利。虽然萧永强不服,但是,大家都看着,愿赌服输,于是萧永强下去。
萧聪在一旁看着,也心痒痒的,抢起球拍,就站在了球桌前,谁敢和萧聪抢位置呀,于是他们俩也较量了一番,最后被李双轩七比十一获胜。我和胡永锋也感到脸上有光,都说李双轩是盖世英雄,是我们上狮盘村乒乓球第一高手。
这时,在大家的注目下,觉得厉害一点的只有萧勇刚了,他们都喊着:“萧勇刚上,萧勇刚上,挫挫那小子的锐气。”萧勇刚把洗衣板上的那只球拍推到一边,被罗郑松给接了过去。
于是我们下狮盘村有史以来最高水准的乒乓球比赛就开始了,我们这些孩子亲眼见证了那场比赛,那只乒乓球就像跳舞一般在洗衣板上蹦来蹦去,看得我们是眼花缭乱,两个人拉开了足足有十米的距离,最后一直打倒了二十一平,当萧勇刚再赢一球时,那个乒乓球砸到了中间红砖搭起的球拦上面,裂了。
大家都说真是可惜,这么精彩的比赛大概也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虽然最后李双轩二十一比二十二,输掉一个球,但是他已经连着打了三局,所以他和萧勇刚还是不相上下。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第三十五章 一条不归路
自从那次李双轩和萧永刚打乒乓大战二十一回合,最后打到二十一比二十二,他以输一个球的微弱差距暂且落后。当然,按照国际的打球标准,还得至少再打一个球,至少要有两个球的差距才能确定输赢,但是也不知道是上天弄人,偏偏在这个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那个乒乓球居然就裂了。在洗衣板两侧观看比赛的孩子们这才停止了脑袋的转动,他们前后上下的扭了扭发酸的脖子,戴眼镜的罗郑松把眼睛拿出来,在自己的t恤上擦了擦。
胡永锋把那个破乒乓球捡起来递给李双轩,李双轩把乒乓扔在地上,右脚上去狠狠地踩了一脚,大喝一声:“你这没用的东西。”
萧聪在旁边阻止道:“输了也别生那么大的气呀,这破球你觉得没用,可我觉得还大有用处。”萧聪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在乒乓的裂缝处点燃,那个乒乓球在那一瞬间就光芒四射,熊熊燃烧。
萧勇强说:“你们别走,我这就给你们去买乒乓,一定要让你和我哥决出个胜负出来。”
当然,李双轩一点也没有畏惧,一屁股坐在了洗衣板上面,说:“好好,那你就快去快回,哥几个就在这等着。”
萧勇强就骑着他家的自行车,往我们村的小店骑去,这时太阳已经下山,天西边的晚霞也已经慢慢变暗,有些大人已经在叫自己的孩子回家吃饭,有的小孩子学着李双轩一屁股坐在了洗衣板的上面。萧聪觉得自己输了球,在他奶奶交换吃饭时就离开了。
胡永锋也在左张有望,心神不定,李双轩说:“你们俩先别回家,看我怎么收拾萧永刚。”
这时候,我突然听到一个在叫“建业,吃饭喽——”的声音,我觉得听错了,那些在洗衣板周围的人也都听到了。
罗郑松说:“是不是在叫建业?”
萧勇刚也说:“我也听见了有人在叫建业,建业,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叫你吃饭?”
李双轩和胡永锋也一起盯着我,好像在询问我,那个声音还在叫,我有一点听出来了,确实是在叫我,但那个声音好奇怪,不大可能是我妈妈和姐姐的声音,那个声音稍稍有些苍老,但也不是我奶奶的声音。于是,我就朝我家的方向走去。胡永锋随后跟了上来,李双轩也借口自己的妈妈在喊吃饭,一起离开。但是嘴巴还说:“这局还没完,萧勇刚,你给我先记着。”
旁边那些人都嘿嘿笑着,说:“到时候比赛剩下的那两球时,我没在可不算数。”
萧勇刚非常大方地说:“李双轩,你就回家吃饭去吧,吃饱了,有力气了,再过来一决雌雄。”
当我在我叔郑耀银家走过时,我那个婶婶看到我了,说:“建业回来了建业回来了。”她又转头对我说:“你那个山里来的豆腐乳的姨妈来了。”
我这时才晃来大悟,原来是我的大姨来我家了,胡永锋也对我说:“瞧,你大姨在门口叫你呢。”然后他就回他自己家去了。
大姨远远地看着胡永锋,以为那个胡永锋是她的外甥,婶婶指着我对她说:“建业回来了。”
说实话,大姨也那个时候来我家的频率最多大概是一两年一次,以致于我都不怎么认得出来,而那个时候,我的二姨来的次数更少。所以我对大姨和二姨的印象也非常的模糊,正如她把胡永锋当做我一样,她也不大能认得出我和我姐。
我看到了在后门叫我的大姨,喊了声:“大姨,我来了。”
我妈一脸不高兴说:“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玩,吃饭都不知道的吗?你看大姨在外面卖豆腐乳,走了一天的路,累的腰酸背痛,双脚都走冒泡了,还得等着你来吃饭,下次再这样试试看,打烂你的双腿。”
大姨连忙帮我解围说:“冬梅呀,不要这样说建业,建业还是个小孩子,哪个小孩子不喜欢玩耍,再说我的肚子还抱着呢,双脚没冒什么水泡。”
这时,我的姐姐坐在长凳上面吃糯米圆炒米面了,我看到了糯米圆炒米面,也不管她们在说什么,好像她们没有在说我,而是在说另一个人一样,我端起那个盛着满满的,有很多肉丝的那个碟子,拿起桌上的筷子就开吃了,哇哇——地往自己的嘴巴里面塞,这时,居然喉咙被糯米圆给塞在喉咙里,我赶紧往外吐,就像怀孕的女人吐酸水似的一样。
姐姐看到了,说:“哎呀,你慌什么,没人和你抢,你看你,你那碗本来是给大姨吃的。”
我妈看到我,一副责备的神情,然后去倒了一碗开水,让我润润咽喉,大姨给我拍背,说:“慢慢吃,不慌。”
当我把那一碟的糯米圆炒米面吃了八成,还剩二成,那个糯米圆是很容易饱肚子的,我连连地打饱嗝,说:“哎呀,我吃的好饱,我已经吃不下了,我真的是吃不下了,姐,你吃。”
我的姐姐建芬也还剩下一成没吃完,她说:“哎呀,妈呀,我也吃不下了。”
妈说:“吃不下,谁叫你们盛那么多,不会往锅里面倒回去一点,谁吃你们吃剩的东西,都是口水。”
我的妈妈和大姨相视而笑,只有我和我的姐姐看着碗里还有那么多,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大姨说:“吃不下,就剩着明天早上热一热当早饭吃吧,大晚上的,吃太饱对身子也不好。”
这时,那个和萧永刚大战二十一回合的李双轩得意洋洋地从他家赶了过来,看起来,他的心情非常好,就像一只战胜了的公鸡一样,志得意满。他手里端着一个装过罐头的玻璃瓶,说:“建业,我来找你大姨买豆腐乳来了。”
大姨放下手中的筷子和碟子,打开了她那装有豆腐乳的缸上的竹片盖子,然后用她家自带的一个非常长的筷子,一块一块地往玻璃瓶里面夹豆腐乳,大姨问李双轩:“你要多少?”
李双轩非常豪放地说:“我妈说了,把这个罐头瓶装满,能装多少装多少。”
大姨就给他装满了罐头瓶,然后又往里面也舀了六勺的腐乳**,她把玻璃罐盖上盖子和蔼地对李双轩说:“孩子啊,我多给你了三块,那是为了感谢你上次那么卖力地帮我吆喝的。”
李双轩把装满豆腐乳的玻璃罐子放在我家的桌子上面,对我大姨说:“姨妈,现在我再帮你在后门吆喝几声,这样你回家的路上就会轻很多。”
大姨笑呵呵地说:“那敢情好,我一路吆喝过来,嗓子还真有点不舒服。那你和建业一起在后面吆喝吧。”
于是李双轩就在我家的后门开始吆喝了:“卖豆腐乳喽——卖豆腐乳喽——”
我也跟着李双轩喊:“卖豆腐乳喽——卖豆腐乳喽——”可是我的声音还没有李双轩的一半那么高。
李双轩那个兴奋呀,他在后门喊了,又跑到我家的前门喊。就这样,我们村的很多人也拿着碗碗罐罐的来到我家买豆腐乳,来的大多是我的婶婶阿婆辈人,她们都是面带笑脸来的,说:“这李双轩喊得还真像一回事,他真可以去挑着扁担走家串户,当挑货郎了,他那声音大的把我家的公鸡都喊得咯咯啼了起来。”
我听到她们说李双轩喊得像回事,我得在我的妈妈和大姨面前邀功呀,我说:“婶婶,婶婶,你说我喊得怎样,有没有把你家的公鸡喊得咯咯地啼起来呀。”
婶婶惊讶地笑着说:“原来你也在喊的呢,我怎么一点也没听到你的声音?”
大姨就一个一个地给他们往碗里罐里夹豆腐乳,她特意地给她们多夹一块两块,又特意给她们多舀几勺腐**。她们看到那一块块的豆腐乳都发霉了,她们都知道,发霉了的豆腐乳的味道才更好。
那个晚上,我的大姨非常的高兴,她们姐妹两睡同一张床上,在同一头睡觉,她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我还记得她们说着说着,就长长地叹气,长长地叹气后,又换个话题继续说。在她们的唠嗑里,我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而她们也说着说着,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我的大姨也睡着了,大概在外面走了一天,也疲倦了,我的妈妈模糊地叫了好几声:“大姐,大姐。”没有得到回应时,我妈知道我的大姨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的一大早,我家那只公鸡一如以往一样,准时地啼叫起来,我妈早早地起来,给我门和大姨做早饭,大姨也早早的醒来,她走了下楼,我妈说:“你躺在床上再休息一会,现在早着呢。”
大姨说:“我习惯了,每天这么早起床,想躺在床上,心里反而会不踏实。”
我妈见大姨主意已定,于是也就不再说什么,拿起牙刷牙膏和自己的毛巾给大姨洗漱,大姨说:“我擦擦脸就行了。”
那个早上,天还蒙蒙亮,我的大姨吃了几口早饭,就急着出去卖豆腐乳。我妈说:“太早了。”
她说:“我突然想起,我家还有点事情忘记了。”
我妈知道,只要大姨主意已定,是怎么说也改变不了的。
后来,又过了三天,我大姨那边传来噩耗,说我的大姨因为和邻居吵架,气愤不过居然心脏病突发,归西了。
我的大姨父亲自走过来传信,我的妈妈当时一定是悲痛万分,但是在年迈的大姨父面前反而极力安慰他,说:“姐夫啊,你也不要过于伤心,人老了,本来就是会死的,我姐有你这么好的老公,她死也瞑目了,我真替她感到高兴。”
大姨父黯然地走回家后,我的妈妈终于忍不住泪水,独自一个人在楼上哭的是泪如雨下,伤心欲绝。当那个晚上睡觉时,那个被单都是一大片湿漉漉的。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第三十六章 送大姨一程
那个时候我妈妈最担心的大概是我的外公,他老人家年事已高,身体也不怎么好,再加上自己的女儿居然先自己而去,未免不会感到更加痛心。在我大姨出殡的前一天,我的妈妈让我姐在家看家,毕竟我姐已经是在读六年级。我的表姐白梅说如果我和我妈有没在家,她会过来陪我的姐姐,这样,我的姐姐一个人在家过夜也就不会害怕了。
第二天的早上一大早,我的妈妈挑起一个丧殡的篮子,带上了白大衣,胸口挂着红色的毛线,和我一起走出了我们的狮盘村。那个时候,天还没亮,东方的鱼肚白若隐若现,我家那两只公鸡喔喔——地叫个不停,像是在为我和我妈送行。一路走去,路边的野草上面沾满了露水,那圆溜溜的露水在宽大的芋头叶上面滴溜溜地打转。深秋时节那凉爽的微风吹拂着我们的脸颊,河水里大鱼从河底游到了河面,嘴巴开开合合地是在呼吸早上那清新的空气。坐在那油绿绿的浮萍上面的青蛙呱呱——地鸣叫,被我们走路的声音惊地跳来跳去。
还记得一年前,我们一家三口人,也是在这样凄迷的早晨,也是在这同样的一条路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说说笑笑,不时地去摘那路边的野花野草,插在了我姐的后脑勺上,也曾摘起路边的苍耳,扔在我姐和我妈的后背上,我妈不时地让我不要调皮,还不停地和我说,遇到了外公,你要这样这样说,遇到了舅舅,你要这样这样的说,遇到了大姨,你要那样那样说。我和我姐还埋怨过我妈妈,说她像是一个老太婆一样,喋喋不休。一路上,我欺负我姐,引得她追着我跑,我妈笑着在后面唠叨:“别跑,别跑,路还远着呢,够你们走的。”
时过境迁,如今,我的妈妈和我一起走着,我的妈妈一路无言,不时地把那挑着篮子的扁担换个肩膀。我老老实实地走在妈妈的前面,当我走到那片宽阔的花菜地时,我又看到了那棵非常高非常大的乔木,以及乔木下的那栋曾被当做教堂的房子。再往前走,就到达了那个路廊,有几个老年人在路廊伸胳膊伸腿,大概是在晨练。我的妈妈挑着那个篮子,说:“建业,我们坐在路廊的石板上歇息歇息再走。”对此,我当然是十二分的赞成,当我面露喜色时,我的妈妈告诫我说:“到了舅舅家,我们和他们会合一起去大姨家,到时,你可不能面露喜色,你的脸上要露出悲伤的神情,明白了吗?”我说:“妈,我知道了。”我非常清楚的记得,这是我和我妈从家里一路走来,说的第一次的对话。
当我和我妈歇息了片刻,继续赶路时,我发现有个人披头散发地裹着一条脏兮兮的被子,蜷缩在走廊的角落时,我突然惊叫起来:“妈,你看那是什么?”
我妈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把我的手往下按,她也看到了,就是以前经常在这里出现的一个疯子,她觉得我用手去指是不礼貌的,她对我说道:“不要怕,也不要用手指去指他,他也不是什么坏人,你不如招惹他,他也不会动手打你。”
正当我们起身往舅舅家的方向走时,非常凑巧的是,居然有一个和我妈差不多年纪的妇女,领着一个我姐姐那般大小的女孩子,一个扁担扛在肩膀上面,挑着一个红麻袋,胸前挂着一个白色的毛线,一起走了过来。
那个妇女看到我们时和我妈看到她们时一样的惊讶,于是我妈放慢脚步,问她:“你这是往哪里赶?”
她回答说:“我往山岙村赶,你这是往哪里赶?”
我妈说:“我也是王山岙村赶。”
后来,她们两个大人就聊了起来,原来,她们是我大姨父那边的亲戚,而我们是我大姨这边的亲戚。她们说着大姨和大姨父有多么多的好,大姨这么小的年纪就走了,她至少还得过个二十年走,才算圆满。又说起我的大姨有多么的勤劳,说她每天早上五点不到就起床干活,她的双脚几乎走遍了附近十里八乡的各个角落,她们一路走着,一路的叹息。后来她们又聊起了她们的娘家和婆家,当她知道我们是从田坝乡的狮盘村赶来时,她大吃一惊,说那么远的路,真是不容易呢。我和那个女孩走在大人的前面,那个女孩不时的回头看她的,妈妈,而我不时的挥动着手里的一条干木条,抽打路边的杂草。
当我们走到那条宽大乌黑的沥青马路时,我知道舅舅家很快就到了,马路两旁的杨柳树垂下了千条万条的柳丝,在晨风的吹拂下,婀娜多姿。这时,两个车道的沥青马路上已经有不少的行人,还有不少的骑着自行车赶集的人们,还有骑着自行车肩上扛着锄头的农人。这时,太阳已经跃出了东方的地平线,火红的太阳已经在缓缓升起,阳光照在肩膀上,已有些许的温度。
我指着远方一个村落说:“妈,舅舅家就在那个方向。”
我的妈妈高心地说:“看来我的儿子也能识路了,以后你一个人也能从家里找到舅舅家了。”
我说:“我早就知道了,那排三层的是大舅家,前面的那排就是三舅家,那个二舅家还要往里面走,在这里看不到,外公家就在二舅家后面那条小河的对面。”
我妈说:“对,对,你说的没错。以后你可以一个人找到舅舅家了。”
于是我的妈妈就和那个妇女说:“我要去我哥家和他们会合,他们一定在家里等我们呢,你也一起到我哥家歇息歇息,然后一起上路吧。”
那个妇女说:“这就算了,我和我女儿也不累,不用休息,那我们先走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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