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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列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寒月纪元

    安卡摇摇头。“这里只有人类。而且我听说狮人是人类的敌人,他们在一百年前攻占了王国西境的堡垒。”

    “那不是狮人,我的族群生活在宾尼亚艾欧的东南部草原上。他们是疯了才会走这么远。”

    当玛奈再次醒来时,德蕾娅修女正陪在她儿子的身边。屋子里似乎有很多人,都是她没见过的女孩。其中一个的打扮与一众穿着纯白亚麻布的少女们大不相同,她有一头灿烂夺目的金发,年龄也只比新生儿大。这小个子抱着我的孩子。玛奈十分不安。

    “你是谁”她抱过襁褓,盯着女孩头顶的非人特征。与安卡和西雅塔不同,玛奈见过许多非人种族她的故乡是神秘生物爱去的地方。其中最不常见的是精灵,但也不是没有过尖耳朵的佣兵射手。

    但这里是盖亚的修道院,也是收留未婚母亲的处所。父亲在她怀孕后送她来教会,却把爱人赶出家门。威尼华兹的修道院太寒冷,于是负责这些女孩的修女将她们塞进了十字军的队伍,一起经由穿梭站运送到离家万里的北方。要是这里的地方依然不够,她也许会被送到更远去无论如何,不可能再见到家人,见到故乡,更不可能见到给予她爱火和罪孽的男人。

    “每个人都这么问。”金发女孩说。

    “她是罗玛佩内洛普小姐。”德蕾娅修女告诉她。

    “她还是个狮人。”安卡补充。

    狮人。玛奈忍不住打量她,我的故乡曾流传着狼人的传说。就外表而言,两者的差距不是很大。“你来这里做什么呢,佩内洛普小姐”

    “我要照顾小艾肯。”罗玛回答。

    玛奈不解地望了一眼德蕾娅修女。她似乎也首次听闻这个原因,此刻惊讶地张开嘴,脸上的皱纹因此增多。

    罗玛不在意他们怎么想。“我喜欢他,我要照顾他。”她大声地宣布。好像在告诉大人她要过家家。“我还救了你呢,玛奈,用玻璃草救的。”这话倒不假,西雅塔脸红了。

    德蕾娅修女在她耳边细语:“这孩子是偷偷溜进来的,巴恩撒院长却看不见她。我猜她是个神秘生物。你知道什么是神秘生物吗,玛奈”

    当然,不过对她而言,这并不是要紧的事。“她会不会伤害艾肯”

    “照我看,再没有人比她更喜欢婴儿了。你睡了六个小时,安卡和西雅塔都回去休息了,只有她还一直在这里看着小艾肯。”德蕾娅修女拍拍胸口,“我后来才知道这件事期间如果她想要伤害谁,可没人能阻止。”

    于是罗玛在修道院留了下来。德蕾娅修女先是将她藏在玛奈的房间,在规定的六天产褥期结束后,又让罗玛躲在合寝的阁楼里。小狮子头似乎不比人类的小孩更聪明,玛奈与德蕾娅修女都愿意跟她一起。渐渐的,玛奈愿意和她们谈起布里奇和她的家人,即便这个话题并不愉快。

    直到某天巴恩撒院长教许多女孩去她的房间,包括玛奈。玛奈哭着回来,德蕾娅修女宽慰她,让她别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在罗玛看来,她们都对话充满谜团。

    “我爱他。”玛奈颤抖着说,“我想让他见见艾肯。可我父亲没那么多钱,我弟弟也还没长大。盖亚啊,我真的好想他们”

    “有人拿得出费用吗”

    “有两个人说可以。还有一个女孩的孩子生来不会哭,巴恩撒院长断定他是有智力问题,便仁慈地放她走了。”

    “那个女人怎么说的”罗玛不由得问。这些天小狮子见过那位管理修道院的修女,她穿着紧绷绷的丝袍,微笑和生气都很严厉。但对方对她视而不见,罗玛觉得很奇怪。

    “她说她的罪孽深重,自己已经无法承担,于是报应在她的孩子身上。现在她的罪行已还清,仁慈的女神便不再惩罚于她了。巴恩撒院长还把名字还给了她。”

    在修道院里,罪人的名字是秘密。这些女孩未婚先孕,她们的一生都要背负耻辱、埋藏成秘密,免得家人和社会蒙羞。玛奈是这样,安卡和西雅塔也是。她们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无名者,必须终生与孤寂为伴。

    罗玛听得不寒而栗。她隐约感觉到不对劲,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真庆幸狮人没有这样的传统。“那你原来叫什么名字呢,玛奈”德蕾娅修女也关注地望着她。

    “桃乐丝。”她回答。




第二百零五章 罗玛和艾肯
    接下来的日子里,罗玛和玛奈开始了解到修道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玛奈早产后没多久,就被迫下床劳作。墓园边的小楼里有浆洗不完的衣服和床单,夜里只有定时响起的钟声和床前女孩们的絮语。她开始想念南方寒冷的石屋,以及壁炉里橘红的炉火。曾经她梦想过成为修女,后来为布里奇放弃了;现在她想为了家人放弃布里奇,但艾肯需要她,她也走不了了。她还梦想过领主之女的生活这些回忆此刻离她太远。她的美梦已经醒来。

    原本她用不着到这里来,如果阿普顿同意布里奇娶她的话。她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如此坚决。在几周前她还是父母疼爱的女孩,还是“桃乐丝”。她比弟弟戴蒙讨人喜欢,她有爱她的布里奇。一切都称心如意。地下的恋情也将开花结果现在艾肯出生了,虽然这并不在她预料之中。

    如果说生活完全顺心,似乎也不恰当。她在不久前与父亲大吵了一架,为了去威尼华兹见爱人一面。父女间的争吵在近些年变得频繁,最初的分歧在于她想成为盖亚的修女修女她忽然意识到,我竟想成为修女。这个儿时的梦想如今变成了现实但成为修女的是玛奈,桃乐丝则是罪人。

    临行前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父亲给她两个选择:要么堕胎,要么到修道院去。堕胎没什么可说的,但她在那天以前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怀了孕,这时候太晚了。修道院则是唯二可去的地方。阿普顿说留在家里不安全只有在那里,她这样的罪人才不会沦为妓女。桃乐丝哭喊着要嫁给布里奇,但阿普顿冷酷地拒绝了。

    “你怎么能这样残忍”她质问,“这孩子是盖亚赐给我的,祂要我嫁给命中注定的男人。”

    “你没什么命中注定的男人。”父亲则回答,“这该死的孽种只是神给你的惩罚。既然你要留着他,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明天就启程。去你心心念念的威尼华兹。”她的母亲以泪洗面,却什么都做不了。

    威尼华兹的修道院里有许多像她这样的女孩,在那里她成了玛奈。

    玛奈来得并不凑巧,威尼华兹刚发生了与篝火镇类似的事,还有圣骑士与佣兵的战斗。盖亚的十字军不断涌入城市,又在事情动乱后纷纷离开。混乱让城里的未婚母亲急剧增多,谁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犯了淫行的罪人们不值得同情,在修道院彻底满员后,修女把她们与十字骑士一块送走了。在此期间,只有弟弟戴蒙来看望过她。这孩子还小,说起话来却仿佛在一夜之间成熟了。他来与她道别。

    “布里奇找过你吗”她迫不及待地打听。

    “没有。他也没找过阿普顿父亲发誓要打断他的腿。母亲偷偷去找过苏珊娜阿姨,但父亲狠狠打了她一顿。”

    “他怎么能这么做”玛奈绝望了。

    “你还在想布里奇”

    “我爱他有什么错”

    戴蒙瞅瞅她的肚子,那时候她的样子已经很明显了。“这就是错啦。你太爱他了,这恐怕不行。”

    “你懂什么”

    “就算是女人,生命里也总该有比爱情重要得多的事。人一生会遇到许多陷阱,其中以爱最为险恶。”

    在此刻,好像她是妹妹,戴蒙是兄长。“你懂什么”她重复。

    “我懂得听父亲的话。我还会懂得越来越多,姐姐。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向你道别了。”

    “别这么离开。”她脱口而出,“我想你们,我想母亲。告诉我,戴蒙,求求你告诉我她怎么样了”

    “她还好,也想来看看你呢。不过父亲不让她乱跑,生怕走露风声。现在镇上的人都说你生病死了。我只是来和你道别的,玛奈。”

    他叫我玛奈,这实在是件悲哀的事。她不喜欢这个名字,可现在整个修道院的人都这么叫她。希望母亲不要伤心她给女儿取的名字被改了,好在她还不知道这件事。玛奈忽然觉得奇怪,问弟弟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新名字的。

    “我就是知道,姐姐。”戴蒙看出了她的憎恶,改口叫她姐姐。原本他很少这么做。“你要走了,布里奇再也不会见到你了。所以忘了他吧,姐姐,修道院不是你一直想来的地方吗在这里你会得到平静,你一直渴望这样的平静生活,就是这样。”

    没来由的恐惧攫住了她。“你在胡说什么戴蒙,我怎么会见不到布里奇我怀了他的孩子,他爱我。我是他的启明星。”但弟弟躲开她的质询,像只小猴子一样跳着跑走了。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家人,戴蒙果然没说错。她被送到了万里之外的北方,就算是布里奇也不会知道她的下落,更别说来找她了就算他知道,他要找的也是一个叫桃乐丝的女孩,不是现在的玛奈。

    罗玛在盯着小艾肯之余,还会听德蕾娅修女与玛奈聊天。有时候她会发表意见,但并不怎么热衷:德蕾娅修女对玛奈的爱情故事很感兴趣,罗玛则完全不愿意了解。

    “那家伙骗了你。”最后佩内洛普小姐指出,“你父亲倒是真心爱你的。这我可瞧得出来,别看我还没成年。”

    玛奈感到受了冒犯。“你和我弟弟差不多。”她闷闷地说。“这里的生活一点也不美好,我得搓洗滚水煮过的亚麻衣服和床单,比我原来一整年洗得都要多。”她伸出手,皮肤已经生了疮。女孩们要负责的不仅是修道院的衣物,修女们被教会命令行善,于是修道院的院长选择从整个村庄收来需要清洗的衣服和布料。“要是我的家人还爱我,不会送我到这里,送我到这蒸汽的地狱”

    罗玛不知道长时间劳作会有这种后果,可她明白阿普顿的用意。“留在家里你或许不会辛苦,但另有别处会受伤害。我看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当妓女。”

    “人们不会原谅你。”德蕾娅修女也说。她轻柔地给玛奈的手擦药膏。这还是罗玛从巴恩撒院长的柜子里偷来的,院长将报纸和信件锁在柜子里,还有全部的药物、穿梭站的门钥匙、各式修理用工具跟一沓沓空白文件,以此来确保女孩们与外界毫无瓜葛。

    “我想离开这里。”玛奈倾诉,“我想回到篝火镇去,哪怕是威尼华兹也行。我想见见他,一面也可以。”

    “噢,玛奈别说傻话。想想小艾肯,你走了他怎么办呢”

    教会会收留他,因为这是规矩。说到底,这孩子的降生就跟篝火镇一夜春暖花开一样突然。我没想这么早就有孩子,我生产时差点死了。她发现在那可怖的一天过去后,自己对艾肯的母爱也在逐渐消退。玛奈不知道,艾肯对她来说到底是恶果还是骨肉。

    小狮子敏感地扭过头。“你得喂他呢。”她强调。修道院为了节省婴儿的日常开支,会让母亲哺育婴儿直到一年以上。“你也要抛弃孩子吗”

    “没有母亲会抛弃婴儿。”玛奈说。

    “当然有。”罗玛的耳朵抖了抖,“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她们会认为,将孩子送离身边他们就会生活得更好。也许她们没错。就像你的母亲,桃乐丝,你说她为什么让你父亲将你送走”

    “可他们根本没过问我的意见。”

    “原因正是如此。他们觉得你不知道什么是好的,便替你做决定。”罗玛轻声说,“有时候孩子会恨他们,他们也不知道。也许不是不知道。大人们总有办法安慰自己,告诉彼此等你们长大以后就会明白。我一点都不想明白。”

    德蕾娅修女怜悯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玛奈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她意识到眼前的小女孩也许与自己有过同样的处境。“我很抱歉。”

    “没关系。反正我有新的家人了。他们虽然也会不让我做这做那,但他们在让我做什么之前,总会问问我的意见。”小狮子一挺胸脯,“占星师不乐意干涉别人的命运海伦那个女人除外,她是个讨人厌的女巫。我告诉你,桃乐丝,人类和狮人的母亲没什么不同,她们总是善良又狠心。如果你不要艾肯,我也会让他活下去的”

    “我不会不要他。”玛奈改了主意,她幻想了片刻儿子离她而去的景象,结果发现那种感受远超双手伤口带来的痛苦。“或许我没做好准备当母亲,但让我做回不谙世事的少女同样困难。”

    “女神是仁慈的。”德蕾娅修女也安慰。“辛苦是短暂的。总有一天艾肯会长大,他可以管你叫妈妈,绕着院子飞跑,最终用比你还强壮的手臂来帮你的忙。孩子是母亲一生的珍宝,你会永远爱他,他也永远爱你,比你的布里奇更爱你。”她不是很确定地说完。

    修女是做不了母亲的,她们发誓终生不嫁。玛奈了解过教会。她明白德蕾娅修女的犹疑正源于此,她从未感受过为人母的责任,但无疑她爱着自己的母亲。

    艾肯忽然哭起来,罗玛蹭得一声跳下床:“我去拿新衣服。”孩子们的衣服都是这些女孩亲手做的,柔软又熨帖。



第二百零六章 重要线索
    尤利尔推开门,没发现任何人,也没找到任何痕迹。他把它重新合拢,看上去好像神术一直在起效。寂静昭示着恐怖的未来,他不敢叫喊,甚至在每迈出一步前都会踌躇。他想要窥视未来,可不知道是否该把这一次机会用在现在。

    “冈瑟”他呼唤先前被赶进来的同伴,“你这混蛋上哪儿去了”声音在石墙里回荡。

    没有恶魔的气息,冈瑟一定藏在了某个角落。他拖着脚步,肩膀上的伤口隐隐作痛。阿加莎让我离开很明智,不过我们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他忘不了黑骑士站在修女和教士尸体前的景象。现在他正站在这些神职者的遗体旁边。尤利尔了解墓园的位置就像了解自己的掌纹,可他没有时间耗费在安葬这些可怜人上。过后我得回来,他告诉自己,事情要分先后

    然而我不清楚排序的依据。黑骑士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头脑,时刻催促他走向过往的云烟。死去的是邓巴菲尔丁,他想的却是儿时出现在小礼堂里的神父希尔德还有玛丽修女。盖亚教导我不能被表象蒙蔽,他再往前,推开宿舍的铁门。我得看清真相。

    房间里的凌乱并不奇怪,这里好像经历了一场风暴。修女们作出了反抗,十字骑士也比想象中更多。他们倒在地上或柜子上,身体爬满铁灰色纹路。血迹却不多。尤利尔跨过死者,被怀疑熄灭的怒意再一次点燃。弹出棉花的沙发堵在楼梯口,他将它一剑砍成碎片。

    楼上的空间看上去更宽敞,人也变得稀少。走廊里挂着彩绘和圣母塑像,天使在她身边飞舞。女神在大地上有不同的化身,祂很少会驱使信徒,因为美好的德行不经他人之手。尤利尔没见过这么鲜艳的色彩,他在幼时一度分不清织锦上的图案轮廓但在里世界,神术的赋予是永不褪色的。

    主教的尸体躺在椅子上,头靠着一面玫瑰花窗。祷告过后,尤利尔从他的长袍里摸出书柜的钥匙,再轻轻拨动扶手后的第二根支杆。在盖亚教义中,数字二具有隐匿和秘密的象征含义,代表表象后的真理。据说女神第二次临世的化身是一只白鸽,它纯洁的白羽无人可见。

    书柜里的文件很多,他只好把它们收起来。而密室的位置离死者不远,门扉像贝壳那样翕动。在齿轮拉扯下逐渐展开的百叶上布满火烧过的焦痕,花窗顶一块方砖依照某种规律裂成几块。才一打开,大量的灰烬便下雪般飘洒。

    尤利尔确信主教的反抗比任何人都激烈。神秘之尽的黑骑士从院子登堂入室,没做任何遮掩。驻守此地的神职者和十字军被屠戮一空,我们的行动使战斗不为外面所知。

    但教徒们为主教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尤利尔能想象他是怎样在空之境的压迫下,拼尽全力打开密室,用烛台将里面的文件付之一炬。

    他本该用神术,这样会烧得更干净。学徒在薄灰中挑出一块较为完整的纸片,上面的文字既非通用语,也不是新版魔文。当然更不可能是他熟悉的伊士曼南部语言但他还能认得。这是盖亚的神言,只在教会内部使用。

    如果教会可能有什么秘密,那多半就会被记录在这里。尤利尔压抑住剧烈搏动的心跳,盼望在纸张上找到什么线索。这种事情做来并不容易,他察觉到罪恶感随着他的动作在心头生长,随着他读出的每一个字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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