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列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寒月纪元
飞走了指环绕了一圈,让他把自己的戒指换到另一只手上,而后自己替代了它的位置。别看他在休假,事实上,现在他要比任何时候都忙
在忙什么呢尤利尔忽然住了口。他发觉自己不能总麻烦乔伊,克洛伊的空境统领有什么理由来帮一个学徒熟悉陌生环境高塔里有的是人,也许我会遇上约克那样的朋友。
“下午还有两节课。”他说,“我记得高塔能午餐来着。”
去二楼索伦指示。
二楼的景象与他去过的每一层都截然不同。他沿着扶梯往下走了很久,忽然眼前一片开阔。这里像是古堡的大厅或者治安局的前台,他不知道还有什么类似的场景可供参考形容。
就面积而言,尤利尔估计它有两个霜叶堡礼堂那么大,天顶的高度与他走过的台阶长度成正比。他意识到二楼整层都没有房间的概念,别说分隔空间的墙壁了,就连承重的柱子都不存在。大厅里没有一条笔直的走道,到处是堆满食物的推车和成块分布的桌椅,曲折的缝隙是供人穿梭的通路,他毫不怀疑自己走到尽头都要费一番周折。
餐厅里有很多人,每一个都不担心头顶的天花板会砸下来。于是尤利尔认为有人对它也施了魔法,小型反重力神秘场,他没感觉到但确信它存在。“我以为午餐还是炼金药剂。”他打量离自己最近的小车,一个胖女人在窄台后卖苹果派,香气十分诱人。
别做梦了,那玩意两瓶就值一枚阿比金币索伦告诉他,午餐也不是免费的。这里的东西都来自塔外的商业街,食宿费统一算在学费里
“你的意思是说,我得继续找个地方工作来维持日常开销”学徒清楚世界上没有白来的午餐。见鬼,我还没吃它呢
这倒不用。如果白之使的学徒连这点特权都没有,事务司肯定会找后勤部的麻烦。相反,你会得到每个月的补助额度,用你的戒指记账就可以这里面的时间跨度很大,睿智的格森先生提醒你,别在下个月前就把它花完了
这家伙把我当成白痴。“我觉得我能自给自足。”神秘者还不至于在布鲁姆诺特活不下去。
你以为神秘生物更容易赚钱
“这显而易见啊。”
那你知道神秘生物怎么花钱
指环索伦的语气十分奇妙,总让尤利尔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可以早上吃点别的东西。”他认为它指的是作用等同于早餐的炼金药剂。
你的导师会让你吃多少吐多少索伦戳破了他的幻想,他会留着力气不把你打残,可目前为止除了实战,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教你打架
这无疑是实话。学徒回忆起一上午的经历就浑身难受。他在对付莱蒙斯的时候也有同样的感觉,实力上的差距让战斗成了考验忍耐痛苦的漫长折磨。往往他会被允许先行出手,而敌人摆出一副远攻近战随他挑选的傲慢架势。结果他拉远了距离会被飞掠出来的剑光逼得无处容身,近战范围有时一个转身,他连对手的位置都找不着就被打趴下了。这教尤利尔开始怀念敌人是食尸者和幽灵的时候,虽然战败的后果更惨一些,可好歹他还没输过。
更何况,第一节课是学习刺剑。
尤利尔对这种轻捷、锐利的纤细武器向来无甚好感,这或许是他用惯了斩剑的缘故。不过说到底,他摸剑还不到一月时间,习惯的力量没那么强大。但这不妨碍他下意识地挥着圆杆的刺剑劈砍或横削,好像指望它能自己长出咬人的刀刃似的。这导致乔伊同样下意识地用手握住细剑,然后狠狠给他一脚。他看得出来使者也被他吓了一跳。
更该死的是,尤利尔心想,索伦会抓住机会,立刻极尽所能地挖苦他愚蠢的动作。
在结束后乔伊会指出他的错误,然而仅此而已了。有时候他会让他模仿自己的动作,告诉他刺剑的使用要领,但尤利尔总是不得其门而入。这实在是个令人沮丧的事实,他怀疑自己用听的方式获取知识的速度远不如阅读。
“那的确很昂贵。”他承认自己赚不来这么多钱。“但也用不着每样都要高塔来报销吧我不用穿袍子,也不要求什么舒适。”事实上,那套房子就已经满足他对住宿条件的所有幻想了。
难道在你眼里,神秘者除了炼金药剂就没别的开销了吗
“还有维修神秘物品”
这个答案无法使索伦满意。于是指环教他闭嘴,只管听着就好。神秘物品它把这几个词加粗放大,你见过好几种铠甲、剑、墨水瓶子、风笛、吊坠,还有你的那张纸。这些东西并非不会损坏,因此需要专人负责修理。修理需要费用,毋庸置疑。可你别忘了,这些东西不是随便就能买到的你的羊皮卷怎么得到手的莫非你忘了
那不可能。“我发誓要遵守每个承诺。”他怎么也不会忘记在密室中见到的金灿灿的神言誓约,它们时有降临他的梦境。
别人没有你这样的好运气,许什么诺言都没用。若想得到神秘物品,要么高价购买,要么在神秘之地用性命来换,还往往赔个底掉指环带他穿过一排木桶,葡萄酒的香气在他鼻子下一晃而过。别忘了你的目的
尤利尔按照它的指示,挑了一块色泽和气味都十分正常的吐司,然后在木桶的主人手里得到一小杯葡萄酒。可一口下去,辛辣的酒精让这次尝试的结果变得十分糟糕,他只好又另去配了些蜂蜜。
在威尼华兹时,丹尔菲恩想喝加蜂蜜的茶水。他记起那位麻烦的领主小姐傲慢的口吻和矫揉的小碎步。见鬼的羊毛袜我品尝着在表世界四叶城里不可能享受的食物,那时候我会想到有这么一天吗还是我想要更多他弄不明白了,一切都像虚假的梦。“我的目的”
你想成为使者。这称得上理想远大。使者不仅要有维持秩序的能力,还得对神秘有所了解。知识总是贵重的,我相信克洛伊每月给你额度里就包含了知识的价值。然而金币有上限,知识却没有。你能从高塔身上占多少便宜是你的事,白痴才会让自己吃亏
它写得太快,尤利尔险些没读完。他开始明白它的意思了,难得指环的语气这么正经。“我不是小孩子,干什么都凭兴趣。”他告诉它,“我会尽我所能来充实自己。”
充实自己又需要什么呢
“纸和笔”他好似恍悟。
行了,高塔的知识和你在教堂学到的那点常识完全不是一回事我为什么连这些都要跟你解释听着你得在天文课用到尺子和望远镜,数学课拿好自算笔和草稿纸,它们不是你用自己的手指头就能算得出来的东西;你的识字水平停留在常用词汇,而阅读某些神秘的记录需要用魔法符文和专业代码,在毕业以前起码得掌握三种以上的语言;还有后勤部要求事务司加入选修的战地包扎以及药物配制,这两门课程需要你自己带好医疗箱和魔药原料,因为授课给你的导师不会多给你准备教学材料你的学费不是交给他的,明白吗
尤利尔觉得自己像个什么也不懂的文盲。“我真想说我明白了。”他不禁有些沮丧,“这些东西我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入手,陌生的、颠覆常识的一切,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发现自己的想象太过局限,干脆直接求助。“睿智的格森先生,你能告诉我吗”
既然你这么说
很突然的,字迹粉碎消失了。指环重新开始写
我不知道,尤利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办法。我不知道你会作何选择,但路只能往前走。我只能保证,克洛伊会尊重你的意愿
一贯有奇效的恭维话这次却没起作用,仿佛符文里换了个灵魂。符文依次闪亮,在他眼前漂浮。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做出回应,冰霜蔓延得很慢。
词句写在桌子上,字里行间透出森森寒意。它破碎不堪、颠三倒四、甚至莫名其妙,尤利尔却感到莫名的熟悉。他低声问“乔伊”
我也在找方向
指环叮的一声掉在冰花中央,冰霜渐渐融化。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占星师
午餐结束后,尤利尔到五楼学习神秘学基础。他推开门,就看到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个巨大的鹿头。
房间里只有三个人,一个站着,两个坐着。他们各自捧着书本,长袍拖到地上。“你们好。”尤利尔挤出笑容,干巴巴地说。
离他最近的人最先回应。他是站着的那个。“你也好。”他抬起头,阴影般的黑眼圈能吓人一跳。“我想这么说,可我看你不太好,我自己也很糟糕。”
其他人一言不发,或许是没有听见学徒小声的问候。不过尤利尔更相信他们是睡着了,他听到了轻微的鼾声。
“你是外交部的新人我们是占星师学徒如你所见,昨夜我们观察了一整晚的星星。”还醒着的那个家伙低声细语,同样睡眼朦胧。“还有十分钟我们的导师才来,不介意的话,能帮我们放个风吗”
十分钟恐怕不够。“当然可以。”醒着的那个冲他点点头,直接闭上眼睛。他开始担心自己到时候会叫不醒他们。
于是就在这此起彼伏的熟睡声中,学徒觉得自己也变得困倦起来。他试图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些身上,我们有什么区别三个人的打扮都与他不大相同,这并非是他自己缺少了外罩的缘故。尤利尔不是第一次见到占星师学徒,在二楼餐厅和一楼的训练场外他常目睹穿长袍的人经过。除了辨别这些人手上的戒指,还有许多特征足以区分学徒和正式的神秘生物。
最为明显的是长袍的样式。学徒们的口袋在身侧,大得出奇,塞满古怪的杂物。而神秘生物的口袋则缝在里侧胸前,有时会露出一截羽毛笔或注水钢笔的帽头,但多数时候都显得十分妥帖。颜色倒没什么好说,每个人都可以随便搭配,效果只取决于个人的审美。
事务司分给他的也是长袍,但要比占星师短一截,袖子和内衫也更贴身。他身上没有口袋,也没东西可带。他的裤子在小腿部位有条束带,尤利尔猜测它的用处,但尚未确定。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果然腰带上也有个环扣。这是用来佩戴武器的,不过我除了乔伊的冰剑,也没武器可用。那把短刀早被他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这种大体上差之不多的衣着特征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他小心地转移着目光,想要记住自己的同学也许是这么叫的,在修道院的学堂里则是家人。他后来很怀疑家人的定义,不过反正也没什么大碍。
在门口的是个五官沉浸在阴影中的人,即便他刚刚昂起头与尤利尔对话,学徒也没看清他的面容。他的声音也没什么特色,不过尤利尔很钦佩他能站着睡着。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而这些人显然不会醒过来礼貌地跟他交朋友,尤利尔顿时失去了兴趣。
房间里窗帘拉紧,黯淡无光。尤利尔靠在一旁,看到另一侧墙壁上贴满了绘制好的星图。这里是某个占星师的教室,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我正在别人的课堂上。如果导师无法教授必修的课程,学徒就必须跟其他占星师的学徒一起听讲。显然乔伊对占星学毫无研究,认得出星座来辨别方向已经是极限了。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上占星师的课程。或许是好奇,或许是埃兹先生说过的话总而言之,他不讨厌探知星空奥秘,也隐隐期望自己的天赋能发挥作用。他不知道自己的天赋在遍地都是神秘生物的克洛伊是否是种优势,说到底,他总觉得自己不配与这些真正的学徒们共处一室。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十分钟一晃而过。尤利尔推了推自己旁边的学徒,他一下将书摔在地上,人们全醒了。“有人来了。”他解释,“也许就是你们的导师。”
“感谢帮忙。”那家伙拾起书,克制不住打了个哈欠,于是对他尴尬地笑了笑。“我是吉辛杜瓦。”
“尤利尔,只有这个。”
脚步声还在响,但节奏缓慢。有时间让另两个家伙清醒过来。尤利尔这才发现其中有个女孩,她睡着的地方稍微亮一点,让他看得清她满头泛绿的短卷发。熟睡时有一撮夹在台灯和书架的缝隙里,女孩一抬头就哎呦了一声。令尤利尔惊讶的不是性别,而是作为少女她的鼾声比自己的同伴要响亮得多。
最后一个学徒离得最远,嗓门却很大。“这是谁”他警惕地问。
“来上课的学徒。”吉辛说,“尤利尔他来自外交部。大家认识一下,那是肖。”最后一句他是对尤利尔说的,学徒打了个招呼。肖也挥手回应,但学徒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边绿色短卷发的女孩总算摆脱了自己被夹住的头发,她往门口凑了凑,把自己沉进黑影。“我是威廉敏娜,你可以叫我明妮。”她的声音令人难忘,甜美纤细,显得很热情。“你好,尤利尔。我也只有名字。这里只有吉辛有姓氏,你可以选择只记住他的名字。”
“这有点过分。”吉辛说。
“那你可以只记住姓。”威廉敏娜迅速改口。
“这更过分了。我哥哥也在高塔求学,你到底是是要找谁”
“别理他们。”学徒正不知怎么插话,肖对他说,“他们是情侣,刚刚牵手那种。你知道这种人一般脑子不怎么清醒,而且总以为全克洛伊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理解,他一时间满嘴苦涩。“你好,肖,我是尤利尔。”他恍惚间重复着。
“这我知道了。”肖有一头浓密粗糙的黑发,鼻梁又细又直,架着一副边缘很宽的大眼镜。他的嘴唇泛紫,脸色发黑,仿佛大病初愈,精神欠佳。“我吓着你了么”他站起身拉开窗帘,“熬夜简直使人精神失常。”
阳光照亮了房间,尤利尔总算见到吉辛的模样了。他看起来像个摆弄文字书稿的学者,脸颊消瘦,双眼深凹,但面容肤色很有生气,头发也整齐干净。他身上有种镇静安详的气质,这种人如果在迈入中年后蓄起胡须,很快便会成为让许多年轻女孩着迷的对象。当然他现在也不差,吉辛杜瓦得到威廉敏娜的青睐显然不是因为他的姓氏。
脚步声停在门前时,屋子里的动静便消失了。一个垂垂老矣,胡子长到脚趾的老占星师伴随开门声出现在门外。他拄着拐杖走路,皱纹里的疲倦让人以为这节该死的课程开设在半夜凌晨。
“自从我不再管理图书馆开始,就再也没在这么早起过床。”老占星师宣称,“今天我为一个新人不得不从我舒适的床上爬起来,就是要告诉你们钻研神秘的重要性。”他转身拉上门。
尤利尔感到四个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只想找个缝隙藏起来。
“别吓唬他了,老师。”威廉敏娜怜悯他窘迫的样子,便用她可爱的声音劝说,“您可是银十字星,仅次于圣者大人的大占星师。谁能要求您特地做些什么呢”
“仅次于狄摩西斯。”这位被称作银十字星的大占星师哼了一声,“所以这就是他给我找的麻烦。”威廉敏娜立刻不说话了。
圣者狄摩西斯不是事务司安排我的课程吗吉辛和肖用迷惑的目光望着他,尤利尔没注意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他下意识的想起乔伊,莫非是白之使要求的不,他压根不关心我的占星学进度。那“黑夜启明”阁下又为什么关心
没人能回答他,尤利尔也不会问出口。忐忑和畏惧在他肚子里打结,学徒又感受到火辣辣的酒流过喉咙的滋味,他的念头在身体里找不着接口。他只盼望眼前的这位大占星师不要说出白之使的名字。
女神似乎听到了他的祈祷。“给我当心些,小鬼们。我最后说一遍以后的课程都安排在下午,六点到十点半。谁要是在白天去我的卧室喧哗吵闹,我就让他来当我的帮手。”银十字星说。他没多提圣者。“至于你,尤利尔,你要从头开始学习,我可没工夫给你补足进度。找你的导师借笔记去等等,我差点忘了他比你还要混蛋,从没去过图书馆明妮,你的笔记在哪儿”
“在这呢,西德尼先生。”
“让我们的新朋友瞧瞧。对了,孩子,你认识字,是吗我是指第六版魔法符文。”
这东西还分几版“这对我来说有点超纲了。”尤利尔承认。
“我可以帮忙。”吉辛自告奋勇。
“那就交给你,杜瓦。”西德尼导师作出安排。他回头瞪着尤利尔,胡子抖了一抖。巨大的驯鹿头正在他的脑袋顶上。“给我尽快赶上进度,哪怕你将来用不着它们。你的训练课时间往后推,我想你下午肯定也有空。你的导师如果有异议,就让他来找奥斯维德西德尼。听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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