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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中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沧溟水
这样的温宁,怎么会没人笑话呢?
她站起的时候,正巧被蒋蓉蓉逮个正着,哪能错失嘲讽的良机,“哎哟,蹲趴的特工爬起来了?这么没用,早说啊,下回给你预备个地洞。”
乐弈调过头淡淡看蒋蓉蓉一眼,抿chún没有说话。





局中人 第10章 隐藏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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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川楼一役,特校大获全胜。秦立公和乐弈唤上余南乘坐吉普车,另有四台三lún摩托则押运犯人,火急火燎赶回特校。余下温宁等六人和部分行动队员无车可坐,被“扔”在醉川楼前,等待摩托车送达犯人后折返。
这是薄暮时候了,温宁看着夕阳一点一点从远处镶着金边的山巅褪却,原本璀璨的云彩就像染色过重的水墨画,层叠堆积,全凭背后的余光衬托丝缕气度,只是那光芒,终究黯淡下去,云与夜幕合为一色。微风习习,暮色无声地降落在逐渐荒凉的青石板街道上。
何曼云拢了拢长及脚踝的碧色针织薄开衫,迎风打了个喷嚏。
“曼云啊,我说校长急匆匆赶回去,怎么只载了余南,没载上你呢,车上又不是没座位?”蒋蓉蓉说话时,顺手去挽朱景中的胳膊,着力显示夫妻亲热的优越感,不想挽着朱景中早上被余南刺中的那只胳膊。他吃疼,抽搐般连弹数下,想将她推开,仍然被固执地挽住。
夜色覆盖在何曼云的长睫上,昏黄的路灯投射下,她的目光微冷,“刚才蒋姐不是也想凑上车去,亏得朱大哥识时务拉你一把,不然被校长踹下车,那就真没脸了。”
王泽嘀咕道:“行动的时候人人有份,后头的就分三六九等。”
罗一英冷眉横视他,“就你话多,涉及到密码本,只有余南有这本事,当然不关咱们的事。”
“得了,你知道我不是说的这个,方才抢密码本的时候多危险,咱们几个,哪个怕死没卖力!瞧,抢到密码本了,这项大功劳的嘉奖,肯定又是行动队得大头。什么时候,咱们能雨露均沾啊!”王泽一副牢sāo样,索性蹲在地上数灯影。
“都为了打鬼子,分什么彼此。再说,没有乐队长,你还有命在这儿聒噪。”罗一英故作恼怒地踢王泽一脚。
“呵呵,我不这样说,怎么能显得我也是个计较名利的俗人!”王泽仰头朝她做个鬼脸,这瞬间,让温宁觉得这小伙子挺可爱。
当王泽说到“怕死c卖力”时,温宁注意到蒋蓉蓉的目光移向自己,忙问向罗一英,“怎么,密码本,还有密码本?”
“方才啊,真是惊险。”何曼云用娇柔的声音接过话题,走过来亲昵地挽住温宁,“乐弈领着余南,跟咱们几个兵分两路追击日谍。杀到三层的阁楼,几个扮成伙计的小鬼子火力压制得凶猛,拼死的劲儿阻拦,好在咱们相互帮衬照应,更加有一英,巾帼不让须眉,枪法如神,到底把那几个挡路的干掉了。冲进去的时候,好家伙,原来进门时扮作帐房接待咱们的鬼子正在发报,朱大哥想上前来个活捉,左脚都跨出大半,王泽小伙子眼尖,发现沿门槛有一条丝线,赶紧拉住了他。不然啊,这脚踩丝线,引爆旁边拴的手榴弹,什么电台密码日谍,跟咱们一块儿,全都飞上天,完蛋!”
“这些日谍,真是凶残狠毒!”温宁怒斥,“后来呢,你们怎么干掉那鬼子的?”
“那鬼子,倒没能脏了咱们的手,”罗一英道:“他见jiān计被拆穿,吞下藏在牙齿里的毒药,头一歪倒在电台上,死了。”
温宁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不过,事情没完。”王泽也凑过来,绘声绘色地开聊,“要不人都说,鬼子不是人!日本鬼子真叫做毒,死了还挖个坑想让咱们跳!”
王泽说,当时日谍倒毙在电台上,众人便闯入室内搜罗可疑物品。这间阁楼甚小,不足十平米,像是存放杂物的仓库,屋顶墙面可见蛛网,惟一的小窗台上晒挂着七八条长了霉斑的腊肉,yīncháo的木炭,肮脏的桌布餐巾,还有许多破损了的碗碟,杂七竖八地胡乱堆沓,迎面一股冲鼻的泡菜味儿,呛得何曼云直皱眉。入门右侧码放几张破旧的桌椅,自尽的日谍就合身环抱电台,倒毙在一张断了一条腿的长方形小木桌上,小桌抵墙放置,虽然略有倾斜,并没有被压垮。
虽然脏乱难,但众人都知道,往往这种环境最能隐藏重要物品或线索,因此不敢大意,各自分头翻查。罗一英和王泽在特校都是教授技侦科目的,当然不仁扒拉开日谍的尸体,作初步尸检,并没有特别发现,倒是电台的真空管已被损坏,电台无法启用了。
罗一英将没用的电台撂地上时,留意到诡异——那张小木桌经过这番动静,仍然保持原有的倾斜度,没有继续垮榻下去,简直有些像生在这面墙上的。她凑近了仔细瞧,再回忆枪战时日谍发报场景,蓦地省悟,失声喊道:“大家看,这张桌子就是以这个角度固定在这面墙上的!”
在众人的围观下,她蹲下敲敲桌子的四条腿,确定包括断掉半截的那条腿在内,全部实心没有中空藏物。她再尝试地敲打木桌与墙连接处下方布满wū痕的墙面,这一敲,手下陡然一空,伴随“嘎”的轻响,墙面犹如匣箱般洞开两扇小门,骨碌碌滚出四五卷二指宽的胶卷出来。
何曼云眼疾手快,拎起滚至自己足下的一卷,细看几眼顿时双眸放光,“好像,这是密码本?!”抬眸见胶卷实在太长,末端仍在墙内,连忙拉扯几下。得到提醒,或刚刚捡得胶卷一端,或正手执胶卷中段查看的其余四人醍醐guàn顶,罗一英距离“墙洞”最近,自然直接往内去拿胶卷,其余几人则忙不迭地“霍霍”扯拉,生恐动作慢了已落手头的胶卷被旁人夺走。
“别动!”罗一英的手探至“墙洞”中央,脸色霍然生变,疾声阻止同事继续拉扯胶卷,不过,似乎已经来不及!
她的指尖,触及到某种被油滑的纸张包裹的粉尘,颗粒细腻,但是,绝没有少女肌肤的美感。
只有恐怖。
她告诉温宁:“那一瞬,我从来没有这么聪明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呆傻,脑中一片空白——炸药就在我的手指下,我相信,那些被他们争先恐后拉扯的胶卷,最终会拉开引信!”
幸而,与罗一英的提醒同时出现的,还有乐弈的匕首。
快c薄c准,扬手飞旋中寒光凛冽,形同天降的乐弈顺次割断了何曼云c朱景中和蒋蓉蓉手中的胶卷。
再后来,当罗一英从“墙洞”搬出那包引信与胶卷缠绕连接的炸药,这些原本还暗怪乐弈多事的人,只能冷汗浸背,面如土色了。
朱景中抹一把冷汗,问乐弈:“你怎么看出来这里面有诈?”
乐弈拾起一截胶卷,递给紧跟身后的余南,环顾四周,说:“我看不出来。就是鼻子好使,闻到了泡菜的气味。”
何曼云说:“唉,咱们都闻到了呀,有什么奇怪!”
“那么,你们在这屋里找到泡菜坛子了?”乐弈不待众人回答,直接指向半嵌入炸药包的玻璃试管引信,“泡菜在这里面。”
乐弈小心翼翼地从炸弹内将引信拆除拿出,指引众人趋近细看。玻璃试管长不过10厘米,直径约3厘米,最上端设置一块固定的软木塞,其下距离约2厘米处则设置一块浮动的软木塞,以一根电池导线相连。方才何曼去拉扯的那几枚胶卷的最前端,被人jīng心钻孔以丝线串联,捆在电池导线上。浮动的软木塞下,稀疏地以水盛装红绿交映的泡菜,其中红白萝卜和青椒最为抢眼。
蒋蓉蓉疑惑地说:“这有什么关窃?泡菜炸弹?这也太可笑了!”
罗一英呲之以鼻,看也不看蒋蓉蓉,冷冷说道:“外行就是看热闹,没瞧见泡菜中有几枚豌豆?这是德国人发明的玩艺儿,豌豆泡水发胀,会挤压浮动木塞升起,推动两块木塞结合,触发引信,引起炸弹爆炸。”
“就这几粒豌豆,得等到什么时候才会触发引信呢!”何曼云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抚着xiōng口说:“我说一英啊,人的聪明总是好坏参半。好处是及时发现了日谍的秘密,免得某天这整幢炸了焚尸灭迹,咱们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坏处是没想到他们会以这些胶卷为诱饵,让聪明的人主动拉导线引爆炸弹。咱们差点yīn沟里翻了船!”
“要不是你们一个个邀功心切,争抢这密码本,也不至于立于险地!”一直潜心查看胶卷内容的余南抬头,对乐弈说:“我怀疑,这是日本人最新的电台密码本。这套通讯系统启用才三天,加密程度极高,本部的破译专家一筹莫展。按照鬼子的惯例,这个密码本的有效期不会超到七天,很快会再次更换。如果咱们及时将密码本送回本部,不仅可以破译重要情报,说不定还能推动专家破解日本人的电台加密方式!”
蒋蓉蓉雀跃得蹦起,摇着朱景中的胳膊:“捣毁日谍巢xué,加上缴获绝密密码本,咱们站岂不是大功两件,喜上加喜,会发上好大一笔奖金!”
朱景中吃疼地连连皱眉,却又不敢斥责蒋蓉蓉,“先别高兴得太早,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密码本,余南你能确定?”
“还有什么不能确定!”王泽chā嘴道:“就凭日本人如此处心积虑地保护这堆东西,我敢打包票,一定是真的!朱哥,我跟你赌十块钱,敢不敢下注——”蒋蓉蓉横眉过来,他赶紧将后面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余南却只接收乐弈问询的目光,对他说:“我现在还不能确定真伪。咱们站目前的主要工作任务是教学,不用监听敌台。不过近日教学实演中,接收过几条电文。回去对照大致可以分辨真伪。”
就这样,秦立公第一时间带乐弈和余南返回特校。一人要突击审讯日谍嫌犯,一人得抓紧初步辨别密码本的真伪,都是刻不容缓。
在等待摩托车从特校折返的漫长时间里,从面前六个人的七嘴八舌和相互补充中,温宁总算厘清了她躲在桌下避弹时,在阁楼发生的惊心动魄。述说中,在他们脸上,她看到了成功擒拿日谍后意气风发,也看到远离危险后,几个女人彼此间的嫌隙与微妙的较劲。
真是复杂啊,她想,一定要抓紧向余南打听点儿她们的私密。




局中人 第11章 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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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一行人回到特校时,在正门恰与从校内开出的“经7012号”卡车照面,看见开车的是小张,乐弈和余南坐在副驾驶位。王泽大声打招呼,问去哪儿去,三人没有回答,车也未停,径直驰离。
罗一英将王泽拉回摩托车座位上,说:“大呼小叫做什么,他们还能去哪儿,肯定落实密码本是真,连夜送往本部!”
与温宁同坐一台摩托车的何曼云含笑远观卡车远去,悠悠道:“送你来,载他们回,同一台车,不易引人注目。就是卡车笨重些,时间上稍有耽搁。不过嘛,长途漫漫,正好让金色的麦粒从灰色的苞衣中探出头来——”
温宁微笑,“良辰美景,诗情画意,好像来自惠特曼?不过,我怎么听不懂——”
何曼云煞有介事地认真看向温宁,“说起来你跟余南还是闺蜜,她喜欢乐弈,你莫非没瞧出来?抑或是装傻?”
温宁心中一动,虽然与余南重逢不过两天时间,她微妙的小心思,自己是真没发觉,还是恰如何曼云所说,以装傻的方式逃避?
何曼云拍拍温宁的肩,伏在她耳侧俏语昵然,“你也不用回答我。在这所学校里,有的抖机灵,有的装糊涂,真真假假,全都深究起来,还活不活呢!”
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水味道若隐若现,令温宁有片刻的走神。
“怎么,还在为今天钻桌底的事挂心?”何曼云察言观色,误会了温宁的心思,“别往心里去。校长啊,疑心大,信任的人只有乐弈,组织这种行动通常不会制定预案,全靠参加行动人员的临场发挥,这是考察人呢!再说,你来学校第二天,他就找你要行动队的开支明细,这是对你青眼有加——”
温宁脑中快速地琢磨何曼云的话,联想到下午王泽那通古怪的言行,忽有顿悟,道:“你也知道行动队的开支明细,难道——”
何曼云叹息一声,掩不住满脸的幽怨愁闷,“唉,知会你吧,每回从校长的办公室传出‘行动队明细开支’这七个字,就意味着会有特别行动。至于行动目标和方式,惟有校长和乐弈知道,咱们得闻弦歌而知雅意,快速反应配合。你说,他出的题目烧脑不烧脑?”
“那,我过关了吗?”没想到醉川楼行动的内容,这些同事同样不知情,温宁咋舌。
何曼云但笑不答时,驶入校内的摩托车停下,一名行动队员跑过来传达命令,秦立公让温宁去一趟审讯室。
“喏,答案来了。”何曼云狡黠地朝温宁眨巴一下左眼。
温宁下车时,发现其他人的表情多少有点异样,蒋蓉蓉说话承袭一贯的怪声怪腔:“又是温会计单独受召见,看来新人总是最受照顾和青睐的,曼云,你说是不是?”
何曼云斜睨蒋蓉蓉,笑得散淡而妖娆,“蒋姐啊,朱组长还在身边呢,瞧你的话,听起来掂酸吃醋的劲儿,比方才阁楼里的泡菜味道还要冲鼻!”
“成天斗嘴吵嚷的,也不嫌累得慌!”罗一英跃下车,冷冷撇话,“王泽,查寝时间到了,磨蹭什么!”
王泽呵呵道:“姐,你可不懂了,困在学校多无趣,这叫情调!”
罗一英冷哼,“哦,原来就属我缺情调,不跟你们一路人!”
“不是,不是——”罗一英走了,王泽连忙一边解释一边小跑跟上。
何曼云看着两人的背影,似自言自语地捂嘴轻笑,“王泽这小伙子,咋这么服一英管教?真是不怕年岁误,只怕一物降一物!”
朱景中在旁摇头叹息:“女人多的地方啊——”话没说完,已经被蒋蓉蓉拉走了。
温宁走进防空洞的审讯室,远远就听到里面鞭笞和惨叫声交替起伏,与yīn暗cháo湿的环境相衬,格外显出几分瘆人。
秦立公在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室内等她,将放在墙角的一只大纸箱推到她面前,说:“这是从醉川楼内搜出的帐簿帐册,乱七八糟的,我眼神不好,吃力,你拿回去瞅瞅,看还有没有新发现。”
温宁应喏着大致翻看了一下,有日常购物收支的流水帐,也有分类帐和总帐,总有七八十本,“校长放心,我今晚加班清查。”
“不需要这么急。明天我会让人把箱本送到你办公室。叫你查这个帐,也是以防万一。”秦立公坐上办公椅,以领导的姿态评价道:“你今天表现得不错!”
温宁脸上发烫,低声道:“属下给石州站丢脸了!”
秦立公摆摆手,“术业有专攻,这怪不得你。作为一名新人,今天早上你能想到主动提出到醉川楼吃饭,这让我很惊喜!特殊行动,也得顺势而为,学校里面教职工和学员加起来,上千人,鱼龙混杂,浑水里面掺沙子,必定隐藏有日谍。露出形迹让他们有了防备,行动就困难了!作为新人,由你提出到醉川楼吃饭,最为适当。所以说,今天你哪怕一枪未发,也得先记一项首功!”
“这——”温宁羞赧地吐了下舌头,“记功也太容易了,纯属无心之功——校长,您说记功,我能否大胆跟您还个价?”
“哦,”秦立公笑了起来,“小丫头大胆,跟我还价钱!”
温宁道:“这无心之功,我先抵扣在您这里。校长,您对我的考察恐怕不止这一回,下次,我若犯上无心之过,两相抵扣,您得饶我一回,行不行?”
秦立公哈哈大笑,“真是做会计的,这笔帐,算得门儿清。”
见秦立公笑得开怀,温宁暂且放下心,看来秦立公对她的第一次考察,还算过关。这种首功,无非是嘴上说说,当不得用,如果能抵扣以后在工作中的失误,划得来。到现在,至少从表面上看,秦立公对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秦立公又道:“醉川楼的事情,实话跟你说,乐弈已经盯了好长一段时间,一直在等待收网时机。本来还可以等等,不过补充兵团士兵被杀事件,说明日谍的行动越来越猖狂放肆,居心险恶,不能再让他们继续渗透下去,里应外合,危及重庆安全,必须给予迎头痛击!今天的行动很顺利,说明石州站的工作还是很有成效的。”
这席话说得云里雾里,温宁艰难地把握其间的关键词,尝试着推测道:“您是说,士兵是醉川楼的日本人杀的?”
“聪明,一点就透!”秦立公夸奖她,“几个日本人吃不过刑,陆续招了。醉川楼是日谍在川中地区最大的据点,直属特高课第二课课长南造云子直接统辖。从老板c帐房到伙计,都是他们jīng心调配的日谍。那个名叫江雄的老板,真名叫江川雄夫,七七事变前一直在满洲活动,是个‘中国通’,套取了不少有价值的军事情报,东北三省沦陷,少不了他狗日的‘功劳’。到石州后,他以酒馆老板身份为掩护,广结人脉,套取经济政治和军事地理情报,实是一枚毒瘤c炸弹。这回落到咱们手里,戴局长有令,先放在石州审,凭乐弈的手腕,不信从他嘴里挖不出有用的东西!乐队长和余南往本部送密码本了,快的话,后天早上就能赶回来,在日本人还没得反应前,打个时间差。咱们石州站和特校,总算在局里好好地露了一把脸!说不定,还能替前线殒难的兄弟姐妹,报仇雪恨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秦立公的情绪从最初的高昂兴致,转化为唏嘘叹息。办公室内有了短暂的沉默。
“那位姓韩的土匪,跟日谍没有关系吧?”温宁脑中莫名地冒出韩铁那张痞里痞气的脸,适时转换话题。
“当然没有关系,明天就交回补充兵团,刘昌也得放了。这事儿,怎么说都是潘万军理亏一头。嗳,瞧你的模样,怎么突然关心起那名土匪了?!”
温宁踌躇片刻,说道:“校长说笑了,我不过在想,韩铁虽然易被煽动,但闹得这么风起云涌,身后恐怕有人推波动澜,补充兵团内部,也隐藏有日谍吧。”
秦立公不耐地挥挥手,“那种兵团军营窝子里,最容易被渗透。不定是日谍,共党也有可能。共党最擅长的,不就是背后煽动学运和工人罢工,闹腾各种运动?这是潘万军的事,我的手伸不到那么长,也没耐心替他捉虱子。”
见温宁点头没有搭话,秦立公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温,我今晚跟你说这么多,甚至涉及机密,因为我认为你是可造之材。特校里头,女人多,嘴碎,是非多,你也看见了,相信已经心中有数。我不希望你掺合到那些小女人的是非中去,这样容易心态失衡,影响工作。无论做会计还是特工,心平c气顺,看得清主次,稳得住架势,把得住分寸,才令人放心,令我放心。这些,你懂么?”
温宁很快明白了,这通怀柔的“谆谆善诱”,不过传达了一项中心思想——秦立公需要一名绝对效忠于他的会计和部属。她在军统本部没有根基,也不属于任何派系,这一点,在来石州前,秦立公想必早已打听清楚,这大概也是他敢用她的原因之一。对于领导而言,会计的忠诚永远摆在首位。不过,从这一点展开去思考,刘昌,莫非已经逐渐失去了秦立公的信任?
她当即立正敬礼表忠心:“从踏入特校那刻开始,温宁只是,也只能是石州站和校长的人,必不负校长厚望。”




局中人 第12章 半途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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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班时间,果然如秦立公所言,温宁前脚进办公室,后脚就有勤杂员小赵奉命将装满帐簿的纸箱送到。
晚半步进办公室的蒋蓉蓉一眼就瞥见了,说:“哟,小赵亲自送来的,校长真是心疼小姑娘,怜香惜玉的心,都快偏到胳膊窝啦!”
对她的怪腔怪调,温宁已经习惯,特地当着她的面打开纸箱露出帐簿,“校长昨晚给我交待的任务,醉川楼的帐本,三年的,这么多什么时候看得完!蒋姐,今天你工作忙么,能不能帮帮我?”
“去去去!”蒋蓉蓉连忙推手,挑眉指着自己的办公桌,“我哪有这闲功夫!再说,校长单独给你的‘恩惠’,牙齿嚼碎也得吞下去!赶紧搬开,把东西离我远点,这种机密材料,你新来的不懂,我还得避嫌!”
早料到蒋蓉蓉会推脱,温宁微笑着抽出两三本,将纸箱塞进办公桌下面的柜子。
作为日谍的重要巢xué,醉川楼即便需应付税政稽查,帐簿不敢过份作假,但应当会未雨绸缪,不可能完全真实反映日常经营情况。因此,其实温宁对在帐簿内找新线索这件事,不存多少希望。只不过财务尚未移交,手头上没有工作,姑妄行之没有丝毫损失,也就埋头仔细地查看起来。
她从记载时间最早的帐簿开始查看,那是民国二十五年,西历1937年11月中旬,南京沦陷前不到一个月,这说明日本对国民政府西迁的战略部署早有预测,预先已把钉子chā往西南要塞。这半个月的帐本很薄,基本记录餐馆开张前的启动情况,接手原先经营不善的酒楼,每年租金一万法币,相当于温宁这类军统普通职工的十年薪金,就算近期物价飙涨,同比重庆,这个价格也相当令咋舌。这可以解释为原有的家具设备一应俱全,且有部分库存的酒水物资,省去了大笔添置费用。当然,更能体现日谍急于盘下这栋酒楼之心情迫切。再往下看,是一些零星的购置生菜米油的开支,数额很小;从发放职工薪金的记录分析,此时除老板江中雄夫外,员工仅有两人,一个帐房,一个打杂,应当是该据点的核心成员。职工并非一夕之间全部招录到位,差不多陆续花了三个多月才录齐十八人,期间甚至辞退了人。不过,自录齐后,人员差不多固定下来,温宁一直翻到1938年6月的帐簿,发现基本没有变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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