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列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寒月纪元
现在那儿堆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拖把和水桶,还有两根扫帚。也不知道是多久没动过了,木杆之间连着一张亮晶晶的蜘蛛网。
“我找不到家了。”他沮丧的回答。
“对不起。”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好吧,其实也相差不大。叫我尤利尔就好了,很抱歉我没有姓氏。”学徒慌忙摆手。
“尤利尔先生。”
这回轮到学徒脸红了,“不……不用那么客气。”
“我是塞西莉亚,埃兹先生的员工。”胡萝卜女孩说道,她说话时总爱露出一点点的虎牙,让人不自觉的有种亲切感。学徒注意到女孩的眼睛是琥珀色的,笑起来里面会荡漾起涟漪,只是那副大眼镜让她显得有些迷糊。
“你也叫我塞西莉亚就好了。”
尤利尔张了张嘴,忽然想到了那个大鼻子矮人对女孩的称呼。他犹豫了片刻,鬼使神差的叫了一声:“塞西拉”
“……”
叮的一声,小胡萝卜手里的金币掉在了地板上。她退了半步,忙不迭地弯下了腰去。
……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学徒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只是他还没钻进去,那枚阿比金币倒是先进去了。塞西莉亚哭丧着脸,蹲下身使劲的扣着木板间的那道缝隙,希冀着能够拨出那枚漂亮的硬币来。
“我、我来帮你。”尤利尔赶紧也低下身体,这怎么说都有一份他的责任。两个人就凑在一起掰着那条破破烂烂的木板缝,好像两株蘑菇。
他们折腾了一会儿,也没能把金币弄出来。直到帕因特过来续酒,他踩着尤利尔的椅子,边拍吧台边吼道:“塞西拉!你去哪儿了”
胡萝卜小姐立即像只兔子一样跳起来。
“你们鬼鬼祟祟的玩什么呢”
“掉进去了……”
“什么”
“金币,金币掉进去了。”女孩怯怯的说了一声。
帕因特哼了一声,“两个蠢货。”
他解下自己腰间的小锤子,咣当一声丢在学徒的脚边,端着酒杯嘲笑道:
“你还没睡醒吗,塞西拉还有那个小子,你可能是缺乏睡眠,脑子都不清醒了。”
“两个糊涂虫!”
在矮人的呵斥声里,尤利尔拾起锤子,把木板砸烂了个窟窿,那枚顽皮的金币终于被他捞回了手里。学徒一边把金币递给塞西莉亚,一边将锤子交还给大鼻子矮人。
“谢谢你,帕因特先生。”
“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矮人对他们的感激不屑一顾,“马上埃兹就要回来了,你们打算怎么收拾那块地板”
木板糟糕,他一不小心破坏了酒馆的地板了……学徒后知后觉的看着那个窟窿里的水泥,心里后悔早知道就不用那么大力气了。
胡萝卜小姐也呆住了。
她脑子里全都是自己被辞退的画面,抽了下鼻子,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尤利尔与塞西莉亚对视一眼,试探着道:“把它修好”
“用什么修,你的骨头吗”帕因特的表情让人怀疑他下一秒就要把锤子砸在学徒的脑袋上,给他来一场物理开窍了。“别让人看见!你想让塞西莉亚被辞退吗”
学徒如梦初醒,赶紧随手扯过来一张地毯,把那个破洞遮住了。矮人满意的点点头,觉得这家伙总算是没有笨到极限,在自己智慧的提点下立刻做出了正确的应对。
“做得好!伙计,你很有想法,愿不愿意在这里帮忙”帕因特使劲抽了一下他的大鼻子,“两个笨蛋在一起,总要比一个人笨手笨脚好得多。”
“啊我吗”学徒心想我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爱玛女士辞退呢,现在就考虑跳槽会不会太过自视甚高了一些。
他倒是没有在意被称为笨蛋这件事。
“除了你还有谁不然我在问桌子”矮人不耐烦的一拍桌子。他可算是能够着吧台的桌面了,似乎打算一次性拍过瘾。
“可老板他不在这里。”
“嘿,等埃兹回来我们会帮你说话的,为了塞西拉也必须让他答应。”矮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边摇头一边嘀咕:“你原来是干什么的,裁缝有点不像;厨师的话太瘦了……佣兵天哪,这更不可能,你真为佣兵这个职业丢脸。”
尤利尔满脸尴尬的站在那里,因为帕因特正站在他的椅子上,他无处可坐了。
“对不起,帕因特先生,我暂时还没有换工作的打算。”只是拒绝的话一出口,学徒就有点犹豫了,他乘着一列诡异的火车来到了不一样的伊士曼王国,这里的爱玛女士还会认识他吗或者爱玛女士还在这里吗
如果不是的话,他最好不要这么干脆的拒绝这份送上门来的工作——虽然学徒不知道矮人为什么会那么有把握,但这总比去大街上碰运气要强得多。
“是吗”大鼻子有点失望。
“等等,帕因特先生。”尤利尔决定问一下洗衣店的情况,“你知道松比格勒67号是什么地方吗”
“松比格勒,噢,那里是个好地方,人来人往,还多的是盗贼。”
帕因特抓了抓脑袋,咕哝一声:“我想想……81号应该是家鞋店,44号是宠物医院……67号,67号我还真不记得了。”
尤利尔没丧气,他赶紧提醒道:“67号就在44号的对面,先生,你想起来了吗”
“这个……”矮人绞尽脑汁回忆着。
就在这时,塞西莉亚握着金币,小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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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使者
“我不知道你是根据什么得出了这个结论的……听着,拉森,如果你再让我去给你那两个讨人厌的小学徒解决她们捅出来的篓子,我就申请离职——”
充作传声筒的一株圆圆的猫脸花被这一通咆哮喷得满是口水。他把紫色的花瓣刚一放到耳边,对面就传来了毫不客气的驳斥,并丢出来一个炸弹般的消息。
“什么特派使者你怎么不早说!该死的,你这混蛋是想让我死在店里吗”
戴着一顶扁平的礼帽,在阳光下穿着厚厚的立领黑风衣,提着一只大旅行箱的手还包着手套的旅者先生嗓音猛然提高了八度,他怒不可遏的冲着那朵可怜的小花挥洒着口水,让它深紫色的耳朵都耷拉下去了。
“我告诉你,拉森,这绝不可能!你根本想象不到我在那个疯子的手底下遭受了怎样的折磨,再来一次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什么他要求的”
旅者抬起袖子擦了一下脸,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他满头都是汗水,几乎像是从河里刚爬上来一样。
“见鬼,见鬼!他为什么找我……顺手,是不碍事才对吧!他干的事情正常人都不会参与啊!其他的使者呢,他们才是同类……就不能放过我吗”
“他已经来了——你在开什么玩笑拉森,这次我无论如何……拉森,拉森!!”
这么一边对着三色堇跨服聊天,旅行者一边走到了自己的酒馆。他没放下箱子腾出手来,直接一脚踢开了门。
嘭——
似乎是有点用力过度,但实际上已经饱经摧残的门轴终于不堪重负,顺着力道歪斜着躺在了酒厅的入口。
“埃兹先生!”吧台的服务生小姐叫了一声。
埃兹点点头,没有让怒火殃及自己的员工。至于倒塌的木门,虽然是一笔开销,但也稍微平息了他的愤怒,算是有价值的损耗了……旅行者迈进酒馆,无视了一屋子熟悉的面孔,径直来到了吧台前,而后放下自己的提箱。
猛然间,埃兹注意到,自己的酒厅里好像有一个陌生的面孔。正常来说诺克斯在周三的下午是不接待佣兵团以外的客人的,塞西莉亚是懒了一点,但其他的佣兵可不会让他们的聚会被打扰。
『他已经来了。』
拉森的话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埃兹握着三色堇的手臂僵住了,他正要脱手的提箱轻柔无声的落在桌子上,面上好像变脸一样由恼火变成了极其勉强的微笑。
“抱歉,您是刚来吗”
“……”
尤利尔没想到酒吧的老板居然是这么一个态度友善的人,这样的待客之道怎么可能还只是一个小酒吧的老板,他的店面应该全国连锁才正常。
酒吧也一下子安静下来,塞西莉亚困惑的看着他们,没人知道埃兹是吃错什么药了。
学徒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礼遇,他简直比再次登上了浮云列车还要慌张,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尴尬的说道:
“你好,埃兹先生……”
“不不不,您太客气了。”埃兹没抬起头,尤利尔这样的表现在他看来,竟然一点也没觉得意外。
在他的印象中,使者都是不正常的人,那么非正常人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当然,他更有可能是处于极度激动的状态,以至于脑子暂时不太好使了。
酒吧老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尤利尔的脸色,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一下子变得谨慎起来,他左右瞥了一眼:左边是还在困惑的胡萝卜小姐,右边是正在挨个捡起自己下巴的佣兵们。
顿时,埃兹恍然大悟:“请跟我来,使者大人。”
他迈开步子走向吧台后的楼梯,但在经过塞西莉亚身边的时候,这位看起来虽然古怪但还算体面的先生突然跳了一下,让胡萝卜小姐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辫子。
咔——
尤利尔视线下移,看到埃兹的皮靴踏着一块地毯。
“不不不……不是我做的!不,是我,是我一不小心——”塞西莉亚吓得语无伦次,让餐桌旁的大鼻子矮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埃兹都还没表示什么呢,你怎么就先把实话说出来了
“……没关系,下次小心一点。”埃兹目不斜视,完全没有对自己的滑稽动作有任何窘迫的表现,这份心理素质让人不由侧目。
他若无其事的把脚跟从碎木板中拔出来,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
学徒迷迷糊糊跟着风尘仆仆的旅者上到了二楼。这里的环境他也熟悉,曾经这儿住着他一同从孤儿院出来的室友,两个人共同用微薄的薪水换来了法夫兰克的一间栖身之地。
而现在,楼梯的尽头是一间看起来很宽敞的起居室,天花板上吊着一盏没有拉线的灯,埃兹打了个响指,它就自己亮起来了。
尤利尔还没来得及惊讶,就看到酒吧老板格外殷勤的打开窗户、掸净灰尘,就连阳台上的花盆他都一个不漏的浇了水。这么细致的服务就好像尤利尔不是一名只消费了一杯咖啡的客人,而是送钱的金主或权力不小的城管上级一样。
他不由得忐忑不安起来,“埃兹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正在快速的把三色堇种到花盆里的旅行者回过头来,帽子下的一张脸还满是汗珠。他沉思了片刻,而后郑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大人。我不会让消息透露出去的,您的公开行程将到我这里为止。”
你到底明白了什么,为什么我自己都不明白……学徒抽了抽嘴角,很怀疑埃兹先生是不是对自己产生了什么诡异的误解。
尤利尔决定直接说明出自己的求职意向,免得让这样尴尬的局面继续下去。他实在是受不了一个陌生人把他当成亲爹一样对待了,而且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脑子有问题。至于矮人信誓旦旦的保证,学徒现在可不抱指望了:
“埃兹先生,我是来应聘的。您这里缺员工吗我可以打扫卫生,搬东西,还能记账——我认识字。”
员工
埃兹的动作再次凝固了,他望了望学徒破旧的棉衣和称得上瘦弱的身板,不知道这位使者大人究竟又在搞什么鬼。
难道是角色扮演游戏吗但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还要做全套的戏会不会显得很傻……
“没问题。”可即便很傻,埃兹也必须得配合。不然对方只是动动手指,他这个环阶的德鲁伊就要去见他去世多年的母亲了。
仁慈的盖亚女神,假如你不愿意见到秩序的卫士无辜减员的话,那就请你祝福我的回答能让眼前的疯子满意。
“……!!”
学徒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轻易地赢得了机会,难道女神真的眷顾了他
“真的吗你不会
第八章 法则
尖叫声从二楼传来,像是闪电一般贯穿了酒吧的小楼。
塞西莉亚吓了一跳,手里的皮箱掉到了地上。她听出来这是尤利尔的声音,比起之前正常的交流,这声音里充满了恐慌与崩溃的意味,令人不寒而栗。
笑声骤然从餐厅里消失了,埃兹猛的抬起了头。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搞错了某些事情,但使者将临是必然会发生的,他只是弄混了对象而已。
“塞西拉,把箱子给我。”埃兹神色仓皇的叫道。
女孩刚递出手,就被旅行者抢了过去。她看着老板从里面翻出一条厚厚的围巾,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这让塞西莉亚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门外,确认现在正处于酷热的炎之月而非冬季。
那为什么埃兹先生要穿成这样
埃兹的动作很迅速,他一边重新登上台阶,一边把自己的帽子扶正,阶梯在他脚下吱呀作响。到了尽头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一句:
“别上楼去,任何情况都不要上来,什么也别说出去。”
“出什么事了,伙计”矮人又问了一遍。
“很快你们就知道了。”酒吧老板摇摇头,表示坚决不会多说。
……
尤利尔攀着栏杆,这是书架的边缘。他努力缩着身体,后背贴着冰冷的玻璃,肌肉被冷意麻醉,害怕的几乎要失去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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