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臣风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衣山尽
丧主一般来说都是由晚辈中的嫡系子弟,家族的继承人担任,给去世的长辈送终。段家唯一的继承人都死了,你问这个问题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周楠这个问题,已经将段家给得罪了。
可惜,周大人并不清楚这一点,继续追问:“那么,段提学呢,可否向朝廷告假?”
段十三见他刨根问底,心中不耐:“我家老爷明日可是要主持考试的,如何能告假。周大人若没事,里面看茶。”
听他这么说,周楠暗自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没白来。就道:“我有要事求见提学,还请通报。”
段十三终于忍不住发作了,低声呵斥:“你这人好不晓事,昨天已经来过,今日又来,还不是为明日考试的事。我家都出这样的事了,老爷哪里还有空理你,快走快走。”
说罢,就要动手撵周楠。
周楠见他不肯,心中也是恼了,喝道:“好个刁奴,本大人今日过来是为公事。公务大于天,若是耽搁了,惟你是问。”
“周大人还少拿公务来压人,不就是挖空心思想讨好我家老爷吗?”因为家来来了许多客人,段十三自然不肯让周楠这么闹。冷笑道:“好,我这就通报,你若真有公事也就罢了。若是诳语欺人,可晓得后果。”
“你废话实在太多,快去。”
“等着。”
不片刻,段十三就转了回来,引周楠进了后宅一处精舍中。
段承恩一个人坐在里面,他昨天因为悲痛过度吐了血,此刻委顿于椅子上,面白如纸,叫人担心他下一刻就会撒手人寰。
见到周楠过来,段提学也不说话,只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的雪花。
血脉断绝,老年丧子却是人生第一大惨事。周楠心中不觉大为同情,上前一施礼:“提学,段府贵公子英年早逝,下官心中也甚是悲痛,还请大老爷保重身子要紧,今日周楠有一件紧急公务前来禀告。”
段提学依旧木木地看着远处,形如老年痴呆。
段十三横了周楠一眼:“周大人,有事说事,说完快走。”
周楠点了点头:“段提学,下官今日来此自然是为武新化通奸一案。大老爷昨日教训得是,此案毕竟关系着一个读书人的前程,关系着良家妇人的名节。周楠回去之后,又审了那妇人。在审讯过程中,那妇女大约是惧怕衙门,提到段提学的名字。说她和段老爷颇有渊源,还请看到学政的份上饶上一回。”
段十三闻言就喝道:“我家老爷门生故吏遍天下,和他老人家有渊源的多了。”
周楠不理睬这个家奴,只定睛看着段承恩,缓缓道:“这个民妇姓师,听她说以前是段公子的大妻,当年因为忤了大老爷被赶出了家门。”
“什么,是师……少奶奶……”段十三大惊,禁不住叫出声来。
周楠继续看着一动不动的段承恩:“另外,师娘子嫁给余二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六岁的孩童,说是前夫所生。最近朝廷下旨命北直隶招募内侍入宫,师娘子衣食无着,欲要将这孩子净身送进皇宫也好有口饭吃。下官听她说是贵府公子的前妻,这孩子说不好是令郎的血脉。事关重大,特来求证。提学,这人若是断了子孙根,那可就接不回去了。”
“师娘子有孩子,六岁……”段提学突然一震,尖锐地叫了一声:“可真,现在人在何处?”
当年他觊觎儿媳妇的美貌,行了颠倒人论之举。事后怕丑事暴露,坏了自己的前程,就将其赶了出去。还写了篇文章,谈君子治家之道,在士林博取了不小的名声。
此事他自认为干得漂亮,心中甚是得意。
如今回想起来,迄今已经六年,难道当时她怀有身孕。
周楠:“此事非同小可,下官如何敢乱说,现在母子二人安置在距此两里地的客栈中。提学放心,也没外人知道。”
段提学以老年人所不具备的敏捷跳起来:“快,带老夫去。”
因为用力过猛,老头子一个趔趄,面容更加苍白。
很快,周楠就带着段提学主仆到了客栈。
一看到段提学,师娘子身体一软,倒在地上,颤声道:“民妇见过大老爷!”她本就是个胆大之人,可此刻见到前老人公,却如同老鼠看到猫。浑身抖个不停,额头上全是淋漓冷汗。显然,六年前的那一幕给她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
“果然是你。”段提学已经恢复了正常,目光凌厉地扫了她一眼,又落到旁边正在吃糖果的义哥身上:“这孩子是你生的,是我段家的种?你老实回话。”
“妾身,妾身后来进了青楼……也也也也,也不知道……”师娘子跪伏于地,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落在木地板上,须臾就湿了一片。
段大老爷,段公公的积威一至于此。
周楠心中一惊,气的几乎骂起娘来:好个贱人,你一口咬定这孩子是段家的骨血就是。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本大人来办好了。这么回话,须得坏菜。
闲臣风流 第二百八十二章 水落石出
“贱人,你也算知道轻重,不敢诳语欺骗大老爷。”旁边的段十三张口喝骂。
段家六年前的丑事他这个忠仆自然是知道的,也深以为耻。现在这贱人带着个孩子回来,说是段家的骨血,分明就是想继承这份家业。
如果老爷被她瞒住,又接回府去,那才是一场笑话。传出去,提学老爷以后还怎么见人?
段十三对段提学说:“老爷,你和公子都是六指,这娃娃右手和常人一般,怎么可能是我段家的?这刁妇心怀不轨,千万不要被她给骗过了。”
他越说越激奋,屋中全是回音。
义哥儿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大人们说事,他自在一边啃糖葫芦玩儿。此刻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吼叫被吓住了,手中的糖葫芦掉地上,然后小声哭起来。
突然,段提学道:“像,真像。十三,你看这孩儿哭起来的时候鼻子皱成一团,和老爷我小的时候一模一样。”大约是觉察到自己失言,他哼了一声,道:“认下来吧!”
闻言,周楠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立即就明白段提学的心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古人看来,没有儿孙乃是世界上最大的惨事。你没有后代,将来百年之后,就没有香火供奉,那可是要变成孤魂野鬼的。
别说这孩子和段家有渊源,就算没有,老段也打算认下来,好歹对祖宗有个交代。
他现在正处于极度的悲痛之中,潜意识中已经相信义哥就是他段家的血脉。
段十三大叫:“老爷,师娘子可是进过青楼的,这孩子来历不明,如何能认?大老爷,不妨滴认亲。若真,自然是要认祖归宗的。若假……”
他一脸狰狞地指着师娘子骂道:“饶不了你这个贱人。”
师娘子被他彻底吓住了,忙求饶道:“我们不认亲了,我们不认亲了,饶命啊,义哥儿,我们走,我们走!”
头在地上磕得蓬蓬响。
“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段十三一把抓住义哥儿的手,手一翻就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黄鳝尾小插子,在他手心割了一刀。
鲜血汩汩流下,落到桌上的茶碗里。
义哥儿痛得不住哭,却不敢发出声来。
周楠心中剧震,这段十三竟然带着刀子,显然是早已经准备好要滴血认亲。这下可糟糕,本大人这是要完。
滴血认亲的原理说穿了,其实就是简单的血型配对。人血一般来说分为a、b、ab和o四种血型。如果双方是直系亲属,血型相同,血液混在一起,自然会融在一起。反之则分成泾渭分明的两个部分,互不相交融。
这算是朴素的遗传学思想,也就是,孩子是父母的骨血,两辈人身体中的某种物质必然相同,可以进行对比。
当然,这种对比只是基于血型区分,并不准确。毕竟,人血分为四种。也就是说,就算一个人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也有四分之一的可能和你同属于一样的血型。
问题是,四分之一的成功率太低了。
如果等下义哥儿的血型和老段不一样,本大人就彻底的完蛋了。
段提学接过段十三递过去的刀,也在掌心划了一下。
周楠屏住呼吸探头看去,这一看,顿时惊喜莫名。却见,两人的血顺利的混合在一起,竟分不出彼此。
当即就大叫起来:“恭喜段提学,恭喜段提学!”
段十三也哭起来:“老爷,天见可怜,咱们段家有后了!”
他这一哭,义哥儿也凑热闹,终于“哇”一声发出声来。
段提学一把抱住义哥:“是真的,儿啊,是我的儿。我已经老了,已经不能生育。想不到苍天又送一个儿子给我,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十三,你看这小鼻子皱起来的模样,和老爷我一模一样。真是爱煞老夫了,乖乖,我的乖乖!”
突然,他张开口,在一哥儿的鼻子上亲了一下。
这个时候的他如同醉酒一般,先前还苍白的脸上满是潮红。
当着大家的面说义哥是自己的儿子,这就尴尬了。段十三忙道:“祖宗保佑,恭喜大老爷喜得一孙。”
段提学这才清醒过来,他冷冷地看了师娘子一眼:“你这贱人纵有千番错,可能够为我段家延续血脉,也算是立了绝世功劳。罢了,你若想回府就回来吧!”
说罢,抱着义哥儿就朝门外走去。
师娘子:“大老爷,你这是要带义哥去哪里?不要,不要!”
段提学只是不理。
远远传来义哥的哭喊:“娘,我要我娘!”
段提学:“乖乖,爷爷的心头肉。你爹昨天去世了,你这个孝子要去给你爹磕头上香,礼制不能废。”
周楠忙安慰师娘子:“民妇师氏,提学老爷这是要让你儿子去做丧主,没事的。”丧主就是死者的嫡长子,按照封建社会的礼仪。大户人家丧主,就是家业的继承人,为来宗族的族长。
段提学正要要在宾客和族人面前确立义哥的身份。
段十三已经激动得满面泪水了,哽咽着对师娘子一施礼:“少奶奶,大公子自有遗孀,你现在回府名不正言不顺,且在这里住几日,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等到屋中只剩周楠和师娘子二人,我们的周大人关上门,长出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摸了摸额头上的毛毛汗,叹道:“师氏,真没想到段家还搞出滴血认亲这一出。还好义哥儿确实是段家血脉,否则今天如何了局……哎,你家老人公都走了,还跪地上做甚?起来说话吧!”
“那老东西实在太厉害了,一看到他,不知道怎么的,我的脚肚子就转筋。”师娘子站起身来,道:“还好义哥儿是他犯下的孽债。”
周楠心道,本大人今天也是行险,实在是被逼得没有路走了。
他又气道:“自家孩子是谁的难道你心中没个点数?”
“那就是老东西的了。”师娘子寻思了片刻,道:“我的月信一向不准,后来进了楼子,一直没有来身子。本以为是服药所致,现在想来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周楠:“骨肉团聚,本官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师娘子你又该如何谢我?”
师娘子会错了意,便去撩拨周大人。
周楠大惊,喝道:“好个贱人,休要乱来,否则本官不客气了。”他明日就要进考场,白各庄那边还有一摊子事要料理。如果再胡天胡地乱来,太耽误事情。
以自己的身体状况,半个时辰还是需要的。再说,现在师娘子已经是段家人了,再粘惹她,甚为不智:“师娘子,你答应过我的事呢,还不快写休书?”
闲臣风流 第二百八十三章 好气
“哎哟,我的周大官人,急什么呀!答应你的事情,奴家自然要办。你帮我母子这么大的忙,妾身无以为报,唯有这身子。”
师娘子刚才经历了巨大的精神压力,到现在心中还在惧怕,急需减压。想起昨夜周大人的龙精虎猛和匪夷所思的知识,顿时心中火热。
周楠心中厌烦:“去去去,找你家段大人去。呓,不对啊!段提学刚才不是说他不能人道吗,怎么生出义哥儿的?”
顿时大感好奇,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师娘子:“老东西和妻妾不成,但和我就可以了。”
周楠:“枯木逢春,老树着花,佩服,佩服!”心中已经是明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何况爬灰。ed除了器质上的原因,也有心理因素。这个段提学……禽兽啊!
很快,师娘子就写了休书,又摁了指印。
周楠不肯耽搁,收入袖中,就要离开。
师娘子却拉住他:“周大人,还有一事要请教。”
周楠:“你说。”
师娘子悠悠道:“对了,妾身和母亲孩儿流落街头已经半年,虽说以前在楼子里的时候吃过药。可听姐妹们说,断药半年,也有可能怀孕的,就看老天爷的意思。奴家前几日月信刚净,感觉有些不妥当。回段家之后,奴家自然是要侍侯公公的。昨夜又和大人春风两度,再加上前日和余二有过一次。如果有了孩儿,算谁的,那不是一笔糊涂帐吗?妾身到时候是不是也要将你们三人请到一处来个滴血认亲?”
周楠气往上涌:“无耻贱人,后会无期!”
出了客栈,雇了车,周楠一路朝白各庄行去。路上吹了半天冷风,才舒了口气,笑道:“倒是被那贱人给唬住了,老段可是个伪君子。如果师娘子怀孕,为名声计,他会妥善处理的,我操这个心做什么?”
今天闹了这一处,其实段提学也没有对周楠做出任何承诺。
周楠现在可是段家继嗣的大恩人,段大人能不报答他吗?官场上,凡事要讲体面,敞开了说就没意思了,彼此心照吧!
顺天府秋闱加试这一关,也算是过了。
本大人先回衙门就后续了结了,再看一晚上书,以良好的精神面貌迎接这场挑战。
回到衙门之后,周楠就叫人将被休一事告诉余二,命他搬回家去。
又和老郭一起做了卷宗,断了忤逆案,上报有司。
现在师家已经休了余二,又撤了诉状,忤逆案自然无从谈起了。
断完这件案子之后之后,就轮到武新化的通奸案了。
前头说过,通奸案弹性很大。要做实,首先要要人证,还得抓到现场。而且,在抓奸的过程中,如果奸夫逃脱,也不能算。这其中就有许多文章可做,自然难不到周楠这个基层工作经验丰富的老吏员。
做完案卷之后,周楠就对老郭道:“郭副使,叫人去把武新化放了。毕竟是同乡,好生安抚,稳定他的情绪。”
虽说笃定自己能过加试这一关,周老爷还是不敢大意。当夜就将历年顺天府乡试的范文找出来,仔细揣摩,知道夜深才上床迷糊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老郭和两个衙役进得门来,连声喊:“大老爷,时辰快到了,你还是快些起来吧,不然怕是要错过考试了。”
周楠读书太晚,累得实在不行,睁开眼睛朝窗外看起,依旧是黑漆马乌一片。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寅时。”
“寅时,还早啊!”周楠又倒了下去。
老郭:“我的大老爷啊,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快快快侍侯大老爷更衣。”
两个衙役急忙扶起周楠,飞快给他穿上衣裳,又将一张热毛巾盖在脸上。
周楠擦了脸,整个人清醒过来:“走,抓紧些。”
就带着随从飞快朝衙门外走去。按照科场上的规矩,卯时就要点名入场。若是错过了,就得等两年。
现在赶过去,正好。
衙门外,老郭早已经备好了马车,护送周行人的衙役也点起了灯笼。为了加快速度,老郭甚至用上了两匹健马。
刚要上车,突然,一人从暗处冲来,大吼:“狗官,还我娘子,我要你的命!”
“有刺客!”众衙役一通大乱。
周楠定睛看去,却是余二。他手里提着一把锄头,正恶狠狠扑来。
余二本是个老实人,如何是衙役的对手,瞬间被按倒在地。
周楠:“余二,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余二只是喊:“狗官,我还我娘子,你还我娘子!”
周楠沉着脸骂:“枉你是个男子汉,却如此没出息。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若是看上哪家身家清白的女子,说一声就是,本大人给你保媒。”
“谁要你这狗官保媒,我只要我家娘子。”余二突然放声大哭:“娘子,娘子,你在哪里,回来吧,回来吧!”
周楠心中气恼:“来人,把这余二给本老爷……送回家去。”
老郭催促车夫:“时间来不及了,走走走!”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如今的京城从成祖永乐年起,经过百年经营,已是一座上百万人口的大都市。
这么多人口见天要吃要喝,需要海量的物资供应。因此,白各庄就有不少百姓靠着种菜为生。每天寅时都有菜农起个大早,挑着担子进城赶早集。
街上已经有不少行人,更有早点摊子在高声叫卖。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正在摊子上喝胡辣汤的人站起身,厉声喝骂:“狗官!”就将碗扔过来。
可怜车夫一时不防,被扣了一脸。
动手这人竟然是武新化。
这是今天第二次被人喊狗官,周楠大怒。
可就在这个时候,武新化突然一转身——跑——了。
转进如风。
俺老武也是风一般的男子。
周楠铁青着脸正要骂娘,坐在旁边的衙役苦劝道:“大老爷,正事要紧啊!”
也对,这黑灯瞎火的根本就捉不到人,反耽误了本大老爷科举。
至于来日方长,还是算了吧。武新化经过这几日的磨难,估计也不敢在京城呆下去。说不好天一亮就溜回淮安老家去了。这仇是报不了啦……本大人……好气哦!
两匹马跑得果然快,大约小半个时辰就到了京城。
闲臣风流 第二百八十四章 碰到一个刷声望的(求票)
明朝的城市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天一黑就要关闭城门,百姓也不能在街上行走,要到卯时才开城门。
不过,京城例外,会提前一个时辰开门。原因很简单,皇宫和西苑住了那么多人,每日所需都要一大早从城外运来,比如宫中贵人早上的泡茶的水,必须是玉泉山的上好山泉。另外,城中人畜生的排泄物也要送出去。
城门口全是车马争道,人声鼎沸,好生热闹。
看到周楠他们做官家打扮,守城的士卒就清理出一条通道来。如此,周楠顺利进城,比预计提前了一壶茶时间抵达顺天府学政衙门。
却见,贡院外的小广场上已经站了大约一千多士子,正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有公差正在维持秩序,可人实在太多,且都是有秀才功名的读书人,又如何维持得住,急得不住叫喊。
广场上人面色各异,有人在激烈的争论着什么;有人则互相递着片子说着客套话,大意是久仰兄台大名,你我同为顺天士子,今日可算是见着面了,以后多多往来;更多的人则是在闭幕凝思,口中喃喃有词,显然是正在背诵课文,临阵磨枪……
嘉靖四十一年的二月,京城正冷,借着贡院点亮的灯笼,能够看到人群的头,替他接下了这个赌约。
我们的周大人瞠目结舌:我我我,我可没答应赌啊!输了算谁的啊?
废话,输了自然算你周楠的,和我等又有什么关系。咱们只是吃瓜群众。
徐养大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三天之后放榜,咱们榜文下见。”说罢,他感觉自己腹中有热气涌上来,虽然精神和以前进考场时一样亢奋,可内心中却异常平稳。
药力发挥出来了,此科必中。
别人科举走的是技术流路线,我徐养大,不走寻常路,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磕药流。
他冷笑看着周楠:“周大人,怕就怕你连榜都上不了,连和我徐养大赌赛的资格也没有。”
照例,徐养大三个字喊得极响。
闲臣风流 第二百八十五章 考场
正热闹着,突然有考生喊了一声:“红灯笼挂出来了,进场,进场!”
周楠抬头看去,却见贡院大门口的旗杆上有一盏灯笼顺着滑轮组上的绳索缓缓朝上升起。如果这个时候在来一首“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就最好不过了。
这样的情形让周大人有种熟悉之感,仿佛又回到中学时的升旗议式。
来考试之前他已经将这次考试的程序打听得清楚,顺天府行政区不大,也就相当于后世一个直辖市的规模。科举场上的府试、院试、秋闱的考场都设在这里,考生倒不用像其他省份那里来回奔波。
这红灯笼也有讲究,在秋闱的时候,因为来的人实在太多,如果大家一窝蜂朝里面涌未免混乱。因此,在入场的时候,贡院会在灯笼上写上地名,让生员依次入场。
当然,那是在乡试。
今天的加试也就千余人,倒不用那么麻烦。
这一声喊,密云的考生们就发了一声喊:“周朋友,闲话少说,咱们进去吧!”
就簇拥着周楠朝前行去。
赌约的事情且放在一边,还是先对付眼前的考试要紧。明朝一个书生从走上科举这条路开始,需历经县试、府试、院试三场考试,才能拿到秀才功名。
成为一名光荣的秀才之后,如果进了县学,每年还得经受学政的考试。成绩不合格还要挨巡视的学政官的板子,甚至革除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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