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中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沧溟水
“原来你给我开的药,主要是为了放宽我的心态。”蒋蓉蓉泄气地低声喃喃。
“砰!”房门简直是被撞开的。
只听何曼云的娇柔甜美的声音响起,“陆姐,我可算把小余美人儿押过来了——”
陆鸿影笑道:“这什么意思啊?”
何曼云说:“哎哟,这美人儿怕疼,说昨天您给她治伤,弄疼了,今天不肯过来,猫在电讯室工作呢。”
余南一副告御状求申冤的语气,“姐,曼云这是害我,明知道电讯组受了重创,我还得整出一份修理和重新添置设备的名单,工作不能停摆!”
何曼云笑道:“工作是党国的,小命是自己的。再说,电讯组还有一部电台嘛,相信姐姐我的,特校啊,离了你,离了咱们屋里这些人,照样转得麻溜!马上到下班时间了,陆姐,带咱们一起往城里逛逛吧,买衣服,我就信你的眼光!”
陆鸿影道:“说了半天,我说曼云这样好心?原来专门诓我打工的!”
何曼云娇滴滴地:“陆姐,好陆姐,我知道你不忍心拒绝我们的!”她特意加重了“我们”二字的语气。
“好吧。”陆鸿影站起身,“为庆祝昨日大捷,咱们姐妹是得一起聚聚,放松心情,再战日寇!不过,这次一起进城逛的,不止你们,还有一个人——”她指了指内室。
病房的门被打开了,所有的人都窜进来,余南当先,发出惊喜的欢呼:“小温——”
温宁只得装作刚刚苏醒的模样,睁开惺松的双眼,迷茫目光望向众人,满脸愕然。罗一英见温宁居然在内室,担心听到方才的谈话,不免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陆鸿影。
陆鸿影走在最后,自若地为众人解释道:“温宁一直在病房打点滴,我给她加了点助眠的药,得睡三个小时。”走近病床,“哟,醒了?是她们吵醒你的吗!”
温宁声音喑哑,说:“你们,怎么在这儿?”
余南说:“醒了好,赶紧起来,一起逛街!”上前就拉温宁。
陆鸿影嗔怪地将余南推开,说:“疯丫头,没轻没重的。没看见她手上的针头还没拔?你要她拖着药水罐子跟你走?”
余南蹲下身子,扶起温宁的手腕,连声催促陆鸿影赶紧拔针。
针头刚拔掉,余南在帮温宁穿鞋,其她人叽叽喳喳议论着哪家的时装新cháo,哪家的裁缝是原先武汉老字号的大师傅,哪家的馆子口味偏苏南,房门又被从外推开了。
“准备逛街?不知我是否有幸参与其中?!”
她身穿jīng致的紫底碎花苏绣旗袍,水滴形的绿翡耳环通透莹泽,一派雍容怡和,正是秦立公的夫人。
局中人 第22章 巧妙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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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主动提出一同逛街,众人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且有她的面子,何曼云正大光明地由车库调出两台三lún摩托车,将大家送至桃园路,省去了近一个小时脚程。
温宁上回来这里,正是清剿醉川楼日谍那天。当时天色渐晚,周边许多店铺已经打烊,现在恰值下午生意最好的时段,布的木的竹制的招牌商标鳞次栉比,肉香菜香饭菜扑鼻酥崩。“醉川楼”所处的位置仍然显目,招牌早已没了,倒还有数名工人装扮的在粉刷外墙c重装窗户。
温宁低声对余南说:“怎么,原来的日谍巢窟,还能重新开业,这不是敌资吗?”
余南尚未回答,何曼云耳尖,说:“日谍有罪,房东又何罪之有?更何况,你晓得这栋房子的主人是谁?石州的县太爷,中统局陈局长的同学。谁敢拎不清?重新整饬整饬又租出去,想得通吧!”
何曼云的声音清亮,一行众人都听得清楚,罗一英反感地皱了下眉。秦夫人笑道:“你们这些职业新女性,下班还讨论工作。”
陆鸿影说:“嫂子教训得对,成熟的新女性要学会把工作生活分开。曼云,你顶讲时髦,城里没有哪家新店能逃脱你的法眼,有什么推荐?”
何曼云笑道:“喂喂,不能老指着我!我哪有多少机会出来逛街的,倒是蓉蓉做采购,三天两头朝城里逛,她才是地主!”
蒋蓉蓉故意作出为难的模样,摊手道:“曼云不地道。瞧我的身材,一向对穿衣打扮没信心。不过嘛,我知道前面二百米左拐小巷子里,有一家化妆品店,别瞧地段不起眼,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好渠道,偶尔会有法国的新品口红和香水,还有英格兰的润肤霜,倒挺好用。”
何曼云和余南都同时哇哇大叫起来,一左一右去掐蒋蓉蓉的脸蛋,余南喊道:“过分,我一直耐闷,怪道你这皮肤简直可以掐出水来,竟然有好东西敢藏私!”
蒋蓉蓉尬尴地解释:“那里货也不多,都去,恐怕不够”
余南不由分说地拽住蒋蓉蓉的胳膊,“我不管,赶紧带路,今天押也要押你去!”
蒋蓉蓉举手投降,“好,带路带路!别老扯我衣服啊小姑nǎinǎi。”
陆鸿影温言笑道:“别吵别闹,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这多人,一下子挤进人家店铺,既腾不开地方,也白白耽搁咱们的时间。我瞧虽说逛街,每个人想买的东西也不一样,不如分头行动,定个时间点,会合了吃晚餐?”
她的主意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余南自然揪住蒋蓉蓉要去化妆品店,何曼云虽说也想去化妆品店瞧瞧,可更想请陆鸿影参谋置衣。罗一英其实无可无不可,她什么也不想买,见何曼云缠住了陆鸿影,只得说跟余南c蒋蓉蓉一组。秦夫人则提出与陆鸿影和何曼云同行。
末了,只剩下温宁没有选择。见陆鸿影问来,她犹豫片刻,说道:“其实,我刚来石州,想买点本地特产”
余南眼睛一亮,“对,寄给父母,也算报平安,你想得真周到。”
“还有本部关照过我的同事。”温宁羞赧地补充道:“我听他们说过,石州的东西很不错,尤其有一家自制特产的店家,很有名,好像叫田记”她作苦苦思索回忆状。
“田记特产?”蒋蓉蓉chā言,“ 这家老板娘手巧,自制的肉脯肉干和泡菜,远近闻名。”略微压低声音,“每逢年节的时候,校长都会让我采购一批,送给本部那些嘴馋的。”
“这就对了!”余南快嘴接话,“他们哪里是嘴馋,是心馋!”
现在问题出现了,蒋蓉蓉无法分身为温宁引路。当然,正中温宁下怀,她可以单独行动。她说:“没事,你指个大致方向,我自己去找,石州城总归没有重庆地界大。”
这时,秦夫人说:“我带你,那家店不太好找。你们校长爱吃那家的牛肉脯,我去过几回。”
温宁连忙推辞。
可是秦夫人已经走过来,不由分说地示意温宁挽住她的胳膊,挥手跟其余五人告别。
温宁无法强行拒绝了,只能选择与秦夫人同行。
秦夫人是天足,蹬一双低等皮鞋,走路不紧不慢,边走边说:“小温,你不必不好意思,以为耽搁了我的事儿。其实嘛,对我这样年纪的女人来说,逛街多少是小事,结识些朋友,才能让生活更快乐一些。”
温宁说:“校长儒帅,嫂子很幸福。”
秦夫人淡然一笑,“什么儒帅将才,那是男人的世界,跟我无关。”
这话没头没脑地,温宁踌躇着,不好贸然搭话。
“小温,我瞧你是本份人,温柔乖巧,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隔了一会儿,秦夫人拍拍温宁的手背,又说道:“一看就是有教养有根底家的孩子,跟那些张牙舞爪的女人不同。”
温宁多少品出点意味来,微笑道:“嫂子话不多,不过最是明白人。我是新人,不懂的东西太多了,往后还得嫂子多提点——”
秦夫人回头,见温宁一副怯弱温顺的模样,笑意不由更增慈爱,便问她祖籍哪里,父母亲何在,读过些什么书,温宁依次答了,还讲了几件少年时的趣事,逗得秦夫人开怀而笑,有所感地说:“小温,你爹娘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的女儿长大后要能像你这样漂亮听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温宁这才知道,秦立公夫妇育一个女儿,今年刚满七岁,避战祸养在川北乡下。两夫妇与女儿已有大半年未见面了。
温宁便道:“咱们学校里有那么多有才有貌的姐姐,妹妹要是像我这样稚笨,可就委屈她了!”
秦夫人不以为然以扯了下chún角,“什么有才有貌,有些女人就是披人皮的狐狸jīng,活得人不像人,妖不像妖。当父母的,哪能让自家女儿活成那副德性!小温,你还年轻,父母的心,你是不懂的。”
温宁回想在医务室病房内听到的罗一英和陆鸿影的对话,猜想秦夫人这席话多半指向何曼云。对于此类事件,她只得暂且装糊涂,胡乱地点头应承,秦夫人见她一副懵懂模样,眉头一挑,索性拉住温宁,低声道:“小温,嫂子想拜托你一件事儿。”
“嫂子,您吩咐,跟我客气啥!”温宁嘴上应付着,对秦夫人的心思猜到了七八分。
果然,秦夫人朝身后陆鸿影和何曼云行走的方向努了努嘴,说:“我当你自家人,妹子,明人不说暗语,我给你交底了——帮盯着她们一点儿,有啥事给嫂子透个口信,嫂子记得你的好。”
果然,秦夫人是要拉拢一位新人当她的“密探”。也不知她这招在余南c罗一英等人身上使过没有,不过显然没有奏效,否则她不会把主意打向刚来的温宁。
见温宁支支吾吾不作明确答复,秦夫人又和缓地笑了笑,“别急,嫂子自有策略,保证不会牵连到你!”
温宁心道,果然越是看来温和贤惠的女人,越对自家丈夫不放心。你若真是心存策略,就不会揪着自家老公这点儿破事不放手,到时候究竟是想七擒孟获还是捉放曹,全在你一念之间,傻子才会沾染你的家务事惹上一身臊。多夸我几句,就能将别人都不愿意干的事儿朝我头顶哄抬?
好在,秦夫人极力游说未果间,温宁猛一抬头,“田记特产”的木匾招牌就在眼前。
“嫂子,到了!”温宁畅快地呼喝一声,转换了话题。
“田记特产”位处桃园路左侧第三道巷子的中段。这一带全是青石板路两侧建木板瓦屋,山区水量充沛,每家每户的门板都生青苔,显得有年代的陈旧感。店铺门面小,不过四五平米,柜台后面有人弯腰收拾货品,听闻温宁的喊声立起身来,大声吆喝道:“秦太太,稀客稀客!”
这名四十岁左右盘发髻的妇女,圆脸,大眼,红硕的脸颊透出一种健康爽朗的明净,看上去就让人感觉舒服c干净c放心。
秦夫人说:“老板娘,我带了新客人!”
老板娘喜上眉梢,“秦太太,一年来承蒙您带了不晓得多少单生意!快请里屋坐!这位小妹子,想买点啥子?各种肉脯,腌鱼泡菜,香干兔耳,本店秘制风味,包你满意!”
温宁察看货架上各式陶罐封装的货品,说:“我想买些重庆难得的特产,你说的肉火jīc竹jīc麂子脯,有没有特别的野味?比如这类的?”
老板娘笑道:“妹子大概不是本地人,这些山里不难打到。不过实话实说,这几件适合新鲜货干烧火锅,越煮越出滋味,做成肉脯可惜了,味道涩口不讲,还难嚼动,损牙口。妹子实在对野味有兴趣,我这里倒有推荐——屋里头有一只猪獾大腿。”
温宁说:“好啊,可不能太贵!”
老板娘说:“有秦太太在,我哪敢跟妹子喊高价,先看货——老头子,出来看店!”
应声从里屋走出一位五十开外,身形佝偻须发半白的半老头子,跟老板娘一样,浑身上下拾掇得清爽干净,拘谨地朝两位客人赔笑。
老板娘引领秦夫人和温宁走向里屋,一时想起一件事,说:“记得秦太太上回来,说山里的折耳根和阳荷不错,想找些新鲜的?”
秦太太笑道:“对嗬,上回从你这里各拿了点,味道是苦怪了些,但我家先生说,这两样一种有清热解毒的药效,一种可以分解脂肪,好东西呢。”
老板娘说:“看来您家先生是读书人,马老七,快往前街瞅瞅,这两天都有个挑山货卖的老汉,讲不定有货!”
局中人 第23章 两项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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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屋进深长,足比铺面两三个大,一溜儿四面沿墙摆满了各种坛罐瓮钵。老板娘请秦太太和温宁在居中的八仙桌前坐下,泡上两碗大叶子茶,说:“贵客莫见怪,乡下人没见过世面,穷,只有这不值钱的茶叶招待。”
温宁笑问老板娘怎么称呼。
“田二。”
老板娘见温宁一愣,一边拿抹布擦桌子,一边笑道:“妹子,莫看我比你痴长几岁不好意思这样称呼,我从小在这条街上长大,排行老二,从街头到巷子,八十岁老太婆,刚能打酱油的细娃,都是这么喊我的。我屋里的那个,马老七。”
三人正寒暄着,马老七进来了,朝秦夫人鞠一躬,说:“太太,您赶得真巧,前头那个挑菜卖的老汉有新鲜货!”
田二说:“那还啰嗦什么,把他吆喝进来啊!”
马老二憨厚地呵呵笑道:“他生意好嘛,围了一圈子人在挑菜,我怕等会儿吆喝就晚了,新鲜的先被挑拣了哈!”
一听这话,秦夫人立即站起,“我得赶紧过去,这可是大事!小温,田田家妹子,你们先聊。”
遥听秦夫人和马老七的脚步和说话声渐远,田二眉目渐敛,神色变得严肃,朝温宁伸出右手,“温宁,原军统局本部会计科职员,妙手的下线,代号小飞。”
温宁喜形于色,站起身双手齐上,牢牢与田二相握,激动地说:“同志!你们是怎么传递消息给我的——”
田二压低了声音,“小声点。”示意温宁坐下,低声道:“时间紧急,马老七拖不了秦太太很久,我们长话短说,你别急提问。我们打破地下工作的常规,两条线交叉合作,用妙手的名义传信给你,为两件事:第一,石州特委书记赵识德同志日前被军统秘密抓捕,需要你协助营救;第二,高层传来情报,特高课特定一项定名‘珍珑’的绝密计划,目标指向你所在的特校,具体内容不详,据分析应当是破坏行动。”
温宁兴奋得心头怦怦直跳——组织上总算给她派任务了!
田二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说:“你咋地搞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温宁连连摇头,“没有。组织上要我做什么?”
田二说:“第一件事,需要你设法找到赵识德同志被秘密关押的地点,我们会设法营救,有一个情况你需要了解,赵书记和特校校长秦立公曾经在十年前有过交手较量,彼此认识;第二件事,特校内隐藏有一名资深日谍‘执棋’,是‘珍珑’行动的总指挥,务必把此人揪出来!”
温宁脱口而出:“那名日谍难道不就是刘昌?”
田二一愣,“前两天醉川楼被军统端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温宁从醉川楼被端说起,将送假密码本被伏击,审讯室日谍全部自杀,电台被破坏,声东击西假借电台智擒刘昌的一系列事件,捡紧要地告诉田二。
田二边听边锁眉思索,说:“日谍的计划非常周密,我怀疑这就是‘珍珑’计划,或者是‘珍珑’计划的一部分!”
温宁惊喜,“我们成功粉碎了特高课的yīn谋!”
田二摆手,“别高兴得太早,我觉得这一切仅仅是开锣戏,从高层获取的情报信息分析,‘珍珑’计划绝非如此简单,现在暂且被军统挫败,应当不会草草收兵。你所说的刘昌我了解过,没有大智谋,顶多就是一名马前卒!”
温宁想了想,也点头赞同,“不错,不然他怎会在补充兵团军营门口被射杀。明显他后面还有人一直追踪我们的行动,发现不妙立刻杀人灭口。他们也知道,刘昌此人靠不住,担心他把幕后大老板咬出来!”
田二满脸忧虑,说:“执棋还潜藏在特校内。小温,你行动经验尚浅,面对这种潜伏已久的老牌高级特工,一定要处处谨慎小心!”
温宁点头,“那我以后怎么跟你联系,再来这里买野味?”
田二转身搬起一只硕大的圆罐放上桌面,高声道:“这坛子肉至少二十块钱,少一分我都是亏的!”
温宁会意,也高声说:“听你吹得上天,打开来看看,指不定发霉了!”
田二压低声音说:“你尽量少来我这里,来得越勤,你我bào露的风险就越大。这次实在因为紧急,才传讯你启动‘三急一缓’暗号接头,你选择的时机不错,跟秦立公的老婆一起来,有事可以拿她打掩护。”三朵连枝的百合,即指“三急一缓”接头方式。方才温宁与田二对话时,所说的“火jīc竹jīc麂子”,连续三个“急”字谐音,田二回答中的“猪獾”,则包含“缓”字的谐言。这也是妙手与温宁定制的紧急联络方式。没有固定暗语,根据身处具体情况和语境以谐言临场编制和应答,不容易被察觉,具备较强的隐蔽性。
“赵书记被捕后,石州的地下组织全部进入静默。”田二语速很快,“目前有一位我信得过的交通员,掩护身份是捉蛇人,每月有一次机会跟随他的师傅进入特校。”
“蛇!”温宁浑身一悚,“特校有蛇?”
田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说呢?特校依山而建,川中气候还有什么不能东西养不活?竹叶青c眼镜蛇,五步蛇,一样也不会少。妙手说你生养得娇贵,这一瞅还真没说过,是不是从来没见过蛇啊?特校每年都有学员被蛇咬伤,前两个月还死了一个,所以再是抗战困难时期,秦立公请人驱蛇的费用不敢省。”
温宁脸颊发烫,说:“谁说我怂了?我怎么跟捉蛇人联系?”
“你们校内虽有电话,但你绝不可乱打,城内本就没有几部电话,一查就露底。每个月你传递消息的机会只有一次,捉蛇人名叫罗绳,他趁前几次捉蛇的机会,在女生宿舍后的树林内挖出一个隐蔽的树洞,你可以没法将情报放入树洞中,他会带出来。”
温宁便问树洞的具体位置,田二让她附耳过来,正说给她听,忽地眉头一动,中指放在chún中,作出噤声的动作,温宁也察觉了——门外有动静,似乎有人悄悄走近?
这是谁?
他(她)听到了什么?
温宁暗责自己与组织接上头,兴奋忘形,一时马虎大意。田二倒还镇静,朝温宁使了个眼色,后者悄然退至门侧,贴墙而立,且顺手从身边拎起一只空罐子。
“偷嘴的猫儿,流涎的狗,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敢露相!”田二抽起屋角一把竹扫把,蹬地一脚踹开房门,劈头盖脸打下去,“我打得你娘都认不到你!”温宁也不甘落后,空罐子照准田二打的方位砸下去。
“哎哟呀,我的干姐姐!”被打的人哇哇怪叫,不过好歹躲过了手笨的温宁的袭击。
田二听得声音熟悉,忙住了手。
被打的人兀自捂住脸,待到面前风平浪静,这才撒手露出哭丧的委屈模样,“再打准些,不仅我地底下的娘认不到我,干姐姐你要认不到我,更重要哦!”
田二气恼地拿竹扫把往此人背上再抽二记,说:“二岔子,土匪做久了受招安,你不习惯啊,跑来我这里做强盗!”
此人正是韩铁锤手下的二当家二岔子,他嬉皮笑脸地说:“姐,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我,我就来找点补身体的”
田二硬生硬气的说:“没有。吃军饷领皇粮了,死性不改,别一口一个姐,我担不起。瞧你这身板,还吃,石州城都被你吃空了!”
二岔子没脸没皮地凑上,故示亲热地蹭田二的胳膊,“好姐姐,可怜可怜我。我不是自己吃,给大当家的找点,补补。”
温宁说:“咦,我认得你,前几天在城外哨卡,你在韩铁锤的身边。”
二岔子转头细看温宁一眼,认出了她,退后半步,一拍大腿,夸张地眉飞色舞起来,“着!这位小姐姐眼神真好,比起大当家,我是不是更俊俏!”
温宁说:“你们都是由俊俏的人里面jīng挑细选出来的。”
二岔子没听懂话意,喜得跳脚,听温宁又说:“你们大当家的怎么了?”
二岔子更加欢喜,说:“小姐姐别担心,前几天拷打下来,大当家的虽然伤得重,但伤皮伤肉没伤筋,想酒想肉最伤心,没这两样,身子好不彻底。不过嘛,如果小姐姐学那薛仁贵亲赴寒窑探视王宝钏,大当家效仿关云长刮骨疗伤也绝无二话!”
温宁听他扯得二五不着调,索性转过头不搭话。
二岔子便回头继续缠田二。
田二被他纠缠得实在没办法,蹬蹬蹬跑到屋后半搭破砖杂草的草棚下——那是本地人悬挂风干腊肉的地方——拎了半片焦黑相间的肉,扔到二岔子跟前,“老娘就这些了,拿去,再敢来打断你的狗腿腌了!”
二岔子并不满足,“好姐姐,这样说话差些意思啦,往年咱们山寨打野货,难道没有偷偷给你送肘子大腿?呵呵,酒呢!”
田二说:“把你的脑壳摘下来装酒,行不?”
这边正热闹,秦夫人在马老七的陪伴下有说有笑地回来了,双手没有落空,显见收获颇丰。
田二狠狠瞪二岔子一眼,“还不滚!”二岔子并非傻子,看得出秦夫人通身排场气派与众不同,一手拎起腊肉,一手随便往墙边抱了一坛子不知道什么东西,飞也似地溜了。
局中人 第24章 征吃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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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二分析得没错。特高课的“珍珑计划”远未结束,前面发生的一切,不过是yīn谋的启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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