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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京沧海

    朱全忠子嗣不少,但嫡长子朱友裕早逝,又因连年征战,宇内不靖,迟迟未立世子。眼下成年的子嗣中,最年长的是庶子朱友珪,却出身低贱,是昔年朱全忠微时和营妓所生;年纪次长的便是朱友贞了。朱友贞虽然平日里性子寡淡了些,却是原配王妃所生,现下不折不扣的嫡长子。王妃也是福薄,去年薨逝了,没赶上朱全忠改朝换代。梁王虽然贪花好色,对这位王妃也是着实敬重,甫一登基,便将王妃追封了皇后,谥号元贞。谥号中明晃晃地带上了儿子的名字,可见故皇后还有这位殿下在梁帝心中的分量。这一来朝中局势就未免微妙了,“立长”还是“立嫡”的议论其实从朱全忠未称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只是先前王妃在世时,议论声小一些,后来便慢慢地聒噪了起来。更有甚者,有那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家伙抛出了第三种说法——“立贤”。一说“立贤”,门道可就多了。几位亲生的殿下谁贤谁愚本就不好评判,偏偏还有人要加上义子干殿下。原本最忠心耿耿的朱友恭早早地给朱全忠做了替罪羊,不必细说。眼下统领外廷监的朱友文,河中节度使朱友谦,富可敌国的朱友让,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只是梁帝自恃年纪不算高大,身子还算强健,对这些事关重大的议论竟是不闻不问。这么一来,下面更是暗流汹涌。

    朱友文当面说朱友贞“三跪九叩也受得起”,自然是暗许假如将来真有那么一天,他是会站在朱友贞这一边的。虽说人心隔肚皮,但朱友贞对这位自幼一起长大的义兄,还是有几分信任的。他唤朱友文为“二哥”,可不是因为上面有位“大哥”朱友珪。在朱友文心中,大哥只能是早逝的同母兄长朱友裕,接着排下来,便是眼前的二哥,义兄朱友文。

    至于那个营妓的儿子,哼哼,他也配




第一百一十章 寒月上人拜会大梁皇帝
    不到半日,朱友文“下狱”的消息传遍了洛阳官场。

    一些往日与这位殿下爷过从甚密的官员,不由得两股战战。梁帝喜怒无常是众所周知的,什么干儿子亲儿子在他眼里只是比旁人称呼上亲近些罢了,没有谁的命是动不得的。前车之鉴不远——义子朱友恭充当弑君的杀人刀,最终成了替罪羊;嫡长子朱友裕不小心在战场上放跑了敌人,便遭父亲猜忌以至抑郁成疾,英年早逝。要说朱友文成为第三个,没有人会奇怪。

    但奇怪的是,朱友贞大摇大摆地去探了监,俩人说了半日私房话儿,皇帝陛下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一帮官儿绞尽脑汁地去咂摸朱友文这次犯下的错儿究竟能让梁帝生出几分厌弃,会不会就此弃之不用。最后无奈地发现自家才疏学浅,圣心难测,这汪天家浑水,一般人还是不要胡乱去趟的好。

    只有一人,表示出了毫无顾忌的痛快,那便是朱全忠的庶长子朱友珪。

    朱友珪在府上大摆宴席,也不说个由头,反正就是今日高兴,要开怀一醉。只是请来的都是自己麾下的心腹将校,其他老成些的人物,即便接了请柬,也都托故未曾露面。朱友珪不以为意,关起门来该吃吃、该喝喝,心情好得一塌糊涂。

    一干老臣便有些议论纷纷,说在这个节骨眼上,二殿下即便心里痛快,也不应该这么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虽说全天下都知道朱家兄弟不和,但素来多疑猜忌的父亲兼皇帝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这番作为就有些过分了。自古以来,也有有皇帝喜欢看臣子争得你死我活,这样自己的皇位才坐得稳。可作为父亲,哪有几个愿意看着儿子们争得你死我活

    但是朱友珪性情暴躁,这一点倒是和他父亲像了个十足十,向来听不得相左的意见。当年他大哥朱友裕病逝,这位爷带着一帮心腹将校在外面打了三天猎,兄长的灵柩都下葬了,他才象征性地露了一面,还一滴眼泪都没奉上。当时就有自认为好心的老臣劝二殿下要“居丧哀戚”,结果被这位殿下爷打得卧床三月,险些随大殿下一起去了。朱全忠虽然后来也斥责了朱友珪,但终究是没伤筋动骨。而且随着朱友裕的去世,私底下也开始有人偷偷管朱友珪叫“大殿下”了。从那以后,这位殿下爷无论做什么都没有人敢劝了。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寒月上人带着玄幽子进城了。

    街上巡逻的兵士不识得先前的四位国师,但仍一眼看出了这二人非同凡俗。无他,寒月上人毫不掩饰的狂放之气太过刺眼,一身白袍,外罩大红鹤氅,俊俏的脸上两道剑眉斜飞入鬓,双目深邃,细看似乎有星辰闪动,偶尔向路旁扫视一眼,便惹得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双颊绯红。

    见这二人来路有些蹊跷,巡街兵士便上了心,分出几人一路尾随,却见这二人步伐虽然缓慢,但在方向上丝毫不曾犹豫,直直向着皇城而去。

    这一来沿着皇城左右掖门巡视的兵士便有些如临大敌,也不用上官吩咐,慢慢地汇集到了金水桥边,只待这样貌不凡的年轻人稍有异动,便即刻拿下,或者就地格杀。

    寒月上人走在星津桥边,没有急着上桥,对着静水深流的洛河轻轻说道:“五十年来身似土,原是青灯孤杖客。今日寒月重临洛阳宫,难道没有老朋友迎候吗”

    水面荡起一阵波纹,一颗硕大的头颅探了出来,竟是一只巨龟。巨龟缓缓浮出水面,露出五尺方圆的背甲。观者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尤其是守卫宫城的兵士,知道这洛水环绕皇城的一段乃是人工拓宽挖深,定期有水工清理,平日里连鱼虾都少见,谁曾想水下竟藏着这么一头巨龟。

    寒月上人看到巨龟,脸上温暖之色一闪而逝。眼神转动,又来回逡巡片刻,确认只有这一位“老朋友”来迎接,似乎有些失落。

    巨龟似乎已经通了人性,向着寒月上人眨眨眼,掉转身形,寒月上人举步踏上龟背,巨龟缓缓游出洛河,上了岸,不紧不慢向皇城正中的端门走去。玄幽子自是不敢与师叔并肩立于龟背之上,只好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距宫门五十步时,终于有人出来阻拦。

    一名顶盔掼甲的将军,手持马槊,威风凛凛地立于门前,到也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沉声喝道:“来者何人,这里是皇城禁地,还不速速退去。”

    寒月上人微笑道:“娃娃,想当年老祖我横行天下的时候,你爹都还没出生。谁教你这么和老祖说话的”

    那将军怒道:“哪里来的妄人,敢在这里胡言乱语。”一言未毕,手中马槊拦腰挥出。心下还存了善念,将精铁八棱破甲槊当作棍棒使用,想着将这人击倒擒下也就是了,没必要直接刺死。

    寒月上人不动神色地对脚下巨龟“啾啾”两声,巨龟脖颈忽然暴涨二尺,张开大嘴迎上了呼啸而来的马槊。“嘭”地一声巨响,精铁铸就的槊柄被巨龟一口叼住,围观的兵士这才看清巨龟一口锋利的剑齿,细细密密,如同锯齿一般,看去甚是吓人。这一下叼住槊柄,居然一颗牙齿都未崩掉,也不知这老龟是怎样一副铜皮铁骨。

    那将军如同将马槊挥在生铁坨上,震得虎口生疼。定睛一看,赶紧往回抽。马槊就像长在了巨龟口中,纹丝不动。将军涨红了脸,一半是用力过猛,一半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连个畜生都对付不了,脸上有些过不去。马步蹲好,再较一把劲,口中也跟着“嗨”了一声,巨龟适时地一松口,那将军向后便倒。总算根基不错,惊险之中提气向后滑出,连退七八尺远,将马槊重重支在地上才勉强止住了身形,未曾出太大的丑。

    寒月上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今日你龟爷爷心情不错,只和你开个玩笑。若是依着他五十年前的性子,此刻你的脑袋已经不见了。”说得这巨龟竟好像真是他故友一般。

    看看四周的兵士各持兵器观望,没有一人敢再上前阻拦,寒月上人扬眉一笑,对着端门朗声道:“龙涎山阴阳宗,寒月上人,今日拜会大梁皇帝!”



第一百一十一章 老龟在此作甚
    巍峨的皇城静静地耸立,没有对寒月上人有丝毫回应。

    寒月上人剑眉倒竖,低声自语道:“真是太久没在江湖上走动了,小儿辈竟如此托大!”

    巨龟仿佛与他心意相通,咧开大嘴露出锋利的尖齿,冲着城门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随后慢吞吞迈开步子,继续向宫门走去。

    忽然皇城深处两道强大的气机冲天而起,顷刻间划到宫门上空。巨龟懒洋洋地停步,寒月上人面带哂笑看着两名灰衣老者轻若无骨一般落到了地上。

    其中一名老者恭恭敬敬地叉手为礼,道:“晚辈龙门宗康罕之,见过前辈。陛下不知前辈大驾光临,失于迎候,还请前辈海涵。此刻陛下正在处理些紧要政务,特意派我等兄弟二人前来音节前辈,请前辈先到偏殿稍坐。”

    周围的士兵无不面面相觑。这须发皆白的老者居然称呼这年轻人为“前辈”,难道这年轻人方才说什么“五十年”云云真的并非胡吹大气,他真是一位驻颜有术的老妖怪

    老者礼数周到,寒月上人却并不领情:“哼哼,你们朱家皇帝好大的架子。不亲自来迎接也就算了,还把握老祖我晾在偏殿。怎么,还当我是来求他赏口饭吃的江湖骗子呢”

    老者忙道:“前辈恕罪,陛下万万没这个意思,是晚辈考虑不周。这就请前辈到天枢殿稍待,晚辈这就去请陛下。”说完,向另一名老者使个眼色,候着会意,闪身掠回皇城。

    寒月上人点点头道:“看你二人的身手,也都有了大观境界。既然都心甘情愿为这朱皇帝所用,看来这位新天子还有些过人之处。”

    老者道:“前辈法眼无差,我兄弟俩确实侥幸进身大观境界。至于陛下么,自然是有雄主之风。稍后前辈一见便知。”一挥手,身后的皇城正门——端门缓缓打开。露出后面长长的御道。

    寒月上人不再多理会那老者,催动脚下的巨龟,带着玄幽子一起进了皇城。

    再次来到皇城,玄幽子心情大不相同。此前几次进来,虽说有个国师的超然身份,大师兄也说只是和梁帝合作,但朱全忠身遭那若有若无的煞气总会让他不自在。这次就不一样了,跟在功力通玄的师叔身边,怎么地也有了些狐假虎威的底气。幸好当年师父有先见之明,只是将这位离经叛道的小师叔囚禁起来,并未如一些低阶弟子所想那般“清理门户”。否则,眼下宗门人才并不兴旺,哪有卷土重来杀回洛阳的一天

    寒月上人一边四下里张望,一边对脚下的巨龟说道:“老弟,这些年洛阳宫城颓败得厉害,远比不得五十年前了。想来是世道不好,皇家的脸面都顾不得了。就这么个破地方,也难怪那些混小子都远走高飞了。可你为什么还窝在这里洛阳的气运,如今已大不如前,你再待下去,于修行有损啊。”

    巨龟侧过大脑袋看了寒月上人一眼,依旧慢吞吞地行走。

    寒月上人失笑道:“什么,你在河底窝了五十年,就为今日迎我一回当年你可是出了名的老实头,如今也学会口花花了。老祖我是万万不信的。”

    巨龟又回了一下头,这回眼神里带上了三分幽怨。寒月上人大袖一挥,轻轻抚在巨龟的脑袋上,铿然作响。寒月上人道:“好好走路,别一步三回头。”

    巨龟只得转头向前,边摇头边前进。看这情形,若是老龟能口吐人言,此时定会哀声叹气,懊恼自己交友不慎。

    走完长长的御道,来到第二座门前。这里是宫城大内的正门则天门。有那老者引路,宫门自然也是应时而开。过了这道门,便是真正的宫闱禁地了。

    老者将寒月上人引到大政殿前的天枢殿。这里本是昔年武后临朝时所建,在通天浮屠问世之前,这里是武后“沟通天地神灵”的所在,故而殿内没有太多陈设,只在当中藻井下置了几个蒲团。武后退位后,二百年的时光里,天枢殿里的陈设竟没有太多变化,也算得上是一桩奇事。

    寒月上人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当众的蒲团上,对引路的老者说道:“老祖我没耐心和你们的皇帝耍花枪,半刻钟他要是没来,我就拿你的小命先出出气。你就自求多福吧。”

    老者苦笑一声,道:“前辈放心,陛下少时便到。”

    正说话间,殿外脚步声响起。老者先是面色一喜,随即发觉这脚步轻快,而且只有一人,应当不是皇帝陛下过来了。向殿外看时,顿时一怔,来者居然是三殿下朱友贞。

    朱友贞探完监,在回自己寝殿的路上便发觉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寒月上人毫不收敛的狂放之气四下散逸,只要有些内功根底的人便会心有所感。朱友贞很好奇何方神圣有这等胆识敢闯皇城。方才义兄朱友文言犹在耳,说父皇身边有的是高手护驾,外人轻易接近不得父皇。没想到这么快现世报就来了。

    待拉过一名侍卫头目问清缘由,这才知道来者敌友难辨,只说来人身边跟着一位好像是前段时间新聘的国师。这几位国师朱友贞都是见过的,心下就先笃定了不少。虽说方才听义兄讲起那晚在通天浮屠,二位国师如何灰头土脸,但毕竟有一位国师在场,来者不会闹出多大乱子。对这样的人物,在自身安全无虞的前提下,朱友贞还是想见识一下的。

    哪知走进天枢殿一看,一位相貌英俊到让人发指的年轻人端坐在蒲团之上,往日高深莫测的国师一脸恭敬地侍立在一边,朱友贞这才觉得也许国师镇不住这位不速之客。待看到趴在一旁的巨龟,朱友贞更是差点惊掉下巴。自幼随父亲走南闯北,朱友贞也见过不少奇珍异兽。可这么凶神恶煞的巨龟,实在是生平仅见。

    惊奇之余,朱友贞连寒暄都免去了,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咦,这老龟在此作甚”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迁都,改名。
    寒月上人饶有趣味地看了朱友贞一眼,道:“这是谁家小哥,说话这般无礼”

    朱友贞双手连连摇动,道:“阁下莫要误会,我说这老龟不是说你。”

    玄幽子对这位殿下印象不错,生怕师叔一怒之下草菅人命,到时他皇帝老子出面也救不了他。忙道:“这是大梁皇帝膝下第三位殿下,为人甚是敦厚,心无城府。还请师叔不要计较言语过失。”

    寒月上人微微一笑:“你师叔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玄幽子脑中暗暗闪过一个“是”字,嘴上却说:“师叔雅量高致,是小侄唐突了。”

    朱友贞以手掩口:“国师,这位是你的师叔怎么如此年轻”

    玄幽子道:“殿下有所不知,师叔他老人家修炼我玄门神通大成,早已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是以容颜不老,青春永驻。如今师叔已是超过两甲子的高龄了。”

    朱友贞精神一振,道:“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法门,若是父皇也能修成,岂非大善!”

    寒月上人翻个怪眼,道:“你当这长生之法是什么随便找个阿猫阿狗便能修习尤其是你那父皇,贪杀好色,不修德行,此生注定与长生无缘。多说一句,能得善终,便是他的大造化!”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长笑:“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朕征战一生,夜夜所梦都是金戈铁马,倒不奢望能老死病榻。仙师这话,说得倒是中肯。”

    朱友贞及那名引路的老者同时回身转向殿门,朱友贞下跪叩头,引路老者躬身施礼,一个道:“儿臣参见父皇。”另一个道:“见过陛下。”殿门前出现一人,身着赤黄龙袍,头戴黛青色善翼冠,正是大梁皇帝朱全忠。

    以寒月上人的耳目灵通,自然不会不知道朱全忠到了殿外。方才口出那么“大逆不道”之言,倒有大半是说给朱皇帝听的。眼下见朱全忠这般回应,倒也有些刮目相看。

    朱全忠先向寒月上人拱手为礼,作为一国之君,这已经是给足了寒月上人面子。寒月上人也不起身,大剌剌点了个头,就算是回礼了。

    而后朱全忠向朱友贞虚招了一下手,道:“老三,起来吧。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是这般口无遮拦,惹人笑话!”虽是是斥责之语,却没有多少怪罪之意。显然对朱友贞听到长生之法先想到父皇的仁孝之心颇为嘉许。

    朱友贞期期艾艾地起了身,偷眼看向寒月上人,有些欲言又止。

    寒月上人道:“娃娃,莫非你还想学长生之法”

    朱友贞道:“弟子不敢窥探天道,只是有些好奇。”

    寒月上人道:“长生之法,其实简单。老祖我自幼入得龙涎山,修持百余年,酒色不沾,日日青灯长卷,你能做到吗”

    朱友贞想了想,道:“其实我可以试试。”

    寒月上人轩眉道:“修天道最是无趣。年少时不能使气任侠,年老时也享不得天伦之乐。到头来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你要活这么久作甚尤其你们人间帝王家,总有些人人心不足,已经得享滔天富贵,还想要千年万载地活下去,占尽人间好处。这才是真正的逆天而为。你看古往今来求长生的帝王,可有人成功远有秦皇汉武,近有你们的太宗皇帝,那个不是人中龙凤,可偏偏都在生死大事上犯了糊涂。若是少吃些丹药,本来还能多活些年头。一味求长生,反而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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