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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太上小君
几位飞流宗弟子冷冷看了李长安一眼,不再理会于他,眼下更重要的是赵玄诚之死。
这位师叔祖在宗中地位几乎等于小半边天,结果连个尸骨都没能留下。
可想而知命魂塔里守灯人若见命灯熄灭,将消息传报全宗后会造成怎样的震动。
同样还有乌夔宗死的是一位副宗主,而浮玉宗原本是青州最大宗门,一宗共计有六位元始境,经此一役,整个宗门实力在青州便要落到次一流了。
宋刀一人一刀,便几乎改变了青州宗门势力格局。
其余元始境想到死去的奕剑宗长老不由庆幸,有劫后余生之感。
奕剑宗那位小少年孙易面色不改,仿佛天生便没有情绪,而他师兄孙瑜已无心参加昆南城择道种大会,动身回宗禀报去了。
邀星楼已被破坏,邀星会自然是办不成了,楼边凡人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些胆大的没走,修行人纷纷离去,顿时就冷清了许多。
飞流宗有三人离开回宗报信,剩下几人中,有人见李长安欲走,突然高声道:“慢着!”
李长安不理会,那人展开身法拦到他身前,冷笑道:“既然你来参加邀星会,可知道邀星会的规矩?某乃飞流宗韩立博,在此邀战阁下,阁下可敢应战?”
原来邀星会设有数十席,要请柬方可带人进入,外来者若想进来便要挑战其中拥有请柬之人,只不过没人想过做这蠢事,因为来的年轻一辈修行人大多有宗门长辈护法,贸然上前挑事吃一顿教训不说还要丢尽脸面。
韩立博拔剑指着李长安鼻尖,宋开已死,这少年行事还不知收敛,就算不能取他性命,却不可让他轻易离开,至少要在他身上开几道血口子,让他狼狈万分,摇尾乞怜,再暂且饶他一条性命。这一切都是按规矩行事,纵云庭真人法眼通天能知晓城中诸事,也没理由阻止,
韩立博却忘了李长安身边还有一人。
黄仲不动声色拦到二人中间,淡淡道:“人是我带进来的,我与你战。”
韩立博面色微变,冷冷道:“你是南宁王手下,难道南宁王做好与飞流宗作对的打算了?”
“黄某区区散人,何德何能可以代表南宁王。”黄仲微微一笑,毫不退避,“而且阁下区区叠浪境,又安敢大言不惭代表飞流宗?”
“好,好,那便等我宗中长辈前来,再与尔等计较!”
韩立博面色冰冷,放下狠话,刚收剑,李长安却来到黄仲身边。
“黄总管好意长安心领了,但此人自己要讨打又何必拦他?”
骨刀在手,传递给他莫名的异样感,那是一种发自深处的痒,产生于骨髓中,血肉内,让李长安心中躁动,十分不自在。
他凝神寻找,才发现这异样并非来自于自己体内,而是手中骨刀——这把刀在发痒,亟欲杀人。
李长安心中诧异,难道宋刀的魂魄当真残存其中?
他取下背后玄铁大刀,把骨刀背在背后道:“此人不可杀,还望前辈忍一忍,让我教训一番便可。”
韩立博嘴角抽了抽,心说这少年也不像犯了失心疯,难道宋刀魂魄当真还在?那杀星若冷不丁出手,自己这条小命哪还能剩下半点。
黄仲低声道:“长安少侠,恐怕不稳妥……”
李长安却已大笑一声,提刀蛮横砍了过去,玄铁大刀厚重宽大,并未开锋,其势雄浑无比,韩立博见状面色一凝,双手掐动法诀。
李长安运转白虎七宿,催发地杀诀,大喝一声:“杀!”
如平地惊雷骤响,身边零落的碗碟都颤了三颤,韩立博只觉杀气迎面,恍惚便见一头身形庞然的白虎扑来,双手不由一颤,手诀错乱,道法未能完成不说,还被逆流的真元反噬得胸口发闷,慌乱之下狠狠一咬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却见眼前哪有什么白虎,只有那门板似的大刀砸了过来。
可想而知这刀若砸实了,自己的脑袋说不得便会被砸进胸腔子里。
韩立博情急之下矮身便躲,李长安大步跟上刀势不绝,韩立博仓促不能施法,就地向后滚去,李长安便追着一刀刀在地上劈出数个大坑,轰然作响,木屑飞溅,他大笑道:“阁下这招懒驴打滚惟妙惟肖,飞流宗身法绝妙,佩服!”
众目睽睽之下丢丑,韩立博勃然大怒,耳膜都被气冲得鼓了起来,双目发红,滚到半途便撑身后跃,好不容易站直,便一拔剑割破指尖,怒吼道:“受死!”
“够了!”
殷的一声,流光飞出,一柄长剑倏然插入李长安与韩立博当中,韩立博一转头,急切道:“师兄何故插手!”
李长安也转头望去,望向姒飞臣道:“哦,原来你姒家办的邀星会还有以多打少的规矩?”
姒飞臣并不理会李长安,对韩立博道:“你已输了。”
他一招手,流云剑化作流光锃的一声,回归鞘中,对李长安冷冷道:“孤来与你一战!”





横刀 第八十二章、香风
李长安既然已被认出,在与韩立博交手之时便恢复了原来相貌。
“怎会是他!”
不远处,残破的楼体上,顾风神色诧异,本来在司马承舟等人口中听到李长安的名字以为和几月前那屠户少年是重名,谁知竟当真是他,当初在淮安城内龙气镇压之下此人分明已被斩首,如何能逃出生天?
叶澜面色一僵。
沈绫在她身边弯起嫣红的唇角,“哦,莫非你在西岐遇到的心上人就是他?”
叶澜眼中神色几度变换,先惊讶、后疑惑。
楼下,李长安刚收回玄铁大刀,嗤笑道:“什么狗屁飞流宗,不如改叫车轮宗,打了一个再来一个,再打一个来一群,一手车轮战用得当真炉火纯青。”
“你若能胜,孤可以允诺以往之事既往不咎。”姒飞臣淡漠的语气中蕴涵着绝对的自信,他是蕴灵境剑修,已将飞流宗流云剑法练到登堂入室的境地,若单独相斗李长安最多几个回合就要被他打败。
“既然你们要争这席位,那便尽管去坐,在下恕不奉陪了,告辞。”李长安用玄铁大刀指了指那已破碎不堪的坐席,掉头就走,邀星会的规矩是败者出楼让胜者上位,他没半点把握打过姒飞臣,索性拒战。你要这破位子?好,那便给你。
姒飞臣眉头一皱,本来让韩立博去战李长安是为试探,未曾想韩立博竟败得如此狼狈,而李长安胜后也没半点狂傲,干脆利落便认输,姒飞臣只能眼睁睁看他离去。
楼上,叶澜眼中厌恶之色一闪而逝,“果然市井屠户之流,纵得到修行法门也是无赖秉性。”
“我看不然,他能在这么多人虎视眈眈之下非但不慌乱还能占得上风……”沈绫轻笑,一双秋水样的眸子停在李长安身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又叹道:“可惜,修为弱了一些,而且行事未免有些不计后果。”
她并不知道李长安在楼中做出的事其实都已考虑后果,他在众修行人面前拔出宋开这魔道杀星身化的骨刀也好,拒绝了青玄门关佩雪以让他放下刀为条件护他性命也好,他自然知道后果是什么。
但知道,却做不到。就像当初叶澜在他门前留字,他仍在雨夜中杀上了青虎帮。
若人纯由理智主导,岂不是像那些太上道的家伙一样,修行太上忘情,绝情绝性,行止只循因果,简直比归真道还要惹人生厌!
李长安就要走出楼门,姒飞臣终于放下一位殿下的气度,冷冷道:“你还未出楼,此战,不应也得应!”
殷——
剑化流光,云雾乍起,正是流云剑法第三式“云山雾罩”!此招由身为剑修的姒飞臣使出,以创出流云剑法的那位祖师的流云剑为媒介,其势甚至能比拟飞流宗种道境吴心在青牢山外东荒之界刺出的那一剑!
黄仲毫不犹豫,直接出手阻拦,虽然他称南宁王为主上,虽像凡人一般行使总管之职,但他却拥有一位种道境修行人应有的骄傲,就算面对青州少主也无需丝毫顾忌。
东荒人道掌权者若以势压制修行人乃是大忌,修行人虽非与世隔绝,但双方都存在着不约而同的默契,修行人不会干涉凡人世界,不会参与战争,而人道掌权者亦不可轻易向修行人动手——当然,仅限于蕴灵以上。
姒飞臣此刻出手,他的身份便不是青州少主,而是飞流宗弟子,一位飞流宗蕴灵境剑修。
叮的一声,飞剑被拦下,拦下飞剑的人却并非黄仲。
那是一个身高九尺的昂藏大汉,眉如墨蚕,肤如赤铜,身穿半身甲。
他身上没带兵器,只有手臂上留下了一道白痕,如此便只有一个可能,方才挡下飞剑的是此人的肉身。
“我来跟你打。”他的语气麻木无情。
流云剑归鞘,轻轻颤动,姒飞臣皱眉:“你为何帮他?”
大汉惜字如金,“我,魔道。”
李长安还未出楼,已转过身来,他没想这楼内出宋刀外竟还有一位魔道中人。
姒飞臣显然也没想到,更没想到的是此人如此嚣张,修行魔道者无不隐姓埋名,只因魔道虽修行极快,但若暴露便会遭到修行人围杀。
纵使有云庭真人童子传话,择出道种之前不许有纷争,此人又怎敢主动暴露于众人眼中,是修魔修到脑子都走火入魔了,还是说有十足把握可以成为道种?
深深看了大汉一眼,眼神又掠过黄仲,姒飞臣没有再出剑。
李长安心中暗叹一声,看来自己跟魔道是扯不清关系了,索性对那大汉扬声道:“这位兄弟,邀星楼已破烂不堪,可愿与我回去饮酒?”
“好!”那大汉一点头,大步与李长安离开。
楼内,关佩雪面色微微一缓,李长安本已认出居双烟四人,但从始至终也没有与她们打招呼,便是不愿将自己的事牵连过来,倒有几分义气。
元庆目送着李长安离开,方才,他身边护卫的洪玄蒙自然已认出李长安,将曾在淮安城内与断龙湖边见到此人元神出体之事告知。
他嘴角挂起一丝微笑,事情似乎变得有趣了起来,本以为道门争夺潜龙只是小打小闹,就算夺走了淮安一城的龙气又如何,大承独占西岐之地已五百年,东荒却仍是一盘散沙,这些修行人又凭什么图谋大承江山?
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洪玄蒙说这少年以辟海境的修为能元神出体,魂飞魄散后竟又好端端站在这里,他又是什么身份?
元庆正在沉思,忽然一阵香风袭来。
此香并非风尘女子那般满是铅华的浓艳香味,芬芳无比,有荷花的淡雅却没那么素,那香味钻入鼻中弥漫全身,仿佛化作女子一双柔荑,在人身上四处轻抚,惬意又带着一丝微痒,让人呼吸沉重,甚至忍不住喘息出声。
人间怎会有这样的香味?
元庆一抬头,便见到一双美得惊心动魄的眸子。




横刀 第八十三章、木剑斩情丝
元庆见过太多女人。
秋日,与绥京万两白银方可一晤的花魁乘坐楠木画舫湖中同游,吟诗作对,听琴观舞,兴到浓时良宵一夜,这是天下多少才子梦寐以求之事,元庆唾手可得。这赏的不光是女人,亦是风月。
春天,微服与田间不施粉黛的采桑女陌上偶遇,调笑相谑,明珠相赠,眉目相对间双方心领神会,于野林间马车上耳鬓厮磨,又是另一番情趣。
温柔似水、横蛮善变、柔弱天真,万般行色元庆皆见过。
他已不耽溺其中,对女色看淡。
这双眼睛却霎时让他心神恍惚。
当时年少春衫薄,倚马斜桥,满楼红袖招,唯有一双眼眸能让他动心。
向来王孙辜负佳人,但男人心中总有一道倩影挥之不去。
他好像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对女人初次食髓知味的少年,心跳不由加快。
元庆恍然回神,那双美丽的眸子与他对视过后消失不见,只惊鸿一瞥。
待他转头,便见到一袭绯影缓缓离去。
大战景象残留,雕楼画栋倾倒,肢体散落,血迹斑斑,那桃色水袖的身影仿佛尘世之外的仙人,但足下沾染的殷红血迹又将她贬下凡间,不再遥远。仿佛一朵触手可及的绝世名花,只是因为太过美丽,让人不忍折下。
乱世、佳人,这种强烈的对比让元庆只盼她能转过头来一睹真容,她却就这么消失在楼外。
元庆心中不禁涌起怅然。
他很快醒神,暗暗皱眉。
洪玄蒙道:“此女施展的乃是妖术。”
元庆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轻轻转动着桌上酒盏,自语道:“有意思。”
…………
沈绫离开邀星楼,戴起面纱。
以她的容貌若就这么行走城中,立时就会万人空巷前来围观。
纵使如此,一路上仍酿成了许多惨剧,就连女人都忍不住回头看她,待回过神来才拧着身边丈夫耳根子醋意大发。
沈绫对这些目光毫不在意。
她心中浮现的是元庆的英俊高贵的面容。
她天性薄情,但修行《三千烦恼丝》必须投入真情,她并非随便在大街上随便找一个男人就可以炼情丝,那男人必须优秀到足够让她爱上。
邀星楼中,她看了许多男人,青州少主姒飞臣,横刀无惧的李长安,这些都无法让她在意,她最终选择了元庆。
女人天生有一种直觉,沈绫的直觉更甚,可以让她一眼便察觉到最出众的男人,虽然元庆自始至终都没有做什么,但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甚至看向元始境都漠然的眼神,展露出一种常人绝无法拥有的绝对自信,就连青州少主姒飞臣与之相比都有所不如。
她并未主动接触元庆,只留下惊鸿一瞥,但她已肯定元庆已记住了她,并且对她产生了好奇。
男人女人都是如此,对轻易可以看到得到的向来不会珍惜,总认为越短暂的越美好,譬如世间名花不计其数,却总是一现的昙花最能勾人。
沈绫与元庆一对视,便是为他开了一朵昙花,种下情种。
若换常人被沈绫一眼种下情种,接下来便会相思成疾,情根深结,对她至死不渝,沈绫若与之生情,轻易便能抽他情愫炼成情丝,只不过这样的情丝却是下品,对她修为无甚增益。
她要的是足够刻骨铭心的情。
若说寻常男人的心是一片松土,元庆的心却是铁石,要在铁石上种下情种是何等艰难的事,但此情若成,那情丝又是何等坚韧。
她弯起唇角,心中自语:“愿郎君英才当真无双,好教妾身能为你死心塌地。”
她月眉中露出的情意与浅笑对路人来说又是大杀器,走过街市,便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当她走入空无一人的巷中,那些在街上对她目不转睛的人却无一跟过来,只因自惭形愧。
裹在绯色绣鞋中的三寸金莲踏在青石板上悄然无声,寒风吹过她的发丝,一双素手微微紧了紧衣摆,没有男人能抵挡这样的女人。
一个身穿布衫的男人挡在了巷中,长发披散,身后背一把乌木剑。
沈绫停住脚步,轻声道:“是你。”
声音仍如浅笑,但眼中却有一丝惊讶。
男人直直看着前方,面无表情,似乎完全不为沈绫的绝色所动容。
也许不能用“看”这个词,因为他英俊面容上的双眼一片浊白,竟是个瞎子。
这样一个英俊的男人是个瞎子原本是一件可惜的事,但他浊白的双目却让他显得更加与众不同。
沈绫又道:“多年未见,妾身只道顾郎远走天涯了,原来此番择道种你也来了。”
他摇头,“我不做道种。”
沈绫道:“那顾郎来做什么?”
他说:“我来找你。”
“顾郎情义妾身心领了,但既已诀别,又何必纠缠不清。”沈绫轻笑着,却后退了一步,像是要避开眼前这个男人。
顾长空是唯一一个与她结下情根却从中脱身的男人,代价是付出了双目。
为了不再看到沈绫的绝色容颜,他自戮双目。
沈绫曾与八个男人互生情愫,但她炼化的情丝只有七根,就因为这个自戮了双目的男人。
顾长空自顾自取下背后乌木剑,淡淡道:“沈绫,我对你的确还有情。五年前我双目失明,隐居悟剑,直至月前进入瓶颈,便是因为心中仍有情。”
沈绫面色变了变,顾长空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恨意,而恨由爱生,顾长空既没有恨意,那便是已经漠然。
顾长空继续说着:“于是我来找你,为斩情丝让剑道更进一步,也就是说,我此行只为杀你。”
沈绫的青丝被寒风拂动,仿佛荷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没有男人能抵挡这样的女人,但现在有一个男人要杀这样的女人,因为他是个瞎子。
顾长空取下木剑,剑意凛冽,巷中一只狸猫受惊而逃,突然惨叫一声身体一顿,支离破碎,鲜血飞溅,原来巷中已布满肉眼不可见的细丝。
“你难道不知云庭真人有言城中不许争斗?”沈绫蹙起月眉,神态好似娇嗔,若有其他男人在此定想英雄救美,可惜此刻巷中却只有二人。
顾长空不言不语,闭上双眼,木剑飞出,如长了眼睛般避开道道细丝,直斩沈绫白皙优雅的脖颈。




横刀 第八十四章、种道
剑虽为木质,沈绫毫不质疑它能割开自己的喉咙。
看着那布衣长衫的身影,浊白的眼瞳中并没有蕴涵着丝毫可以称之为“情”的东西,沈绫略带惊慌的神色反而镇定下来——她已知道顾长空不会怜香惜玉,就无需再伪装。
她就像戏子般拥有千面,就算面对双目失明的顾长空也不会露出真实的表情,没人知道她的心思,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一袭水袖如桃花风中飘荡,她躲开这一剑,说道:“忘情觉性?原来你入了太上道,要杀我,便是为了斩掉因果。”
所谓太上道,与归真道乃至于魔道是截然不同的道。
修行,便是修性修命,所谓性命可以如此解释:性之造化系乎心,命之造化系乎身。
性即是本性,身即是本身。
归真道与魔道修本身。
但人身于天地之间不过一蜉蝣,众生茫茫,如何能超脱?只有掠夺外物为己用。
掠夺外物,便不可避免沾尽因果,有因果便有累赘,便有心魔产生,若能斩心魔自是修为精进,不能斩心魔便会不进反退,虽凶险万分,但也正造就归真道与魔道中人修为进境极快。
只不过得失相成福祸相生,修此二道者日后因果赘身,劫难重重几乎无暇修行不说,还极易走火入魔。
太上道不修命,只修性。所谓忘情觉性,此“觉”非“绝”,说的是本性易被七情所累,只有忘却七情才能明觉本性。而七情源于因果,世间因果复杂难明,一因会生出多种结果,而所生之果又可成因,如此生化乃至于无穷,难以追根溯源,于是太上道便求不沾因果。
但不沾因果谈何容易,真能做到便已立地飞升,因为人生下来便是父母之因,一举一动皆有因果,若修行太上道,便要将此种因果尽皆忘却。
但顾长空忘不了沈绫。
于是他来杀她。
青石巷中,乌木剑剑气纵横,一袭水袖轻摆如风中桃花。
沈绫衣衫被割破数处,反而轻笑一声:“那便看你能不能当真做到太上忘情。”
一根极细的,比鱼线蚕丝更细十分的线不闪不避迎上剑刃,沈绫甚至散去了灵元,仿佛故意让顾长空斩断这根细线,但那乌木剑却向上一扬收回了锋刃。
顾长空道:“这是谁?”
他在问那根细线是谁,他人或听不懂,沈绫自然能懂。
被她炼化情丝的男子并不会死去,只是从此沦为凡人,性命与情丝相连,无论身在天涯海角,情丝断,人便亡。
顾长空问“是谁”,自是在问与这根情丝性命相连的人是谁。
他之所以收剑,只因那人他不愿杀。
就算五年前与他兄弟相称的那人因为沈绫和他割袍断义,他也不愿。
但纵使不愿,乌木剑仍未在空中轻颤,并未归身。
沈绫让情丝悬停剑下,说道:“是他。”
见顾长空犹豫,她又浅浅一笑,“你不愿杀他,便也是不能忘情,既然不能真做到太上忘情,又何必来杀我?难道只是想见我一面么……”她褪下面纱,樱唇轻启,用柔情万种的语气道:“顾郎,你当真忍心?还是说……”
沈绫话未说完,面色微变,欲要收回情丝,但乌木剑动得更快!
无声无息,情丝被一剑两断,沈绫轻呼一声,他竟真斩断了情丝!
她向后退去,乌木剑却倏然回归顾长空身边。
他没再看她一眼。
断开的情丝飘落沈绫手中,她低头怔怔看着情丝,又抬头看向顾长空。
他布衣长衫,手执乌木剑,沈绫在他身上再感觉不到丝毫杀意。
他斩断那情丝后,已不再想杀她,便是已真正忘掉了她,既然忘掉了她,便是已经太上忘情。
“真人有言不许争斗,尔等明知故犯,当罚。”
天边金光乍现,童子身影再现云端,盘坐掐诀,低头看到那执剑的身影,却犹豫一会,松开手诀,留下一句“下不为例”便再度消失。
地上,布衣身影执剑而立。
忽有一道剑气冲霄!
沈绫看着顾长空的身影,喃喃道:“你竟真能太上忘情……”
………………
李长安、黄仲与那出手相助的大汉正在回院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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