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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严诩本就觉得学小丫头演示武艺有点没面子,越千秋这提议无疑正中他下怀。他走到一个哀嚎的家丁面前,也不管此人,脚尖一伸一勾,顿时抓了落在旁边的一条棍子在手。眼见得七八条手持棍棒的大汉气势汹汹扑了过来,他不由得大喝一声:“来得好!”
随着这一声,越千秋就只见严诩不退反进,竟是一人一棍直接杀进了重围。这一次,他终于近距离目睹了那回旋二十四式的风采。尽管名字浅显到挫,可这靠着臂力和腰力的攻击却着实凶猛,他就只见严诩那条棍子倏忽之间横扫一大片,只一会儿就完全清,场,了!
当严诩的对手都已经是如同死狗一般躺在地上直哼哼时,一辆马车并几个随从抵达了白家庄子的门前。一个女子打起车厢的窗帘,探头张望,见大门敞开,门上一个人也没有,而庄园内隐约似有呼喝厮打声传来,她不禁挑了挑眉。
“好像是有人打斗的声音!”
闻听此言,大太太原本就端庄严肃的脸顿时更凝重。可还不等她决断,刚刚说话的女子就二话不说推开车门跳了下车,随即头也不回地说:“您先留在这坐镇,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见人抛下这话就冲进了门去,大太太不禁叹了一口气。
白家那边放话说不想再养吃闲饭的,她得到消息之后,就决定暂时不等严诩和越千秋师徒了,尽早过来把孩子们都领走,所以她打算把人先接到自己的庄子去。这位本是老爷子之前提过挺可靠,所以她特意去东阳长公主府请的帮手,现在她却只希望这位别添乱就好了!
要知道,此时的事情好像不大对劲……





公子千秋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拳头硬,还是舌头厉
白家庄子的主屋中,此时此刻,庄头刘四却斜签着身子坐在左下的椅子上,满脸堆笑地对主位上一个身穿青绸衫子的中年男子点头哈腰。
“欧阳先生放心,如今白家是大老爷当家,他也好,其他人也好,都恨不得撵走这些吃闲饭的小家伙。有您带来的这些人手,我又把这儿上下都收服了,再加上赏钱丰厚,绝对没问题,一定会把人好好送到您手上。”
被称作欧阳先生的中年男子矜持地微微颔,嘴里却说道:“这十几个会武艺,又是落魄门派里出来的孩子,只要好好调教,然后日日用忠义熏陶,等长大了之后,就是最忠心不二的护卫,比白家吃闲饭,惦记着复兴他们那点微不足道的祖业强多了。”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从两三岁开始养起,从小教导他们文武,长大之后,这一批忠心耿耿的班底,比什么人才都强。只可惜,我家主人没那个时间……只要你这场戏替我演好了,日后你也不用呆在这白家屈才,自有更好的去处。”
刘四顿时喜出望外。他冒着开罪主家的风险去逼凌那些个孩子,还不是摸准了白家人软弱无能,却又吝啬钱财,所以他想攀上高枝?
他慌忙连声道谢,随即又信誓旦旦地说:“欧阳先生尽管放心,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一会儿借口把他们送去金陵白家,这车出去不远,您的人就可以出动,到时候装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凭这恩义,这些小孩子铁定感恩戴德!”
正当他在那拼命做保证的时候,突然只听到外间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喧哗。又惊又怒的他连忙喝了一声来人,等一个家丁慌慌张张进来,他刚想问怎么回事,对方就抢去了话头。
“四爷,有几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人闯了进来,不,是打了进来,里外乱成一团……”
这家丁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一个前扑栽倒在地,跌了个狗啃泥。而刘四现一只鞋子正好扔在这家丁后脑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下一刻方才现冲进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
气急败坏的他一时没认出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子根本不是自家庄子上的,抬手就指着人怒骂道:“混账东西,你是要造反吗?”
刘方圆脾气多火爆?连日以来被各种压着,一直没地方泄,刚刚他跟着严诩和周霁月一路打进来,着实是痛快极了,第一次觉得那个小毛丫头也有优点。只不过他又想到,要是紧跟着那两个,自己就没得打了,多了一个心眼的他就半路上拐了个岔路。
刚刚脱了外头一个家伙的鞋子,飞掷给了那家丁一记鞋板击之后,他还没完全解气就听到刘四这大骂,顿时反唇相讥道:“你才是混账!黑心王八蛋!打得就是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见刘方圆大骂一句后,就快步冲了上来,刘四不禁心里咯噔一下。
这些养在庄子上的小毛孩子都是学武的,虽说守着那院子的是欧阳先生给他的那十几个家丁,所以他才故意纵走了孙立,之后就根本不担心一群小毛孩子能翻天。可此时跑出来这么一个凶悍的,他方才有些着慌。
他下意识地抓起旁边小几上两个茶盏先后扔了出去,可刘方圆却动作敏捷地躲避了开来,旋即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标标准准一个黑虎掏心。尽管刘四看清楚了动作,可身体跟不上反应,愣是被结结实实打了个正着,惨叫一声就瘫坐在了椅子上,竟是被打得几乎闭过了气。
一旁的欧阳先生自打刘方圆进屋,他就始终镇定自若。见刘方圆打了刘四之后,又提着刚刚建功的小拳头脸色不善地看向了自己,他就从容说道:“小兄弟,我知道你憋着一肚子气,但冤有头债有主,我也是听说白家这件事后来劝解的,小兄弟可不要错怪了好人。”
虽说不是越千秋或者戴展宁这样心思细密的,素来又行事冲动,常常被越千秋和周霁月撩拨得吃亏,可刘方圆能和戴展宁千里迢迢到金陵来,也不是傻子。他侧耳倾听了一下外间那鬼哭狼嚎,又瞅了一眼欧阳先生的位子,眼神就更加鄙视了。
“劝解?你看看自己坐得是什么位子?主位!刚刚那家伙能让你坐主位,足可见他很怕你!你要是真是为了劝解来的,这会儿那些被逼为奴的孩子早就自由了,分明是狡辩!”
欧阳先生没想到一个座位问题竟然能被一个小孩子看出玄虚,云淡风轻的表情顿时有些维持不住了。他竭力保持镇定,沉下脸喝道:“小郎君,冲动之后难以收场,你可不要自误!”
“哼,又是文绉绉的腐儒,小爷我最瞧不起你这种嘴上一套做又是另一套的败类!就算你不是白家人,而是客人,不能规劝主人改恶向善的客人,全都是和主人一丘之貉的败类!”
刘方圆迸出了自己有史以来水平境界最高的一句话,随即立时冲上前去。手无缚鸡之力的欧阳先生甚至连躲闪都来不及,就被他一拳重重擂在了鼻子上,一时狂喷鼻血,仰天就倒。
“阿圆,阿圆!”
直到听见外间传来了戴展宁的声音,刘方圆看着屋子里被自己偷袭以及正面袭击得手的三个人,这才扬眉吐气地出了门。可当看到戴展宁时,他还没来得及炫耀战绩,就被人一把拖了走:“严先生和周霁月疯不要紧,你可别一块跟着疯,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刘方圆顿时有些心虚。可我已经疯过了怎么办?好像还挺爽快的……
一路四处进屋子找严诩他们,当匆匆来到最深一进的院子,戴展宁和刘方圆就看到严诩站在一地横七竖八的家丁中间,非常闲淡地揉着手腕,一副没打过瘾的样子。刘方圆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和越千秋的赌约,不由得疑惑地问道:“九公子呢?”
严诩朝着后头正房努了努嘴:“千秋和霁月正和那些孩子说话呢!”
话音刚落,他就只见正房大门被周霁月拉开,紧跟着就探出了越千秋的小脑袋。
“师父,大功告成啦,所有人都答应跟我们回去!”
说到这里,越千秋便笑吟吟地看着刘方圆:“打赌我赢了,记得以后叫师兄!”
看到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从房里出来,有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有的则是又笑又跳彼此抱在一起,还有的正在欢呼,男的聚在越千秋身边,女的聚在周霁月身边,刚刚路上遇到的那个樵夫孙立则是陪在一旁,敬服的目光不离严诩和越千秋左右,刘方圆着实不服气极了。
他下意识地叫道:“你耍赖!有本事我们打过,凭本事定谁是师兄!”
越千秋还来不及把这个好斗的小家伙那炸起来的毛捋下去,就只听外间传来了一个恼火的声音:“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擅闯民宅,还居然一路打进来?”
随着这声音,一手拖拽了个半死不活家伙的女子就风风火火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两厢一打照面,越千秋就愣住了,随即脱口而出道:“苏姨,你怎么来了?难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公子千秋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千秋逼供(上)
苏十柒一看到严诩和越千秋师徒,同样觉得意外至极。等听到越千秋那句有缘千里来相会,她才一下子惊醒了过来,没好气地瞪了越千秋一眼。
“有缘个鬼,是你家大伯母邀我过来的!敢情这跑到白家庄子上闹事的不是别人,是你们几个啊!”
说到这里,她就冲着严诩喝道,“我一路进来就只见尸横遍野,哀声冲天,你这到底是玩得哪一出,居然带着几个孩子和你一块胡闹?”
苏十柒一面说,一面把手中的家伙拎了过来:“看看他,我进来的时候,他鼻子流血,踉踉跄跄往外跑,截下他问是怎么回事,他却又支支吾吾,我就把人一块带过来了,本来还想找凶手呢,原来是你干的!”
刘方圆一眼认出人恰是之前被自己一拳擂在鼻子上的那位,顿时相当心虚地往戴展宁身后躲了躲。好在根本没人有那功夫怀疑他,就连戴展宁也只顾若有所思瞧着那一对。
什么叫做尸横遍野,哀声冲天,你这成语怎么学的?
严诩扫了一眼那个满脸是血的中年人,一时也没认出来到底是不是自己打的。毕竟,他带着越千秋一路横扫进来,但凡拦路的全都被他打了,哪里记得这些小喽啰?
可苏十柒这凶手两个字,着实踩到了他的尾巴。暴跳如雷的他立刻是凶手,原来替刘方圆背的黑锅吗?
越千秋一面想,一面追问起了刘方圆几个细节,当他听到刘方圆说,地上那昏过去的中年男人曾经辩称自己不是白家人,是特意来劝解的,而刘方圆因为人坐在主位,就不肯相信,连人一块打了,他不禁笑得乐不可支。
“这都能让你识破,厉害厉害!”
刘方圆还以为越千秋是真的称赞自己,一时趾高气昂。等到越千秋一溜烟跑到了那中年男人身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他正有些狐疑,却只听戴展宁幽幽说道:“夸你一句你就得意成这样?要知道,之前的赌你输了,从今往后你得叫他师兄了!”
戴展宁一句话把刘方圆打击成什么样,越千秋没在意。此时此刻,他盯着那中年男人瞅了老半晌,突然一个飞扑直接一屁股重重坐在了人大腿上。听到这家伙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他手里变戏法似的多了一把匕,正是当初齐南天送给他的。
他用那匕在对方下半身的命根子上装模作样比划了一下,见那中年男人吓得脸色苍白,连话都不敢说,只在那连连摇手,他就一本正经地干咳说道:“大叔,装晕可不是好习惯。”
“我,我只是没力气而已……你,你快把匕,拿开!”
见其吓得话都不利索了,越千秋就笑吟吟地说:“那可不行,要是我拿开你再装晕呢?大叔,我功夫不大好,很容易手滑。所以你回答问题的时候,最好爽快点儿。”
见人只顾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越千秋就问道:“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公子千秋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千秋逼供(中)
“欧阳……欧阳铁树……”
“欧阳?这年头主角早就不时兴复姓了……”越千秋嘀咕了一声,这才听清楚铁树二字,顿时几乎被这混搭风的名字给笑喷。结果,他手中的匕一抖,直接划破了对方的下裳。
欧阳铁树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声嘶力竭地叫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就是叫欧阳铁树……”
“好啦好啦,大叔你真胆小!”越千秋扬着匕叫了一声,随即就板着脸问道,“第二个问题,让那个庄头刘四逼这些孩子签卖身契为奴的事,是你撺掇的吧?”
“我……”本待推搪,可眼见越千秋手中匕重重向下挥落,欧阳铁树杀猪似的惨叫再次响起,“是我,是我,但我也只是吃人俸禄,忠人之事,是英王……”
闻听此言,越千秋那匕一滑,直接扎在了这家伙双腿之间的空隙里。
他刚刚听说刘方圆一拳就打破了人的鼻子,再加上猜测这家伙可能在装死,这才推断出这家伙恐怕没什么武力值,所以大胆过来恐吓逼供,只想看看能不能从人口中诈出点什么消息,没想到人如此不中用。
可此时听到英王两个字,他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原本想套话,可现在他只想赶紧结束这番对话。当下没等这魂不附体的欧阳铁树回过神,他就左手一捏成拳,冲着人的鼻子重重擂去。
只可怜欧阳铁树那鼻子本来就受伤惨重,此时再吃这么一拳,顿时嗷的一声,脑袋一偏,这次是货真价实昏死了过去。
而越千秋却并没有因此放松,而是把匕交到左手,右手伸过去使劲揪下了人几根胡子,见欧阳铁树依旧躺在那一动不动,确实昏过去了,他这才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
扭头一看,他就现后头从周霁月到戴展宁刘方圆,还有那一大堆孩子们,人人都用敬畏糅合着某种其他情绪的目光看着自己。
想来也是,这年纪的孩子,谁会像他这样拿匕抵着人下半身逼供?
越千秋打了个哈哈刚想说话,突然瞅见那边厢几个随从和仆妇簇拥了大太太往这边来,连忙把匕收好揣回怀里,一溜小跑迎了上去,拱拱手叫了一声大伯母。
大太太看了一眼众人,言简意赅地说:“事情我大概知道了,白家那边回头我去处理,把该带上的人带上,立刻走!”
该带上的人……
越千秋琢磨了一下,立刻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跑回到震惊到呆滞的孙立面前,使劲拉了拉他的袖子。见孙立连忙蹲下身,他便趴在人耳边低声嘱咐了起来。
“孙大叔,你呆在这儿时间长,能不能去认一认,我们一路闯进来时撂倒的那些人,哪些是你从前没见过的?这些你不认识的人身份多半有问题,很可能不是白家的,回头我们把人捆上带走,好好审问到底是谁那么坏,竟然算计那么多孩子!”
孙立顿时眼睛大亮。这些天来他快憋屈死了,没想到今天出门碰到贵人,打了个痛快的翻身仗!他想都不想答应了一声,随即笑容可掬地说:“小师叔,您以后教我孙立就行了,辈分不能错!放心吧,都交给我了!”
越千秋见孙立站起身就快步往外冲去,他忍不住摩挲着下巴,认真考虑以后怎么用这个满脸络腮胡像是大叔级别的师侄儿。
让人和徐浩一块搭档教孩子?以后让他的伴当还有那些孩子叫人孙老师?
不错不错,然后还可以在他当下武力值不够的情况下兼职当保镖,这玄刀堂的自己人,比被逼无奈方才委委屈屈栖身越家的徐浩应该要可靠多了。
就不知道人把头胡子修理一下,有没有师父那样风流倜傥,能不能迷住安人青……
那个女人眼高于是英小胖指使的,好像有点牵强。”
那小胖子就算阴险狡诈能屈能伸,可才七岁而已!
就算打探到白家收留了这么一批人,明知道越家和白家是亲戚,还这么不择手段想把人收拢到自己麾下,那小胖子就不是阴险,是脑残了!
大太太没有赞同越千秋的说法,却也没有反对,只是哂然一笑道:“如今的白家那些儿孙虽说不如老夫人有善心,有担待,是一群躺在老人们功劳簿上享乐的败家子,可我却也容不得吃里爬外的家伙把这种脏水泼在他们头上!走吧,我们去审那个刘四!”




公子千秋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千秋逼供(下)
当初在屋子里被刘方圆一记黑虎掏心打了个七荤八素,紧跟着现欧阳先生掩面而逃的时候,刘四也知道事情好似有些不妙,当然打过赶紧溜之大吉的主意。可欧阳先生那是外伤,他却觉得自己是内伤,等好容易缓了点打算跑的时候,他却遇到了平生仅见的一对野蛮男女。
那一顿好打着实让他这辈子刻骨铭心!
而被人捆上丢在马背上疾驰押到这里来的一路上,刘四同样是生不如死。当最终被人丢下马,堵嘴布拿掉之后,因为一路剧烈颠簸,他几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前前后后已经吃过很多苦头,此时此刻,刘四自然大气不敢吭一声。尽管面对的并不是那位素来以厉害著称的越大太太,而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然而,看到一旁被五花大绑堵了嘴的欧阳先生抖得和筛糠似的,他直觉地将这孩子划归为极度危险人物。
否则欧阳先生平日那般注重风度仪表的人,怎么会如此失态?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越千秋,户部越尚书是我的爷爷,东阳长公主的独生子是我师父。我这辈子本来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当个有长辈罩着,混吃等死的纨绔公子,可禁不住长辈的期望都挺大的,所以我也只好勉为其难来帮帮大人们的忙。”
说到这里,越千秋就拿出匕,直接把刘四的裤带给割断了,看到那两截裤腿倏然落地,对方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他就干咳了一声。
“那位欧阳先生可以作证,其实我不知道怎么审犯人,这把匕也用得不大熟练。要是万一磕着碰着什么要命的地方,刘四爷你别见怪。不过我听人说过,就算下头的东西没有了,也还可以进宫去,有我师父介绍,内侍省肯定收你们,日后就不愁吃穿了,坏事反而变好事。”
这小孩儿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刘四爷简直要疯了。
见欧阳先生面色煞白地拼命给他打眼色,他不知道对方是想让他说还是不让他说,这么一犹豫,他只见越千秋手上的匕仿佛无意之间往下一挥,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等察觉到下身一阵凉飕飕的,低头看到地上落了一丛黑毛,他那点心防立时全盘瓦解。
“我说,我都说!白家几位老爷商量下来,说是把那些个孩子交给越大太太,白家不养这些身份有干碍的闲人,可就是这个欧阳铁树找上门来,说是他家中主人身份尊贵,想要养一批懂得武艺的男女孩子在身边,日后充作心腹。”
既然起了个头,他就原原本本地往下说道:“可这些孩子毕竟最小的也已经六七岁了,最大的甚至有十三四,都已经懂事,欧阳铁树就和我商量,让我逼他们签卖身契,然后假装把他们送去白家,他半路出面截下,然后搜出卖身契一把火烧了,这样就能让他们真正归心。”
越千秋顿时眉头大皱:“那你在白家还怎么呆下去?”
刘四讷讷说道:“白家又没什么了不起的人才,就算是官当得最大的大老爷,也不过是一个员外郎,老夫人一死就更不如从前了,我原本打算去投奔欧阳铁树背后的那位贵人。”
越千秋之前还觉得英小胖不大可能做这种事,因为之前那一场猴子戏漏洞百出,可此时听到刘四的供述,他仔仔细细斟酌了一遍,倒觉得一个个环节还挺有想法的,不禁有些狐疑。
如果不是他和严诩还有周霁月三个刚巧碰到孙立,来到了白家庄子,大太太又带着苏十柒过来,这刘四和那个欧阳铁树两人联手,说不定他们回头找来,真会是一场空!
就算不是英小胖,也许真的是冯贵妃想给胖儿子施恩顺便招揽点班底?
看越老太爷和东阳长公主的态度,听严诩和齐南天的口气,那女人好像不是聪明人……
知道刘四这儿该问的都问了,越千秋毫不客气拿起一团破布把人的嘴堵了,这才来到了满头大汗的欧阳铁树面前。等到他把欧阳铁树嘴里的东西拿掉,也不用他如何作势,这位就慌忙说道:“九公子,我之前说得都是真的,是英王殿下差遣我做这件事的!”
见越千秋仿佛将信将疑,欧阳铁树就趁热打铁地说:“英王殿下一直都很想和越家更亲近一些,所以贵妃娘娘才出此下策……”
没等欧阳铁树把话说完,越千秋就打断道:“你见过贵妃娘娘?还是你见过那小胖子?”
听到越千秋竟然把李易铭直接称作小胖子,欧阳铁树也好,刘四也罢,全都不由得愣在了那儿。尤其是没见过真正大世面的刘四,联想到刚刚越千秋报出的那一堆身份,如今又分明是认识当今皇帝的那个独子,他几乎把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他还不如把这些孩子好好送到越家去,说不定还能巴结上这位公子!
欧阳铁树有些支支吾吾地说:“当然……当然见过……”
“英小胖人多高,多胖?口头禅是什么?喜欢吃什么?喜欢干什么?”
越千秋张口就是一连串问题,见欧阳铁树一个也答不上来,他就哂然一笑道:“看看,你还说见过,可我问的你却都答不上来。至于贵妃娘娘,她就从来没有出过宫,料想你也不可能进过宫,我也就不用问你了。”
此话一出,刘四登时大吃一惊。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欧阳铁树,奈何嘴里堵着一团破布,想说什么却根本说不出来。可他那圆瞪的眼神已经明明白白表达出了他的愤怒。
你这个骗子,恶棍,你把我害惨了!
欧阳铁树被越千秋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可当看到刘四那愤怒中夹杂着鄙夷的目光,他终于忍不住了,竭力申辩道:“贵妃娘娘我是没见过,英王殿下我也没见过,可我见过英王殿下身边的一个亲信内侍!那人公鸭嗓,做派都是宫里出来的,说是替英王殿下选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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