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和阿蛮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映漾
埃文扶着那个当地的行家。
“这是个误会。”埃文说的也不心虚。
都是自找的,明明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非要搅和。
虽然他心里有数,他这个搅和,不知道是收了项目里哪个人的钱。
挺正常,人多了就总有那种什么都不如人却什么都心气不平的人。
“她起码应该道歉。”行家本来还打算卖个惨,结果所有没开口的话都被堵回去了,现在只能抓着对方先动的手这点,仍然有些不依不饶。
“我说了两次抱歉。”阿蛮转身,把那个圆筒随手一折,咔嚓一下,圆筒变成半桶。
这下塞得进去了。
行家缩缩脖子,犹犹豫豫的还想开口。
“埃文。”阿蛮却不打算再理他了,把东西塞进简南的包里,叫住了想要就此打住的埃文。
埃文不甘不愿的转身。
阿蛮走向前,把埃文往旁边拉了两步。
“我是简南的私人保镖,这件事本来是可以不用告诉你的。”她先说前提。
“昨天晚上有其他人来过血湖。”她压低声音,“如果可能,这里最好能加强安保。”
“包括这个看起来有点来历不明的人,最好也能还给当地组织。”阿蛮这句话声音压得更低。
“其他人来血湖干什么?”埃文疑惑,“这里撒了好多化学物质,不带防护进来,会受伤的。”
“为了野生动物和这里的边界线。”阿蛮笑笑,“利益比命大。”
埃文沉默。
“如果这个地方危险,我随时会叫停项目。”他等到阿蛮转身向简南他们走去,才开口,“比起一个血湖,我更看重人命。”
阿蛮脚步停住。
“所以如果有危险,请提前告诉我。”埃文看着阿蛮,“谢谢。”
“好。”阿蛮微笑。
她喜欢所有懂得害怕的人。
也喜欢这个从来不扣她钱的委托人。
“刚才的事,不用扣你的钱。”集体工作,简南一组人都和项目组其他人一样,坐在大巴车上。
最后一排,和其他小组隔开了起码四排位子。
不合群的理直气壮。
“嗯,成功了就不用扣。”阿蛮打了哈欠。
“失败了也不用。”简南往旁边让了让,掏出一个颈枕。
“唔。”阿蛮敷衍,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她睡着了,忙累了好多天,终于靠着颈枕闭上了眼睛。
简南又往旁边让了让,让阿蛮的空间可以更大一点。
“你其实可以靠过去,让她头放在你肩膀上……”塞恩说到一半瞪大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简南这个混蛋居然掐住了他发声器的麦克风。
“吵。”简南简单的回答了塞恩的疑惑,也闭上了眼。
阿南和阿蛮 38|第三十八章
和简南这群人在一起久了, 会觉得在实验室这件事很有意思。
一群人只聊工作很有意思, 一群人目标完全一致很有意思,他们工作累了之后,随便的泼冷水随便的乱说话却永远没人接,也很有意思。
带回来的杰斐逊钝口螈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确实就是蛙壶菌。
普鲁斯鳄作为计算机专家, 只对异常的事情感兴趣,等弄清楚鳄鱼嘴巴里的确实是杰斐逊钝口螈之后,他基本就一直沉浸在重放当天捉鳄鱼的视频录像里,嘴里意味不明的发着奇怪的感叹词和吼叫声。
塞恩一如既往的很忙,阿蛮向来都不太懂他在忙什么, 他总是能从看显微镜这件事上引申出一百零八个回家的理由。
这人家里真的有个半成品的诺亚方舟, 能在他说的末日里存活五十年,他说他不需要五十年,他只是很倔强的想做最后一个人类,等人类真的灭亡了,他再从方舟里跳出来叉着腰大吼一声,我早就说过了!
奇奇怪怪的, 但是显然对蛙壶菌没什么兴趣。
所以就剩下一个简南, 查出结果后给埃文打了一个电话, 之后就一直在实验台前面来来回回。
抿着嘴,一直来来回回。
阿蛮坐在窗台上,看着他就快要把地板磨出一个洞。
她轻叹。
强迫症啊……
之前在血湖忍着没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来的话,都快把他憋出内伤了。
“蛙壶菌是什么东西?”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她觉得可能是为了拯救实验室的地板。
简南转身。
“是一种基于孢子的超显微结构的真菌。”他指着显微镜,“我拍了显微照片,你要不要看?”
阿蛮伸出手。
为了拯救实验室的地板。
好几张照片,看起来就像是飘在水面上的透明漂浮物。
“好清楚。”阿蛮这句话是真心的。
她第一次看到显微下的照片,比她想象的高清,居然还是彩色的。
“嗯,这个我加钱买的。”简南也觉得很清楚,表情满足。
阿蛮:“……”
“这是它的游离孢子,5微米,长卵形,后端有一条19-20微米长的鞭毛。”
“这是从横向角度观察过渡带上的鞭毛小管,可以见到内部的环状结构。毛基体并没有根。”
阿蛮一个字都听不懂,她现在觉得这个长着鞭毛的东西有点像精|子。
“说的简单一点,蛙壶菌以蛙类及其他两栖类的皮肤为食,并能引发心脏病,导致被感染的动物死亡。”
阿蛮点点头,终于听懂了。
“蛙壶菌有两个主要的生命阶段:无柄及繁殖的游动孢子囊和活动及有鞭毛的游离孢子。游离孢子只会在短时间内很活跃,能够移动一段短距离。当游离孢子到达其寄主时,它们会在皮肤下层形成一个孢囊,进入繁殖阶段,发展为游动孢子囊。游动孢子囊会生产更多的游离孢子,不断感染寄主的皮肤,或者释放到周边的水生环境里。”
“我现在在杰斐逊钝口螈身上取得的大部分都是活动期的游动孢子囊,这些孢子囊一直在生产游离孢子,血湖现在肯定已经不是小范围感染了。”
“大范围传染会怎么样?动物都会死么?”阿蛮看着手里的照片,五微米,肉眼根本看不见,看形状也没有任何攻击性。
“大部分两栖动物都会死。”简南低头,“事实上蛙壶菌从1998年发现以来,已经引发了多个物种灭绝,灭绝的两栖动物同时也造成了对应生物链上的动物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用塞恩的话来说,物种灭绝是毁灭性的,任何一个物种的减少或灭绝都有可能在生态系统中引发雪崩。”
被点到名字的塞恩茫然回头。
“所以大范围传染,会变成灾难。”简南下这个结论的时候,用的是英文。
悲观塞恩满足的点点头,补充:“我们一直都在灾难里,大范围传染,只会让灾难进程加速。”
阿蛮:“……没有办法治么?”
她不是个悲观的人,但是这段时间身边的遇到的事让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变成塞恩。
这群人真的一直都在灾难里。
“小范围的几只是有药物可以治疗的,但是大范围的很难。”
“当然,也有过成功的案例,15年的时候有一群生物学家在一个小岛上成功的清除过蛙壶菌,他们捞出池塘里所有的幼生蝌蚪,在实验室里用抗菌药物伊曲康唑对它们进行治疗,同时他们还抽干了池塘里的水,并且用农业消毒药物清洗了池塘,再放回治疗过了的幼生蝌蚪,两年内,都没有在这个岛上再查出过蛙壶菌。”
阿蛮:“……”
她居然听出点乐趣来,原来科学家消灭细菌和普通人在家里搞杀菌消毒的方法也差不多。
“但是这个方法只适用于小范围,血湖这样的地方,操作起来难度太大。”
简南的话痨像是没有尽头。
他把他刚才磨地板时候的想法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
“我也想过提高血湖地表温度。”
“地表温度只要高于28c,蛙壶菌就会停止生长,再配合农业消毒和药物抗菌,应该就可以灭杀掉大部分的蛙壶菌。”
简南开始用英语,塞恩也终于从放下了他的本体显微镜。
“这个方法风险太大。”塞恩摇头,“我不赞成大范围提高温度的方法,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提高温度会不会带来其他的病毒,也无法预估提高血湖的地表温度,会弄死多少植物,产生多少废弃空气,对其他地区造成什么样的蝴蝶效应。”
简南点头。
“所以我最终只能想到一个折中方案。”
“尽可能多的挽救能够捕捉到的大部分两栖动物的幼虫,在血湖里投放抑菌剂,和现在已经有的化学物质一起,希望能通过血湖治理改善周边的环境,让地表温度恢复到正常数值。”
只要能达到切市的正常温度,蛙壶菌的活性就会大幅降低。
折中方案,其实就是长期抗战。
“但是你想到的方案没有用。”塞恩又来了。
“最终选择什么样的方案还得埃文和当地政府讨论以后决定。”
“你这个方案太花钱,太花时间,后续还得一直有专家定期过来检测蛙壶菌的灭杀情况,我觉得当地会同意的可能性很低。”
“你好烦。”阿蛮皱起了眉头。
烦得她都想揍他。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
“明明是他一直在说话!”塞恩的话茬被打断,指着简南委委屈屈。
明明是简南这个人说了中文还不够还要说英文引诱他一起讨论。
阿蛮不理他。
简南说话她还挺喜欢听的,虽然有时候会听不懂。
因为简南的话总是很真实,会有困难,也会有尽力解决困难的方法。她喜欢这样的沟通方式,所以她从口袋里又掏出一颗糖丢给简南。
“……还有贝托。”简南接过了糖,又换回了中文。
刚刚被挑起话头就被又被排斥的塞恩拿着发声器发了一会呆,打开聊天软件开始疯狂的骚扰正在看鳄鱼的普鲁斯鳄。
“贝托怎么了?”阿蛮问。
无视塞恩噼里啪啦的打字声。
“我想了一下。”简南说的很慢,“如果我是他,在发现蛙壶菌之前,应该是不会有任何动作的。”
“血湖里面有病毒这件事已经在切市甚至整个地区传开了,在瘟疫区的猎物卖不出好价格,更何况他现在还在假死状态,很多事情也不方面出面。”
“贝托不是简单的莽汉,从他知道骨髓移植可以转变dna这件事就能看出来,要么他懂得一点医疗知识,要么就是他身边有信得过的行家。”
“血湖的项目进度是完全透明的,在网站上可以查的到。”
“所以如果我是贝托,在发现蛙壶菌之前我肯定会按兵不动,会一直等到血湖项目确定整改方案大部分专家退出当地重新接管之后再出现。”
“因为和当地政府斡旋会比和国际专家简单很多,而且那时候血湖的问题基本查清,病毒减少,他的偷猎工作就可以继续做了。”
贝托在意的重点一直都是血湖,这是他的事业重心和主要经济来源。
所以他用腐烂的内脏吸引猛兽,当他发现这地方越毒猛兽越多他行事就越方便之后,贪欲让他逐渐失控。
“但是现在出现了蛙壶菌,蛙壶菌是世界动物卫生组织疫病名录里要求必须申报的传染病,严重性和我们之前发现的病毒完全不同。”
“如果我是他,现在应该是出手的时候了。”简南低头,剥开糖果的糖纸。
今天是果汁奶糖,里面是奇奇怪怪的紫色。
“你会怎么出手?”阿蛮歪着头。
简南把糖果塞进嘴里。
“我会先让最近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偷猎人行动起来,阻止项目组的人进入血湖,对抗激烈的,就小规模的来几次不伤及人命的武力冲突。”
糖果奶味很重,很甜,有香精味。
“我还会用现有还留存的产业向政府施压,或者更有文化一点,制造舆论。”
贝托在切市纵横那么多年,生意王国倒了只是表面,他假死了那么久都没被发现就说明他留了足够多的后手。
“经济压力,流通压力,再加上不停的小规模冲突,血湖项目就会基本停滞。”
简南皱起了眉。
果汁奶糖里面的紫色居然不是葡萄,而是草莓,为什么会那么不合理。
“然后?”阿蛮听得很认真。
“然后他就会杀了我。”简南决定不嚼了,把那一坨香精草莓咽下去,补充,“碎尸之类的,做的惊悚一点,抛尸到血湖。”
“血湖项目就会因为安全问题终止。”
“他之前的怨气也都能报。”
“接着他就高调回归,你当时如果还在切市,应该也会很惨。”
阿蛮:“…………”
阿南和阿蛮 39|第三十九章
他说话的语速不快不慢, 没什么特殊情绪, 甚至还没有刚才咽下那颗果汁奶糖的表情丰富。
如果他是贝托,他会碎尸掉自己的尸体抛在血湖。
像在说别人的事。
语气、表情、态度,都稀疏平常。
只有这种时候,阿蛮才能真切的感受到简南的不一样,才能感受到, 简南只是用规则约束自己,实际上的他,想法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他可以面无表情的揣测贝托的意图,如果他是贝托,他会给自己安排最震撼的死法, 让利益最大化。
这才是他大部分时候眼瞳漆黑的原因。
这才是很多正常人看着他的时候, 会觉得他瘆人的原因。
只是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这次,是第一次。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这样的样子,和反社会最接近的样子。
“你现在倒真的有点反社会的样子了。”阿蛮笑了,“你以前也这样吓过你的谢教授吧。”
她懂了,难怪谢教授让他韬光养晦, 他这个样子在外人面前露出来, 那真的会把人吓跑。
“火灾之后, 我确实对教授说过。”简南没有否认,“我说如果我真的被逼到得放火的地步,一定不会等到实验室里没人了才放火,也一定不会让人察觉到我有这样的动机。我会等实验室满员, 用所有人都想不到查不到的时间和方式,一把火烧光。”
他有这样的智商。
让他做,不会那样漏洞百出,不会没有人员伤亡。
“你会怕么?”简南看着阿蛮。
终于,问出了他心里最最想问的问题。
绕了一大圈,聊了那么久,他用这样的方式,小小的再越一次界。
“我怕什么?”阿蛮轻笑。
简南只是在脑内的如果,曾经是她生活的日常,她从不相信人性本善,因为她见过很多人间至恶。
“我和那些人,是互通的。”简南也靠在窗台上,看着窗外。
阿蛮日日夜夜盯着的窗外,并没有特殊的风景,只有一直来来往往的人,她辨认这群人的背景,保护他在这样的地方,不会被贝托这样的人伤害。
如果不是她,他应该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阿蛮在暗夜里的调查,压得贝托不得不隐藏的更深。
贝托这样的人,一定是三番四次失败了之后,才决定让血湖项目继续的。
“我能理解他们的想法,能猜到他们这样做的原因,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他们做的还不够狠。”
“就像那天贝托闯进你的房间。”
“其实他是可以开枪的,就算那是你的安全屋,就算那天他已经安排好了假死,他也是可以开枪的。”
“那天晚上弄死我和你,可以解决很多事情。”
“换成其他人,真不一定会疯到宁可得罪他也要想办法封锁血湖。”
“所以冒着假死失败的危险弄死我们,从长远来看,是值得的。”简南叹息了一声,“贝托还是不够狠。”
阿蛮这次真的笑了。
“那如果换做是你,你真能那么狠么?”她反问。
“抛开你给自己定的规则,抛开谢教授让你做的韬光养晦,你真的就会变成贝托这样的人么?”她笑看着简南,眼尾上扬,十分娇俏,“破坏环境,屠杀动物,活剥动物皮,漠视生命,你会么?”
简南怔住。
他从来不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因为他从来不会去想没有经过证实的假设,可是今天阿蛮用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问了出来,把问题问进了他心里。
他会么?
“我是相信人性本恶的。”阿蛮转头重新看向窗外,“人也是动物,自制力没有那么好的时候,谁都会有残暴的那一面,和人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只要利益够大,人心总是可以被收买的。”
“我和你,都一样。”
“没有例外。”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变成贝托的。”
“大脑前额叶区块受损,本来是个可以理直气壮做变态的借口,我遇到过一些人做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叫嚣着自己就是个反社会,但是其实真的关进去做了相关检测,也不过只是个普通人。”
“你是个可以持证上岗的变态,但是你现在仍然会为了谢教授一句韬光养晦就老老实实的压着自己的性格,你一个成年人,仍然会因为你领导让你别回国就真的乖乖待在这个随时会要了你的命的鬼地方。”
“你在电话里甚至都没有提自己的难处。”
“你想要变成贝托,这中间起码还差了一个我。”阿蛮又从口袋里摸出了果汁奶糖,这次没扔,和简南一人分了一块。
这家伙想要变成变态,路还长着呢。
反正她是真的从来没见过那么严于律己的反社会。
简南拿着果汁奶糖,这次糖纸是绿色的,上面写着香蕉味。
……
他毅然决然的剥开逻辑狗屁不通的糖纸,塞进嘴里。
“吴医生也说过类似的观点。”香蕉味的香精还有甜腻腻的奶味,简南坚强的继续嚼,“但是我没听。”
吴医生这两年一直在告诉他,自我约束太强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他这样的病人。
吴医生也试图让他相信他自己的自制力。
吴医生也希望他能有相对更激烈的感情,她想要看到他对这些感情的应对,才能做出下一步治疗方案。
因为吴医生一直强调,他的大脑前额叶区块并不是像真正的反社会一样没有反应,而是比较迟钝,找到原因,他应该是可以恢复正常的。
但是他一直不敢。
他会被他自己脑子里偶尔掠过的暴力想法吓到,他会因为完全能理解新闻里罪犯的脑回路退缩。
然后今天阿蛮告诉他,他是个可以持证上岗的变态。
……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伟大。
“我的话是不是比心理医生的中听。”阿蛮因为奶糖的甜味,有些得意洋洋。
“嗯。”简南点头。
真的中听很多,可以持证上岗的变态……
听起来就让人心情愉悦。
“但是……”他咽下嘴里的糖,“下次的糖,我来买。”
既然她那么喜欢吃糖,又那么喜欢给他吃糖,他觉得他得为自己找一条活路。
“这糖不好吃么?”阿蛮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第一颗糖,紫色的粘稠物是草莓味的。”
阿蛮:“??”
“第二颗糖,是绿色的香蕉味。”
阿蛮:“所以??”
“这不合逻辑。”简南把绿色的糖纸递给阿蛮,全绿色的香蕉,真的不合逻辑。
“……你就不能有点想象力?”阿蛮的白眼快要翻上天。
“……想象力不是这样用的。”简南低头,看阿蛮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花花绿绿。
“这个。”她递给他,气乎乎的。
橙色的,橙子味的。
符合逻辑。
虽然也一样充满了香精的味道。
***
和简南与阿蛮越来越默契的相处相比,简南一直以来都做的挺顺风顺水的血湖项目因为蛙壶菌,开始变得焦头烂额。
简南之前的猜测基本都对上了,只是实际遇到了,比听到的更难。
蛙壶菌病毒关注的人多了,参与的人多了,不太擅长社交的简南小组,就变成了整个项目组的短板。
塞恩和普鲁斯鳄是彻底放弃社交的人,简南作为小组组长,硬着头皮参加了每次会议,几乎每一次,都得解释一遍阿蛮为什么会存在,几乎每一次,他都得一模一样的阐述一遍自己对蛙壶菌病毒的想法和解决方案。
他仍然在韬光养晦,像个普通的阅历不多的年轻人,说完之后从来不提结论,他悄悄的让自己变成一块灰色的背景板,听着自己的方案被无数人转述,从成本、从可行性甚至从专业上三百六十度质疑,面无表情,语气谦逊。
一次又一次,各种各样的会。
埃文的周报不再单独提起简南的团队,他们熬夜做实验的成果被其他团队的人用各种理由借调,塞恩变得有些沉默,不再每天都嚷嚷着要回家,而普鲁斯鳄偶尔会觉得还是研发他的自杀预警项目更加有意思。
简南,仍然云淡风轻,仿佛这些事和他都没什么关系,他要做的就只是完成埃文分派给他的工作,提出意见,被反驳意见,然后再重新提出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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