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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沐沐格子
不害人,却得自保,这是本能也是活着的本事。
所以,她该高兴,女儿终于能够为她助力献策了。
下了决心似地咬了咬唇,周氏深吸口气,反握住薰然的手,缓缓而言:“其实,此事也不该瞒你,只是当年你年岁尚小,说了你也不懂。现如今,你大了,懂得体谅你阿爷的苦处,为娘就和你说说当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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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改了又改,到了这个时间才发上来,对不住等更的亲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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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香 030 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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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叶慕贤如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炙手可热。
申国公独具慧眼,早在其守选时,就将夫人家年岁最为合适的堂侄女周之南嫁于他。
当叶慕贤短短数年官居五品后,朝堂中的权谋家们才如梦初醒,这申国公是多有投资头脑,竟然一早就将这枚还未雕琢的璞玉收入囊中。
叶慕贤性子和软,待人温和,与同僚相处和睦,口碑甚佳,加上博古通今、才华横溢,深得皇上青睐,仕途一片明朗。
就在这时,原太子染病过世,朝中掀起了储位之争。
夺储的热点人物是皇后膝下的九皇子和岑贵妃膝下的二皇子。
当今皇后母家是朝中最德高望重的魏国公一族,又是申国公夫人的表妹,自然得到了老一辈勋贵的支持,而岑贵妃有哥哥岑将军撑腰,背后也有不少新兴勋贵支持,两派实力相当,一时相持不下。
鉴于与申国公的关系,叶慕贤明面上是九皇子一派,但他中立而不倚,并没有参与此事。
直到一日进宫面圣时,苦恼于立储之事的皇上询问他的意见,他才说道:“自古册立储君立长、立嫡、立贤,有嫡立嫡,无嫡立长,遵从祖规,应立九皇子,且九皇子颖悟绝伦、敏而好学,他日必是英才。”
皇上背着手,慢慢踱着步,凝思而语:“可阿澄年岁尚幼,道阻且长……”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御案上的黄石仰天啸虎形兵符上。
皇上是担心九皇子年岁小,尚不能自保,而岑将军手握重兵守护边境安宁,若立九皇子,势必会引起他的不满。
皇上所忧,叶慕贤了然。
他说道:“见这虎符臣忽忆及太祖成康年间‘武安之变’。”
武安之变正是因为外戚作乱。
皇上闻之,脸色微变,久不语,最后说了句:“我朝立储,自有成宪。”
不久之后,天家宣告册封九皇子宇文澄为太子。
世上无不漏风的墙,叶慕贤进言圣听,让迟迟未有决断的立储之事得以解决很快就传遍了朝野。
叶慕贤一下子被推到风口浪尖,一边成了皇后一派的宠儿,一边成了岑贵妃一派的眼中钉。
即便如此,叶慕贤当时也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鉴于皇上的信任,他依然是旭朝的明日之星。
事情发生在四年前。
岑贵妃膝下养了十年的小娘子岑丰宁忽然抗旨不遵,不肯嫁于六皇子,惹得皇上震怒,差一点丢了性命。
最后虽因皇上顾念她长于身边,未曾降罪,却也毁了自己的前程,丢了破格所封的隆平县主头衔。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岑丰宁钟情于叶慕贤。
一开始,岑贵妃暴跳如雷,恨不得将叶慕贤给千刀万剐了。但冷静一想,这朝堂之上本就无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利益。若是能用丰宁拉拢皇上现如今极为信任的叶慕贤,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对她而言,丰宁这枚养了十年的棋子,总不能这样废了。
于是,岑贵妃便私下暗示叶慕贤,愿把丰宁许给他,只消他休了周氏。
岑贵妃自认为男儿没有不爱美色的,丰宁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玉貌芳姿,且家世背景比那小官人家出身的周之南高出许多,按理叶慕贤应该求之不得。
千算万算,岑贵妃却没算到叶慕贤对周之南用情极深,当即回绝了她的美意,这让她怒不可遏。
而丰宁之父,岑贵妃的兄长岑咎斌将军得知此事后,也是大为光火。
好好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因为叶慕贤毁了大好的婚事,现愿意下嫁,却还被拒,这怎能不让他生气。盛怒之下,他呈请圣意回了京,说叶慕贤勾=引了他的女儿,始乱终弃,将此事闹到了皇上那。
皇上这才知道丰宁抗婚的缘由,顿时勃然大怒。
发怒归发怒,事情仍是要解决的。
皇上问了叶慕贤的意思。
叶慕贤自是表明心意,澄清事实。
皇上这才明白一切只不过是丰宁的一厢情愿。
但是,丰宁芳心已许,岑贵妃又闹得厉害,岑将军更是以军功相求,皇上无奈之下,与叶慕贤商议娶丰宁为妻,降周氏为妾。
此荒唐提议自然遭到叶慕贤的拒绝,皇后、申国公一派也是极力反对,就这样,两派又开始相持不下,最终叶慕贤选择辞官,绝了岑贵妃拉拢自己的念头,带着妻女回乡安稳度日。
薰然听完母亲周氏的述说,才知道父亲辞官竟是为了保护母亲。
那种情况之下,若是继续周旋下去,母亲势必会处于危险之中。
岑丰宁虽被褫夺了县主头衔,但自小养在岑贵妃身边,长于天子脚下,身份特殊,加上父亲手握兵权,地位自然就高,岂是母亲能比的。
母亲虽和申国公夫人沾亲带故,但其父亲不过是个外流小官,上不了台面。
丰宁要嫁父亲,要么母亲被休,要么母亲亡故,皇上所谓地降妻为妾无章可循,即便成了,又有哪个女子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以母亲的性子和她对父亲的情意,薰然知道一旦丰宁愿成,母亲的选择只有死!而她和妹妹只能成为没有亲母疼爱的可怜虫。
所以,前世她责怪埋怨父亲辞官为商是多么的可笑无知。
而母亲和母家的决裂也正是因为此事。
当年,申国公不过是觉得父亲如此年轻就能高中状元,奇货可居,便用家世不起眼的母亲将其拘于门下待价而沽。
却不想以小博大,赚回来一个宝,母亲这颗无足轻重的小棋子也因此成了举足轻重的关键棋子。
只是世事难料,申国公没料到,父亲会为了保障母亲的安全,也为了不让整个叶家陷入权力斗争的漩涡中,急流勇退,毅然放弃大好的前程辞官回家。
这一举动虽让两派偃旗息鼓,却也将申国公的一步好棋给毁了。
据母亲所言,他们试图让母亲说服父亲不要走这条路,但父亲为了妻女能够过上安稳平和的生活,毅然辞官,母亲最后毫不犹豫地站到了父亲这边,这也就导致了她与申国公夫人的决裂。母亲的父亲,因为还要仰仗申国公,最终也放弃了这个女儿。
母亲是被她的血脉至亲所抛弃的棋子,怪不得前世,薰然离京后就再也没有与母亲母家有过来往。
周氏谈及往事,自是伤怀,手中那张朔阳素白绉纱丝帕已被颗颗泪珠儿浸润湿透。
薰然忆及前世的任性无知,脸上愧色难挡,心里头自是深深懊悔歉然,只是,当她细细品味琢磨,忽想起一事比眼前任何事都可怕。
她没有忘记前世最后登基的可是二皇子!
酷热的天,却觉一股寒意陡然从心中升起,慢慢遍布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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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事实在太多了,光单位里的工作就做到晚上九点,又传晚了,只能道一声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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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香 031 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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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如今未被立为太子,但薰然记得前世,现太子终被废,皇后遭幽禁,二皇子成太子,后即位,年号延和。
但,新皇登基的那几年一点也不“延和”。
老世族因为支持九皇子,虽未被赶尽杀绝,却也是削爵的削爵,南迁的南迁,总之,风光不再,根基几乎被拔起。
老申国公那时早已去世,世子谢安世承爵,却因为是支持九皇子的领头人之一,被新皇寻了个错处,褫夺爵位,外放俞城。
其他跟随着支持九皇子的官员多数被杀,朝中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而与申国公沾亲的叶家也未能幸免。
因叶名实经营不善,叶家本就岌岌可危,申国公被贬后,叶家也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没收了家产,在外为官的四叔叶勉学被罢官,薰然和母亲、妹妹不得不搬去庄子上凄苦度日。
如此看来,不管自己如何努力改变叶家命运,若是二皇子登基,申国公一族难逃没落,而叶家,兴盛时沾不了光,没落时却得陪葬。
认识到这一点,薰然只觉丝丝冷汗浸透衣背,一切远远不是自己所想得那般简单。
按时完成贡品,研制出玉华香能解近忧,却不能解远虑。
自己虽然占了重生的先机,但这便宜不会永远占下去,香料分量不同制出的香都会不同,何况这变化莫测的世事。
叶家和申国公一族的命运其实是连在一起的,父亲当年辞官避祸不过是躲得一时,却躲不过一世。
若是避不过,为什么不干脆再靠近一些,直面危难,也许还有破解之法。
不试试又怎知道结局不会改变呢?
这样想着,薰然美目眨动,身子微微移了移,贴得母亲更近些。
“阿娘,您想念外祖父、外祖母吗?”薰然仰着头,拿着帕子为母亲拭去泪痕。
周氏抽气,掩面倾诉:“怎会不想,父兮生我,母兮鞠我,虽当年你外祖父狠心放语说恩断义绝,但你外祖母这几年仍偷偷书信于我。”哀哀哭泣,泪珠闪动:“他们也是想念我的,只是碍于申国公夫人,不敢明面上与我们交往。你外祖父的那个官职全靠着申国公才能谋得,家里头还有两个弟弟,得为他们的前程着想。”
薰然不禁喟叹,何为血脉至亲?就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断也断不干净。即便与母家疏远,母亲的心里却仍念着家中父母兄弟。
倚着母亲,薰然问道:“阿娘可想过与申国公修复关系?”
周氏一声长叹:“谈何容易。既已是弃子,他又岂会再用。”
薰然敛眸浅笑:“阿娘细想,若将当年之事比作棋局,阿爷那一步棋不过是将棋局下成了僵局,却不是死局,移一子,棋局也就活了。”
周氏脸色忽明,抬眼望她:“你有法子?”
薰然附耳轻语:“阿娘可书信一封于小姑奶奶,说些家常,告知祖父身子康健,只是腿疾时犯,然后顺带着说上一句,岑贵妃的侄女岑娘子移居洛城,常至香坊研香,近日又筹办七夕品香会,请阿娘相帮邀约喜香之人品香。阿娘记得世子速来喜香,此次品香会有徐家、陆家等名香世家参加,届时争奇斗艳,衣香鬓影,好不热闹,望世子能来一品,为香会增色。”
周氏犹豫:“阿宛觉得如此可行?”
薰然道:“儿觉得可行。”
她之所以觉得可行,不过是揣摩人心,依利而推。
从申国公“慧眼识珠”,早早拉拢父亲之事所见,此人是走一步想十步的主,岑娘子被夫家安置到洛城,父亲都怀疑是岑贵妃的授意,那么申国公就更想得深远,势必会认为岑娘子只是伺机而动的一步暗棋。
这时候,母亲书信于嫁给申国公弟弟为縢妾的祖姑母叶娟,像是诉苦般的告诉她岑娘子对父亲紧追不舍,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又举办什么品香会,将各制香世家请来,不知有何意图。以叶娟心直口快、热心快肠的性子,定会去与申国公夫人说,也就会引起申国公的注意,认为岑丰宁的举动是岑贵妃的阴谋。
如此,这盘棋便活了。
申国公即便一时想不明白岑贵妃到底有何意图,也一定会未雨绸缪,重新关注父亲和母亲,也会关注岑丰宁举办的那场七夕品香会。如此,他自会顺理成章了答应世子前来品香。
“试试吧,阿娘。”薰然觉得有把握。
周氏看着尚未完全长开的女儿,小小的脸粉嫩白皙、小小的嘴殷红鲜嫩,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却能昂然挺立在烈日之下,不畏险阻,泰然自若,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阿娘还有顾虑?”薰然见母亲盯着自己瞧,却不说话,心中不解,以为母亲误会了她,低声讷讷道:“阿娘是觉得……儿被富贵迷了眼吗?”
周氏思忖了半天,听了薰然低语,神儿回了过来,连忙应道:“阿宛自不会为那点富贵巴结申国公,何况叶家现如今也算是富贾一方,你阿爷也无入仕之心,更无需去攀附谄媚。阿宛不过是想为叶家解除危难罢了。”
薰然浅笑:“阿娘最知儿心,那您还犹豫什么?”
“小姑母与我们也多年不曾联系,会因为这封家书而特地去见申国公夫人吗?”
薰然垂首,看着脚上的平头小花丛头履,想了想措辞:“小姑奶奶会的,她又何尝不想母家能给予助力呢,叶家若与申国公府关系如旧,对她是百利而无一害。她会抓住这个机会的。”
周氏不得不承认女儿所言有理,终点头同意。
不过,薰然还有所担心,那就是父亲叶慕贤会不会同意。
“阿娘,那阿爷那边……”薰然话到口边留半句,周氏却已然明白,爽快说道:“你阿爷那为娘去说。”
薰然含笑谢过。
母女二人又说了会话,临行时,周氏说给薰然院子里添两个小丫头,薰然同意了。
院子里是该添些人手了。
周氏走后,薰然立马唤来春柳,细细问了春柳今日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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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香 032 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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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柳挑了帘子进来,未等薰然开口,便先急急问了薰然脚伤。
看了薰然脚踝红肿,忍不住斥道:“春杏这个马大哈,怎就能让娘子崴了脚?下次婢子怎样都不会放心她一个人随娘子出门。”
一边说着一边就取了散点小簇花云锦长条引枕给薰然搭脚。
薰然就势斜躺着,笑道:“怪不得这丫头见我崴了脚,头一件事就是大叫不好,说免不了被你数落。果真,你还真就先责怪了她。”
动了动脚,软实的引枕让脚舒爽了不少,浅笑道:“春杏见你,倒比我和夫人还可怕些。”
这边打趣着,这边抬眼一瞅,却见春柳右颊发红,似是红肿,不禁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春柳伸手摸了摸,轻声说道:“婢子不慎被院子里的蔷薇架子给撞了,不碍事。”
薰然伸手将她拽到跟前,细细瞅了,自是不信,正色问道:“你别瞒着,是让人掴了是不是?刚你回来,我也没细看,可是在泰安院得了教训?”
春柳垂首,跪在傍边给薰然捶腿,半晌才说道:“是赵嬷嬷掴的。”
薰然问道:“可是老太爷下得令?”
春柳琢磨着今日之事也瞒不过薰然,一五一十地说道:“不是。今个一早娘子上山礼佛,婢子便去了泽兰居同春芜交代几句,又问了春灵那小丫头的情况,到了晌午回来,就见秋痕来讨恋盏香。婢子记得娘子说过留了两盒给三郎,正想取出给了,又想着秋痕是三夫人身边的,这事儿还指不定会有什么不妥呢,便开口回了,说等娘子您回来再给送去。一来二去的,就到了正午,婢子吃了饭,就回屋睡会,谁想夏日长倦,一睡便没了时辰,直到赵嬷嬷踹门进来,婢子才惊醒。”
薰然半眯了眼,问道:“于是她便打了你?”
春柳轻叹:“也是婢子贪睡让人捉了把柄。”
“是我让你歇着的,哪怕你今个睡到我回来,也轮不上她教训你。赵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怎就拿乔做张的教训人,她这是仗着谁的势呢!”薰然心里头生气,却更觉这赵嬷嬷的举动反常。赵嬷嬷自是懂得规矩的,何故没来由地教训起她院子里的人来,这里头总透着那么股子不对劲。
“赵嬷嬷许是受了院子里那几个小的气。进屋来,便骂道说外头那几个小蹄子没一个会说话的,她还想着是谁给的胆,敢情是大的在这偷懒睡觉才让她们如此目中无人……”后面的话,春柳想了想,还是没说,这事差不多就行,若是渲染过了,娘子只会更气,何故再把事儿闹起来。
听话听音,春柳虽然没有多说,薰然倒也明白这赵嬷嬷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心里头就越发奇怪了。
祖父早已将家业交予父亲,内院之事也是母亲掌管,赵嬷嬷虽然在祖父跟前伺候,却不过是祝姨奶奶身边伺候的,怎就敢在叶家嫡女的院子里撒泼。
“之后,你便随了赵嬷嬷去了泰安院?祖父唤你何事?可是因为三婶来闹之事?”薰然揉了揉脑门,这几日用脑过度,只觉脑袋儿发胀。
春柳瞧着薰然疲乏,不免心疼,先避开了这个问题,转而说道:“娘子,婢子刚已让春杏备下热汤,娘子爬了一天的山,免不了汗湿疲乏,不如先沐浴,去去乏气。至于今日之事,待娘子沐浴之后,婢子再细细回禀。”
薰然睁开眼,含笑道:“外头那几个小的,要是有你一半的贴心懂事,今个也不至于把我气着了。”
春柳得赞,却乐不起来,院子里的四个小丫头素来是王嬷嬷管教的,王嬷嬷回乡后,她只顾着娘子,对她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想将她们一个个都散养成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她心里有愧。
“娘子消消气,婢子定会严加管教。”春柳说着,侧了身请薰然沐浴更衣。
“这天气酷热,水一时半会冷不了,你还是先与我说说今日泰安院发生了何事?”薰然确实觉得很累,但眼前若不先问清泰安院的事,她心里头也不能安稳。
春柳只得将在泰安院之事说了。
“婢子先前随着赵嬷嬷,心里头也是七上八下,思量着是何事要到泰安院回话。进到偏厅便见善佛堂的兴儿、艺儿已在老太爷跟前跪着。婢子跪下请安,老太爷也不与婢子说话,只吩咐石伯赐药,婢子险些吓昏了。”春柳说着,竟哽咽起来,声音微颤,似是受了惊吓。
薰然神色一凛,坐起身来,急急问道:“你可喝了?”话落,又觉问得可笑,要是春柳喝了,现在还能在这说话么?
春柳摇摇头道:“婢子当时只觉完了,但想着死也要死个明白,便横了心开口问老太爷婢子犯了何事?”咽了咽口水,春柳继续道:“老太爷仍是不说话,倒是祝姨奶奶训斥婢子没规矩,婢子一时不敢再问,抖着身子想着这下子见不着娘子了,谁知过了一会,却没见石伯灌药,婢子偷偷抬了头,才见石伯只端了两碗药来,都给兴儿、艺儿灌了下去。”
春柳捂着胸口,想起那骇人场面,仍是心有余悸。
“兴儿、艺儿喝下后,没一会便捂着脖子嗷嗷叫,婢子这才知道,石伯给她们灌下的是哑药。”春柳说到这,瞅了瞅薰然,生怕吓着了她。
只见薰然神色安定,只是眼中略有惊讶,这才放下心来。
她哪知薰然早已不是深闺娘子,所经历的荣辱浮沉深深磨练了她的心智,这点事不至于吓着她。
“是哑药?之后呢?”薰然问道。
“之后兴儿、艺儿被拖了下去,老太爷发话,送去秋榈院由三夫人发落。”春柳道,“婢子见兴儿、艺儿如此惨状,已是吓得三魂丢了两魂,胡思乱想间就听得祝姨奶奶说婢子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刚未曾问话,婢子抢着说话,现老太爷发话了,婢子竟不知回答,这才回过神来,竖了耳朵去听老太爷说什么。”
缓了缓气,春柳继续道:“老太爷问婢子那日随着娘子在桂喜堂,可听三夫人说了什么?婢子这才明白老太爷是想问桂喜堂的事。婢子估摸着兴儿、艺儿是因为此事被封口,哪还敢说实话,自是回答没有听清,老太爷嗯了一声,说了句珍珠和阿宛信你,我便也信你,你自个儿可得当得起这份体面。婢子听了此话,知道老太爷不会罚婢子,赶紧谢了恩。”
薰然听后,神色肃然,对泰安院之事已了然。
珍珠是其祖母的闺名。
祖父是知道了三婶大闹桂喜堂的事,而且从他处置了兴儿、艺儿,却最后交给三婶发落来看,他是要给三婶一个警醒。
兴儿、艺儿是善佛堂的丫鬟,她们被毒哑,八成是因为嘴碎,议论主子,又说了不该说的触及了祖父的底线。
但这事怎么就能传到善佛堂?薰然眼眸一转,瞬时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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