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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中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沧溟水





局中人 第17章 再生变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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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万军将手枪扔给身边的参谋,显得意兴索然,“这姑娘还行吧,凑合。喏,秦兄,电台就在那头,省着点用,别把东西弄坏啰!”转身带走数名参谋,只留下吴永吉。
在这间阔大的作战指挥中心的西北边角,临窗放置两张简陋的方桌,配戴耳机的值守通讯兵埋头专心接收讯号,没有围观身边的热闹。看起来,潘方军治军确实甚严。
秦立公看手表,下午四点二十分,说:“曼云,你去发报,用明码。电台和频率你都清楚,电文内容也简单——石州报送资料有伪,务请立即停止行动。”
何曼云应承,拢了拢发鬓,袅袅婷婷走过去。不小心与站在前面的刘昌绊了脚,差点摔倒,刘昌及时扶住她,赔笑道歉。何曼云嗔道:“瞧你吃得浑身是肉,手脚没处摆放?”
朱景中笑道:“毛手毛脚的毛病,往哪儿都改不了——”
刘昌赔笑连声,“来来来,我将功折罪,为何主任服务——”胖墩墩的身形一步三摇走在何曼云前头,亲昵拍打通讯兵的肩膀,“小兄弟,麻烦稍让,给咱们何主任挪个位儿。”一边往制服上衣右侧口袋里掏东西,“这紧走几步,真热啊。”
“别动!”站在身侧的罗一英突然发出冷声厉喝。
在场众人诧异,刘昌同样莫名其妙,回过头左右扫视一通,直至看到罗一英的枪口对准他,说道:“你叫我别动?这是干嘛?”
罗一英说:“我叫你别动,把你的手,从兜里慢慢地掏出来——”
刘昌哭笑不得,“我天热,我拿手绢揩汗也不成?”
罗一英冷笑,“我观察你很久了。天气是挺热,不过,你方才一直用衣袖揩汗,这会儿怎么突然讲究起来了!叫你别动,你的手指在兜里移动摸瑟什么?别以为我不见!”
刘昌无奈地皱起眉头,“行行,我把手掏出来,你悠着点,收枪c收抢,千万别别误伤了我——校长,您下个令啊,我可是一心向党国,一心向您着啊——”
秦立公说:“一英,别胡闹,把枪收起来,不要耽搁发报!”
罗一英不听令,眯眼全神贯注观察刘昌的举止,“校长,他就是有问题!讲不好兜里揣着枚炸弹!”
“炸弹,炸谁呢?就他那怕死的熊样,难道跟咱们同归于尽!”秦立公走过来,将罗一英的枪拿到自己手中,“刘昌,你也把手掏出来,以证清白!”
刘昌咧嘴开笑,右手从口袋内拿出,伸展开来——一粒白色丸片扣在掌心,像药又像糖,“嗨嗨,开个玩笑,润喉糖,你们谁要吃?”
众人不由自主松了口气,王泽道:“罗姐,瞧你紧张的!”
“你们都不吃?那我不客气,先吃了!”刘昌见无人回应,笑嘻嘻将糖朝嘴里送。
在这瞬,温宁看见,他的眸底,透射出一缕诡异yīn寒的光波。
“喉糖炸弹,不能让他咬动!”秦立公bào喝,举枪射击,很遗憾,身后不知谁在忙乱中推他一把,子弹打歪了,从何曼云的脸颊前擦过,惊得她尖叫,脸色煞白,连退数步。
那粒“喉糖”已至刘昌chún边,千钧一发之际,但听“哐铛”一声闷响,刘昌身侧的窗户木栅栏bào裂,一道身影俯冲入室,狠狠一记掣肘撞向刘昌的右胳膊,“喉糖”立时拿捏不住,从手中滑落。那道身影撞进时,恰好通讯兵仓促中让出座椅,此人刚好合身扶至椅面,瞬即利落转身坐上,连人带椅侧仰后退半步,堪堪接住“喉糖”。
刘昌见“喉糖”被夺,眼神凶狠如狼,乘“那道身影”尚未站起,空档大开,立即欺身而上,左掌黑虎掏心,直袭后者xiōng膛,右掌斜劈后者手腕,灵活的身手哪里像个胖子。
“那道身影”化掌为拳,左手击向刘昌脸颊,右手格挡刘昌的斜劈,肩膀陡然下降,令刘昌的黑虎掏心只能触碰到肩膀,同时双腿弯曲再全力蹬出,刘昌惨呼连声,被踹开两步之遥。
“那道身影”跃起,朝向温宁等人,他左肩数道被抓伤的血痕清晰可见,真面目也显现在大家面前。
乐弈!
这完全在意料之外,温宁顿时怔住,不禁回头朝秦立公看了一眼。
秦立公的神色同样错愕。
看来乐弈的出现,不在老谋深算的校长谋划之内。温宁想。
刘昌见一击不成,立即想去抓距离最近的何曼云。谁知何曼云已拔出枪,来不及瞄准,一枪打在水泥地面上,刘昌不敢恋战,只得喘息着后撤,正逢反应过来的罗一英c王泽左右两翼包抄而至,他由腰间抽出两把寒光凛凛的匕首,虚晃几刀,令近身肉搏的罗王二人避其锋芒闪退,躬身向前滑行两步,正好拉住尚在思索中的温宁,没等她回过神,刀刃已经架在她的脖颈下。
“都住手,给我闪开点儿!不许发电报,否则我立刻杀了她!”有人质在手的刘昌,顿时添了底气,迅速拖拽温宁找到一处背靠墙壁的位置,持刀与满室的特工和军人对峙。
吴永吉迈步走近,一脸不屑,“方才潘司令说过,这里没有女人,只有战士。你胁持她有什么用,必要的时候,战士可以为国家牺牲。”
刘昌喘着气,说:“吴参谋,我不是跟你讲价。你一边儿去,不干你的事!”吴永吉冷笑一声,纹丝不动。
“那就是要跟我讲价了,行啦,你先开个价。”秦立公笑吟吟地走上前。
刘昌瞅秦立公,“您啦,秦校长,笑面虎,三年多了,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德性?打着国家大义的旗号,解释所有牟取私利的丑行。跟你,没得价可讲。你不会为了小温,放弃唾手可得的大功劳。”
秦立公面色一沉,“刘昌,你这民族的败类,军统的内jiān,死到临头,还在胡言乱语挑拨离间,其心可诛!”
刘昌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说:“别那么大义凛然,都不过为父母妻儿过上几天好日子。早些让日本人平了天下,早些过太平日子,有什么错!”
温宁听不下去这套歪理,斥道:“你这种带路党,甘心当亡国奴,用同胞的血换自家的安乐,无耻!”
“哟,看上去温柔可人的小温,也开骂了,人不可貌相,人都有两面!”刘昌啧啧道:“小温,真是巧,真抓你做人质,就是天遂我意。知道什么意思吗?这间屋里,我惟一想讲讲价的是谁?喏,就是他,乐弈乐队长!”
众人的目光被引向一直持枪对准刘昌的乐弈。乐弈眸中也掠过一丝诧异。
“乐队长,”刘昌笑得诡谲,“我跟你做个交易。我的筹码是温宁,你的筹码是你刚刚抢到的那颗喉糖炸药。德国制的,效果好,威力也可控,想来你知道用法。你现场咬破,炸了那部电台,我就把温宁完完整整地交还给你。放心,这颗炸弹的力道,只够毁了这部电台,伤不着屋里的人。”
乐弈面不改色,目光锋利,“我凭什么答应你。”
“这就矫情了!”刘昌呵呵干笑,“民国二十四年,在力行社举办的杭州集训班,有一对郎才女貌的恋人,如胶似漆,旁人称羡。男的名叫乐弈,女的,名叫温宁,我没说错吧?”
乐弈眉间一跳,听刘昌继续说下去:“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集训班结业的时候,这对恋人也莫名地分手了——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仔细打听,倒不难。”
“你的功夫下得不错。既然你也知道我们已经分手,现在还拿此作威胁,你认为,有意义?”乐弈冷言。
刘昌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说:“是啊,恋人分分合合,常事。再说了,抗战爆发后,戴老板规定军统人员不得婚配。三年来,我亲眼看着乐队长不近女色,为什么这温宁一到石州,你看她的眼神就跟别人大不相同了?所以嘛,我得赌一赌,也顺便裁断裁断人心。看在你乐弈的心里,究竟是抗日大业重要,还是这个女人重要。给你十秒钟考虑,我从十数到一,你不干,我就跟她同归于尽——”
“不用管我!”温宁急声chā言,“赶紧发电报,迟了耽误大事!”
“十。”刘昌开始数数。
乐弈看向温宁,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足足停驻了一秒,漫长又短促。下一秒,他回头看电台,薄chún紧紧抿成一条线。温宁知道,他在压抑和犹疑。
刘昌口中的数字在急速减小。当他念到“五”时,乐弈缓缓摊开右掌。温宁看在眼中,喝道:“乐弈,难道你想将自己,将所有同事送上军事法庭?!”
“你忘记加入力行社时吟诵的誓词了吗?”
“你想要永远背负愧疚和耻辱吗?”温宁再三追问。
虽然已值日迫西山时刻,川中的夕阳仍然保持焦黄的光韵,透过方才被乐弈击裂的窗户栅栏,在他的眉宇间跳跃,映得眉间一道竖纹格外深刻,显示出一种刚硬的决绝。
“三。”刘昌见状,立即加快倒计时的速度,刀刃收紧,在温宁脖下划出一道浅淡的血痕。
“二。”急弦摧心,日光也来凑趣,蓦地暗了一瞬,昏颓了乐弈的神色。
“一。”
刘昌话音未落,众人面前陡然一花,有人冲上将乐弈扑倒,野蛮而干脆地夺走了喉糖炸弹。




局中人 第18章 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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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走炸弹的是韩铁锤,“磨叽,我可没么子家国大义的讲究,只管保恩人的命!”他嚷嚷着大步直冲至刘昌跟前,摊手递上,“就为争这粒糖,寒碜!来,给你!”
刘昌明显一怔,随即喝道:“站住,别靠近了!”
韩铁锤在距离刘昌三步远位置止步,“咱俩一手交货一手交人,炸弹我给你,人你得交给我啊!”
“谁跟你谈什么银货两讫,你把电台给我毁了,我会放人!”刘昌牢牢盯住韩铁锤。
韩铁锤挠脑袋,“兄弟,你这生意就不地道了。我晓得你已不把自个的命当数啦,只想毁了这破电台。既然这样,我毁了电台,你还会失信杀人垫背。我说得没错嘛?这个生意我要亏本哟。连我都不敢跟你做生意,你问问,旁边这些人,这个乐队长,还有这些长官,哪个敢跟你做生意——”
刘昌yīn狠的目光将乐弈c秦立公等人扫视一通,说道:“行,这笔生意怎么谈?”
韩铁锤说:“痛快c简单,这样,我跟温小姐换一换,我当人质。我手里有炸弹,你过来押我去毁电台,我不干你直接弄死我,不就成了?”
刘昌思忖片刻,说:“就依你的,不过,我不过去,你,把电台机器搬过来。”
韩铁锤朗声应喏,回头就去搬电台。
“校长——”何曼云微显焦急,秦立公朝她轻轻摇头,特校诸人包括乐弈,见状也不阻止。倒是吴永吉出声道:“喂,你们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兵团的电台,你们敢拿来做人情?”
韩铁锤呵呵道:“吴参谋见谅,这宝贝疙瘩,我赔不起,您还怕军统的大爷大姐们赔不起?军统可欠兵团一件大人情,完事后,加倍的找他们要利钱吧!”吴永吉脸色一沉,倒也不再阻拦了。
韩铁锤粗bào地将电台掷到刘昌跟前,吓得后者赶紧缩脚,才没有被压着锃亮的皮鞋,喝道:“你把上前全脱了,再走近来。”
韩铁锤拉拉破烂成条状挂在身上的短褂,“我这衣裳都被打成这模样了,里面还能藏武器不成?”
刘昌见状没有继续坚持,让韩铁锤双手举过头顶走近两步,“警告你,别跟我耍心眼,我拉定了你的恩人,我死她死。喂,你喉咙眼在咕噜咕噜响什么?”
韩铁锤扯开一张笑脸,“被他们打的,肚子胀气,嗓子呛水,呃——”一个饱嗝打下去,蓦地张嘴,残血浓痰,还有消化和未消化的胃中积物,bào雨梨花般激喷刘昌满脸。
刘昌千防万算,没料到韩铁锤竟然会祭出这手“wū秽肮脏”的伎俩,脏物遮住他眼帘那瞬,韩铁锤一手扼住他的手腕,一手将温宁拉开,乐弈同时出手,开枪击中他的右肩。
罗一英c王泽等人一拥而上,压制后撬开刘昌的嘴,取出他藏在齿内预备自杀的毒药。陆鸿影则及时将温宁拉至一侧,见她脖上又被拉出一道血口,所幸入肉尚浅,暂无大碍。
秦立公走到刘昌面前,说:“最后的负隅顽抗,也失败了,认输吧。”
刘昌昂头冷笑,“首先,纠正你一点,不要口口声声说我是内jiān,我早已秘密加入日本籍,是血统高贵的日本人,为特高课服务,你们可以称我作日谍,而不该是内jiān;第二,今天虽然功败垂成,不过我成功地替大日本帝国特高课的行动拖延了近一个小时时间,现在,就算你们发报到重庆,也晚了!为大日本帝国尽忠职守,天皇和首相一定会善待我在日本的家人,哈哈哈——”
“报告!”
刘昌的狂笑声音未歇,一人气喘吁吁地闯入室内,正是余南。
她朝秦立公敬礼,“报告校长,向重庆发报任务已在一小时前完成,重庆方面的行动全面终止,因学校与外界电话通讯又发生故障,余南故赶来当面复命!”
刘昌的笑声嘎然而止,胖脸涨得通红,瞪大鱼肚眼,“你说什么?发报,你用什么机器发报?!”
秦立公意味深长地笑道:“刘昌,你毁坏了电讯组所有的电台,赌定全城惟有补充兵团的电台可以应急借用。不过,你似乎忘记了,在醉川楼,我们还缴获了一部电台。”
“可是,那部电台,不是同样被毁坏了”刘昌不解,连说话也紧张地支吾起来。
“确实被毁坏了,不过——”余南朗然一笑,“也许当时战斗紧张,你们的人没有来得及彻底毁了那部电台,我找到合适的零件,修好了。”
刘昌面色颓白,方才的得意之色尽失,支吾道:“那你们还”
“你想问既然能够发报,为什么还向潘司令借军用电台?”秦立公笑容可掬,“特高课以牺牲自己人为代价,挖下这么大的坑让咱们跳,就为了让本部用假密码本破译所谓情报,给予党国重击。你们也知道,密码本有假之事,没法隐瞒太久,一旦咱们有所察觉,你们必定会想尽办法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将消息传回重庆。你们要打时间差,我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温宁的好主意啊,咱们也来打个时间差,声东击西。一边由余南修理电台发报,一边请潘司令配合演场戏,顺便将潜伏在特校的日谍揪出来。来之前,我预先给潘司令打了个电话——”秦立公一面说,一边将赞许的目光投向温宁,一边朝吴永吉点头以示感谢。
温宁连忙说:“这是校长决策英明,属下不过急中生智,提出小小建议!”今日午间,在秦立公召集她c余南和陆鸿影单独议事的最后阶段,当秦立公认为惟有向潘万军借电台这条独路时,是她发出提醒——缴获的醉川楼那部电台,是否还能启用?在余南认为可以一试后,四人暗地议定了这条声东击西之计。
“所以,今天借电台的事情,从头到尾是一场计?”刘昌彻底地瘫坐于地,有气无力地发问,“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借一部电台,为什么要所让有组队长全部参加!还有,特校这么多人,你怎么就将嫌疑圈定在我们这些人身上?”
秦立公半蹲身子,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蔑视刘昌,“特校人员虽多,可是,预先知晓袭击醉川楼计划,有条件自由出入办公区和审讯室,杀害电讯组员,毁坏电台,给关押的日谍送毒药的,惟有在场的诸位组队长。至于曾被关押在审讯室的刘昌,你,更是重点嫌疑对象。”
刘昌道:“不对!袭击醉川楼时,我还被押在审讯室里,并不知情!你不该重点怀疑我!”
秦立公道:“你确实可能并知情,不过,刘昌,仔细分析前因后果,难道你不觉得,就因为此事你恰好不知情,更增可疑?据我分析,你们早就知道醉川楼已bào露,已经计划让醉川楼伙计伸长了脖子,任咱们宰割。不过,我们这么快就决定动手,大概你们全都没有想到,你来不及通风报信,醉川楼的人仓促应战,以至于没能彻底毁坏电台。一着误,步步错,你们功亏一篑,哈哈哈!”他拍拍刘昌的脸颊,翻手重重扇一记耳光,“告诉你吧,从踏进兵团的第一步开始,我就始终盯着你的行动。至于为什么容你拖延这么长时间,不过为留个后着,万一余南那头进展不顺利,还得尽量保住这部电台!补充兵团的战士,其实就是你杀的吧,你这背典忘宗的狗东西,一点也不冤枉!我惟一好奇的是,你是因为被那名战士窥破与醉川楼日谍接触,临时起意杀人,还是早有预谋?”
刘昌眼珠骨碌碌转,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笑意,并不回答。
秦立公站起,“现在不回答不要紧。你在军统的时间也不短了,防空洞审讯室里的十八样刑具,清楚得很,就看你的嘴巴硬,还是骨头铁。我倒想瞧瞧,你这身软骨头镀了层日本皮,是不是真变硬了!”
刘昌的嘴chún开始哆嗦,“有本事杀了我,折磨人算哪门子好汉!”
秦立公冷笑,“我知道你不怕死。这乱世里面,不怕死的多,爽快。不过,在我看来,让人,不对,是让你这样的狗,生不如死,才真叫痛快!”他不再与理会刘昌,环视面前下属,沉声道:“各位,不要怪我预先没有将计划告知,此声东击西之策,惟有我c陆主任c温宁和余南四人知晓,因为包括我在内,惟有我们四人没有作案时间。当然,乐队长同样没有作案时间,乐队长,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乐弈道:“报告校长,我送达密码本后,挂念学校形势,从本部借了一台两lún摩托立即赶回。行经补充兵团时,发现校长的专车和学校的三lún摩托停驻兵营外,于是潜入兵营,正好赶上刘昌原形毕露,图谋不轨!”
秦立公大声赞赏道:“好,来得及时,力挽狂澜啊!我是老了啊,有心无力,差点就老马失蹄,虽然未必酿成大错,若令行动美中不足,也是一大遗憾!各位,这次特校虽未立功,幸未铸下大过,这场局中局,委实险中险!恭喜诸位通过考验,与秦某共渡此劫!”
原本特校诸人,尤其是罗一英c蒋蓉蓉两位,对于今日被列为嫌疑对象“考验”,不自在不满形之于色,现在秦立公作出这般解释,只得赶紧收敛起情绪,齐刷刷立正,异口同声答道:“属下唯校长马首是瞻!”
惟有韩铁锤凑上前,将众人上上下下巡视一通,说:“不对吧,今天这件事,要是没有我出怪招,你们能办得这样圆满?你们庆功,怎么对我连一个‘谢’字都没有?”
秦立公尬尴地咳嗽两声。温宁深感抱歉,忙道:“一直没来得及说,韩铁锤,谢谢你!”
韩铁锤摆摆手,道:“妹子,哪能让你跟我客气!美救英雄,英雄救美,戏文上说这叫做什么?对,一报还一报,姻缘天注定。要不,咱俩对个生辰八字——”
何曼云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吴永吉挥手,令两名士兵将韩铁锤往门外推,“带他去司令办公室,司令有话问他。”
此间事情已了,该到押运刘昌回特校审讯的时间。临行前,秦立公亲往潘万军的办公室致谢,感谢后者不计前嫌,为抗战剿谍大局助一臂之力。当然,这二人一照上面,免不了再次斗嘴,秦立公心里明镜似的,垮下老脸,欠上潘万军的这份大人情,一五一十被记在帐上,不好还呢。




局中人 第19章 指点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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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昌没能活着回到特校。他刚被押至补充兵团军营门口,没来及得登上秦立公的轿车,忽如其来一枪,正穿眉心,当场毙命。开枪位置在军营正对面的山林,狙击步枪,乐弈和王泽旋即飞冲过去搜寻狙击手,历时近一个时辰,最终无功而返。那片山林太大,狙击手一枪得手,毫不迟疑地撤退,并早已选定撤退路线,乐王二人除了发现几列疑似脚印外,再无所获。
秦立公为此极为震怒,却不敢外泄。在乐王二人搜寻狙击手时,匆匆令部属将刘昌尸体抬上车运回特校,回校后训话道:“刘昌在军营门口被杀,乐弈和余南送密码本被中途刺杀,说明什么?说明石州日谍余孽未清,说明咱们的行动在日谍的监视之下!丢脸啊丢脸!不过,脸可以丢落在自己家里头,不能让外面的看笑话,说风凉话!对外,必须统一口径,刘昌是在负隅顽抗时被击毙的!咱们好不容易挽回一点颜面,不能再让本部和其他站点的同僚看笑话!咱们这里女人多,嘴碎,不过,我丑话说到前头,这件事谁要敢泄露出去,我叫她有好果子吃!”
训斥结束,秦立公却又满怀关切地叮嘱温宁去医务室处理伤口,这不免再次招来蒋蓉蓉的白眼,何曼云和罗一英固然嘴上不说,看向温宁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客气。
医务室位处女学员宿舍北面,与男学员宿舍隔着一片稠密的小树林,一列三进的砖瓦屋,由外及内,分别是门诊室c只有两张病床的病房和陆鸿影的起居室。门诊室药柜里药品不多,室内陈设简单整洁。
陆鸿影替温宁检查处理伤口,纤长柔软的手指落在温宁的脖颈,令温宁有种安心的舒适,“今天也算涉险过关,别担心,只要你不是疤痕体质,就不会留下印痕的。” 迷离月色透过半掩的纱窗映入室中,陆鸿影的声音也如同裹着月光,清怡悦耳,可浸肌里。
温宁微微诧异,笑道:“陆主任,我的模样像在担心这个问题?”
“你进屋后就闷闷的,女孩子,最关心自己的容貌,不然,你在想什么?不太开心哟。”陆鸿影淡淡一笑。
温宁想了想,欲言又止。
陆鸿影说:“瞧你温弱斯文的样子,骨子里的硬气不比那几位少。她们让你心里不痛快了?可是表面上还得笑着,作出不在乎的模样,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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