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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太上小君
“的确来晚了。”穆藏锋忽而说道:“若能早来半个时辰,兴许还能救下一个。”
连三皱眉看向他:“此言何意?”
“连鹰寨中的人都已死了,包括你。”穆藏锋淡淡道:“说准确些,死的不是你,而是你化形变成的这个人。”
“连三”的脸蓦地沉了下去,低伏着身子,脊背弓起,汗毛倒竖,呲牙低吼:“你怎么知道。”
“你险些骗过了我的眼睛。”穆藏锋捋了捋肩上夜枭的羽毛,“但骗不过我的剑。”
“连三”向后退了两步,虽然它修为近来突破到了化形,但对于伤过它的穆藏锋还是有些忌惮。
穆藏锋淡淡道:“你若自行屈服,便留你性命。”
“连三”心头大怒,原来上回此人对它只伤不杀,却是想让它做坐骑,它怎堪受此大辱!
“凭你们也敢作此打算!”“连三”怒吼一声,身形化作残影,向穆藏锋跃去,他的嘴变成豹吻,牙齿变尖,脸上长起赤毛,瞬息成了赤豹之形。
穆藏锋身形一闪,躲开这一扑,既然名言点破了赤豹的诡计,他便有所准备。
赤豹扑空,却头也不回,向林中逃去。
穆藏锋与姬璇都没有出手追击,因为一把刀已拦在赤豹身前。
李长安要降伏赤豹为坐骑,便只能靠他自己。
李长安的刀动了,黑色的刀身极速颤动,发出蜂翼震荡般的嗡鸣,他眼角余光中有着上百具尸体的惨状,鼻端腐臭味浓烈至极,他的杀心澎湃到了极致。
刀身化作灰色残影,他恍惚间将画圣一笔与永字刀法融汇,浑身真元皆被调动。
这一刀,他跨入刀与气合之境。





横刀 第二百三十一章、悬剑宗
赤豹倏忽跳开,李长安的刀又跟了过来,险险斩下它尾端一撮赤毛。
赤豹寒毛倒竖,这一刀如电光火石,甚至与它引以为傲的速度相差无几。
它暗暗心惊,李长安是与伤过它的穆藏锋与姬璇来的,的确比那连鹰寨武头难对付多了
不过,这样快的一刀,他又能斩出多少次?赤豹打定主意,暂且闪避,待李长安力竭再抢攻。闪躲间,它仰天咆哮一声。眼下它化作人形想偷袭三人的诡计败露,难以脱身,只得唤群妖相助。
然而李长安一刀接一刀,气势却越来越雄浑,他已陷入一种玄妙的境界,将两月以来的感悟挥洒而出,浑身真元随刀而动,刀刀如纸上泼墨,渐渐勾勒出一朵墨莲的影子。
寻常人这样用刀,不出一时半刻就会力尽,李长安气海却如一片浩瀚汪洋,真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片刻间,吼声阵阵,从寨外涌来,数十道兽影袭至,皆是面貌狰狞的妖兽。姬璇背后长剑脱鞘飞出,如银电一般,倏然砍下一只猿妖头颅,妖血飞溅,剑势不竭,又将一只长蛇斩为两段。穆藏锋一同出手,剑光在白昼中几乎不能被肉眼所见,只有妖兽不断飞散的残肢断臂证明其存在。
二人出手,将群妖上冲之势遏制不前。
李长安一刀接一刀,赤豹虽连连闪躲,却渐渐落入下风,腾挪闪转的余地越来越小,它每每欲要反制,却恰好差了李长安的刀半分,这半分便能决定生死,它不敢破釜沉舟。
它蓦地张口一吐,一道赤色匹练飞出,直击李长安眉心,然而八荒刀的刀身恰到好处出现在赤练前,“铛!”的一声,声震林宇,甚至寨子上空盘旋的两只寒鸦被震晕跌落,那赤色匹练被阻截停下,原来是赤豹的内丹。
内丹是妖兽性命所在,虽然威力极大,但不会寻常使出,到了要使用内丹时,便真是到了穷途末路之境。
这殊死一击被李长安挡了下来,也说明赤豹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赤豹怒吼不止,但此刻却被李长安逼到了最后一刻,他已无躲闪余地,那连绵刀势勾勒出一朵墨莲,蓬勃生机笼罩它周身,它却感到自己在渐渐枯败,深深的疲惫从身躯内部涌向四肢,让它动作渐渐变得迟缓。
刀影倏忽劈到眼前,赤豹将妖力催入妖丹,已做好玉石俱焚的打算。
那一刀却收了回去。
李长安收刀回鞘,他转了转手腕,淡淡道:“留你还有用。”
赤豹劫后余生,却因李长安此言而心中大怒——留它一命,不过欲让它当坐骑罢了。
“痴心妄想。”它狞笑低吼一声,四足一屈一弹,在地上抓出四道深坑,尘土飞扬间,已扑身过去,爪牙毕露。此人竟大意至斯,敢收了那刀,莫不是想以肉身与它厮杀不成,它虽以速度见长,但力量也不弱,妖身比之人身力量强悍太多,纵使练髓境也不可与它比拟。
李长安抬臂来挡,赤豹毫不退缩,这一扑,就算一面铁墙也要被它扑倒。
然而李长安单手握住它的利爪,让它好像被铁箍箍住,紧接着李长安手一拉,沛然巨力涌来,它疯狂挣扎却也失去了对身躯的控制。
砰!
李长安一拳砸在赤豹头颅上。
赤豹耳中一声巨响,脑子几乎要被震成一滩水,它双目一黑,四肢顿时软了下去,轰然倒地。失神了半个呼吸,它回过了一丝力气,挣扎起身,却已被李长安骑在身上,按住脊背。
它怒道:“我宁死不……”
砰!
又是一拳,它浑身一震,啃了一嘴带着青草的泥。
这回许久才回神,它已提不起力气,浑浑沌沌间,它又听李长安道:“宁死不什么?”
“不服……”赤豹勉力呲出血红的牙龈与森然利齿。
李长安不二话,再一拳,“砰!”一声巨响,那长着赤毛的头颅被打桩似的打进土里。
赤豹四足直直伸着,仿佛僵硬了一般,没了动静。
李长安皱了皱眉。
姬璇驭使飞剑咻的斩杀一只禺妖,回头惊道:“师弟,你把它给打死了?”
“似乎出手太重……”李长安干咳一声,扯住赤豹颈皮将它从土里拔出:“还装死?”
赤豹没动静。
李长安冷冷道:“好,那便让你假戏真做。”
赤豹浑身一抖,发出一声愤怒而无奈的嘶吼。
群妖听闻吼声,作鸟兽散。
赤豹浑身颤抖,欲要起身逃走,却被李长安死死拿住。
良久,它终于有气无力道:“服了,我……服了……”
李长安松开它,它晃了晃脑袋,昏昏沉沉站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危险的咕噜声,不住呲牙,低吼不止,却终究没敢攻击。
……………………
李长安收服赤豹,暂未离去,让它化作人形,将连鹰寨内外尸骨掩埋。
赤豹召集妖兽,耗费三个时辰,将数百具尸骨掩埋后,它化作人形来到李长安身边,浓眉大眼,身材健硕,依旧是连鹰寨那寨民连三的模样。
李长安道:“人妖厮杀古已有之,你杀连鹰寨中人,是因站在妖的立场,我不怪你。但我既饶了你,你这条命便是我的,此后,一不得无故伤人,二则你我以主仆相称。”
“明白。”赤豹说着,眼底却有恨意,目光不断扫过李长安颈上血管,仿佛随时想要一口咬断。
李长安笑了笑:“我是以蛮力降伏你,你心中定有不服,但我可以给你机会,若有朝一日你能胜过我,便放你离去,你随时随地可以尝试。”
“此言当真?”
“当真。”李长安道。
赤豹心中一动,此刻便想尝试与李长安再斗一回,看向李长安身上致命处。
“但我只给你三次机会,若三次不成,我便杀你。”李长安道。
他语气平静,暗含的凛冽杀意却让赤豹心中一抖,不敢再胡思乱想。
下山时,李长安已坐在赤豹背上,他斫了几根绿竹,凿出笛孔,择其中音调准的留了下来,挖一片石蒜膜封了气孔,做成竹笛。
……………………
莽苍山在周地东北方,走势如一个“丫”字,若从九天往下俯瞰,周地就在丫字西南方,上面有人见到了,那妖魔是墙上伸出来的一只手,也不知道真假,但家畜没了还好,照这么下去,再要没的就是人了啊。”
姬璇见他口齿流利,问道:“你是什么人?”
村民叹道:“我就是村长。”
“此事上报天剑门没?”
“这……”村长犹豫了一下,“上报了,难道三位不是天剑门里来除妖的仙长?”
“既然上报了,那便让天剑门来管吧。”姬璇笑了笑,招呼李长安离去。
村长怔在原地,也不敢阻拦。
“莽苍山中还有其他宗门?”出村上山时,李长安问道。
“就一个天剑门,麻烦事都交予他们处理了。”姬璇道:“咱们悬剑宗人少,大多管不过来。”
李长安点点头,没再多问。
入山三百余里,翻越几座山峰,三人在一悬崖上的山谷前止步。
谷口处,道道手臂粗的藤蔓如瀑布般射向云雾缭绕的山腰,三人脚踏之处是一方刀刻斧凿似的平台,平台上方一架天生地成的石桥连亘两片青灰色崖壁,石桥满是苔痕的表面上有三个古拙沧桑的石刻大字:“夜郎谷”。
“师尊应算到我们到了。”穆藏锋在谷口止步,“多半与大师兄和二师姐也在谷中等待。”
“师兄,你也太高看他了吧。”姬璇没好气道:“指不定又在朝剑崖上晒太阳呢。”
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李长安暗自腹诽,却不好多问。
走入谷口,只见大片石崖被凿空,层层叠叠,恍如一座城池,三人沿着石阶向上,姬璇远远指着高处,那是一片从山壁上突兀伸出的岩石,如一截剑尖。
“我说的不是?又在朝剑崖上晒太阳。”姬璇说道。
那剑尖般突兀伸出的朝剑崖,一个白衣老头腰间挂着酒葫芦,对着太阳翘起二郎腿呼呼大睡,半个身子都悬在空中了,看着摇摇欲坠,但他浑然不顾。就在这时他挠了挠耳朵,似乎想翻个身,身子抖了抖,直要落下般,却哼哼一声,又翻了回去,看得李长安心里好不痛快。
姬璇对穆藏锋笑道:“师兄,可算赢你一回。”
穆藏锋仰头望天不语。
“二位回来了啊。”一个耄耋老者从石阶边的石门中走出,衣着褴褛,却剑骨铮铮,举手投足间剑意凛然。
他看向李长安:“这就是齐皓月要收的小弟子?”
姬璇白他一眼,“去去去,你跑出来做什么?”
那耄耋老者被姬璇如此对待却不恼,细细打量李长安两眼,诡异一笑,回到石门中。
“这是……”李长安有些讶异于姬璇的态度,她对齐皓月调侃也罢,对刚才那衣衫褴褛的耄耋老者确是真的不客气。
“是剑守。”穆藏锋道:“师尊剑道通玄,欲挑战者众多,当年他定下规矩,若败在他剑下的,便要成为悬剑宗中剑守五十年,这期间守卫悬剑宗,抑或外出办事,都须得听从师尊吩咐。”
李长安点点头,依旧皱眉,那耄耋老者诡异的笑让他不解。
“而那五十年之约也有前提,五十年满后,剑守若要离去,便得在师尊几个徒弟中择一而战,若胜才可离开。”姬璇顿了顿,指了指刚才的石门,“还有两年便是他的五十年之期,师弟你在这时候入门,他自然把你当成挑战对象了。”
“原来如此。”李长安终于明了,又道:“不过此人纵使出去,只怕日后在剑道上也难有进境。”
穆藏锋点头:“当年他敢以元始境实力挑战师尊,自知必败,却的确是为追求剑道极致。但他欲趁师弟你修行晚而将你作为突破口,看来近五十年岁月已将他剑心磨灭。”
三人说着,往山上走去,临近朝剑崖时,已可闻震耳欲聋的鼾声。




横刀 第二百三十二章、葬剑池
李长安正寻思着姬璇会怎么叫醒齐皓月,那边鼾声倏然停下了。
一阵带着酒气的清风迎面,白衣老头儿醉醺醺倚着石阶上边的崖壁睥睨下方:“回来了啊,嗬,我看看……”他目光落在姬璇穆藏锋身上,迷迷糊糊道:“胳膊腿都没少。”又看向李长安:“哦,这是……”
姬璇无奈:“何不化开酒劲。”
“那……还喝个什么酒,再说……”白衣老头打了个酒嗝,倚着石壁又软软倒下,“醉梦生……可化不开啊……”
穆藏锋见齐皓月又睡了过去,对李长安道:“也罢,师弟先同我去住处,待明日师尊酒醒,再行拜师礼吧。”
……………………
李长安随穆藏锋来到夜郎谷中一处依山凿出的石室,其中有木床,桌凳,简单干爽,边上有两道小门,一道门后是小间,放着铜炉与药架,另一道门后是静室,放着蒲团,布有阵法。
至于赤豹,李长安将他暂且放归山林,让他自行觅食,叮嘱他不要故意伤人便好。
李长安没什么行李,将两把刀放下后,走到石室外,在此处他终不需挂心其他。
横笛唇边,曲声响起,是越小玉在蓝关浮沧江边送别的曲子,他吹得略带生涩。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李长安出门时,姬璇恰走了过来。
“师弟,随我去葬剑池吧,师尊正等着。”她叮嘱道:“咱们悬剑宗拜师不用束脩,也不用三叩九拜,但得祭祖师。”
李长安问:“怎么祭?”
“到那便知。”姬璇摆摆手,不由分说拉起李长安手腕就走,边走边道:“昨天我说怎么没见大师兄与二师姐,原来他们不在谷中,师尊昨日也喝醉了。唉,不提了,昨夜还住得习惯?”
“习惯。”李长安点头笑了笑。
……………………
夜郎谷边一片丹崖上长有一颗黝黑如铁的巨树,树上银花如剑簇,树下有一百尺见方的水池,池水浑浊不清,泛着淡淡血色。池边有草庐,靠崖而筑,草庐壁上挂着数柄长剑。
齐皓月正背手望着池面,他的目光透过浑浊的血色池水,池底密密麻麻,插着无数柄剑,有大有小,形状各异。
“五白载,不过转瞬……”他自语道:“列位,可还睡得安稳?”
回应着他的话,池水荡起微微波澜,仿佛池底的剑在颤动。
“不安稳?”齐皓月摇头叹息:“故地在前而不得归,我亦不安稳,不过,如今终能窥见一丝机会。”
“师尊!”葬剑谷口,姬璇带着李长安出现,远远喊了一声。
齐皓月转身,对二人点点头。
李长安临近,姬璇便在谷口待着,在葬剑谷可以远远望见夜郎谷凿刻着诸多石室的石崖。
夜郎谷的石崖上,不少人走出来远远看着葬剑谷。
李长安对齐皓月施了一礼,齐皓月看了看他,呵呵一笑:“走近一些。”。
李长安走到葬剑池边,齐皓月看向池面:“此池中,便是我悬剑宗诸代门人本命飞剑,今日你拜我为师,勿须多礼,但须得祭奠诸代门人。伸出手来,滴血为祭。”
李长安依言,割破手指,眉头都不皱一下,将血滴入池中。
齐皓月欣慰道:“此后,你我以师徒相称。”
此时,李长安忽的感到池底传来若有若无的波动,那仿佛是至妖至邪的存在发出的呼唤,来自于极其幽深遥远之处。
他一分神,细细感应时,波动便消失了。
但他眼中所见,葬剑池池水略微颤动着。
“葬剑池中是诸代门人本命飞剑,染尽妖魔之血,久而久之,便有异象产生。”齐皓月见李长安分神,问道:“可是有所察觉?”
李长安松了口气:“是。”
“灵觉敏锐。”齐皓月称赞一声,拂袖道:“为师有传道之责,但如今你五行未全,道基亦未成,便让你三师兄暂代授业之责,至于藏经阁中,你可随意阅览。”
他又看向旁边草庐:“你便在此结庐而居,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李长安应了一声,见齐皓月有离去之意,便道:“师尊,我有事要问。”他说着取下八荒刀,白忘机救他便缘于此刀,但他依言拜入悬剑宗后,未见白忘机,齐皓月也不曾提起此刀之事。
齐皓月看了一眼八荒刀,“待你将它祭炼为本命再说罢。”清风一起,他已从原地消失。
姬璇见李长安已拜师,走过来道:“师弟,今后你便是洗剑人咯。”
李长安收回望着齐皓月站着的地方的目光:“何为洗剑人?”
姬璇道:“妖魔之血煞气浓烈,可污秽法器,故而若法器击杀妖魔过后,便需温养化解其中煞气。不过葬剑池中剑意可涤荡煞气,咱们悬剑宗里的人呢,就常将剑器送来此处。”
“我的寒霜,你可得用心洗了。”她说着解下长剑向李长安一抛,李长安稳稳接住,她又笑道:“入门弟子先洗剑两年,这是规矩。咱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你可不要有怨言。”
“得令。”李长安笑了笑,便走到一旁,把姬璇的寒霜剑挂在草庐壁上,回头对她说:“师姐,藏经阁在何处?”
“才回来,也不知歇息几日啊。”姬璇揉了揉太阳穴,“师尊让四师兄传你道法,明日他会来寻你,届时你与他同去就成。”
“也好。”李长安点点头,忽的问道:“师姐,当初你入门之时,也是以血祭奠前人?”
“不错,池中之剑,皆是染尽妖魔之血。”姬璇看向池面时,感慨道:“兴许日后,我的寒霜也会葬入其中。”
“那师姐滴血之时,可曾感知池中有异动……”李长安若有所思,“就像池底有大妖……”
“那倒没有。”姬璇狐疑看了李长安一眼,“师弟你……”
李长安便将此前感应说出。
姬璇只道:“兴许是池中妖魔血的缘故。”
姬璇离去后,李长安便拿起寒霜。
剑一出鞘,寒光乍现,有若风霜雪影,只不过剑身隐隐泛起暗红色,叫人一见之下,只觉煞气逼人,如美玉有瑕。
他坐在池边岩石上,一手执剑,一手掬起一捧池水,但收入水时,只觉微微刺痛,仿佛被无数根银针扎刺般,心知这是剑意,李长安运气血气相抗,掬起池水浇灌剑身。
如淡淡血液般的暗红池水随剑身流下时,冲刷掉一丝剑身沾染的暗红色,再度流入池中,让池水更浓郁了一丝。
洗了大半个时辰,寒霜剑的血色才淡去一分,李长安不知不觉间已感到十分疲乏。以他如今的肉身力量,别说只是简单重复一个舀水的动作,纵使让他担负千斤上山下山也是轻松事——让他疲乏的是池水中蕴含的剑意,他每每掬起池水,就不得不全神贯注运功。
如此一来,洗剑的同时,他亦在炼体。
“原来如此。”李长安隐约明了了齐皓月让他在此洗剑的深意。
黄昏时,李长安已近乎筋疲力竭,但双手微微麻痒,发热,这是皮膜正在转变得更强韧的征兆。
他进入练血境已数月,正是打磨肉身之时,但寻常办法已难以让他有所进展,在此洗剑,却是一等一的炼体法子。
李长安感受着双手的麻痒发热,看向池面,心中微动:“不知可否跃入此池中,淬炼全身……”
“罢了,并无危机在前,还是循序渐进稳当。”李长安自语着,又忆起白天滴血时,池底那至妖至邪的呼唤。
或许,这才是他不愿入池的缘由。
次日清晨,李长安去往穆藏锋处,听他授法。
穆藏锋开门见山道:“当先要务,师弟须得先补全五行,五行齐全,祭炼本命亦事半功倍。还须习练一门遁术,届时若遇上敌不过的对手,至少可以去留自如。”
李长安道:“请师兄细说。”
穆藏锋道:“师弟的四象淬体功只有四行,习练一门土行法诀便可补全五行,藏经阁中土行法门颇多,还须师弟自行抉择。至于遁法,我便同师弟好好讲讲。便先以土行遁法为例,而今修行界中广传的土遁抓土为媒,持咒念诵,便可在地上急速遁行,但此乃残缺之法。”
“比这更上一层的土遁,乃是地行之术,可遁入土中,不光不被障碍阻挡,遁速更快,还可作为对敌之法。”
“至于再上一层的,便是神通之流,如纵地金光法,可隐匿身形瞬息千里,也有缩地成寸,咫尺天涯之术,不过此种遁术,需修为精深才可领悟其中关窍,不然纵使习得,运使起来还不如下乘遁术来得便利。”
李长安心道,此前听司马承舟说过,遁术难得,向来是不传之秘,寻常宗门中纵使只得残篇,也珍而重之,便问:“我能学哪一种?”
穆藏锋不假思索道:“五行遁术中,师弟择其一而入门即可。师弟且随我来吧。”
李长安随穆藏锋到了藏经阁,藏经阁在夜郎谷,是一间石室,不过足有百丈见方,排排书架望不到头。
“这其中九成九都是道经,当初师弟在云庭真人小世界中,应当已读过一部分。至于其他,师弟洗剑之余,可常来阅读。”穆藏锋领着李长安走向最前的几排书架,指向一层竹简:“此处是五行筑基法门。”
又指向一排兽牙凿刻的牙简:“此乃五行遁术。”
这些法门之所以不记载于纸帛之上,是因为纸帛难耐岁月磨蚀。
李长安谢过后,穆藏锋离开石室:“我便不打扰师弟看书了。”
李长安走到书架前,刚欲取书看,只觉背后一沉。
一个脸色白兮兮的孩子不知何时趴在了他背上,浑身冰凉。
李长安毫不惊慌,将孩子捧下,微笑道:“今日怎么出来了?”
这便是玉诰金书化成的童子,自从那日越小玉不告而别,将童子也留下后,童子便恹恹不乐,难得变化出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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