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今日与会的,竟全都是金陵城中名门世家和官宦府邸的少年子弟!
越千秋之所以让徐浩赶一辆老马破车,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晚点到,他实在是懒得和那些很可能瞧不起自家的小破孩子打交道。心知肚明徐浩肯定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在他后头站桩,下车站稳之后,他便对这位追风谷高手笑吟吟唱了个大喏。
“徐老师,今天多亏了你,我这才总算及时赶到了,多谢多谢!”
刚刚江陵余氏的管事竟然将余泽云拒之于门外,徐浩自是心头悚然。而他毕竟是练武之人,马车进门之后,那管事和余泽云的对话,他仍然听得一清二楚。
确认江陵余氏将反悔前约,再也不认余建龙余泽云父子这一支为旁支,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眼下余建龙还在吏部侍郎任上,也许还有复起的机会,现在,那对父子铁定完了。
所以,哪怕之前对改换门庭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此时越千秋这般礼敬给了他一个台阶,他就立时顺杆爬了上去:“九公子客气了,多亏越老太爷收留,我才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越千秋见一旁侍立着一个年长仆妇,就笑吟吟地说:“劳烦这位妈妈帮我安置徐老师,还有我的四个伴当。”
之前挑选的那六个伴当,他今天带出来四个,可他知道这些和真正的世仆相差极远,压根没打算往里带,所以见那仆妇立时满口答应,他就对安人青说:“安姑姑,你随我进去。”
安人青从前在江湖摸爬滚打,坑蒙拐骗,虽梦想过锦衣玉食,可前时造访长公主府,今天又跑到江陵余氏的云水园来,这简直比做梦还美。所以,昨天越千秋确定要带她来,她就纠结衣饰打扮,到大清早方才决定素面朝天,收拾得清清爽爽,就连衣服也选了素淡匀净的。
此时她答应一声跟着越千秋,前头那引路的年轻婢女固然目不斜视,可一路上,安人青仍然能感觉不少往来丫头仆妇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虽说知道越千秋最近是出名出到惊天动地,但其中不少分明确实是打量她的,她顿时暗自得意,一举一动竟是更端庄了一些。
当越千秋不经意间回头看这位曾经的“阿姨”时,他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一会儿除却余大老爷就是一群小破孩子,你要不要这样浪费魅惑光环的天赋啊!
可他还指望安人青帮自己抵挡一些麻烦,只不过暗自在心里嘀咕一声而已。
“九公子,到了。”
穿过一片青翠的竹林,随着前头引路的婢女毕恭毕敬说了一声,越千秋就只见眼前一片豁然开朗。竹林中间点缀着七八张石桌石凳,上头坐着的尽是些有意挺直腰背装老成的小孩子,年纪大点儿的十二三岁,小点儿的就和他差不多。
放眼看去,除却中间那位鬓发微霜,应该是余大老爷的老者,以及旁边一个低眉顺眼的年轻青衣侍仆,就没有其他成年男人!
越千秋没想到其他孩子也都一个个没有长辈陪同,心头颇有些意外。然而,让他更加意外的还在后头。就只见距离他最远的一席上,一个圆滚滚的人影突然跳起身,以和身姿绝不相称的敏捷一溜烟跑了过来,笑意盈盈地招呼道:“千秋,你可来晚了,回头要自罚三杯!”
英小胖……怎么走哪儿都能碰到这家伙!
越千秋本来就觉得今日这鸿门宴很他娘的出人意料,如今遇到李易铭这么个不确定因素,他就更加头疼了。而且,小胖子那种比之前更加热络熟稔的态度,让他心里很不爽。
这算强行贴上来的牛皮糖吗?
可眼见余大老爷和其他一堆大大小小的孩子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越千秋心里一哼,索性笑吟吟地打招呼道:“英小胖,这么巧,原来你也得了余大老爷的请柬?”
这一次,余大老爷的表情微微一变。他这次宴请虽说仓促,可借着江陵余氏的声名,名单上的客人一个不落全都请了来,可即便他再怎么自负,也不至于去给当今皇帝的独子下帖子。所以,当人不请自来的时候,他没有一丁点自鸣得意,有的只是头痛。
要知道,皇帝至今没有册立独子为太子,朝中世家寒门两派在此事上的分歧很明显!
听到英小胖这个称呼,李易铭眼神闪烁,却仿佛没察觉到背后余大老爷那审视的视线,而是自来熟地和越千秋勾肩搭背道:“前天你去姑姑那儿过生日,我也不是没有请柬就过去了?给你一个意外惊喜嘛!”
意外惊喜个头……意外惊吓才对!
越千秋很想拍掉英小胖那只讨厌的爪子,可此时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干脆利落地直接箍紧了对方的脖子,把人拉得背对众人,这才紧贴着对方的耳朵低声说道:“你有几根花花肠子,别当我不知道。要装哥俩好没问题,但不许给我玩花样,否则,嘿,别忘了我师父!”
虽说上次越千秋提醒了他,不能把想当太子的事拿到外头去说,李易铭回宫之后越想越不对劲,试探了一下冯贵妃的口风,立时勃然大怒,把身边曾经最宠信的一个内侍给活活打死,可这并不代表他能容下越千秋那桀骜不驯的态度。然而,越千秋一提严诩,他就蔫了。
因此,他恨恨地扫了一眼这个不拿自己当皇族的家伙,老半晌才迸出了两个字:“成交!”
两人这私底下嘀嘀咕咕的一番话,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自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而余大老爷身边侍立的那个青衣仆人却是耳朵一动,随即悄悄附在余大老爷耳边低低复述了越千秋和李易铭的悄悄话。
在别人看来,这不过是仆人对主人禀报事情。可是,当越千秋拉了英小胖转身时看到这一幕,他就知道,自己终究还是猜对了。
自家有影叔,连余建龙这种赋闲罢官的家里都还养着一个徐浩,更何况是江陵余氏?尽管那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仆人瞧着不像高手……可问题是影叔那平时板着死人脸的样子,难道就像高手?
心里这么想,越千秋脚下却没停。他撇下李易铭,快步越过早到的人来到余大老爷面前,非常恭敬地行礼作揖拜见,随即又就马车太慢,到得太晚诚恳致歉。
果不其然,余大老爷客客气气搀扶起了他:“此时刚过午时,你到得也不算晚,更何况,你小小年纪懂得谦让,这就和当年孔融让梨一般,很难得。贤侄若是不介意,和我同席如何?”
对于这莫名其妙的贵宾待遇,越千秋顿时大吃一惊。
开什么玩笑,江陵余氏那和自家老爷子好像是对头吧?
余大老爷做出这种姿态是想要向老爷子抛橄榄枝?还是给已经有些裂痕的其他盟友看?还是其他什么……烦死了,他了解的信息太少,分析不出来!
他又不是老爷子和长公主那样一步一计的老狐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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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相女婿?
尽管越千秋心里打鼓,可余大老爷都已经说出口,他唯有象征性地客客气气推拒了一下,随即就大大方方地在这位江陵余氏下一代当家人的身边坐了下来。可看到死小胖子竟是也涎着脸凑了过来,他心中一动,却是袖手旁观看起了热闹。
“余大人,小王也凑个同席,如何?”
见下头十几个小孩子全都眼巴巴望着自己,其中有些是好奇、疑惑,可也有些年长的显然带着权衡和算计,余大老爷便笑吟吟地说:“英王殿下,君臣有别,我又忝为主人,您突然过来,这座次可就不好排了。您若不是独占一席,传扬出去,还道是我江陵余氏不敬皇子。”
李易铭顿时变了脸色。他在宫里蛮横惯了,哪怕知道江陵余氏这种世家门庭连父皇都不得不给几分面子,可他还是眼露凶光,一下子就想作。可当他看到越千秋端端正正坐在那儿,与他对视时还眨了眨眼睛,他顿时不情不愿地暂时按捺了火气。
“那好吧,客随主便。”小胖子很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声,终究还是回到了自己那单独的一席。等到接下来婢女们送上八个白玉瓷碟装的蜜饯和点心,继而又是两个梅花攒盒,看着精致,每样东西都是不足一口的分量,他顿时更加不痛快了起来。
什么世家门庭……小气!
越千秋却没留意一道道上来的,看似琳琅满目的吃食。没有死小胖子在旁边,他的全副精神都放在余大老爷身上,应付着对方仿若闲聊一般的问题。
起初不过是年纪,读书,喜好,起居之类问题,渐渐的,余大老爷就拐到了某个话题上。
“听说两天前,贤侄在长公主府开了个生辰宴?”
注意到一堆小孩子们全都往自己看了过来,虽说不明白余大老爷到底是什么意思,越千秋还是满脸疑惑地点了点头:“是啊!可这次生日又不是我的整寿,不过一件小事而已,余大老爷您不是刚到京城,怎么知道的?”
余大老爷顿时有些哑然。难不成他要说,你这生辰宴上,一群朝廷官员死掐一场,最终越老太爷和严诩挥了强大的战斗力,出人意料地坑了一个刑部尚书,一个刑部侍郎,满朝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就算刚到京城,又怎会错过?
可当着一群孩子的面,他总不能把这种成人圈子里的事拿出来说,正想打哈哈岔开,底下却传来了一个不大和谐的声音:“呵,谁不知道越府九公子是越老太爷抱回来的,什么时候就突然把生日定在五月初二了?”
瞅见说话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俊秀归俊秀,顾盼之间却自有一股傲气,那一张石桌分明就在最靠近余大老爷的这一圈三张桌子中,应该家境非凡,而其他人也因为少年的话而面露讥诮,颇有把他当成众矢之的的意思,越千秋就呵呵笑了一声。
“我是爷爷抱回来的,所以生日定在哪一天,当然是由爷爷做主。从前我都是在爷爷抱我回来的那天,下碗长寿面,可这一次,爷爷说我也七岁了,不妨在长公主府好好热闹热闹,养恩如山如海,我当然就听爷爷的。”
别人若是抱养来的,先天就会低一头,可此时越千秋却爽快明朗地承认自己只是养子。余大老爷没在意下头那些孩子们的嗡嗡议论,心中想起近日传闻,不得不承认越老太爷这个自己曾经瞧不起的暴户,确实在教导孩子上有一手。
当然,如果他曾经看到越千秋那时候在大街上“拐骗”周霁月回家时,也曾毫不在乎说自己是爷爷抱养来的,那就肯定不会这么想了。
他打死也想不到过生日只是越千秋当初灵机一动,很自然地认定那一日的生日宴是越老太爷的蓄谋安排,当即冲着刚刚那难的少年喝道:“絮儿,你比越贤侄足足大五岁,应该懂得避讳才是,怎可随便揭人伤疤?”
话音刚落,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的小胖子就用力一拍石桌道:“就是,太没教养了!”
这太没教养四个字一出,那倨傲少年顿时面色白,而余大老爷也有些下不来台。
那孩子本就心直口快,可若是就此传出如此名声,日后怎么做人?
就在这时候,越千秋却使劲咳嗽了一声,等到众人目光全都再次落在他的身上,他才扭头看着李易铭道:“英小胖,别乱扣帽子,人家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本来我就是爷爷抱来的,说这事的人越多,越是能告诉别人爷爷慈善温厚,我还求之不得呢!”
余大老爷虽说对越千秋开口解围如释重负,可听到最后一句,他就忍不住嘴角抽搐。
越太昌慈善温厚?
且不说那老头子当缉盗的县尉时何等凶神恶煞,宵小闻风丧胆。
也不说人当县令那会儿,为了收复被聚众作乱的山民占据的州城,一头安抚,一头杀人,四座城门挂着的众多人头,到现在还是当地不少人的噩梦。
就说人当户部尚书这些年,捏着朝廷的钱袋子,多少伸手要钱的官员快被逼得疯了?
而在余大老爷暗自腹诽时,越千秋已经是站起身来。充分吸取从前挤兑人太多,于是恶名昭彰的教训,他决定换个虚怀若谷的怼人新招,此刻就笑着冲刚刚那说话刺自己的少年拱了拱手道:“所以说,我要感谢这位兄长,给我大庭广众之下替爷爷宣扬名声的机会。”
那少年名叫赵絮,正是余大老爷的外甥。刚刚挨了余大老爷的训斥和李易铭的讽刺,他本来就面上下不来,又气又急,此时被越千秋这么一说,他非但没觉得受到安慰,反而越气急败坏了起来,一时竟想都不想地迸出了一句话。
“不用你做好人!筱筱是我舅舅的独生女,绝不会便宜你的!”
越千秋本来只是懒得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打嘴仗赢了也没什么成就感,可此时此刻,他还是傻了眼。
难道今天这真的是相亲大会!不是吧?
这一群小屁孩最大的距离结婚年龄都还有两年,至于他,至少还得等个七八年吧?
没等余大老爷有什么反应,他便急中生智,霍然站起身来。他这次就不装什么大度了,直接嚷嚷道:“今天不是余大老爷下帖子邀请大家游园吗?怎么你好像比余大老爷这个主人还要了解内情?筱筱是谁?什么叫便宜,什么又叫不便宜?”
说到这里,他就犹如个负气的小孩子,朝着余大老爷直接拱了拱手:“余大老爷,既然人家都已经指着鼻子骂我了,我也没脸再留在这,告辞了!”
虽说他不大相信江陵余氏会看中他这个越府养孙,但为了终生幸福,赶紧溜吧!
越千秋说完就快步往外冲去。仗着身材矮小灵活,他直接避开了那些石桌,径直往竹林中冲去,根本不顾身后的叫声。
一口气冲出去老远,他这才从竹林中拐回了之前来时那条路,可他还来得及舒口气,背后就传来了安人青的声音。
“九公子,英王殿下好像追来了。”说这话的时候,安人青心中不无惋惜,可想想余大老爷今天如果真的是相看女婿,来了这么多人,越千秋这个越老太爷抱养的孙子希望本来就不大,她也就只能暗地叹了一口气。
越千秋之前故意让余大老爷的人听去他和小胖子是面和心不合,此时根本不想继续与其多做牵扯,当机立断地对安人青说:“不理他,你拽上我,继续跑!”
安人青可不像严诩又或者越影那样,随随便便就能抱上越千秋飞檐走壁,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一把拽上人跑得飞快。即便如此,一大一小仍然轻轻巧巧就把英小胖给撇下了。
等出了这片占地颇广的竹林,一路无视众多来往下人的目光继续飞奔,眼看快到二门口,越千秋还没来得及平复呼吸,就只见那边厢正有一行人进来。
两厢一打照面,他就傻眼了。就算来的是之前那揶揄自己的少年口中的筱筱,余家某个小萝莉,他都不会觉得意外,可这几个来人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公子千秋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未唱罢我登场
“爷……爷爷?”
越千秋瞠目结舌,甚至有些心虚。可转念一想,他又不是瞒着老爷子偷偷跑出来玩,分明是接了余家的帖子,没办法拒绝,今天出来又是大太太批准的,他反而有了胆气。
除却越老太爷之外,一旁还有东阳长公主,后头则是冲越千秋挤眼睛的严诩,若有所思的越影,旁边陪着的则是一位朴素却不失风仪的老妇。
见越千秋这气喘吁吁地和安人青从里头出来,越老太爷眼睛一眯,立时中气十足地喝道:“千秋,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跑这来了?”
知道这会儿再想溜号恐怕是不成了,越千秋只能无可奈何地走上前去,一一见过众人,随即就理直气壮地解释道:“爷爷,长公主,是余大老爷下帖子,邀我过来游园的。”
越老太爷虽说没回家,可之前他一回衙门就等到了家里大太太紧急捎信,哪会不知道越千秋是怎么来余家的?
他装模作样地皱了皱眉:“做客?你看看你现在像是做客的样子?”
还不等越千秋开口解释什么,严诩就一把将他拉到了身后,一脸护犊子的架势。
“越世伯,看千秋气喘吁吁的样子,你好歹让他歇会再问话!”一面为徒弟说话,严诩一面拿眼睛斜睨安人青道,“你要问话,直接问安人青就是。我看千秋是被人欺负了!”
安人青虽说对越千秋这妖孽的小孩儿有些发怵,但在整个越府她怕的人里,越千秋还排不进前三。前两位毫无疑问就是老爷子和大太太,第三位则是老爷子背后如同影子的越影。
此时,见越老太爷和东阳长公主都看着自己,越影依旧面无表情,那位余家的陪客,不知是何方神圣的妇人则目光幽深,她暗悔自己就是改不了爱出风头的毛病,否则和徐浩调换个工作就没这事了。
可这会儿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用最言简意赅的方式,说清楚了刚刚余大老爷请越千秋同席,后来越千秋怎么遭人揶揄,怎么反击,怎么又被人提到了舅舅的独生女这一茬。出于女人的谨慎,她略去了筱筱这个名字。
即便如此,那陪客的老妇却是遽然色变,对越老太爷和东阳长公主屈膝行礼之后就不卑不亢地说:“那一定是大老爷的外甥赵家三少爷。从前看着他品行才学不错,没想到竟是如此没有口德。还请长公主和越老大人见谅,以后这样的人,我余家绝不让其再登门。”
越千秋觉得这妇人说话口气甚大,不像仆妇,可听称呼却也不像是余家的主子。暗自不解的他连忙悄悄拉了拉严诩的袖子,而严诩则干脆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状似哄徒弟状,却是躲到一边低声说道:“这是海陵夫人,余大老爷的保母。”
虽说历朝历代常有皇帝敕封自己乳母,甚至对奶兄弟大肆提拔的,可越千秋没想到江陵余家竟然也有保母敕封夫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可不等他追问,那位海陵夫人就侧身领着越老太爷和东阳长公主入内,随着越影跟上,严诩使个眼色让安人青先走,自己二人落在最后。
“出宫之后到户部衙门,听大太太的人说余家请了你过府做客,我二话不说就要来看看,没想到娘和老爷子也跟来了。刚刚在门口你是没看见,啧啧,两个人那气势,若不是那位海陵夫人出来及时,他们就硬闯到二门了,比我还狠!”
尽管越千秋知道老爷子确实是真心对自己好,东阳长公主也因为严诩的缘故对自己不错,可他绝不会自恋地认为,两人真的是和严诩一样,只为了自己就特地跑到余家来。忖度接下来的事反正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他就轻声打探道:“师父,这海陵夫人是朝廷封的吗?”
“当然是!余家早年就搬到了扬州,虽说是老牌世家了,可到余老太爷那一代,要么没出息,要么像余老太爷那样走火入魔要去修道求长生,丢下刚刚丧母的余大老爷三儿两女。是余大老爷的乳母余丁把一个个人带大,还几次挫败了旁支夺权的阴谋。等余大老爷出仕做官,最终进京当侍郎的时候,就为乳母请封,朝廷也顺势褒奖义仆,封了她海陵夫人。”
看着前头那位腰杆笔直的老妇,越千秋这才明白为何她有资格出来接待自家爷爷和长公主,敢情这还是江陵余氏保太后之类的人物!
唏嘘了一下,越千秋解决了眼前的好奇,就立马拐回正题道:“师父,玄刀堂和白莲宗的事怎样了?霁月和刘方圆戴展宁现在好吗?吴仁愿和高泽之的罪行断定了吗?你这掌门现在当上了没有?”
严诩本来还想给徒弟报个喜,可面对这连续四个问题,他却唯有苦笑道:“吴仁愿和高泽之是老爷子和我娘盯了无数日子的,有戴展宁刘方圆带回来的证据,自然是立马就革职待审。但刑部尚书这位子还在扯皮,你家爷爷暂且代管着。霁月是白莲宗的,是人证,戴刘那两个却是不能过明路。但有我娘呢,他们都都好。”
“至于玄刀堂和白莲宗重回武品录……”严诩便恨得牙痒痒的,“之前被老爷子和我打懵的叶广汉裴旭那些人,如今却死抠着祖制不放,还说开此先河,日后武人难制,藏兵于民,本来就是大乱之源……”
不是之前皇帝老儿在宫里支了貌似挺厉害的两招吗?
越千秋正这么想,转瞬间却记起进宫就是在前天晚上,这流言和揭帖的酝酿时间都还不够。如此一嘀咕,他就忘记了之前那死小胖子分明追着自己出来,如今自己这一行人往里头走了这么久,却没撞上对方,也不知道人窜哪去了。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不用他扭头,严诩已经倏然转过身去。匆匆进来的一个仆妇显然是认得严诩的,急急忙忙屈膝道安,这才用极快的语速说道:“严公子,外头有北燕使团的人堵门邀战,小的得赶紧去禀报大老爷。”
北燕使团?堵门?越小四又耍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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