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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京沧海

    徐温认真地思索了片刻,道:“淮南兵马有十年没正儿八经打过仗了,比不得河东的精兵强将。维持治安尚可,要对付这些江湖杀手,却是没有多少经验。到时候难道要我们在后面摇旗呐喊,世子殿下在前面冲锋陷阵没有这个道理啊。”

    李存勖暗骂一声“老狐狸”,口中却仍旧热情不减:“对付天行苑在金陵的高手,有我们两人,加上北漕的精锐,应该应付得下。淮南兵马要做的,是绥靖地方。天行苑的厉害之处,在于无孔不入。我相信他们在金陵、扬州甚至庐州都有暗桩,为他们打探消息,周转钱物。您若是能将这些毒瘤拔除,就是断了天行苑一臂。只是目下我们还不知天行苑究竟有多少人,多大势力。我会派些得力的谍子,随同您手下兵马一起行动,也能给帮忙打打下手,您看可好”




第一百九十二章 颠倒黑白
    第二日一早,刺史府颁下钧令,今日城门不开,全城大索,搜拿天行苑匪人。至于罪名嘛,现成的,前日城门上那颗人头,就是天行苑的匪类挂上去的!

    刺史府还派出专人,去南漕金陵分舵宣慰了一番,说是胡长老突然遭蒙不幸,刺史大人深感惭愧,未能保得一方平安,令无辜百姓丧命,罪莫大焉。好在刑房和捕房的兄弟尽心尽力,一日之中便已查明,杀害胡长老的凶手,就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杀手团伙天行苑。现在刺史大人已经下令全程大索,搜拿天行苑匪人,定要抓住真凶,绳之以法,告慰胡长老在天之灵。

    曲三爷心思活络,经历了短暂的懵然之后,便想到这是天行苑行事不周密,被刺史府给发现了。要是别的江湖势力,刺史府说不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天行苑中都是什么人和吴王府有血海深仇啊。这个把柄抓在手,刺史府一定是要大做文章的。自己请来的帮手一夜之间被栽成杀害舵主的“真凶”,**裸的颠倒黑白!要命的是自己还不能为天行苑辩驳,否则人家问一句“你怎么知道不是天行苑做的难道你们有瓜葛”他就没法解释。

    不过看眼下的情形,刺史府只是在缉拿天行苑的人,并未对南漕直接下手,不知是苦于没有证据,还是忌惮南漕势大,有些举棋不定。但危险的信号已经很明确了,曲三爷送走刺史府的人,赶紧去请采访使雨声大小姐来商量对策。

    而那边刺史府中,严可求一大早去拜见徐温,惊讶地发现徐大人对待南漕的态度来了个急转弯,不再是坐山观虎斗,而是拿定主意要支持北漕了。

    一问之下,徐温将昨夜李存勖来访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严可求马上质疑道:“明公,那人既然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您又是如何确定他身份的万一是个招摇撞骗的”

    徐温道:“其实,他是不是李存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么一股势力在暗中支持北漕,南漕不可能打赢这场仗。除非咱们倾尽全力去帮他们。可是,有必要吗”

    严可求道:“明公方才说,昨夜入府的只有两人,如何断定这是一股了不得的势力”

    徐温笑了:“我能坐到今日的位置,靠的不是战功,也不是运气,靠的是这双眼睛。那两人虽然不以真面目示人,但看得出来,都很年轻,武功都是上品,应该就是前日被追捕的那两人——说来好笑,一群抓毛贼都吃力的捕役,居然去追捕这样两个人物,人家没大开杀戒,已经是给咱们面子了。”

    严可求道:“那是捕房中有个愣头青,不知深浅一头撞上的,我已经吩咐王司马申斥过了。”

    徐温点点头,继续说道:“尤其为首的那人,谈吐、眼界与气度,俱是上上之选。咱们淮南年轻一辈中,没有这样的人物。能养出这样的青年才俊,他的出身,即便不是晋王府,也不会差太远。”

    见徐温说得笃定,严可求微微松了口气。

    徐温神色颇堪玩味:“怎么,怕我老眼昏花,被江湖骗子唬住”

    严可求忙躬身道:“明公说哪里话。”

    徐温又道:“事发仓促,又是半夜时分,没来得及与你商议,我就独断独行一回。莫要介意。”

    严可求更是惶恐:“明公圣明烛照,这些小事,原就不用与人商议的。”

    徐温似乎很满意,又与严可求说了些闲话。严可求进来之后,已经隐隐绰绰听底下人说起了天行苑,便试探着问起,徐温叹了口气,说起孙敬轩截杀李存勖与肖俞的事,又道:“当年老吴王追剿屠帅孙儒的残部,终究有些人逃了出去。过后便有些风言风语,说屠帅孙儒的后人弄了个猎手团,要伺机报仇。只是多年过去,淮南一直风平浪静,大家的心也就渐渐淡了下来。老吴王故去时,我就有些疑惑,只是拿不着凭证,也就罢了。现在看来,天行苑的的确确是在咱们鼻子底下成了气候,居然还有胆子给南漕撑腰。若不趁这个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恐怕将来必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严可求自然知道这里边的关节,对徐温的决定不再有疑问。见徐温暂无差遣,便于告辞退下。徐温又道:“前几日汤山石场挖出一块水精,底下人瞒着我找匠人打磨了一副水精帘,巴巴地送过来讨我喜欢。岂不知我对这些物件倒不上心。可求你居所潮湿,夏日里蚊虫甚多,那水精帘便赠与你吧。”

    严可求赶紧推辞:“此物贵重异常,小人哪里敢受。”

    徐温道:“再贵重的东西,扔在库里也是废物。我是个粗人,也品不出东西好坏,放在我这里,白白糟蹋了。可求你是风雅人,雅物配雅人,相得益彰。我记得你院中种了不少蔷薇,前头高老节帅留下一首诗,水精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你说,这可不就是天意么”

    严可求几乎要流下汗来:“明公,可求何德何能,敢和高老节帅相提并论”

    徐温哈哈一笑:“只是开个玩笑,瞧你这个样儿。老帅当年威震江淮,我与先王都曾是老帅帐下的小卒。一晃儿,几十年都过去了。老帅如今坟墓早拱,先王也已仙游。淮南大好的基业,如今物是人非,真不知以后会如何啊。”

    严可求心思转得飞快。徐温口中的老帅,指的是二十年前的淮南节度使高骈。高骈文韬武略,为一时之雄杰。虽然晚年消沉,重用江湖术士,致使一部分骄兵悍将离心,落了个没下场,但如今杨吴上下,还是有不少人感念这位老帅的。就连老吴王杨行密,当年也是举着为高老帅报仇的大旗,在淮南东征西讨,赚取了王图霸业的第一桶金。只是杨行密获封吴王之后,广布恩泽,淮南军民也就渐渐地不再提起高老帅。而今日徐温看似顺口扯出这位旧主,其实大有玄机。他原本是老吴王杨行密的部下,若是真夺了淮南基业,那就是像朱温一样的乱臣贼子;而他方才话里的意思,则是说我徐温与老吴王一样,都是跟着高老帅混出身,大家肩膀齐为兄弟,谁也没比谁高多少。淮南的江山,他坐得,我自然也坐得,就不再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了。尤其他最后那句话,淮南的大好基业,不知以后会如何。这还哪里是暗示,就差没直接问“淮南的江山我来坐,谁反对”了。

    严可求暗暗想着,嘴角不觉露出了微笑。



第一百九十三章 雨声的危机
    严可求辞别了徐温,回到公事房,越想越是兴奋。

    自老吴王死后,杨渥即位,徐温他们着实过了两年不如意的日子。杨渥性好声色犬马,又兼年轻气盛,对乃父留下的这帮旧臣宿将很是看不上,尤其一些人仗着叔父辈的资格,对杨渥的种种荒唐行径指手画脚,小吴王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即位之初,便罢黜了好几位刺史、兵马使之类的称不上位高权重但也有些分量的老将。好在徐温既有老吴王托孤之重,又有拥立之功,杨渥一时之间也就没敢对徐温下手,但在杨渥眼中,徐温实在是头一号的绊脚石。后来徐温先发制人,剪除杨渥身边刚刚成点气候的羽翼,将一位还没开始大展拳脚的小吴王弄成了傀儡。只是自那以后,徐温就夹起了尾巴,挟大胜之威,反倒对同僚愈加客气了。严可求作为徐温的头号心腹智囊,哪里不知徐温的心思,不外乎是觉得自己甫掌大权,人心不附,加之淮南军中也是山头林立,己方并未把握一举压服众人,故而不得不做出一副高姿态。而实际上,面对近在咫尺的大权,谁能不心热眼红

    严可求出身普通,背后并无世家大族撑腰,深知在乱世之中,跟对主子是多么重要。假如徐温满足于只做一个权臣,那么严可求作为文臣,做不得节度使,此生的成就十有**也就止步于上州刺史;而徐温若是走出那最后一步,那么严可求便可以指望宰相之份了。自古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徐温既然已经站在窗口准备下手了,这么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也就是个时间问题,严可求自然心花怒放。

    徐温点到即止,并没有留下严可求掰开了揉碎了地说下一步该如何做,但严可求自己不能不琢磨。都督大人破了题,这就是要自己做好起承转合的文章。自己非但不能问大人该如何做,而且还得将文章做得漂漂亮亮,让大人满意,更要让其他老将挑不出毛病。这可是很考验严可求功力的。

    严可求将公事房里其他书办统统请了出去,自己关起门来拟写条陈。忙活了半上午,给徐温进了四策:首先,小吴王迁都,宜走水路。庐州与扬州,水脉相通,间或有些地方河道狭窄,派人拓宽修缮一下也就是了,费不了多大事,关键是要让徐温新编练出来的水军在这次迁都大典中露一露牙齿,震慑一下那些拥兵自重的宿将。徐温的战功,在淮南诸将中并不显眼。眼下这个“都督淮南诸州事”,所“督”的也是民政事务,军权有限得很。当初他给自己额外塞了个编练水军的差事,也是为了另辟蹊径补上这块短板。既然淮南近来无战事,那么迁都护驾便是最好的亮相机会。其次,借着迁都,给淮南文武百官都升升官,君恩浩荡,雨露均沾嘛。当然,徐大人要拿大头,至于到时候徐温看好什么官职,是什么大丞相、总百揆,抑或是自己再生造一个,就看都督大人的心情了。第三,也是借着迁都的由头,给淮南百姓免上一年半载的税赋。这些年老吴王保境安民、与民休息的国策执行得不错,淮南百业复苏,民生粗安,加之边境安宁,没有大的开销,府库倒也充盈。相比之下,梁、晋、岐、燕这些中原大镇,虽然兵强马壮,但出兵放马动辄靡费巨万,不得不挖空心思巧立名目增加进项,淮南算得上是一片乐土了。对徐温来说,少收几个月的税,不伤筋不动骨,轻轻松松赢得百姓一片叫好声,这个顺水人情,不做白不做。第四,则是开科取士,这事关乎长治久安之策。江淮之地虽然文华极盛,但终究也是赳赳武夫当国。武夫能在马上得天下,但势必不能坐在马背上治天下。要得民心、安天下,还得靠读书人,尤其是那些出身寒微的良家子,若是一朝能够鲤鱼跃龙门,不但对江淮百姓来说能够提振民心士气,更能为徐温聚拢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可靠的新班底。

    写好之后,严可求又从头到尾细细读了几遍,确认没有遗漏,便郑而重之地将条陈封口,放在徐温每日批阅的文书之中。之所以不当面和徐温陈述,是因为这几桩事,几乎每一件都涉及国本,即便徐温下定决心要将小吴王推倒,条陈中的这几件事也不是急切间能办的。再怎么着,也得让给都督大人点时间,细细思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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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行苑甫一出手就被刺史府盯上,这让雨声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

    曲三爷昨夜去和天行苑那老汉接头时,还得到了“已经对北漕出手,重创对方”的好消息,没成想仅过了半夜,天行苑自己就成了过街老鼠,在金陵街面上人人喊打,还莫名其妙背了个杀害南漕要人的黑锅。

    再联想到再扬州时,广陵将军徐知训本来已经答应帮南漕对付北漕,谁知也是倏忽之间,风云突变。种种不寻常的迹象,都在提醒雨声,北漕南下,并不是单纯的江湖帮派抢地盘。有官府势力在暗中支持北漕,这几乎已经是确凿无疑的了。

    作为南漕帮主的义女,雨声很清楚义父的处世之道——要找靠山,就靠紧一座,不要三心二意。故而这些年南漕牢牢靠紧吴越王府这座大山,对别处强藩三番两次的招揽,只是虚与委蛇而已。此举固然深得吴越王府欢心,但保不齐就有哪位王爷藩帅心怀不满,要给南漕一点颜色看看。那两位新冒头的年轻高手,也许就是那幕后黑手派出来的打手。

    并且雨声可以肯定,要与南漕过不去的,并非淮南吴王府,否则广陵将军徐知训不会一开始答应帮助武鸣修,半日后才仓促调转矛头。那显然是有人在事后出手干涉了。

    那么雨声眼下亟需弄明白的问题就是:能让淮南大都督徐温父子为其所用,对方会是什么来路又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能让徐温心动



第一百九十四章 卖的什么药
    左思右想之后,雨声建议曲三爷再去一趟刺史府,探探口风。倒不存着痴心妄想希图扳回一局,而是尝试一下能够否打听出是何方神圣在暗中控局。好歹知道对手是谁,也好回禀帮主,有的放矢。将来是借重吴越王府的力量绝地反击,还是先夹着尾巴暂避锋芒,心里好有个数。

    曲三爷心知这一去十有**不会有什么收获,但大小姐有令,实在不敢不从,只得硬着头皮去了一趟刺史府。一开始是要拜见司马大人,门子回说司马大人外出公干了,而后要找刑房、捕房管事的,也都尽数不在。曲三爷心里有数,也就不再纠缠,一溜烟跑回了分舵。

    雨声听了回报,也意识到情形只怕比自己想的还要凶险,不禁暗骂自己脑子愚钝。其实在扬州时,就应该看出北漕背后有一股可怕的势力在撑腰,只是当时抛头露面的时素来荒唐无行的徐知训,雨声便以为是这个贵介公子的任性妄为,没有往深处去想,以至今日处处受制。既然已经失了先手,再强撑下去也是没有意义。雨声与曲三爷商定,先借着给胡长老扶灵回杭州的由头,将金陵分舵得力心腹之人遣回杭州;其余一时不便疏散的,也都换了住处,暂时不要公然露面。分舵及各处生意,只留外围弟子看守。这样一来,即便刺史府公开撕破脸,也不会太过难为这些小鱼小虾。

    雨声带上于嫂,快马加鞭回了杭州。

    黄梅时节,江南细雨不断。杭州城笼罩在蒙蒙烟雨中,粉墙黛瓦格外妖娆。

    雨声没有心情欣赏这和自己名字很般配的美景,急匆匆来到了义父宋伯符居住的思退园。

    江南名士,临老之时往往筑园而居,怡情养性。宋伯符是大半个武林中人外加小半个买卖人,本来是与琴棋书画诗酒风华格格不入的,却偏偏有些雅好,多年前便买下了这处旧园,不惜重金请来长安、洛阳的造园高手善加修整,造就今日古意森森的思退园。

    说来好笑,宋伯符虽然将自己的居处起名作思退园,这些年却丝毫没有“思退”的意思,南漕的生意仍然在自己手上日益勃兴。若不是有北漕这个大对头,只怕南漕的生意早就做到了关中。

    正堂前有三间抱厦,雨声知道在这样的天气里,若是义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定会待在抱厦中一边小酌几杯,一边欣赏雨景,便直接向抱厦行去。

    果然,宋伯符翘着二郎腿半卧在一张花梨木太师椅中,眯着眼睛望着窗外茫茫雨幕,竟然好像发上了呆。手边的小几上放着一壶一杯,壶中不必问自然是宋帮主最爱的十八年陈酿花雕。

    雨声轻轻走到宋伯符身后,喊了一声:“干爹。”

    宋伯符似乎受了惊吓,抬起脑袋向旁边看了一眼,见是雨声,脸上露出笑意:“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出去这一趟,诸事可还顺利啊”

    雨声有些惭愧:“女儿无能,有负干爹重托。北漕大举南下,楚州、扬州、金陵三处分舵先后遭袭。女儿本想助他们一臂之力,谁知北漕势大,扬州武舵主、金陵胡长老先后以身殉帮,而楚州的苏远扬,没先到居然是个软骨头,投降了北漕”

    宋伯符笑吟吟地一摆手:“丫头啊,不必着恼。这些事,为父都已经知道了。”

    雨声愣住:“都知道那您还”

    “还在这里做缩头乌龟”宋伯符眨眨眼,接了一句。

    雨声撅着嘴说道:“女儿可没说”

    宋伯符不以为意:“咱们生意,一半在江淮。几日的功夫,丢了三处分舵,其中还有像金陵这样的大码头,为父若是心里不急,那便是漕帮的败家子儿了。”

    雨声小声嘀咕:“可我也没看出干爹您急在何处。”

    宋伯符向几步外的一条矮凳努努嘴,示意雨声过去坐下。雨声一把拽过矮凳坐在宋伯符身边,道:“干爹,您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天星宝局
    南漕偃旗息鼓后,金陵的街面上呈现出一股诡异的气氛。

    守军和差役还在抓紧搜拿“杀害漕帮胡长老”的天行苑匪人,可苦主却消失不见了,街头巷尾难免议论纷纷。当然,仅限于议论而已,没有谁会真的不知好歹,跑去刺史府打听为什么南漕主事的人都消失了。

    天星宝局是南漕旗下产业,金陵城排得进前五的赌场。这两日帮中得力的人手都莫名其妙失了踪,宝局二掌柜不知究竟,也不敢贸然关门歇业。这一日午后,进来两位生面孔的客人。

    天星宝局名声在外,许多来金陵做生意的客商闲来无事时都会来赌上两把,试试手气。因此伙计对两张生面孔并不赶到意外,很是热情地请到外厅,让两位客人先旁观片刻,对哪桌有兴趣,就上哪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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