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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列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寒月纪元

    两个人在门口心照不宣地停住了脚步。琼利大感恼火。“你认识他”

    坦普尔不是芬克,冈瑟没法糊弄过去。“见过几次。”他当然知道这个有名的赌棍,可若是不做出一副无知的样子,芬克也不会告诉他霍布森和琼利的关系。“在雾城圣卡洛斯。”

    “你还离开过布鲁姆诺特”

    “我从那里来到远光之港。”

    监工的指甲在一片树叶的脉络上刮来刮去。“你是莫托格的遗民。”他心烦意乱地揉碎树叶。“见鬼,一个穷困潦倒的蠢蛋,满身虱子的难民,他竟能来到布鲁姆诺特,还留了下来。我看雾城里净是些乱七八糟的移民。”

    “没错。”冈瑟说,“渡鸦战争才一结束,高塔就按公约收纳了大量白峡城的平民。”其实许多贵族也想来空岛避难,但事务司拒绝了他们。那段时间高塔是整个诺克斯最安全的地方,人们蜂蛹而入,占星师们被迫扩大了城市。他还记得乌烟瘴气的雾之城,这可不是个夸张的修饰词。黑灰色的雾粉飘荡在城市里,有人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就连花草间的晨露都是黑色。圣卡洛斯是渡鸦战争结束后高塔扩增的城市之一,位于大陆西北上空,几乎一年四月都不见太阳。

    “他找你干嘛”琼利狐疑地打量他,似乎在判断冈瑟是否也是个隐藏起来的赌棍。冈瑟听他问出了与自己之前同样的问题。

    “霍布森也来自莫托格。”纽扣这么回答。




第一百六十六章 莫托格遗民
    “他认识你”

    “只见过几次。”冈瑟重复。“我与他姐姐乘一条船到达圣卡洛斯。”那时她是个小女孩,而霍布森甚至没出生。冈瑟自己也还是母亲怀里的幼儿。我在雾城呆了十年,他忽然惊觉自己已经步入中年。我的前半辈子都过得怎样他回忆中出现母亲逝去时枯槁干瘪的面容,还有在长街上远远眺望着弗纳夫人与安德鲁大师并肩走过的石桥前的椴树。这些都不让他觉得有意义。

    “那你们是老乡见面,还是打算互帮互助”坦普尔垂下肩膀,语气也柔和起来。好像无论哪个结果都会令他十分放松。

    “我很久没见他了。”

    “照我来看,那多半是后者。听我说,冈瑟,如果你把他当朋友,别给他一分钱,趁早断绝这家伙试图在赌场上扳回一局的蠢念头。”琼利开始往那边走。

    若说朋友,我宁愿与芬克交朋友,起码还能知道些秘密。“我明白的,坦普尔先生。”冈瑟回答。

    他们进入工坊旁的小仓库,霍布森正在阴影中等待。这个下巴上胡茬凌乱的年轻人面带诡谲的笑意,他的眼珠是暗绿色,闪烁着不安定的情绪。“我来找他,琼利,不是找你。”对待自己的朋友他毫无礼节,或许是在发泄琼利未满足他的要求而产生的怒气。只是冈瑟没在他的微笑中找出虚情假意。

    “你让我去外面等”坦普尔难以置信地反问。“这是我的工坊”

    “事实上,工厂总经理只是将这里交给你管理。”霍布森指出。他说话时也盯着冈瑟,目光在“纽扣”的手指和膝盖间游移。他的注意力一点也没分给自己的老朋友。为了让琼利坦普尔听从安排,他甚至把手揣进口袋,摸索出一支漂亮的石楠根烟斗塞给琼利。这八成是他偷来的东西,冈瑟知道他有偷窃的毛病。“给我点时间,坦普尔。给我们点时间,这事关乎我的命运。”

    “改变命运的办法有很多。”坦普尔说,“比如要是你跑到远光之港的边缘跳下去,今晚你就该住在治安局的拘留所里。可见别管你的生活有多糟糕,流浪汉也能找到夜宿的地方。这就是事在人为。”

    霍布森并不为他的讥讽恼怒。“行了,到时候我赢了钱,就跟你把事情解释清楚但现在还不行,我必须要验证一下。”他含糊其辞,按着监工的肩膀把他推出了门。

    “我没有钱借你。”门才一关上,冈瑟就告诉他。

    “你没有钱,我不关心。”霍布森打量他,“你不想问问伯莎的情况吗”

    有你这样的弟弟在身边,她恐怕过得不好。“她她怎么样”冈瑟感到自己的喉咙违背意志振动出另一句话。

    “当然是老样子。”

    “我听说”

    “你听说可没用。”

    “我听说你失踪了一段时间。”冈瑟继续说,“这期间有人去弗纳家敲门,让她付你的巨额账单。”

    “啊,没错。我到现在也没回去。不过我想她也一定没付钱。”

    “这事可不新鲜。你经常把烂摊子丢给你姐姐,到最后被你姐夫解决。他一定会打她。”这么一想,冈瑟更不舒服了。

    “好像她嫁给你不会挨打似的。”霍布森嗤笑一声,“我和她可不一样。”

    “这次伯莎付不起你的账单。”他忍着愤怒说,“催债人是口哨帮的鲍曼人们看着他提刀敲开门,威胁她交出你出来而不是要钱。你干了什么然后逃走了”

    “我不想送命你这白痴。”

    “鲍曼差点杀了她。”

    “那是她自找的。我告诉过伯莎别在夜里给陌生人开门,正常人都不会那么干。你以为她在等谁嗯”

    等我。冈瑟像是挨了一巴掌,不由得朝后一缩。他与伯莎在去往雾之城圣卡洛斯的浮空船上相识,那时候他把她看作玩伴。伯莎比冈瑟大上五岁。然而他们后来又在去往远光之港的客船上重逢,事情变得疯狂起来。也许是她身上的珠宝和锦缎吸引了他,也许他本来就对她抱有**无论如何,那时已身为人妻的伯莎带给了他最为梦幻的夜晚。

    自那以后,冈瑟开始频繁去找她,而弗纳夫人一边机警地将他拽进暗影,一边滔滔不绝地抱怨他的大胆举措。

    鲍曼在夜里找上了门。“纽扣”无法否认如果伯莎有什么惊险,那就都是我的错。“你不该抛下她。”冈瑟无力地反驳。“你把债务都给她,你让鲍曼敲了她的门。”

    “我知道那些长舌妇认为我欠了钱被债主追杀,她们都是蠢蛋,什么也不懂。”霍布森不无轻蔑地评论,“赌场是个好地方,因为所有人都把全副智慧花在骰子和扑克上。而一旦出门,女人们就有机会关注你脸上的每一条褶子。这些咯咯叫的蠢母鸡,整日净干些挑唆嚼舌的可笑事尤其是伯莎,她竟然向她的那些闺蜜打听我的行踪这下整个布鲁姆诺特的黑帮都在找我了”

    “她是为了你。”冈瑟怒火万丈,他瞧着赌徒那张浮肿到五官歪斜的脸,下意识捏了捏拳头。可猛然间一阵凉风拂过,他心中高涨的怒焰犹如被劈头浇了一盆冷水,最后他颓然地放松。“不是追债。”他质问,“那你在躲什么”

    “有人要我的命。”

    “口哨帮”

    “治安局。”

    “什么”冈瑟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个新上任的小菜鸟非要找我的麻烦。该死的,他简直比露西亚的信徒还执着。”

    这不可能。“治安局的神秘者怎么会要你的命”他们顶多让你在地牢里老实地呆上一阵子。

    “那白痴是条靠关系进去的恶犬,谁都知道他想着花样要在主人面前摇尾巴。”赌徒骂骂咧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在赌桌前输给了一个精于此道的高手,这一点也不丢人。谁能想到竟有人能一直记恨到现在”

    冈瑟没想到,也不会有人想到。他也不知道霍布森想干什么,于是深吸口气,“你想让我做什么给你一笔钱一个躲藏起来的房间还是”

    “干脆反过来要他的命你是想这么说,对吗真见鬼,我疯了才这么干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疯子,一个烂赌鬼,一头丧家之犬。你真这么想”年轻人的神情很难说不是嘲弄,“我以为你至少可以理解我,毕竟我们这种人只能互相体谅。”

    谁跟你是一种人看在他姐姐的份上,冈瑟尽量让自己对他的抱怨过耳不闻。“谁”他问。

    “盖亚的神父,邓巴菲尔丁。那条疯狗的主人。鲍曼和口哨帮,一切都是他的吩咐。”

    “你以为我能对付往治安局塞废物的大人物”要是有那种本事,冈瑟也用不着在安德鲁弗纳面前忍气吞声,看着伯莎嫁为人妇了。“菲尔丁神父是盖亚的信徒,你别做梦了。”

    “为什么不能比他更权高位重的人你又不是没杀过。”

    这蠢货什么都不懂。“他是教会的人。”冈瑟重复,“那些死人不是。”

    “有什么区别”

    “给你个忠告,霍布森,别去找盖亚神职者的麻烦。他们是一窝马蜂,长脑子的人都不会伸手捅一下。”冈瑟警告他,“对于追寻踪迹,没人比他们更擅长。正常环阶神秘者不可能战胜同级别的神职者”

    “可你有非常的力量。”

    “我没有。”

    “你不用否认。伯莎了解你屁股和腋窝里的每一根毛,可她决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猜猜,莫非是传说中的恶魔信徒莫托格曾是宾尼亚艾欧最大的神秘物品流通的地点,出什么怪物都不奇怪。”霍布森欢快地微笑着说。

    “怪物会离教会远远的,永远不去冒风险。”冈瑟没否认。这不是霍布森第一次来找他了,在雾之城圣卡洛斯他们甚至合作过。那时候他们抢劫了一辆夜归的马车,以此换得了伯莎的嫁妆和到达布鲁姆诺特的船票。

    “不用你亲自动手,这回换我来。”

    你能干什么用骰子砸死他们冈瑟说“别傻了。”他想起伯莎泪眼涟涟的模样。她早就不年轻了,失去了青春的面容称得上丑陋。“要是你还有一点良心,就让安德鲁给你找份工作。”但最好别来琼利的工坊。他丢下这句话就要离开,然而霍布森伸出手,冈瑟感到浑身忽然凝固住了。

    他仿佛被刺痛了一般,身影在年轻人面前猛然消失,一下出现在霍布森身后。“这是”冈瑟听到自己的声音几乎是在尖叫。

    “和你一样。”赌徒回答。

    纽扣继续被乏味地制造出来,很快攒了一箩筐。一名女工将它们统统背走后,午休时间到了。冈瑟心里对琼利坦普尔的感激之情忽然消散了大半。他拍着模具的操纵杆,捱过漫长吵闹的休息时光。饱腹以后,飘荡的饭香味令他直犯恶心。

    下午的街道更加闷热,玻璃分毫不起阻挡作用。这时候连休息让人不适。模具和齿轮的咬合声再次机械地响了两个钟头。冈瑟在忙碌中发散目光,他看到几个穿长袍的年轻人在眼前经过。他也认得他们高塔的学徒,也许是克洛伊未来的一份子。他们在坦普尔与霍布森先前的位子上坐下,冈瑟收回目光。



第一百六十七章 谋杀
    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霍布森的魔法,也许那根本不是魔法,恶魔的力量更为神秘。他伸出手,按在玻璃上,感受着玻璃平滑而坚硬的触感在掌心中渐渐消失。玻璃变成了空气,又一片叶子坠下来,飘在他的工作台前。

    冈瑟想起霍布森如何解释自己的魔法“你能改变物质,将碰到的东西变成气态所以你感受不到它。这不是种能使物质凭空消失的力量,因为我可以感受到那些在你的魔法之下转变自身性质的小东西。”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很快有某种神秘在他掌心凝聚。冈瑟碰了碰,意识到那是坚硬的空气。

    这个事实令他大感不安。“你的魔法是控制气体”

    “我目前只试过空气和水蒸气。”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星期前。要不是这玩意,鲍曼早就砍下了我的脑袋。”赌徒目光闪烁,似乎在酝酿一场复仇。

    冈瑟还是觉得有点奇怪。“我的魔法与生俱来。”他提醒,“而你到现在才得到眷顾。没准我们魔法的来源不太一样你确定没参加过仪式”

    “你是指点燃火种的仪式”

    还能有什么“或者某些神秘物品的赋予。”他记得还有种让普通人也能施展魔法的方法。

    “没有,没有仪式,没有宝贝。”霍布森一口咬定,“我被人追杀,慌不择路,把不同的杂物朝后丢。突然我意识到我周围布满了伸手可及的物质,就把这些东西也扔过去了。鲍曼那个蠢货好像撞了堵墙,一下坐在地上了。他以为自己挨了一枚石头子。”他又发出欢快的笑声,暗绿色的眼睛里蕴含着快意。

    “你要去杀了他”冈瑟忍不住问。

    “为什么不呢”

    冈瑟张了张嘴,没说什么。说得没错,鲍曼是个恶棍,没人会同情他。虽然霍布森动手不会使人觉得大快人心,毕竟杀人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伯莎还在找他,她会接受自己的弟弟成了恶魔的一员么“别去找盖亚教会的麻烦。”他只能这么强调,“菲尔丁神父不好对付。你不想惹出恶魔猎手吧”

    “在有赢的把握前,我不会这么干。”霍布森眼珠乱转。

    这该死的混球就爱冒风险,赌博没给他教训。“你惹事的本事我可领教了,看在盖亚的份上,下次你要把自己扔进一堆麻烦当中前,能劳烦给我打个招呼吗”冈瑟同意了,反正也没人过问他的意见。“你可以在鲍曼身上试试手。”

    “那神父”

    “我知道你来找我干什么。”纽扣工人十分不解的是另一件事,“菲尔丁神父干嘛要让你不痛快”

    “也许我赎罪券买少了。话又说回来,他让谁痛快过呢嗯给教堂捐善款的富翁”

    “没准有更好的办法,我们用不着动手。”冈瑟还试图改变他的主意。原本他甚至没打算问霍布森惹上菲尔丁神父的原因,这蠢货什么出格的事做不出来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缘由。

    当然,他知道我能给伯莎解决掉一些不方便安德鲁出面的小麻烦,见鬼那女人的大嘴巴早晚给我招来杀身之祸。

    霍布森的笑容一下子收敛了。“是的,没错,用钱解决。”他语速缓慢,斜视着冈瑟,“你有钱吗”

    砍了你的脑袋,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这得好好准备。”他屈服了,“时间和地点都得商议,最好伪装成意外。无论如何,不能让人怀疑到我们身上。否则只要被抓住,管你是不是恶魔都难逃一死。”

    “这些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霍布森语出惊人。

    “什么”

    “别装聋。菲尔丁神父明晚要去参加一位爵士的女儿的婚礼,带着他的狗一起。其中那位幸福的新娘在婚前有个情人”说到这里,他对冈瑟恶意地笑了笑,“长相比你强多了,但同样是个穷光蛋。那婊子打算把这份美好的爱情转移到地下,我看她的情人多半不会同意。”

    冈瑟不信他的鬼话。爵士的女儿自然要嫁给同等地位的贵族,没准那是另一位爵士。不处理好前任的事情,婚礼可办不起来。“说说计划。”他压低声音问。

    “摸进礼堂,给每个宾客的杯子里投毒。”霍布森说,“先宰了新郎会更容易,不过我们得让餐厅的人多起来,否则连那老东西的人都找不着。”

    这简直不像谋杀计划。“投毒是好主意。”冈瑟说,“那我们就只用杀了新郎和新娘”

    “没那么轻松。婚礼上的每一杯酒都有人检查,投毒只会令他们警惕。我们得来点创意不用市场上任何一种毒药,只给他们的杯子添些果汁。你知道一直都有人在卖那种药剂,一滴就让你睡上一天。我敢肯定你知道。”

    而且医院里必然常备镇定剂。“没错,这不难得。”冈瑟从未想过杀人会如此简单。“等他们都睡着了,就可以轻松割开神父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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