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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京沧海

    一股钻心的疼痛自丹田传出,疼得喊都喊不出。肖俞很想就此干脆昏过去,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可偏偏头脑清醒地很,丹田里天翻地覆般的剧痛一丝不落地都被清晰感受到了。

    幸好还有这灵台的一丝清明,肖俞想起与李柷内力交叠合鸣的那晚,引动月华临时的事,便尝试着如法炮制,将外界的五行之力以一种较为和缓的方式引入体内,就算引入之后再被印玺吸收,也比眼下这活生生遭罪强。

    主意打定,肖俞奋力坐起,想象着此刻身处月下,点点月光落在衣角,默念《腾龙诀》开宗明义的心法,竟一举奏效,五行之力在及身的那一刻,竟都变得温顺了起来。




第八十五章 老道要杀人
    汴梁,禹王台。

    老道李无心与戒杀和尚东行数百里,在汴梁栓舟登岸。倒不是李无心狂妄到要来朱全忠的老巢闹上一番,而是戒杀和尚受戒的恩师、相国寺的智光长老就在城中,戒杀和尚这辈子天不服地不服,唯独对智光长老存着三分敬畏。这趟亡命江湖,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恩师一面,故而戒杀和尚说什么都要进城来与智光长老见面辞行。

    戒杀和尚去见智光长老不提,李无心为不给相国寺惹麻烦,便未虽戒杀和尚一道进城。而是在入夜之后,独自登上了禹王台,临迹怀古来了。

    禹王台上本来立着数百座秦汉以来的碑刻,乃是历代书家必游的古迹。李无心对书法一道只是粗通,看看这里,摸摸那里,聊以打发时间见而已。

    忽然间李老道心血来潮,急忙伸手掐算,嘀咕道:“这么强的震荡,难道乾坤玺元灵已醒不应该啊,那小子不过洞玄境界,哪里来的力量唤醒玺灵”

    细细揣摩,震荡的青萍之末来自洛阳。又是洛阳,老道恨恨地一跺脚,遥望洛阳方向,只见一片星光灿然,也看不出什么异样。老道放心不下,决意再回洛阳一探究竟。只是已经没有时间等戒杀和尚来汇合了,李无心找了一块位置醒目的石碑,挥手削去石碑一个角,算是做了个引入注意的记号,而后以手做笔,在碑上刻下“玺有变,回洛”五个大字。身形一晃,便离了禹王台。

    汴梁距洛阳四百里,即便骑快马,也要大半日。李无心情急之下,用上了道家“羽随风”的高深内功心法,乘着一夜东风,自信可在天亮之前赶回洛阳。至于自己有伤在身,一时也顾不得了。

    肖俞身在阵中,起初时还觉剧痛难忍,待五行之力渐归平静,便身心舒泰了不少。外力引入丹田,固然大部分汇聚在印玺之中,也有不少被肖俞吸纳,迅速滋养着肖俞的五脏六腑。肖俞心中暗喜,此番大有可能因祸得福,就势一举破境也说不定。

    而阵外的丹霞子师兄弟二人岂能让他这般轻易地如愿,两人虽然无法冲入阵中,但也不是束手无策。丹霞子擎出一枚箭镞,正是他们大师兄荒丘子用来重创李无心的那件法器。箭镞经过数日温养,已经恢复了大半未能。丹霞子将箭镞抛在空中,与玄幽子一起发力,两道无形罡气同时击在箭镞上,箭镞在空中盘旋几圈,直直向阵眼冲去。

    只听“噗”地一声响,箭镞隐没在原本坚韧无比的光幕中。丹霞子心中一喜,只道立刻就要得手,岂知箭镞在光幕中与一物相撞,随即倒飞而出,竟似打了败仗般狼狈。

    丹霞子忙抬手召回箭镞,入手只觉灼热无比,细细看去,箭镞上灵性全无,比那日重伤那老道时损耗更大。丹霞子一时惶惑不已,对师弟说道:“阵中这人,若非修为逆天,就是身怀异宝,我们决计不是对说。不如暂时退去。”

    玄幽子急道:“那大师兄和小师弟岂非白白牺牲”

    丹霞子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留着有用之躯,还能为师兄师弟报仇。莫学世俗人做匹夫之争!”

    玄幽子脸色数变,终究没有坚持己见,有些不甘心地一甩衣袖,与师兄一起退出了通天浮屠。

    二人这一退,便不单单是退出通天浮屠。对朱皇帝吹出去的牛圆不上,只怕脑袋立时不保。故而两人未做停留,出了通天浮屠,便向城门方向飞掠而去。乘着夜色赶紧离开洛阳,还能保住两条小命。至于将来是卷土重来还是就此销声匿迹,就要看师门造化了。

    而肖俞还在阵眼之中安坐,浑然忘却了外面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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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既白,洛水重又恢复了喧闹。

    肖俞一夜未归,李存勖虽然有些奇怪,但还不至于担心。对于肖俞的身手和脑子,他放心得很。未及时归来,想必是有正事要做。李存勖甚至不怀好意地揣测,这位欢场雏儿,难道一个人偷偷去了温柔乡

    而通天浮屠外,早已是围满了梁军甲士,一个个横刀出鞘,箭矢在弦,如临大敌的模样。

    阵眼之中光华逐渐黯淡下来,几名神情彪悍的汉子疾步奔出,向门外一名靠墙斜立的公子哥儿耳语了几句。这几名汉子未着甲胄,而是身穿暗红官衣,披一领藏青披风,披风上绣着金线,看上去华贵得很。

    公子哥儿听完禀报,拍拍双手,自语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爷子遇事总是第一个想到我,也是没法子。我倒要看看里面是何方神圣。”

    向外面的甲士招招手,甲士们举步缓缓向前推进。公子哥儿犹豫了一下,没好意思跟在后面,而是率先进了通天浮屠。

    骤然间,一阵凛冽的寒风似乎是从天外袭来,公子哥儿连回头都没顾上,就地一滚,堪堪躲过这几乎是必杀的一招。走在最前面的两名汉子就没有这么好命,被剑光洞穿身体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地身亡。

    剑光继续向前飞出数尺,颇有灵性地转了个弯,又向外飞去。

    外面众甲士不约而同发出一声低呼,止住了脚步,不过总算阵形未乱。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猴崽子们,都给道爷让开!”一道人影飘然落在塔中,正是老道李无心。白色的剑光在他脑后滴溜溜转了几圈,倏地钻到了老道口中,看得众人咋舌不已。

    公子哥儿已经从地上爬起,衣袍上沾满尘土,也不去拍打,反而若无其事地向老道行了个礼:“仙长有礼了。在下朱友文,奉陛下之命在此地捉拿逆贼。敢问仙长尊号”

    李无心斜乜一眼:“你就是朱三儿手底下最有心眼的那个干儿子”

    朱友文也不恼:“在下确实蒙陛下不弃,收为螟蛉义子。听仙长口气,似乎与陛下相熟”

    李无心冷笑一声:“相熟谈不上,想杀他很久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也好,今天他儿子撞到老道手上,虽然不是亲生的,可宰一个终究也能让他心疼几天。小子,算你倒霉吧。”

    朱友文笑道:“仙长真是高看我了。在下有数十位兄弟在陛下膝下承欢,我这一条小命,其实不值什么。仙长乃世外高人,手段通天,要取我的小命,应该不难。只是在下临死之前想弄个明白,这地下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第八十六章 水灵之体
    朱友文的镇定,让李无心有些意外:“朱三儿人品虽不好,眼光倒还不差,收了个有胆有识的好儿子。要是你那些兄弟都如你这般,朱三儿的江山多半是能坐稳了。”

    朱友文道:“仙长这话,让在下无地自容啊。”

    李无心眼睛一瞪:“你当道爷夸你呢”上前一步,五指成爪,向朱友文抓去。

    朱友文不闪不避,任由李无心抓住自己肩头,挤出一丝笑容道:“仙长,可愿意往上看看”

    李无心“嗯”了一声,飞快地向上方瞥了一眼。只见二层环廊之上,站着一圈身着暗红官衣的汉子,神情肃然,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乌沉沉的陶罐。

    李无心手上加力,喝道:“你这是弄什么鬼”

    朱友文道:“昨夜出了那么大的变故,陛下令我过来善后,我就想,这神仙打架的事儿,咱们做凡人的怎么能胡乱伸手左思右想啊,我们外廷监还点压箱底的好货色,那是上等的西域猛火油,罐子上涂了硝石,落地崩出点火星,立刻就是一片火海。仙长乘风而来,这区区小场面自然困不着你,我这苦命人就只能和底下那人携手赴黄泉了。”

    李无心眉头紧皱:“你让那些人撤出去,我可以扰你不死。”

    朱友文忽然发出夜枭般的笑声:“仙长,当我是三岁孩童呢他们在塔内,我还有三分活命的机会。他们要是出去了,谁知道你会怎生炮制我”

    李无心一时语塞,索性也不再多费唇舌,手上运劲,朱友文登时全身酸麻瘫软。李无心将朱友文夹在腋下,转身跳下,去阵眼边一探究竟。

    此时阵中光华尽散,五行之力已经被乾坤玺吸收的所剩无几,肖俞自然也得了不少好处,只是丹田中骤然吸纳巨量的外力,有些驾驭不住,眼下正费力地导引气息,无力顾及外界。这时就是来一个寻常兵士,也足以将肖俞拿下了。若非李老道来得及时,肖俞就要提前觐见朱皇帝了。

    李无心定睛一看,阵中正是前几日在黄河上所见之人,心下微微一喜。又见肖俞双目紧闭,似乎没发觉身边多了两个人,便知道他眼下的窘境,随手便将朱友文扔在地上,探手将肖俞扶出,随后纵身一跃,如惊鸿般射出了通天浮屠。

    外面严阵以待的甲士纷纷呼喝着射出一轮急箭,李无心一手扯着肖俞,一手格挡箭矢。终归是带了个人,又因伤势未愈,气息不免迟滞,一个疏神,被一支羽箭射中肋下。李无心浑然不觉,在数十丈外落地后轻轻一点,足下发力,再度掠出几十丈,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塔下阵眼旁,朱友文被当作麻袋一般丢到地上,还是脸朝下,这一下虽然摔得不重,但可巧将鼻子磕出了血。一脸泥污加血迹,看去甚是狼狈。尤其李无心手上一抓,麻痹了他全身经脉,好半晌才缓过气来,手下外廷监的探子已经到了身旁,狼狈之象被人尽收眼底,更要命的是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竟连阵中那人是男是女都没看到。饶是朱友文脸厚心黑,也暗暗气得要吐血。

    李无心挟着肖俞,片刻见来到了洛水边。洛水穿城而过,多的是在岸边随意停靠的小船。李无心匆匆上了一条无人看顾的小船,微一运劲,小船无风自动,挣断系在岸边的绳索,如箭一般射向河心。

    行出不到半里,河水忽然躁动起来,小船开始变得颠簸。李无心面沉似水,看着犹在半睡半醒之间的肖俞,低声道:“后生,这下来对手了,咱俩是死是活,就要看造化了。”

    停下船仰头向岸上看去,清晨的街衢行人还不算太多,其中有一名白衣男子,走得不疾不徐,虽然混在人群中,还摆出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但李无心仍然一眼就看出,这是来找麻烦的。既然敢孤身赶上来,想必有些过人之处。

    李无心暗暗吸了一口气,将射入胁下一寸有余的羽箭拔出,鲜血顿时喷溅出来。李无心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运指如飞,封住了伤口。

    岸上那人见李无心停了船,便径直向河中走来。

    他走下河床,迈步上了河面,脚尖踩在水上,仅沾湿浅浅一层。几步走到河心,拦在小船的正前方,阴恻恻道:“洛阳王都,天子脚下,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李无心道:“老道在洛阳住了几十年,从来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怎么,什么时候规矩改了”

    那人道:“自陛下登基,这里就该订点新规矩了。”

    李无心道:“自从李家天子退位,这洛阳城里早就没有陛下了。你们愿意向朱三儿下跪磕头,那夜由得你们,只是别觉得天下人都像你们一般不知羞。你这一身功夫也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了,怎地也做了朱三儿的鹰犬”

    那人仍旧是波澜不惊的神色:“伯夷叔齐不食周粟,是忠臣,可牧野原上倒戈的将士,也不是小人。天道轮转,皇帝向来都是轮流做的。为李家效力的是好汉,为朱家效力怎地就成了鹰犬了”

    李无心道:“好啊,做奴才还做出道理来了,老道服了你。只是今日想要拦住我,还得看你手上的能耐是不是和你嘴上能耐一样不同凡响。”

    白衣男子道:“我修的是武道,你修的是天道,原本是你占了便宜。但我观你气色不佳,似乎伤得不轻,只怕除了胁下这一箭,还有旧伤。这么看起来,也算不上的谁占谁便宜了。”

    李无心冷笑道:“阁下好歹也是一代高手,这么斤斤计较,也不怕失了风度。”

    白衣男子道:“先保住命,才有资格讲风度。”话音未落,双掌在身前交击,脚下的河水猝然凸出一股儿抱粗的水柱,有如攻城锤一般向李无心撞去。

    李无心以手作刀,迎面劈下,水珠被劈开两半,却没有落回河中,而是从小船两边绕过,在李无心身后再度合拢,变化城一支一丈长的巨型箭矢,呼啸着向小船射来。李无心似乎脑后长眼,脚下打横发力,小船硬生生平移了几尺,水箭失去目标,击在了水面,“嗵”地一声巨响,激起了两丈多高的水浪。

    李无心意外地看着白衣男子,喃喃道:“这世道没法混了,修武道的,居然是水灵之体,暴殄天物啊。”



第八十七章 金刚临凡
    河面上的异象很快引起了两岸行人的注意,一大群爱看热闹不怕死的路人聚在河边指指点点。

    水浪向四面激射开去,看热闹的行人都给浇得精湿,却没有一人愿意退开。毕竟这样的大场面不是天天都能看到的。

    白衣男子不等水面平复,双手虚提,脚下半个河面的水开始聚集,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浪头。很快,浪头涨到半人多高,宽幅占了大半个河面。白衣男子暴喝一声“去”,浪头如竟然腾空而起,扑向李无心的小船。虽然只是几丈方圆的水幕,却有着山崩海啸般的气势。

    李无心见无从闪避,只能正面抵挡。身躯一抖,一股无形的罡气喷薄而出,在船前布下一层气墙。浪头打在气墙上,登时撞得粉粹。白衣男子催动内力,双手连连挥出,一道道浪头凭空生出,争先恐后地撞将过去。李无心暗暗叫苦,显然对方气息雄浑,而自己新伤旧伤交加,又奔波半夜,气力不佳,真要是和这人耗上了,只怕脱身不易。有心要看看肖俞有没有醒转,大敌当前又分心不得,只好一边抵挡,一边出声喊道:“喂,那后生,可清醒些了”

    对面白衣男子看准时机,右手中指屈指一弹,一道筷子粗细的水箭骤然射出。李无心张口吐出飞剑,将水箭击溃。白衣男子索性腾出一只手,连连弹出,飞剑在空中上下穿梭,接连击碎十几道水箭,终于百密一疏,放过去一支水箭。李无心抬手将水箭打散,单手支撑的气墙便有些松动,白衣男子眼睛一亮,身形暴起前冲,接连三层水浪击在气墙之上,最后一道水浪势如破竹,重重撞在李无心身上。

    小船剧烈地都动起来,李无心双足就像钉入甲板一般,带着小船向后滑出数丈,再次稳住船身时,嘴角已经沁出鲜血。

    白衣男子得势不饶人,一提衣袍,就要踏浪而上。

    就在此时,似乎是在远远的天外,一阵狂暴的呼喝声传来。

    初时声音像是远在千里之外,随后迅速靠近,震得两岸看热闹的路人耳中嗡嗡作响。

    李无心眯起眼睛向东方望去,白衣男子也诧异地回身。

    只见一轮初升的红日映照,洛水上波光粼粼。水天交映的地方,霞光万丈,一名魁梧的僧人如金刚临凡,踩着河面上的船篷,快逾奔马疾掠而来。

    白衣男子将一只手背在身后,悄然又引动一股水柱,想着只待这僧人来到近前,便出其不意出手一击,最不济也能挫一挫他的锐气。

    僧人在距白衣男子百丈之外开始下落,却没有落在水面上,而是重重踏上一艘倒霉的小船。顺手扯下船桨,如投枪一般向白衣男子掷出。

    百丈的距离,几乎眨眼之间,船桨便到了身前。白衣男子一挥手将船桨打飞,便觉得这僧人蛮力不小。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僧人已经跃到距白衣男子五十丈的地方。

    两艘小船停靠在一处,僧人落在其中一艘上,飞起一脚,将另一艘踢得高高飞起,落点正是白衣男子站立之处。

    白衣男子也不躲闪,将负在身后的手挥出,一道水柱腾空而起,小船在半空中被击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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