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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中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沧溟水
温宁听蒋蓉蓉这话明指自己,无中生有,辱人清誉,恁是再好的脾气,也生起几分怒火,蹙眉正要怼回去,却听“呯”的一声裂响,本已回屋的何曼云猛力开门,重新回到了门前的石阶上。有一瞬,温宁捕捉到她眸中升腾起爆燃的怒cháo,燃过即熄,紧抿的chún线缓缓上勾,很快塑成得体大方的标准笑脸。
何曼云曼条斯理地说道:“蓉蓉,这你么说话可不太好哟。咱们有理说理,有些男人嘛,贪玩,在学校在院子里不是秘密,小赌怡情,更算不得丢人。你啊,河东狮吼,管教自己男人,可以。不过,何必祸及无辜,扯到温宁妹妹身上呢。”
蒋蓉蓉斜睨温宁,两手交叉合抱xiōng前,对何曼云说:“我这个人,最看不得某些女人,凭美色勾引男人上位。以为有男人撑腰,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别看错了,我蒋蓉蓉可不是忍气吞声任人踩任人踏的!”
“想不被踩踏倾轧,仅靠威胁恐吓只怕不行。路不平还有众人踩,一个人若是没有真本事,就只能做垫脚的石头。”温宁淡淡说道:“方才,蒋姐说什么勾引男人上位,恕温宁不懂,姐姐所说的男人是谁?莫非在你有限的认知里,上位者全都缺乏基本的认知和能力,是可以轻易被引诱的?你这是看轻了自己,还是看轻了咱们的上司?!”
“这——”温宁的话锦里藏针,蒋蓉蓉的语塞,不过很快化恼为怒,“嗵嗵嗵”踏着一双塑胶凉拖鞋冲到温宁面前,挠住她的衣领一掌打在她的脑门,“装纯样儿的小sāo蹄子,勾搭我男人被抓现行还不认,老娘不信治不了你!”
温宁完全懵了,只觉太阳xué位置扑扑剧烈搏动。她实在没想到,蒋蓉蓉竟然如此泼辣不讲理。她真是秀才遇到兵了。
在蒋蓉蓉准备继续第二拳的时候,有人疾冲而来,将她重重推倒在地。
这是闻讯赶来的余南,她一把将温宁掩在身后,“泼妇,你敢打温宁!”冲上前去踹蒋蓉蓉,却被朱景中死死抱住半边身子,蒋蓉蓉爬起扑上来就劈头盖脸打余南。
“别打架,别打了!”何曼云一面喊,一面跑过来,不小心足下绊倒摔了一跤。
眼见余南要吃亏,温宁手无寸铁,情急之中提起脚畔的瓷制花盆,咣当摔地砸得粉碎,抓起其中一块瓷片划入朱景中肩臂。
朱景中吃痛,哇哇大叫声中松了手,余南由此得脱束缚,反手一拳当即打得蒋蓉蓉口鼻流血,还要再施一记时,听到有人厉声喝道:“住手!”
秦立公和他的夫人赶到了。夫妇二人都身穿睡衣,罩一件薄外披,显然是被这边院中惊动,来得匆忙。几近同时赶到的还有一路小跑进来,拿毛巾揩着汗的罗一英,她拉亮了四面的廊灯,小院顿时亮如白昼,一时她也惊呆了。
面前的五个人,不是身上挂了彩,就是鼻青脸肿。
秦立公痛心疾首,以至说话在打哆嗦,“你们,你们也叫军统特工?你们也配称党国军人?!内讧c丢人!鬼子还没打过来,自己人先把自己人干掉了!”





局中人 第8章 息事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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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立公夫人看上去不到四十岁,虽然匆匆赶来未及梳妆,发髻倒不显凌乱,淡绿绸衣衬得容色格外明净,身量适中,眉目平和,浑身上下透出一种温柔秀娴的气韵。她嗔怪地扯了下秦立公的袖口,说:“别急,消消气,究竟发生什么事没搞清楚呢,发什么火。”
秦立公吞下一口气,“说,怎么回事!”
朱景中“啪”地立正,“报告校长,嘿嘿,这好像是个误会。我晨练回来,跟在院子里散步的小温撞了个正着,天黑,看不清楚,还以为进贼了,两边就动了手。”转过头朝温宁赔笑,“小温,你说是不是?”
“晨练?我就纳闷了,怎么没在训练场看到你啊!”罗一英冷笑着chā话,“别是又去赌到天亮,偷偷摸摸溜回来的吧。”
秦立公沉声道:“又去赌了?我记得上周你还跟我保证过,戒戒戒!作为学校的政教组长,你这样怎么以身作则?你好意思台上一堆大道理,台下麻将牌九搓得哔哗响!”
朱景中被训得抬不起头。
秦立公又转头直视蒋蓉蓉:“小蒋,不是我想斥责你。瞧你在特校一副天大地大,唯我独尊的模样,半点亏都不肯吃。我告诉你,管不好丈夫,就是失职,就是无能,今后别再让我听到你那些牛皮哄哄的狠话!”
蒋蓉蓉一下子就哭出声来,“校长,我有什么办法,他是您的下属,我还能弄根绳子栓他啊——”
秦夫人忙上前扶住蒋蓉蓉,柔声劝慰,又说:“老秦,这都是人家小两口的私事,你扯那么远做什么!”
于是秦立公回到正题,问温宁道:“刚才朱景中说的,是否属实?”
情绪尚未回复的余南一脸气愤,正要抢答,温宁拉住她,微笑道:“确实是这样,刚才灯一亮,才知道闹了个大乌龙。真是不好意思!”
“该说不好意思是这两口子!”秦立公气恼地说:“没有朱景中的赌到天光,哪来这出戏。小朱c小蒋,瞧瞧你们,欺负人不害臊,小温一个女孩子,刚来特校第二天,就被你们打成额头都青了。余南,有时间陪小温到医务室去瞧瞧。”
“我们还被打流血了呢——”蒋蓉蓉不服地低声嘀咕,秦立公严厉的目光扫视过来,她赶紧闭了嘴。
“好了,好了!说来说去,都是一场误会,我来作个中,说个合。”何曼云的笑声总让人感到愉悦,她走过来说道:“按理说,温宁妹妹昨天到校,咱们作为老同志,应该设宴接。不巧被刘昌那件事耽搁了。不过嘛,今天也不晚,正好咱们好久没聚过,不如,晚上咱们一起聚聚?校长,您看我这个建议怎么样?”
“小何就是机灵。”秦立公露出一缕微笑,“这个建议很好!嗯,谁作东——”
余南和罗一英同时将目光投向朱蒋两夫妻。
朱景天拐胳膊磳蒋蓉蓉,后者双目朝天,撅了撅嘴,不搭腔。
“当然我作东。”何曼云接下了话,“身为办公室主任,公务接待,迎来送往,是我的职责。昨天我失职,今晚特设薄宴一席,以作赔罪。校长,您瞧我诚意够么?”
“你一向都有诚意,不过拜托别再让咱们吃食堂小包间,你可以签单,我已经吃厌了。”余南心疼地察看温宁脑袋上的青紫,嘴上也不空闲。
“坏丫头,我哪儿得罪你了,成天找我的茬儿,这是在说我小气是么?”何曼云佯作恼怒,脸上却是笑盈盈的,“我偏不让你看低了,今天的主客是温宁,温宁你说,想去哪儿吃?”
秦立公也兴致盎然地说:“对,小温,你说说去哪家馆子吃?”
温宁深感为难,“我刚到石州,不知道哪家馆子味道好”话说半途,蓦地脑中灵光闪烁,“不如去醉川楼?听说,那是石州城有名的酒楼,刘组长虽然在酒楼旁边出了事,咱们正好吃饭之余找找线索,工作生活两不误。”
“这主意不错!”秦立公颔首,定了下来。
待大家都散了,回到温宁的房间,余南私下对温宁说:“方才你拉住我干嘛,让那朱景中胡编什么遭贼,你是贼吗?!”
“你说他在胡编,难道秦校长看不出来?”温宁倒水洗水,一边说:“把事情搞大,对谁都没有好处。再说,这场架,咱俩没吃亏!这才是最重要的。”
余南长叹一声仰卧床上,面带沮丧,“唉,原来是这样!天啦,这些领导的花花肠子,我总是摸不清楚,不知道为这个吃了多少暗亏。你来了,我算有了底气。往后,全指望你提点我。”
温宁将毛巾晾好,笑道:“没有这么复杂,做自己,有脾气性情也挺不错,至少大家都清楚你是怎样的人,不会当面惹你。她们也怕被你当场修整,自讨没趣!”
余南一骨碌坐起,似有顿悟,说道:“你的意思,在机关做人,要么像你这样,藏着掖着;要么像我跟蒋蓉蓉那样,当面锣对面鼓?”
温宁想了想,说:“差不多吧,要不然以蒋蓉蓉的性情,秦校长对她的容忍度如此高?”
余南不以为然地冷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她是财务出纳,指不定校长有多少私帐从她那儿过路,要不就她那两口子的德性,早被撵出几百里地了。”
温宁说:“她得罪的人真多,我瞧罗一英也挺不待见她的。”
“这些人中间的故事可多着呢,回头有时间我跟你慢慢讲。”余南催促温宁赶紧梳妆打扮,得步行近20分钟,才能到达学校东南角的食堂吃早餐。
吃过早餐,又步行半个小时,来到办公楼。
温宁坐在蒋蓉蓉对面的办公桌上,开始了在特校的第一天正式工作。
按照军统局惯例,会计与出纳需在同一间办公室办公,方便工作,也互相监督。以前刘昌只是兼任会计,因此有独立的办公室,不用跟出纳挤在一起。现在温宁任会计,自然要进入原本由蒋蓉蓉独享的“财务室”,跟后者面对面了。
财务室位于二楼,温宁进去时险些没能推开房门,桌上地上堆满各种帐本表单,简直无法立足。蒋蓉蓉的办公桌正对着门,她埋头在杂乱无章的纸堆中,听见温宁进门的声音,头也没抬。
温宁说:“这个,蒋姐,我的办公桌——”
蒋蓉蓉提起手中铅笔,傲气地朝对面指划一下,“喏,这里,自己收拾。” 蒋蓉蓉“分配”给温宁的办公桌灰垢尘积,同样堆满各类物品。
“这办公室,怎么这么乱啊,等会儿要不要我也帮忙整理一下?”温宁拎起桌上的一叠表单,四下散落的灰尘令她立即屏息。
“得,闲事少管,这些帐册只有我知道哪年哪月哪个科室的,你,你别来添乱!”蒋蓉蓉似乎早已习惯这种脏乱差的办公环境,一点儿也没有在意灰尘的乱舞。
温宁捂住鼻子,“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帐册?这些,不应该在刘组长那儿吗?”
蒋蓉蓉抬起头,她被打流血的鼻子仍然通红,与白暂的肤色对比鲜明,显得格外滑稽。“别提了,刘昌那个懒鬼色迷,成天只想着讨好校长和躲清闲,把粘贴票据做分类帐的事全交给我,他只管每月统计总帐。学校上千名学员,每天开支多得不得了,我一个人得做多少个人的事,累死我了!”说这些话时,她显得不胜其烦,但脸上又分明浮动着自感能力超群的骄傲。
温宁看在眼中,颇感好笑,也不再去招惹她,先慢慢将桌上物品归类收捡,又往办公室何曼云那儿借了块抹布,花了一两个小时,刚将办公桌收拾得可以坐下,秦立公打来电话,令她立即去他的办公室。
温宁以为有特别要紧的事情,谁知秦立公只是找她要上月行动队的开支明细。
她回到办公室,将秦立公的指示传达给蒋蓉蓉。
蒋蓉蓉皱起眉头,“上个月行动队的明细?我还没整理出来。”
温宁笑道:“蒋姐,你看你这么忙,不如先将上个月的帐移交给我,我帮你整理。”
“哟,温会计,拿到了圣旨,这么快就急着接班了?”蒋蓉蓉冷笑起来,“不过没有人监督交接,我不敢违反财务纪律,擅自把帐本给你啊!”
温宁为难地说:“这可怎么办,校长等着要。”
“哪有这么急。”蒋蓉蓉垂头慢吞吞地拔弄算盘,“谁不晓得行动队是校长的心头肉,乐弈跟校长最贴心。行动队的帐嘛,还不是任他们打着保密的由头,想拿什么单据来唬弄我们,就拿什么。明细不明细,无非鼻子敷衍眼睛,什么要紧——”
正说着,电话铃又响了。蒋蓉蓉接完电话,“啪”地用力挂上,甩给温宁一张臭脸,“行,校长亲自给我下指令了。算你狠!”她走到室内一角,左右开弓乱翻之后,递给温宁半人高两沓单据,“行动队的全在里面,你自己慢慢找。”
因为忙着清理单据,中餐后,温宁回到办公室加班。临时下午上班时间,王泽敲门进来,“蒋姐还没来?”
“王队长,你来报销费用?稍等一会儿再来吧。”温宁客气地说。
王泽见廊外无人,便上前凑近,眨巴着眼,神神秘秘地说:“温姐姐,听说,早上你们打架了?”
特校的消息传得真快啊,是谁告诉他的呢?温宁含笑不语。
王泽一副熟知内情的模样,“别不好意思,就蒋蓉蓉那德性,我都想打她!你干得痛快,解气,我支持你!”
温宁还是不搭话,忙于手中的活路,王泽伸长脖子瞥了两眼,说:“噫,校长找你要行动队的开支明细了?你刚来,第一回,小心点哟——”
“你说什么?”温宁惊诧地回问。
王译眼珠一转,惊觉自己失言,忙摆手后退道:“没,没什么,呵呵,我逗你好玩呢。”转头一溜烟不见了。温宁则因为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郁闷且寻思了整个下午,直到下班铃响,何曼云热情洋溢地上门招呼她和蒋蓉蓉赶紧下楼,坐车去醉川楼吃饭。




局中人 第9章 宴席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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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风宴定在醉川楼二层最好的包间得意阁。作为主宾,温宁这回被“请”至秦立公的左首入座,其余人等依然按照开会的位次入席,惟有蒋蓉蓉与王泽换了座,与丈夫朱景中相邻而坐。这样,秦立公的左侧依次是温宁c乐弈c朱景中和蒋蓉蓉,右侧则是何曼云c余南c王泽和罗一英,九个人刚好围成满满一桌。
坐定倒上茶水,温宁诧异地问秦立公:“怎么没见嫂子啊?”
秦立公说:“都准备好出发了,突然有点头晕,低血压老毛病,在家里歇着呢。噫,刘昌呢?”
“他呀——”在私下场合,何曼云的声音总会平添几分粘嗲,“我可找了他一整天。也不知道躲去哪儿,总不成因为迁涉命案,他找个角落拿条绳子上吊了吧!”
众人哄笑,气氛顿时愉悦起来,蒋蓉蓉尤其咯咯笑得起劲儿,“就他?舍得钱舍得美女舍得吃喝?咱们这些人全送命,他也舍不得死啊!”
何曼云又道:“还有陆主任,校长您也知道,她素来不喜欢参与这种聚会的”
秦立公兴致很高,“行,上菜吧——对了,乐队长,咱们的司机怎么安排的?”
乐弈道:“校长放心,在楼下厅堂开了一桌,咱们有吃的,他们也有,不会饿着。”
王泽呵呵开笑,“是的,都会有吃的。”秦立公咳嗽一声,罗一英替王泽添茶水,“喝茶。”王泽闭上嘴。
何曼云早已预订了菜式,秦立公发话,包房服务生即刻传达下去,不过一会儿功夫,水煮鱼c红烧猪蹄c辣子jīc鱼香肉丝c麻婆豆腐,一道道经典川菜摆上餐桌。
“校长,如今抗战胶着时期,资源紧缺,戴局长也一再重申,要厉行节约,严厉铺张浪费大吃大喝。所以您看,我点的全是家常菜,不算违反规定吧。”何曼云往秦立公碗里夹了一筷子鱼片,娇滴滴地说。
秦立公尝了一口,指点着菜式,说:“川菜就有这点好处,食材简单,价钱便宜。做出的味道,又十分的咸宜可口啊!尤其这醉川楼,老实说,连我这个一贯吃甜的江山人,现在也越来越喜欢这口子了!”
乐弈侧首,对指挥上菜的包房服务生说:“咱们校长夸你们餐馆了,认得坐在主位上的这位长官吗?我告诉你,这位是中央政治特别训练学校的秦校长,带‘中央’两个字,别吓破你的胆。秦校长赏光醉川楼,是你们的福气。你家老板在不在,秦校长都来了,他还不赶紧过来!”
也许乐弈说话时居高临下且冰冷的态度颇具震慑力,也许“中央”二字太过唬人,看上去才十七八岁的包房服务生诚惶诚恐,连连朝秦立公鞠躬,“长官好,我马上去请老板!”飞也似跑去送信。
秦立公笑指乐弈,说:“你啊你,平时不说话,一开口就威吓人。瞧把人家小孩吓成什么样!”
乐弈随手从朱景中放在餐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慢慢地吸了一口,脸上似笑非笑,“真被吓坏了?”
温宁本就觉得乐弈的“威吓”,实在与她过往了解的他大相径庭——虽然这次见面他已经改变许多。现在,他似乎话中有话,她不禁心中直犯嘀咕,快速将在座所有人扫视。
他们的神情看上去都很自然,何曼云在向秦立公敬酒,王泽和罗一英各自吃得津津有味,蒋蓉蓉“噗呲”吐着鱼刺,朱景中向乐弈借火引烟。最后,温宁与余南的目光在半空相撞。
整个下午,温宁都没能跟余南照上面,据说后者的电讯组在破译紧急电文。现在,温宁能感觉到,余南的目光中,有一种欲言又止的为难。
“小温,看你模样哪里不舒服?校长,要不我先带她去趟卫生间?”温宁正在思忖中,余南突然站起。
温宁立即配合,轻捂腹部点头,垂首做出略感痛苦的表情。在她低头之际,正好能看到坐在正对面的罗一英弯腰捡拾不慎掉地的筷子。罗一英今天穿一袭中式棉绸长衣长裙,方才上楼途中,何曼云还夸赞过她这身衣裳,仙袂飘飘。温宁分明看见,罗一英在捡筷子的时候,露出套在右脚祼的枪套,她不着痕迹地取出手枪,拉开保险,又放了回去。
刹时,温宁脖后冷汗涔涔。
在她的身侧,秦立公放下酒杯,和颜悦色地说道:“不急。老板马上就到,见过面打过招呼再走,这样才有礼貌。”
余南只得坐下。这时,说曹cào,曹cào到,老板来了。
醉川楼的老板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年纪,个头不高,脸长且白暂,眼大眉淡嘴小,cào一口纯正的川地方言,人未入室朗笑先闻,“秦校长,小弟来迟一步,抱歉c抱歉!”指挥紧随身后的服务生,“来,赶紧把好酒给各位长官奉上,今天这顿饭,小弟我请!”
一名服务生将两坛酒放上餐桌,站回老板身后,接着又进来两名服务生一左一右逐个为客人斟酒。
秦立公坐着没有动,扬声道:“老板贵姓?”
“鄙人姓江,单名一个雄字。校长叫我小江好了。”秦立公态度倨傲且官威隆重,江雄见状略有踌躇,不敢贸然上前套近乎,伫立在房门位置远远地赔笑打着哈哈。
“江老板的醉川楼开业有几年了吧,生意不错啊!”秦立公道。
“承蒙校长关爱,街坊邻居照顾生意,小弟的酒楼民国二十五年营业,算起来也有三年多了,呵呵,勉强糊个口!”
“是啦,居然在咱们眼皮底子下混了三年,”秦立公手指敲打桌面,似有感触,“再让你们继续混下去,爷们就不用再混了!”蓦地手形变敲为拍,沉声喝道:“动手!”
温宁眼前的世界顿时换了篇章。
乐弈和罗一英同时站起拔抢,分别射向江雄和站在他身后的服务生,他们的目的很清晰,并不立刻要这二人的命,因此二人均是大腿中枪,踉跄后退中忍痛从腰间拔枪意图还击。
距离二人最近是朱景中和蒋蓉蓉。朱景中出腿如电,一记快速凌厉的左侧踹腿,击中江雄的腹部,力道之凶猛令后者口吐鲜血,根本爬不起来;服务生的枪已然拔出来了,蒋蓉蓉从餐桌上抽出切割红烧猪蹄的餐刀,直bī两步,朝服务生斜划一记,趁他慌神闪躲之际,左手扼住他的衣领用力拉近,右手餐刀由下向上捅中了他的xiōng部,干净利落。
其他人也没有闲着。另两名负责斟酒的服务生,一个已行至乐弈身后,另一个正在给王泽斟酒。第一声枪声响起时,在乐弈身后的服务生立即去掏藏在腰间的枪,何曼云已然站起,举枪击中他的xiōng口,余南的袖箭随之而至,割穿其咽喉,当即倒地毙命。
正为王泽斟酒的服务生则机灵一些,在王泽出拳击打他的面部时,他将酒泼到王泽脸上。烈酒的辣性影响了王泽拳击的准星,服务生在右颊中拳时抽出了手枪,瞄准秦立公。王泽第二拳连环击至,正中服务生的下颌,后者的枪口就偏向了秦立公身旁的温宁。
这一场变生仓猝,不过电光火石间,温宁几近傻眼地呆坐在座位上,不知所措。直至对面的服务生子弹出膛,有人推压她的左肩,将她摁在座位下。
“呆着,别动!”乐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随之,他举枪击杀了王泽身后那名服务生。
与得意阁内的枪战相呼应,楼上楼下楼外,同时枪声大作,时有流弹穿透秦立公身后的玻璃窗户,擦入墙柱和梁间。
有四五名执枪服务生冲入包房,见老板江雄已然倒地不起,只得且战且撤,除秦立公和温宁外,其余人在乐弈带领下,执枪追击出去。
激烈对峙的枪声在十余分钟后稍歇,不远处仍有零散的枪击声,像一粒粒黄豆相继爆裂。大约三十分钟后,乐弈jīng神奋发地振步走回房间,向稳坐泰山的秦立公汇报战绩:围剿醉川楼日谍行动全线告捷,生擒日谍首犯江雄及协从五人,当场击毙十三人,缴获物资正在盘点中。
秦立公弯下腰,朝蹲在餐桌下的温宁露出和煦如春风般笑容,“小温,战斗结束,可以出来了。”
其实,在其他人出去追击日谍的时候,温宁已经打算从餐桌下站起。她虽然不会打抢,不能参加战斗,但至少应当跟秦立公一样,端坐着,以示与同事共进退。不过,秦立公摁下她,以长者的口吻说道:“小丫头,你跟他们不一样,跟我也不一样。不会躲子弹,别枉自被流弹送了小命,划不来啊。蹲着蹲着,没人笑话你。”
蹲在餐桌下,方才发生的一幕幕场景在脑海中闪回。她实在没有想到,特校的这些同事,在会议上争吵,在小院内打架,为琐事闹得jī飞狗跳,跟市井小巷的俗人毫无分别,竟然还有着如此配合默契,执行果决,勇毅刚厉的一面,包括她私心瞧不起的朱景中和蒋蓉蓉!窥见这一面,方能将他们与特工二字划上等号。相较之下,她最为无能且懦弱,真是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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