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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太上小君
黄仲迎上,李长安对他略微点点头,便问了卧房所在。
此夜他身体太过疲乏,比经历了昆南城外的那场生死大战后还累,已不准备像往日那样修行。
进了卧房,便来到屋中那小房子一般的雕花大床边,三下五除二去了衣物,掀被刚要躺下去,便见里面躺着一个少女,看模样并非今日要服侍他沐浴的三位,又是另外来的,姿色还要更胜一筹。
少女穿着红肚兜,香肩半露,烛光下,大腿与床上丝绸一般光泽柔滑。
见到李长安便樱唇轻启道:“大人,黄总管说您不喜白日里三位姐妹,便让奴家来侍寝。”
听闻过富贵人家有暖床婢女,李长安此时也见到了,但这次的心境,却与白天截然不同。
宋刀的话仿佛扔在耳畔:“皓齿蛾眉,命曰伐性之斧!”
李长安打量这少女,心情并无太大波动,反而如局外人一般想着:“自古人说温柔乡英雄冢,色是刮骨钢刀,色字一关,男人确难迈过。我若破了童身,泄了元阳,于修行是耗损不说,还会亏空血气,对武道也是阻碍。最重要的是若沉迷女色之中,日日消磨,还剩得下几分求道之心!”
他沉吟,那少女便神色有些不安。
李长安又想:“但所谓食色性也,爱美食美酒美人亦是人之天性,我不耽溺其中便可,又何必惧之如洪水猛兽。”
这也怕那也怕,还修个什么道!
索性便直接往床上躺去。
少女见状,贝齿轻咬,似是下决心般抬手欲要褪下肚兜。
但李长安一躺下,便发出微微鼾声。
她一怔,偷偷观察李长安几眼,发现他竟就这么睡着了。
…………
在李长安入卧房后,花明院正堂中,宋刀背着手走了进来。
“宋前辈,天色已晚,不知您来做什么?”黄仲迎上,对于宋刀的突然到来而院内十八道暗哨都未发出警示他并不意外,作为元始境,宋刀若被发现反而才奇怪。
不过他心中仍有诧异,原本送李长安去学刀只是奉了南宁王的命令,未曾想现在宋刀竟亲自找来,难道这性子古怪的刀道宗师级人物竟真的看上李长安了?
宋刀在红木太师椅上坐下,毫不客气端茶喝了一口,“今天你带来那小子什么来历?可有师承?”
黄仲摇头道:“在下不知。”
宋刀也没追问,便让黄仲带他去李长安屋外。
站在屋外,宋刀看着卧房,眉头皱起,“房里有女人?”
黄仲低头道:“是侍寝的婢女。”
宋刀冷哼一声,也没回话,紧盯着屋子,仿佛在等着什么。
然而,两刻钟过去,李长安并未将那少女驱赶出来。
“呵,这就是你说的懂了?”宋刀望着屋子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李长安便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其实他平日本已用修行冥想代替了睡眠,但昨夜情形特殊,便睡了过去,不过也没睡太久。
一偏头,昨夜侍寝的少女已然不在,李长安刚起身,那少女便端着铜盆进来,李长安穿好衣物,接过铜盆道了一声我自己来吧,便洗了把脸,并未管那少女复杂的眼神,大步出了卧房。
又出了院子,沿街走两刻钟,便到了宋刀居住之处。
进去便发现宋刀站在院子中,让李长安有些捉摸不透的是,这老头昨日本来态度缓和了许多,今天却又冷着一张脸,不由在心里嘀咕一句:“这老头虽是元始境,但性子可真别扭。”
宋刀见他,便冷冷道:“昨夜教你的,你可还记得?”
李长安道:“自然记得。”
宋刀冷笑,“记得就好,你可做到了?”
李长安道:“做到了。”
“好好好……真是悟性绝佳,心性坚定。”宋刀冷笑着夸赞李长安,指着旁边一个水池道:“今天先不练别的,你且跳进这池子里,若坚持不了两个时辰便请回吧,昨日我教你那么多,也算是还了南宁王的人情了。”
李长安练过龟息术,但练脏的功夫还不深,若要他闭气一刻钟勉强可以做到,若要在水里淹两个时辰完全是找死,便犹疑:“前辈是故意为难?”
宋刀瞪眼道:“从一开始便说过,跟老子练刀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丢掉性命,你当老子说来逗趣的?”
李长安笑了笑,“既然是前辈的指教,那我照做。”
说罢噗通一声便跳入水池,已过立冬,池水冰冷,但对于李长安来说并不算难捱,当下沉入池底,闭住一口气。
两刻钟后,他一口气便耗尽,勉力支持一会,感到肺中火烧,头脑胀痛,已抑制不住要张口吸气。
但若张口定然会呛入池水,于是向上浮去。
结果还没冒出头,浑身仿佛被无形力量禁锢住,无法出得水面。
宋刀的声音传来。
“练脏是练一口先天胎息,胎息若成,再无须借助口鼻呼吸,但人自母胎中便会先天胎息之术,待出了母体,沾染五谷污秽,又将此术忘了个干净,你学那龟息纯粹愚昧至极,人身乃是天地造化之宝,妖物无不为幻化人形而努力修行,你既然是人,又何必学什么妖!”
“你若能领悟先天胎息便活,若悟不了,便死吧。”
他的语气冷酷无情,李长安心知这老头绝非善类,既然说的出,那便当真能做得到。





横刀 第七十二章、胎息
肺中犹如火烧刀割,李长安心中不免焦急。
宋刀光说胎息二字,让他从何悟起?
岸上,宋刀道:“澄息心定,心定则气寂,气寂则神静!”
李长安心神越乱,肺中仅剩的气息便消耗的愈快,听闻宋刀之言,便默念“澄息心定,心定气寂,气寂神静。”心神终于平静下来。
宋刀又道:“使神、气相合,屏气静心,则胎息内结,永无死矣。”
神是心神,气是呼吸,李长安若有所悟,并未刻意用心神去体会呼吸,只是让心神放空,什么都不去想。
一瞬间,口鼻不由自主张开,但并未吸气。
一股温暖的气息突然从身体深处涌出,让李长安脏腑间的胎息迅速增长起来,这股气息其实原本便存在于任何人的体内,只是常人不懂如何动用。
常人不懂,宋刀懂。
微微波澜的水面下,李长安的身体如胎儿般蜷缩,神态安详,
全身毛孔都舒张开,代替口鼻呼吸,就算让他在这水底下睡一天一夜都无恙。
岸上,宋刀想到昨夜李长安刚回院便与女人度夜,暗叹一声。
如此高的悟性,却不能坚守本心,真是糟蹋了天赋。
他让李长安跳入水池,其实并未想到他真能领悟胎息,不过也没真想要他性命,只打算等待他昏厥后将他救出,送回黄仲那里。
至于练刀的事——昨日他已尽到本分,南宁王那边也没法说什么。
李长安领悟胎息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也搅乱了他原本的打算。
看着水面下的李长安,宋刀嘿然道:“好小子,今日没能送走你,老子倒要看看你能撑到过几日。”
一个时辰过去。
水面下,李长安浑身温暖,仿佛在母亲怀抱之中,他自小是孤儿,只见过他人有娘亲,并未体会过此种感受。
但没等他体会下去,宋刀的沉喝声便传入耳中。
“你还想睡多久?”
李长安蓦地睁眼,哗啦一声从水中跃出,甩去头上水珠。
从胎息状态中脱出后,五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耳朵一动,甚至连微风吹过剥落斑驳墙皮的声音亦能听清。
一呼吸,便感到脏腑间流转着一股浑厚温暖的气息,源源不绝为肉身提供力量。
李长安原本只是初入练脏境,这下竟突飞猛进,快要到达练脏中期的瓶颈,耐力自是也成倍提升。
略微整理衣物,李长安便又对宋刀道:“多谢前辈指点。”
宋刀摆了摆手,不耐道:“说不上什么指点,让我看看你的刀法。”
李长安当即将融入四象兽形的刀法在宋刀面前演练一遍,其中当属龙形与虎形最为精熟,然而,宋刀看完后却皱了皱眉,道:“你还学过什么,都用上吧,只管攻来。”
说罢,施施然站在李长安面前。
对于元始境的宋刀李长安自然不可能狂妄到以为自己能伤到他,当然也不留手,运转真元加持龙象术,又催发地杀诀,低喝一声向他攻去,一连数十刀,宋刀眼都不眨,身体微偏,脚步动作不出方圆五步距离,轻易便躲了过去,然后道:“够了!”
李长安依言停下。
宋刀便道:“你学的不少,却无基础,日后还是练基础五式,至于那龙象术……”他冷笑一声,“你便连自身力量控制都没到极致,再妄施外力,只能误入歧途。”
当日,李长安又观想洪玄蒙为敌,斩出了整整六百刀,方才力竭。
待到日落,宋刀挥手送客,李长安回到自己居住之处,黄仲已命人准备好药膳,所谓穷文富武,若练武不以药物进补,不光不能强身健体,反而会掏空身体,缩短阳寿。
李长安已跟随宋刀学刀两日,宋刀教他的仍是如武者般练武的方法,若非早知他是元始境修行人,李长安甚至会以为他是武者。
待用膳后,黄仲将昨夜宋刀来访得知李长安并未驱赶侍寝的少女之事,李长安不由摇头苦笑,原来自己是被误会了。
但他也没想解释,没做便是没做,又如何在乎他人眼光。
不过,他还是对黄仲交代了一句,此后沐浴也好入寝也好,都不必再让女人服侍。
翌日,李长安再去拜访宋刀,这回,宋刀竟开始与他交手,只待他出招稍微有些不对,便向发力不对的地方下重手,每每打得李长安浑身青紫,李长安却哼都不哼一声忍了下来。
如此,四日转瞬即过。
四日间,李长安请黄仲找人打造了一把玄铁大刀,重二百四十斤,刀身厚两寸,宽三寸,长四尺二,并未开锋,只为练刀而用。
李长安最初只能全力斩出三百二十七刀,如今已能全力斩出千刀。
这一日,李长安刚找到宋刀,宋刀道:“你随我学刀已有六日,可有收获?”
虽然宋刀教的都是武者用刀之法,李长安仍发自肺腑道:“收获良多。”
宋刀道:“明日,便是邀星楼开宴的日子,想来你近日找来学刀,也是为参与这盛会,那今日我便教你真正的对敌之法。”
李长安道:“前辈终于要教我刀法了?”
宋刀摇头,“不,我有我的刀道,你有你的刀道,若我将自身刀道强加于你,反而是毁了你。你既然学了《地杀诀》,又用《四象淬体功》修行,我便帮你将这二种法门融会贯通,也算有了杀人的手段。你可知道如何杀人?”
李长安道:“不过一刀砍到对的地方。”
“好!”宋刀点头赞赏,“大道至简,这话说的贴切!但要用起来却并不简单,其一你要能砍到对的地方,其二你要知道哪里才是对的地方。”
李长安往日在淮安城内第一次开始杀人,便研究过人体构造,于是说:“我大概知道哪里是对的地方。”
宋刀冷笑道:“每人弱点不同,你又如何知道?”
“请前辈明示。”
“你若以杀气慑人心神,往往人躲避最快,防守最严之处,便是其弱点所在,你修行白虎七宿,正合杀伐之道,若以地杀诀催发真元,便能将杀气提升到极致,你且攻来试试。”
李长安若有所悟,先催动白虎星力,又用真元催发地杀诀,一瞬间,身周便出现一尊白虎巨影对宋刀一声怒吼,胸中杀气腾腾,顺势催动地杀诀一刀斩出。
面对这一刀的宋刀毫无反应,但院边树上原本栖息着的数只寒鸦扬起赤喙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唳,随后便僵硬落下,仿佛被猛虎扑咬,直到噗通落地过了几息时间,才在挣扎了几下恢复过来,齐齐飞逃。
宋刀仍是用双指便接住这一刀,点头道:“你才练了六日,现在已能斩出这一刀,不差,既然你已学成,那便请回吧,南宁王的人情,我已不欠半分。”
宋刀要送客,李长安心中略有不舍,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六日间,宋刀就像他的师父一般。
他暗暗铭记下宋刀的恩情,也没发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誓言,对他深深行了一礼,“那在下便告辞了。”
“走吧。”宋刀挥了挥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若本心再能坚定一些,不为女色迷惑……可惜。”
他叹了一声,转身便走。
李长安怔了怔,摇头失笑,原来宋刀心里还膈应这这事。
离开之时,他便对着宋刀背影喊了声:“前辈!那晚我倒床便睡,连那女子半根头发丝都没碰,你若不信,可找黄总管看看她守宫砂还在否?”
宋刀闻言一转头,见李长安已离去,面色微变。
他并未真去找黄仲核实,李长安定然不会蠢到连这个都欺瞒。
“任利斧伐性,自本心如一……”宋刀低声自语。
看着李长安消失在街角的背影,他目露讶色。
不过一少年尔,怎就有了宗师之风?




横刀 第七十三章、雪中送炭
昆南城、洒金巷。
嚓嚓——
甲片摩擦声不绝于耳,队队甲兵穿梭在洞开的朱漆铜钉大门中,从府内搬出各色珍宝,堆摞在府前的七级石阶下。
此刻,宽可由四辆马车并行的巷子中,站满了围观的越人,对那府邸指指点点。
一个耄耋老者站在水磨青砖铺地的巷道上吧嗒一口烟嘴,啧声道:“不愧是堂堂曹大学士的府邸,抄个家三天都没能搬完,你看那一对儿火玉大珊瑚,据说是从数十万里外的溟海中运来的,那么远的地界就算运块指甲片大小的石头过来都得价值连城,你说这珊瑚要值多少银子?不敢想!”
旁人叹道:“啧啧,这些曹大学士府中女眷一个个该凸的凸该翘的翘,嫩的能捏出水来,可惜都要被送去教坊司了。”
有人问:“曹大学士好好的怎么就被抄家了呢?”。
耄耋老者清咳一声,摆出一副地上知道一半,天上知道三分的架势,便开始高谈阔论。
旁边一个身背玄铁大刀,腰挎三尺长刀的黑衣武者将他的话尽收耳底。
正是刚辞别宋刀归去的李长安。
七日学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他,今天才在街边越人口中议论中发现,昆南城在短短七日内已发生了大变。
原来这位曹大学士原本声名不显,是十年前突然发迹,不知何时与姒家二王子与三王子相交甚笃。
七日前,南宁王回到昆南城,却放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话要说到十年前,一位海外异人在昆南城中出现,身上携带了一卷残缺的神通,青州修行人纷纷拜访,此后异人神秘失踪,那篇神通亦随之消失。
隔了没几月,五王子暴毙于北盳山猎场。
原本没人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但十年后,那海外异人再度出现,跟随南宁王着觐见越王,将真相吐露清楚。
原来十年前,还没起家的曹大学士拜访异人,却设计下毒手谋害于他,夺走了那卷神通。
此神通名为“钉头七箭”,而记载神通的纸帛便是“钉头七箭书”。
此神通的用法是扎一草人,用施术者的精血在草人身上书写敌人姓名,在草人头上脚下各放一盏灯,脚踏七星阵。再用神通之中记载之术每日拜草人三次,二十一日后,草人身上所书之人魂魄便会被拜散,再以弓箭射草人,该人便会吐血而亡。
得到神通的曹大学士,便献计给当时在越王六子中最为失势的三王子:若以此神通拜死其他几位王子,三王子要做下一任越王,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谁知三王子为人胆怯,竟将此事告知与二王子,二王子倒是有胆之人,当即便让曹大学士用此神通谋害了当时最得宠的五王子姒绍钧。
几人接着又想谋害其他王子时,这卷残缺的钉头七箭书却已丧失灵性,无法使用。接着二王子便想狡兔死走狗烹,杀了曹大学士,以免事情败露。
然而曹大学士却早已留下后手:若他身死,二王子与三王子谋害兄弟之事便会被人传遍昆南城。
于是,两位王子竟反被曹大学士隐隐拿住软肋,只好对他有求必应。十年间,曹大学士便平步青云,富可敌国。
若问十年后的今日此事是如何败露的?
只因当时那海外异人其实未死,只是元气大伤,用替身道法留下了性命。
他暗中将曹大学士做的事都调查清楚,便找到了当时还没封南宁王的姒景陈。
其实当时,越王六个儿子中最不得宠的并非三王子,而是庶子姒景陈,然而就连当时并没起势的曹大学士都不大看得上他,才找上了三王子。
姒景陈听闻海外异人的口述,并不打草惊蛇,只是让异人暗中窃来一缕沾染了曹大学士精血的草秆。
“十年后啊,南宁王又派人擒住了曹大学士的几位亲信,据说当年,曹大学士为保命留后手防着二殿下,便是将秘密告知了这几位亲信。南宁王带着那海外异人与曹大学士施法的证据,压着这几个曹大学士亲信,在越王面前把事情一说,越王雷霆震怒,当即下令将曹大学士凌迟处死,财产尽数罚没,而谋害五殿下的那两位殿下,也被派到北盳山,为五殿下守陵终身不得出陵一步了。”
耄耋老者抬起鞋底磕了磕铜烟斗里的烟锅巴,说书似的将事情经过讲给众人听罢,又感慨道:“其实南宁王十年前便可以揭露此事,却生生瞒了十年,看来这回……嘿嘿,不得了喽。”
他这一番话道出了许多秘辛,听得旁人一愣一愣的——就算再老的越人,也没法知道这么多东西吧?
耄耋老者说完,便倒拿着烟斗晃晃悠悠走了,这时才有人一拍脑袋,恍然回神道:“我说这老……这位怎么这么眼熟,不就是跟曹大学士不对付的那位张大学士么?”
众人顿时齐呼“原来如此”,但也没太惊讶,毕竟整个越地中最有权势的人几乎都聚集在昆南城中,可以说走在街上不小心撞到的乞丐,祖上都有可能是封过百户的。
李长安听完那老者所说,若有所思。
心想:“景陈兄十年前若揭露了此事,只怕立刻便会成为姒飞臣与那剩下的一位四王子忌惮的对象,他将事情隐瞒到今天,终于揭露,看来是有足够信心将姒飞臣与四王子都压下去了。”
…………
徐不拙坐在客室中,静静等待着,对于自己拜访上门而姒飞臣没有立刻相见,他并没有心中不快。
因为他清楚现在的姒飞臣有多焦头烂额,而且他是特地选了这个时刻到来,所以也不意外身边仕女会说出那句“殿下今日有要事,暂时不便见客。”
等待并不太难熬,至少姒家的礼仪做得十分周到,面前青花盏中昂贵的明前茶凉了便换,已经换了十二道水,每一道都是用的新茶叶。梨花木桌上贴耳鎏金宣德炉中的安息香青烟袅袅,始终未断绝。
徐不拙打量着客室。
壁上山水画不知出自哪位名家手笔,明灭交叠,意境飘渺,韵味悠长,这样一幅画换成银子足够养活数千流民。
四角,立着数人合抱粗的楠木立柱,楠木产自高山深林中,一株楠木少说要五百人才能砍伐运输——砍倒后先搭木架,垫石块拽运到河中,再顺流运下高山。其中凶险不足为外人道,往往数百人入林归来者只有半数,那剩下的一半,尸骨便永远留在了山里。
这四根房柱不光是财富亦是血肉,却涂上寡淡的桐油漆,并不张扬。
徐不拙皱了皱眉,端起茶盏,沾沾唇便放下了。一旁的美貌仕女轻声问:“要为您换茶么?”
徐不拙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他厌恶这里的一切,但要改变这一切,他便只能接受他所厌恶的东西。
在茶水续了第十五道的时候,终于有人通报,姒飞臣即刻便到。
过了一会儿,徐不拙便见到了负剑而入的姒飞臣。
姒飞臣虽贵为姒家嫡长子,但也是一名真正的剑修,所以剑不离身。
不过此时他的剑眸却未能保持往日的冰冷与通明。
从姒景陈请吕宁出手,擒住了他派出的修行人时,他便想尽办法想要力挽狂澜。
得知姒景陈杀死了浮玉宗一位修行人,姒飞臣立刻便联系浮玉宗,但却出乎意料的吃了闭门羹。
一个宗门的力量是不可忽视的,虽然修行人的宗门不像凡人王朝一样势力庞大遍布诸地,但宗门中拥有的高端力量却可以让他们保持超然的地位。
更让他烦躁难安的是,飞流宗已派人带着吴心的命灯入城,甚至没有跟他打招呼,隐约已有不信任他的意味。
带着这样的烦躁情绪,他对徐不拙这位突然来访的“潜龙”,已无暇考虑他的来意。
当他一脚迈入客室,与徐不拙双眼对上时,徐不拙没有与他用言语相互试探,直截了当便道:
“我可以帮你。”




横刀 第七十四章、生变
李长安沿路听来,已知道如今越王第二、三子大势已去。
回院时,便见到黄仲侍立一旁,姒景陈坐在厅中不紧不慢用青花瓷茶碗盖拨弄着茶水,见他来了,便微微一笑,“长安兄。”
李长安笑道:“有时间来这,看来你已成竹在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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