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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这是陈凯之所作。”杨石顿了顿,笑吟吟的说道:“太皇太后对此书,甚为不喜,真是离经叛道,公子认为呢?”
怀义公子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淡淡一笑:“太皇太后不是一直和陈子十三篇的著书人,颇有几分情分。”
杨石摇头,正色道:“太皇太后千金之躯,一个大陈的臣子,有什么资格和太皇太后攀上什么情分,老夫言尽于此,想来……公子定有圣裁。”
再不明白,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怀义公子倒是变得兴奋起来,这几日昏了头,竟没有想到这件事,自己和陈凯之,那可是不共戴天之仇啊,他早就将陈凯之恨透了,现在经由杨石一提起,便明白这四十万两银子的缘故。
他笑着看着杨石,一脸值得玩味的样子:“吾知道了。”
过几日,便可登上公位,成为了衍圣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呢?
直接封禁陈子十三篇,将其视为禁忌,狠狠痛批,再给这陈凯之一个离经叛道的罪名,革除他的学爵?
有意思,很有意思。
怀义公子站了起来,朝人唤道:“送客吧。”
他虽然显得冷淡,没有半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觉悟,可杨石似乎已经明白,这件事成了。
他笑吟吟的样子,朝怀义公子行了个礼,一脸恭敬的说道:“公子,来日,还有厚报。”
唔……
怀义公子故作老成的样子,颔首点了头。
他的样子,竟越来越像他的先父了。
这几日下来,怀义公子的心情不错,却不得不要假装出悲痛的样子,总算,熬过了下葬,眼看着,再过两日,便是新的大典,他难掩心里的喜悦,迎了客之后,便在后厅里休息,这时却有人来:“公子,学候张忠求见。”
一听到张忠,怀义公子脸色并不太好看,露出厌恶的神色,冷冷问道:“他来做什么?”
要知道,张忠乃是家臣,先圣公在的时候,可是随时出入衍圣公府的,可现在,怀义公子显然对他甚为生疏,毕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说是有要事,想要奏报公子。”
“呵……”怀义公子端起了架子,故意思咐片刻,随即学着自己先父平时的做派:“唔,叫来吧。”
这声音不徐不慢,是刻意显得内心平静。
过不多时,张忠便蹒跚着进来,其实他的身子,也已糟糕到了极点,面白如纸,走起路来,脚下显得很轻浮,他一进来,忙是拜倒:“学生见过圣公……”
怀义公子不做声,他也开始学习先父一般,显得深藏不露,漫不经心状了。
他只似笑非笑的盯着张忠,面上尽是冷漠。
张忠这时道:“学生……”
“住口!”怀义公子简言意骇的道:“开门见山!”
“是,是,是……”张忠努力的朝怀义公子讨好似得笑了笑:“学生前来,是来送礼的。”
怀义公子不为所动:“你的身家,本就来自于公府,也敢自称送礼。”
“不。”张忠摇摇头,他很努力的道:“其实,这是北静王托学生,送来的大礼,公子见了,一定有兴趣。”
怀义公子听罢,却是大笑:“哈哈,果然,有人竟知道怕了,送礼,这时,这个人竟也想起送礼了,可惜,可笑,可叹。”
他突然觉得很解恨,这陈凯之,居然也有屈服的一天,还真是令人想不到。
这就很有意思了。
………………
辗转了一天,实在是受不了了,先去眯一下,睡一会儿。





大文豪 第八百一十八章:诛尽满门
怀义公子心里畅快无比,恨不得放声高歌。
可面上,却只有冷笑和讥讽,他徐徐的坐着,凝视着张忠,随即,他轻描淡写的道:“陈凯之,算什么东西,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北静王,北静王吾不认得,只晓得,在那洛阳,有个叫陈凯之的,他送了礼,吾说收就收吗?你既是家臣,也太不晓得规矩了。”
张忠本就身子虚弱,如今一直保持着跪姿,还带着一个小锦盒,显得极为吃力,而今这怀义公子又是一番冷言冷语,令他精神更紧张了一些,张忠迟疑了一会儿,便笑呵呵的开口道。
“北静……不,陈凯之说,若是公子见了这大礼,一定会很有兴趣,无论怎么说,也看一看再说。”
怀义公子眯着眼,冷哼一声,面容里露出厌恶之色,即便如此,可他的心里却也不免生出了好奇心,这陈凯之突的想要巴结自己,到底想送自己什么礼物?
这陈凯之也知道讨好自己了,以为这样就有用了,他显得很不屑,不过既然是好东西,他不免想看看。
因此他起身,背着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令张忠看到了先圣公的影子,怀义公子虽还未继承公位,却已焕然一新了。
怀义公子这才抬眸看了张忠一眼,徐徐开口道:“打开,给吾看看。”
张忠则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取了一个铜钥匙,将锦盒放稳了,耳边又听怀义公子冷笑:“其实,无论他什么礼,他也已经完了,吾绝不会让此等大奸大恶……”
他话说到这里,却听到了一声惊叫。
惊叫声竟是张忠发出的。
张忠打开了锦盒,随即脸色惨白,因为他看到,这锦盒里,盛放的乃是手指头。
不错,是人的手指头,好像还特意被盐水腌制过,泡的发白,看上去格外渗人。
更可怕的是,不是一只,而是十只。
张忠看罢,随即便觉得腹中翻滚起来,张口便想要呕吐,他脸上本没有多少血色,可现在,更是像是魂飞魄散一般,宛如活死人。
怀义公子眼睛也下意识的落向那锦盒,他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几乎窒息,随即便觉得身子已经软了,想要开口叫喊,竟也叫不出,随即,他整个人瘫坐在地,面色苍白无血,牙关咯咯作响。
这是十根手指头,从尾指至拇指来看,几乎,这是从一个人身上斩下来的。
可怖的地方就在于,一个人,被人一根根的将手指头斩落,而行凶之人,竟还有闲心,再将这十指做防腐处理,将它们放置在锦盒之中,而后送到怀义公子面前。
怀义公子脸色苍白,他身躯瑟瑟发抖,好不容易,他才勉强站起来,大袖狠狠一甩,颤声道:“丢了,丢了。”
他开始暴怒,狞声道:“他想做什么,他想做什么?呵……呵……这就是他的大礼?无耻,无耻,他竟然敢这般……这般……”
一下子,许多记忆涌上心头。
在洛阳那一段屈辱的日子,竟如走马灯似的,在怀义公子的脑海里划过,深深提醒着他,揪住他的神经。
他想到陈凯之当着人面,给自己耳光,想到这个人,用杀人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陈凯之,像是对奴才,对猪狗一般的态度,对待自己这个圣公的继承人。
他突的觉得自己眼前发黑,这些奇耻大辱,他本以为自己渐渐淡忘掉了,他也尽力不去想,可现在,他发现这一幕,竟又变得如此的真实。
永远都不可能忘掉,这些事情已经镶入骨髓,嵌入五脏六腑里。
深吸了一口气,怀义公子怒气冲冲的看着张忠,面容轻轻一抽,震怒的吼了起来:“你……该死!”
张忠吓的目瞪口呆,而现在,这该死二字,却一下子让他清醒过来。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起初陈凯之请自己送这礼来,自己还当陈凯之想要交好公子,最重要的是,自己一直都被陈凯之所控制,一直都是如此。
现在先圣公已经故去,新任的圣公,显然对自己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先圣公身前并不喜这位嫡长子,张忠自然要顺着先圣公的好恶行事,不会对怀义公子过份的靠近;而对于怀义公子而言,自己的父亲并不喜欢自己,也就对他身边的人,不免厌恶了。
在怀义公子面前,自己就犹如狗一般的,被他所嫌弃的。
到了这个份上,自己还能如何?
张忠深吸一口气,已经镇定下来,可心里的怒火已经不能消,而是沉着一张脸,问道:“这是北静王,送给公子的大礼。”
怀义公子怒视着张忠,他突的意识到,张忠不只是父亲的心腹,而且还可能是……
他冷笑:“张忠啊张忠,吾真是小看了你!”怀义公子变得焦躁起来,他又冷冷道:“这……这是谁的指头,是谁的……”
“公子……”外头竟传来了一个声音。
似乎早有人,在窃听着怀义公子和张忠的对话。
这个人徐徐进来,怀义公子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个人,乃是公府的一个奴仆,到底叫什么,他也不知道,毕竟,对于这等下人,怀义公子是极少去关注的,只是觉得面熟而已。
这人上前,作揖行礼:“锦衣卫力士吴成青,见过公子。”
锦衣卫……
这不是……
怀义公子瞳孔收缩着,他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冷笑起来:“你是锦衣卫,你……你不是在府中……”
吴成青淡淡道:“卑下只是在公府中做一些杂事,却也是锦衣卫。”
怀义公子倒吸一口凉气,自己在这里的一举一动,被人盯着,亏得自己竟还不自知,顿时他觉得非常恐怖,这陈凯之竟是安排人在他身边,身子不由僵硬起来,一双眼眸直直的看着吴成青。
吴成青随即道:“公子方才问,这手指头是谁的,卑下倒是可以回答,此乃学子王琛十指,王琛暗地里,逼良为chang,锦衣卫早有闻之,此番公子即将登上公位,所以锦衣卫惩处了此人,乃是北静王的一番美意,免去了此人给公府蒙羞的麻烦。”
王琛……
怀义公子竟是哑口无言。
王琛这个人,他怎会不知呢,此人,也是公府的家臣啊,一直都在衍圣公府走动,和张忠的身份相同,可现在……可现在……他下意识的去看那锦盒,随即又觉得胃中翻滚,他狠狠盯着吴成青:“你们,这是要威胁吾吗?你们,敢威胁吾?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将曲阜,将公府当做了什么地方,你们……”
他发现,这都只是无意义的嚎叫和质问,因为确实一丁点意义都没有。
吴成青竟是一丁点都不畏惧,淡然处之的样子,他含笑道:“卑下冒昧来见公子,是因为,北静王修了一封书信,托了人,来送给公子。”
书信……
怀义公子只是冷笑,他想不到,公府之中,竟有锦衣卫的人,也想不到,连张忠竟也和陈凯之关系匪浅,更可怕的是,那王琛一直都在公府中走动,昨天,他还记得,王琛还在负责公府中的招待事宜,今天,他的十根手指头,就送到了自己面前。
吴成青说着,便自怀中取出了一封书信,正待要上前,将书信亲手交给怀义公子。
怀义公子吓了一跳,面色都白了,朝着吴成青厉声大喝:“休要过来,休要过来!”
他几乎是在咆哮,显得神经质起来,他开始在想,这公府里,到底还有多少人,和这些锦衣卫有关系,到底还有多少?还有……这书信里,会不会又藏着什么可怕的事。
他后退两步,狠狠凝视着吴成青。
书信……还看嘛?
要看看,得知道,陈凯之到底想要说什么。
这陈凯之简直可恶,一定不能饶了他,若是自己被他这么给制服了,那么他还有什么用呢。
想着怀义公子气愤咬了咬雅,面无血色的脸微微抬起,眼睛死死盯着吴成青手中的书信,他厉声道:“你自己打开书信,你自己打开。”
吴成青倒是没有犹豫,轻车熟路的撕去了信封,自其中取出信笺,展开信笺并向怀义公子递上去。
“你来念,你来念……”受到了这般的惊吓之后,怀义公子显然对于关于陈凯之的事物,都带着某种恐惧,仿佛陈凯之的东西,染了瘟疫一般,他指着吴成青:“你亲口念给吾听,吾要看看,要看看……看看这陈凯之,他……他……”
吴成青垂头,眼帘也垂下,很快浏览了书信:“只有一句话。”
“什么……什么话?”怀义公子不耐烦又厌恶道。
吴成青则是一字一句道:“公子若对本王但凡有丝毫不敬;本王便敲断公子的每一根骨头,斩断每一根手指、脚趾,揭了公子之皮,公子妻儿,本王亦尽杀无赦!”
“……”每一个字,都令怀义公子的呼吸如拉风箱一般,很是痛苦。




大文豪 第八百一十九章:欺你又如何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怀义公子感觉自己的身子更加的软了,心口堵得慌。
他看了一眼张忠,连张忠这样的家臣,竟都和陈凯之勾搭一起,狼狈为奸。
再看看这吴成青,这个人就是锦衣卫,那么,除了这个吴成青,在这公府,在这曲阜,还有多少个这样的吴成青。
他的面色瞬间变得格外难看,白了又青,又由青色变成白色。
怀义目光从张忠脸上移到了吴成青身上,他竟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太可怕了,这曲阜居然有锦衣卫,那自己有多少事,掌握在陈凯之手里。
还有那十根手指头的主人,陈凯之连他都敢杀害,甚至……是被这般折磨,他几乎可以想象,此人在死时,会是如何的痛苦,一想到此处,怀义公子便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倘若是一般人敢这般的威胁自己,怀义公子除了哂然一笑之外,想来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即进行反击,因为他是未来的衍圣公,自己不是在洛阳,而是在曲阜,是在防卫森严的衍圣公府。
可是……陈凯之……
他又下意识的去看那锦盒,却是生生打了个寒颤,可是现在,令他又开始对陈凯之记忆犹新了,他想到自己在洛阳,当着赵王等人的面,陈凯之如打狗一般的,在自己和赵王等人惊诧的眼神之下,竟是毫不犹豫的给自己几个耳光,这记忆,现在重新唤起,令他打了个寒颤,令他心慌不已。
这人是个疯子,他绝对什么事都敢做出来,此人胆大包天,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呢?
更可怕的是,怀义公子居然开始相信,陈凯之可以做到,这个疯子一旦下定决心,想要杀死自己,想要杀死自己的至亲,他完全是可以做到的。
现在公府里都是陈凯之里的人,他又有谁可以相信呢?又或者说,谁能保证,自己在就寝与进膳时,自己身边的亲信突然站出来,给自己来一刀呢。
他顿时失魂落魄起来,眼睛发直,脑子里如车轱辘一般转着信中的警告。
以至手攥起来,手指头掐进了肉里,他竟也没有任何的知觉。
他瞠目结舌的看着张忠,而张忠,渐渐也开始变得放肆起来。
显然,张忠已经意识到,自己既然已经无法讨好这位未来圣宫,那倒不如,索性跟着陈凯之一条道走到黑为好,张忠朝他笑了笑,嘲讽的开口:“公子要小心为好。”
这不仅仅是嘲讽,还有警告。
怀义公子瞪着张忠,嘴角轻搐了起来,很是不甘心的怒道:“这是他修来的书信,上头是他的笔迹?吾……吾要公布于众,要让世人知道,竟有人敢对吾无礼,要教他身败名裂,教他死无葬身之地!”
张忠沉默了,而吴成青也极冷静的看着他。
一时四周格外安静,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所有人都沉默着看着他。
这可怕的沉默过后,怀义公子像是清醒了一些,他深知,这些本质上,不过是气话而已。
因为他不愿意和人玉石俱焚,也不愿和人同归于尽,当年自己在洛阳,不敢和陈凯之如此,今日,也是一样。
自己即将要成为了圣公了,即将要成为天下最令人敬仰的对象,自己身上流淌的乃是圣脉,怎么可以如此不珍惜自己呢,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冷着脸,一字一句的顿道:“张忠,明日起,你不得再入公府!”
张忠摇摇头:“学下以为,不好。”
“什么?”怀义公子扭曲着脸,怒瞪着张忠,冷冷开口警告他:“你疯了,你是家臣。”
张忠这样的人,能得先圣公的信任,虽是吃多了五石散,却也绝不会善茬,他眯着眼看着怀义公子,笑着说道:“这是北静王的意思。”
他太明白自己的处境了,而今是左右不靠,不如索性就投了北静王,可自己这种废人,对北静王又有什么价值呢,只有留在这衍圣公府,他才能有更大的价值。
怀义公子气得发抖,瞪着张忠的目光透着冷意,嘴角轻轻颤了颤,竟是咬牙切齿的道:“等着吧,你等着吧!”
随即,狠狠瞪了一眼那吴成清,只是冷笑连连。
他疾步走出后堂,左右四看,恰好这时,有一队卫队正持戈而过,怀义公子冷冷的盯着他们,这一张张和平时一般目不斜视的脸,却令怀义公子脑子要炸开一样。
这些人,会不会也是锦衣卫?
他们之中,会不会有陈凯之的人。
呵……
是了,肯定有,你看那人,眼角的余光便朝我扫过来,这还不明显吗?
似乎因为怀义公子的面色不善,令领队的武官心里没底,疾步上前,朝怀义公子行礼:“见过公子,公子有何事……”
“滚!”怀义公子厉声大喝,他疾退一步,竟是对这领队的武官也有了恐惧之感,他在想,这个人,或许也是锦衣卫,如若不然,他为何好端端的来问自己有什么事呢,他一定是想为陈凯之刺探什么。
呵……真真想不到啊,这衍圣公府已是千疮百孔。
竟都是陈凯之的人了。
一时这怀义公子的脑海里,依旧还是走马灯似得,转着关于当初在洛阳时惶恐不安的日子,怀义公子心里又火冒三丈起来,一张面容也是扭曲起来,不,决不能放过陈凯之,决不能……
衍圣公府的礼仪,最是繁琐。
在怀义公子最终的成为衍圣公之后,这位新任的衍圣公,便在杏林,召集诸公以及各国的使节,开始了第一次的杏林会。
怀义公子板着脸,心里没有一丁点的喜悦之情,他倒显得很有威仪,此时在杏林的坛中,诸学公与各国的使节早已久侯多时。
杨石显得心情不错,其实他很清楚,这一次的任务,其实很是简单,关乎于陈凯之和新任衍圣公的种种传闻,他是早有一些风声的,所以对他而言,此番来此,一切的事,很快就可以水到渠成,何况,连圣公都已有过了许诺了。
他面带着微笑,跪坐在杏林之下,等圣公姗姗来迟,所有人俱都起身,面无表情的朝圣公行了个礼。
圣公坐下,他左右张望,看了众人一眼,便云淡风轻的开口:“开议吧。”
文庄公听罢,似是早有了准备,他和杨石对视一眼,文庄公便笑容可掬的道:“学下有一事要奏。”
圣公依旧面无表情。
文庄公继续道:“学下听说,陈子十三篇出世,天人阁将其列入天榜,于是天下震动,对此,各国的儒生,颇有质疑。”
“什么质疑?”圣公的脸色陡然一变,显得非常的可怕。
杨石则是抬眸看了圣公一眼,心里想,早听说圣公和陈凯之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在看来,这绝不是空穴来风,你看,文庄公一提陈凯之的事,圣公的脸色,便糟糕透顶了。
文庄公道:“许多人认为,此书离经叛道,实乃妖言惑众,可此书而今流传之广,既便想要封禁,却也难以有效遏制了,学下在想,倘若此书当真是妖言,只怕……”
他抬眸,深深的看了圣公一眼,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叫留有余地,后头的意思却是,只怕到时候不知多少人读了此书,坏了心术,最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无礼。
这文庄公此时开口,自是早就和杨石商量好了的,就等着陈凯之身败名裂了。
杨石则只是面带微笑,一副不发表意见的样子。
可文庄公开了口,其他诸公以及各国使节,却似乎都心如明镜一般,知道这牵涉到的,乃是大陈内部的权夺,因此诸人俱都默不作声,显然乐见其成,他们巴不得大陈内部乱起来,越乱越好。
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在了衍圣公的身上,现在,就缺衍圣公最后的定夺了。
倘若认为此乃禁书妖言,接下来怕又要震动天下,一切牵涉到了此书的人,都将声名狼藉。
圣公沉默了,沉默了很久,他突然道:“尔是何意?”
这个尔,自是冲着文庄公来问的。
文庄公道:“禁书,下学质驳斥,将其视为离经叛道之妖人。”
这……既是杨石的愿望,在文庄公看来,也是圣公的愿望。
今日,乃是圣公第一次来此议事,这第一份学旨乃是重中之重。
圣公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冷笑,良久,他徐徐道:“陈子十三篇,当真是大逆不道?”
“是。学下也以为,其中确实有诸多……”文庄公正待继续说下去,甚至他还给了杨石一个眼色,示意杨石帮腔。
可这话说到了一半,圣公突然暴怒,厉声喝道:“你住口,住口!是否大逆不道,不是你说了算,你是何人,也可以轻易论断?”
圣公的话,宛如晴天霹雳,让胜券在握的文庄公一下子懵了,他更无法想象,为何圣公竟会如此的大动肝火,一众人顿时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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