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清歌一片
赵勘猛地一拍桌子:“朕准了!此事便交给你!”
吴尚急忙磕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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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司礼监大太监吴尚便派亲信从平王府提出已被软禁数年平王妃萧荣,上了辆马车后,出北城门,送往如今正剑拔弩张一触即发龙山前线。一路之上,自然防卫森严。只这样,不料还是很出了事。当天入夜,队伍行至一处叫立岗地方时,遭遇一群流兵。
如今这一带,流兵处处可见,四处侵扰百姓。多是先前战败后不愿回归甘心为盗原中央军士兵,也有部分是福王手下。这群流兵丝毫不忌惮来自五城兵马司精兵,上来便动手。厮杀之中,领头之人如入无人之境,径直闯到平王妃那架马车前。驭手早吓得跌下车去。那人飞身上座,挽缰驱马冲了出去,直到将身后之人远远抛下,这才停下马车,对着车中萧荣恭敬道:“王妃受惊了。若麟有愧从前承诺,如今才来救出殿下。”
这驭车之人,正是徐若麟。
萧荣安然脱身后,次日,恩昌伯爵府老伯爵司彰化便收到了一封密信。这才有了初念被安排出城去秋山庄子,中途上了萧王妃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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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麟望着对面这个立晚霞余光中只会呆呆望着自己女子,极力忍住了,才没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搂入怀里狠狠地蹂躏。管此刻,他心里一阵阵地发痒,刚把过她柔软腰肢那只手也痒得要命。但他能做,却只是用他目光代替自己意念去搂她、抱她、亲吻她。
她看起来并没什么大变化。就是他想象中那个样子。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身量比起从前稍拔高了些,另外……
他目光从头到脚看了她好几遍后,后不由自主地停了她胸前。胸口虽然被衣衫紧密地包裹着,但以他记忆和眼力,还是一眼便觉察了出来,比起分别前那时候,要盈满了些。
他极力压下自己脑海里飞闪现出从前和她一起某些画面,咽润了下开始干燥紧结咽喉,目光终于落回到她脸上,正想再朝她笑,不料她仿佛已回过了神,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朝他客气地点了下头,之后,便撇过了脸去。
边上,司家那个对老伯爵忠心耿耿,护送她过来老管事钟大对着迎了出来秋山庄子管事老胡道:“咱们姑娘城里住腻了,且如今世道也不太平,怕城里会有一场乱,老大人便叫我送姑娘到此小住数日。”
老胡身处偏远之地,消息滞后,还不知道司徐两家已经闹崩了事。虽有些疑惑出嫁了姑娘怎么又跑到这里来避乱,却也晓得轮不到他发问。且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司家小姐。从前虽年年会送几车年货到司家去,只他能站地儿也不过是二门,见人也就是钟大。此刻见这么一个画上走下来般年轻美貌小姐过来了,连眼睛都不敢乱看,急忙便低头下去往里带,口中道:“若是早得消息,小也好收拾出几间齐整屋子。这不防备下,怕只委屈姑娘了。”
初念记着萧荣先前提过以自己仆妇身份跟随过来话,此时下人面前便也不敢对她太过客气。回头见她自己也下
了马车看了过来,略微点了下头,便往里而去。萧荣也跟了上去。
徐若麟望着初念背影,稍稍有点无趣,便如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感觉。看她反应,乍看到自己时仿佛十分意外。心里便又有些狐疑起来。
他很清楚,这个女子不喜欢他过多骚扰她。怕她厌恶自己,所以过去这段时日里,哪怕他再想,也忍住了一直没给她去信。直到数月前,他觉得时机到了,这才给她写了一封很长信。除了表达自己对她思慕之情外,也对她提了今日营救萧王妃计划。但是从她方才见到自己神色来看,似乎对此毫无准备。
这是怎么回事……
近一次他收到周志消息,是大半个月前。除了别消息,周志也特意提了一句,说他已经顺利将那封信送到了她手中。既然送到了,她怎么会对此一无所知?
徐若麟微微皱了下眉。想了下,也跟着一行人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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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庄子后,老胡便急匆匆将庄汉都撵了,着人收拾出一间清静院落供初念住。初念住上房,萧荣被安排侧厢。又叫了自己女儿虎妞过来伺候。立外头不住道:“庄子里丫头都粗手粗脚,什么也不会干。我这闺女也是。好歹还听话。姑娘你别嫌弃。”
天黑下来,饭也送到屋里吃过了。虎妞见初念很是和气,原先紧张便也消了。她年纪也不大,正十四五,第一次见到初念这样款段贵族小姐,歆慕不已,极是勤,有问必答。初念打发走了她,自己到了厢侧那间屋去看萧荣,歉然道:“委屈殿下了。”
萧荣笑了笑,道:“何来委屈?反倒是我,感激不才是。不过是枚身陷囹吾弃子。从前先有犬子无恙蒙你行船庇护,如今再藏我于此。恩德前,萧荣必不敢忘。”
借了烛火之光,初念看得清楚。她容颜比之从前那回见时并无多大变化,只笑起来时,眼角细纹深些而已。但这丝毫不能削弱她给初念留下深另种印象:秀挺英气一双眉和透着男人般坚毅明亮目光。这女子身上,不大多见。初念觉得自己便是再来一世,估计也修炼不出她这样性情。
她默默望了眼萧荣,觉得她很美。竟还似有些崇拜起她了。陪着又说了会话,知道她此刻应该疲累了,便告辞,萧荣将她送下台阶。
初念沿着走廊往自己上房去,拐了个弯。到门前时,思绪还沉浸萧荣身上,想着她往后该会是怎样一番际遇时,没觉察一丛紫薇枝下立了个黑影,正要擦身而过时,冷不丁那黑影动了下,探过来一只手,迅如闪电般地便拉住她手。她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人已经被拖了过去,一下扑入了一具男人怀里,鼻子撞了上去,有点疼。
“嘘——是我!”
徐若麟立刻轻声道。
初念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不知道是因为他缘故,还是被吓出来。等回过神,发觉他还握住自己手,急忙用力甩开他手,站稳身子,压低声道:“军情紧急,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了?”
她与萧荣安顿好后,天擦黑时,杨誉和邹从龙赶了过来留下护卫。他便离去了。
徐若麟望着她月色里有些朦胧脸,道:“我忽然想起还有重要事没问你,所以又回来了。”
他月下影子,黑压压地仿佛压她头上。她往后稍稍退了些,这才道:“什么重要事能比得过拔城之功?你再拖延不去,就不怕这头功被人抢了去?”
徐若麟莞尔一笑,道:“功勋从来无头。拔得头功未必就是好事。有人要,让他拿好了。”
初念一怔。仔细看他一眼。见他正炯炯望着自己,急忙避开他注视,微微侧过了脸去。
“娇娇,我今日见到了你,很是高兴。你见了我,可也高兴?”
她听见他语调一转,忽然柔声这么说道。
初念忍住那种转身就逃*,声音愈发冷淡了。道:“见了我有什么可高兴?你要问就是这个?”
徐若麟凝视着她,忽然叹了口气,慢吞吞地道:“我一走两年。看来,你是压根儿就没记住我临走前对你叮嘱过话……”
初念被他这种仿佛带了点威胁不语调给弄得浑身都不舒服,手臂上汗毛呼地竖了起来,只觉一刻也不想再停留他面前,立刻抬脚便要绕过他走,不想身子刚一动,已经被他伸手拦腰前。
“徐若麟,你到底还想说什么话?”
初念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道。
见她这副模样,徐若麟反倒显得比先前轻松了些,甚至有心情俯□来,凑到她耳畔道:“你好好地听我说完话,我自然就放你走。要不然,万一动静大了,惊动殿下就不好了。”说完站直身,望着她笑。
初念呼吸了几口气,极力压下心中不满和恼怒,僵硬地道:“你说。”
徐若麟终于道:“我其实是想对你道谢。前次护国寺,你救了果儿。倘若不是你,果儿她……”他停了下来,凝视着她,目光月色里微微闪烁。忽然道:“当时那般情景之下,你竟能奋不顾身如此救她于火海……我十分感激,也十分佩服。”
初念心微微一跳,垂下眼皮,有些不自然地道:“你不必为此不安。当时里头还有肃王府小郡主。我是救她为先。果儿顺带。”
徐若麟哦了声,“真是这样?”
“要不然你以为是哪样?”
初念反驳。
徐若麟顿了下,再叹口气,后仿佛有些无奈地道:“好吧,我不说这个了。我其实是想问你件事。我先前叫周志递给你信里,把我近日要救王妃出城事也说了。怎你今天看到我时,还一副全然不知样子?莫非他没把信送到你手上?”
初念没先到他问这个,一怔。低头想了下,终于下定决心,抬起脸对上他目光,道:“你信我收到了。但是我没看。烧了。”
她说话时候,声音并不高,但一字一字,却十分清晰。
“烧……烧了?”
徐若麟仿佛被人当头一棍,盯着她一动不动。
“嗯。”初念淡淡道,“烧了。我以前跟你说得就很清楚了,以后不想再与你有往来。所以你不要再给我传信。我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没有兴趣。”
这一刻,便是用五味杂陈也不足以表述徐若麟听到她一番话时心情。他自我感觉就算再好,也被她投过来那把无形刀给戳得七零八落掉了一地,捡都捡不起来了。
他记得自己当时为了写好这封两年来投给她唯一信,白日繁忙军情过后夜晚时分,独自坐军帐里再三斟酌,甚至连一个语气助词也不放过,揉了不知道多少张信纸,涂涂改改,才于三天后誊抄装封。洋洋洒洒七八张纸,既充分地表达了他因长久不得相见对她深切思念,又不至于太过肉麻会引起她反感。连自己看过都觉字字珠玑情真意切,十分感动。信被送出去后,他夜半时分连营吹角声中无法入眠时,还不止一次地想象过她收到信看了之后受感动情景……
万万也没想到是,实情竟是被她付之一炬了!
他盯着她,呼吸渐渐有些粗重起来。
初念立刻觉察到了他变化,心里忽然有些惶恐,又仿佛浮出了一丝悔意,只也来不及多想了,急忙再往后退,匆匆道:“你走吧!我要回房了!”扭身便走。只刚走一步,腰身处一紧,整个人已经被他再次拖到了他面前。
两人靠得近,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低头下来时,呼吸和鼻息扑洒自己面庞上那种温热。身子一紧,感觉腰身被他箍得紧紧,挣扎不动,便用力往后仰脸,故作镇定地低声斥道:“徐若麟,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徐若麟阴沉着脸,逼近了她,忽然森森地笑了起来,道:“我不信你敢烧我信!你必定是看了!我信里说,等我们见了面,我想和你亲热。你要是不想我这样,你就对我好点,露个笑脸也成,我便明白你意思。但你没有。那是不是表示,你其实是想让我和你亲热来着?”
初念又羞又愤,摇头道:“你胡说八道!”
徐若麟恍若未闻,手臂一紧,便将她身子按向了自己,低头压下了一张脸。
初念被他强行亲吻,只觉脸颊处被他面上胡茬刺得微疼,用力挣扎,后脑却被他用另只手箍住,躲避不开,到后连唇瓣也被他强行侵占,一个发狠,那只还能动手便抬了起来,“啪”一声,胡乱甩到了他脸上。
“念丫头,是你吗?”
正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疑不定问声。
萧荣来了!
初念大惊失色,急忙用力推徐若麟。却是迟了。猛地回头,见萧荣手执被风吹得火苗直晃烛台,已经过了拐角,此刻正一脸惊疑地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看了过来。想是方才不慎发出声音把她给招了过来。
萧荣脚步一顿,惊讶地连眼睛都睁得滚圆了。似乎是怕看错了,她还揉了下眼睛。
“若……若麟?怎么会是你?”
后,她仿佛终于相信了自己眼睛,失声道。
徐若麟看了眼一脸羞愤初念,这才慢吞吞地放开了她,摸了下自己方才被她刮了下那侧脸颊,叫了声“殿下”。
初念此刻已经不敢看萧荣眼神了。狠狠用力推开还挡自己身前徐若麟,推得他一个趔趄,低头便朝自己屋子飞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玉楼春 第五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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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麟站稳脚,看着初念背影仓皇消失夜色暗影里后,这才转头,朝仍立拐角处萧荣走去,后停她面前几步开外,朝她见礼,只道:“扰到殿下了。还望恕罪。”
萧荣仍保持着她先前手持烛台姿势。
即便以她之阅历,对于方才所见一幕,便是用“震惊”来形容也不算为过。好她并不是大惊小怪之人。长达□年之久人质生涯,早已经将她打磨得宠辱不惊,不会轻易流露自己情绪。所以此刻等徐若麟上前见礼后,很便醒悟了过来,摆了摆手。但是她望着对面徐若麟时,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再次浮现出刚才看见情景:他正抱住那丫头轻薄,而她看起来却不情愿。
她禁不住再一次地疑惑了。
他与那丫头,分明是大伯兄与弟妹关系——即便徐若麟早已经被徐家逐出门庭,她也从先前与初念闲话中得知她如今已被接回司家事,但这样印象,却很难轻易改变。
这样关系两个人,何以竟能私会夜中,甚至……
她忍不住看了眼初念消失方向,迟疑地道:“你与那丫头……仿似有些时候了?”
倘若她与徐若麟不是有着多年那种半友半亲交情,遇到这样事,她必定不会多问一句。
徐若麟略微沉吟,终于迎上她目光,坦然道:“殿下所见所想确实。我倾慕于她已久。方才,”他仿似自我解嘲般地再次摸了下被她扇过半边脸,“方才本是想问她些事,这才折回。不想一时言语失和,便……叫殿下见笑了。”
虽然与她猜测大致相当。但听到如此丝毫不加掩饰承认从他口中道出,萧荣还是再次惊诧了。想了下,微微蹙眉,道:“所谓淑女,君子好逑。只是你和她……”
她停了下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徐若麟道:“我明白殿下所指。她谦柔自持,至今冰清玉洁,与我并无苟且之事。一切错都我。只是我这里……”他指了指自己心口,“此处一旦许出,又岂是说收便能收回?我从前负她许多,致使她至今避我如同蛇蝎。往后我要做,便是娶她为妻,求她回心转意。”
萧荣听他这样解释,顿时又想起先前初念被他抱住时挣扎背影。虽当时没看到,但过来拐角那地方时,似乎听到了声清脆掌掴之音,想是他当时便吃了她一巴掌。惊异过后,此时再想当时情景,倒觉出了几分好笑。想不到这个人前赫赫有名积威深重北军高级指挥官,会一个女子跟前遭这样吃瘪。眼中渐渐浮出一丝笑意,略微摇头,道:“若麟,我晓得你向来桀骜不羁,自然不惧世俗眼光。只是你与她……”
“想修成正果,恐怕不是件易事。”
她直截了当地道。
徐若麟笑了笑。
“修正果虽难,但正果却一直前。我若踯躅不动,才真与正果无缘。至少此刻……”他看向萧荣,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此刻我不是已经多了一位乐见其成者吗?”
萧荣冰雪聪明,哪会不明白他话中所指。微微一笑,道:“若麟,我视你亦友亦亲,有些话就直说了。司家那丫头,颇投我缘。但恕我直言,我觉着你不适合她。”
徐若麟一怔,随即道:“愿闻其详。”
“你极其出色,女子能得你为夫,自是幸事。只是司家这丫头,我与她接触虽不过寥寥数次,但从她言谈举止,多少也能瞧出她天性保守,谨小而慎微,是那种不愿冒险一搏人。倘若你与她能早逢数年,那时君未娶,妾未嫁,自然是一段英雄美人佳话。4xs但是相识如今这样境况中,碍于世俗,恐怕她难以与你同心。你若执着强求,不止自己辛苦,于她看来,恐怕也是一种折磨。”
萧荣不紧不慢地道来,语气平缓,但看着徐若麟目光却冷静而犀利。
徐若麟默然。片刻后,苦笑了下,望着萧荣,慢慢地道:“殿下所言或许不差。只是我对她心意到了如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收回。殿下可以认为我自私,只顾自己心愿圆满,却不替她考虑。但我确实从未想过放弃她。哪怕往后有再大阻力,我也必会一一排除。”
“再难事,它也是死,人却是活。活人怎可被死事缚手缚脚?至少,我徐若麟不会!”
萧荣凝视着他。
“若麟,你这样一个汉子,烈如火,坚如铁,韧如丝,便是如我,也为你折服。司家那丫头,想来也不可能丝毫不为你所动。方才你说此刻已经多了一位乐见其成者,说得倒也没错。我自然也盼着你能与她结下一段美妙良缘。往后我若有能力,必定会倾力相助。即便不为你对我母子救护之恩,光是冲着你方才那些话,我也愿意助你。”
她顿了下,面上露出了丝笑意,“世间男子,大多薄幸。难得如你这般铮铮柔情汉子,我又岂有成全之理?但愿往后你能心口合一,方不负司家丫头那样一个倾城人物。”
徐若麟眸中掠过一丝欣喜,郑重道谢。萧荣笑了下,道:“想来你还军务缠身,你自去吧。往后来日方长,不必急于这一时。我也先回了。”
徐若麟有些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下,目送萧荣转身而去。忽然道:“殿下,金陵不日便可攻破,殿下管安心此,到时会有人来接殿下入城。只是……”
萧荣停住脚步,见他面带踌躇,笑道:“说吧,如今我还有什么是听不进去?”
“我上一次去燕京,听说宋妃再度有孕,如今想来已经六七个月了。”
徐若麟想了下,决定还是告诉她。
萧荣一怔,眉头随即微扬,微微笑道:“这是好事。王爷这样年纪,膝下至今不过两子。宋妃这是立了大功。”
回复
徐若麟不语,朝她抱拳作了个揖,回头再看一眼初念住那屋子方向,暗叹一声,转身疾步而去。
萧荣立原地不动。目光投向了漆黑北向夜空,那里下方,是皇城金陵所,再过去,便是遥远燕京。
她怔忪片刻后,终于收了目光转身而去。背影挺直,脚步稳重,身影也渐渐消失了夜色之中。
初念和萧荣住司家秋山这个小庄子里,消息不大灵通。被徐若麟派来守卫杨誉和邹从龙外头,基本也见不到面。每天只能从虎妞口中听到一些村庄闲汉传来传去话,大多不过是胡诌。过了四五天,才从一户金陵郊区逃过来避难庄里某家亲戚那里得知,外头确实是变了大天,北军已经和朝廷护城军队相遇于金陵城郊外旷野,后决战正进行。为了防止北军强行攻城,城里将大量平民以誓死护城之名驱上城墙列肉盾。平王顾忌名声,不愿被人指责残害金陵百姓,进攻一时受阻。
近几天,附近一带所能得知消息,就止于此了。
初念自然知道平王后必定能攻进城。前一世,也是遇到相同情况,困城大半个月后,后城门被强行破开,北军入城。这一次,想来大致也是如此。
但即便这样,初念这几日过得也是度日如年。心里既牵挂还城里家人,又不时会想起那天晚上被萧王妃撞见一幕,深以为惭,白日里甚至羞于见她面。遇见时,也就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好萧荣看起来和从前并无两样,似乎根本就没碰到过那事。倒是有时会见到她独自望着北面沉思。想来也是关心战局。如此数日之后,初念这才渐渐抛开了心中杂念,只和她一道,一心等着后结局那一日到来。
初念原本以为,也要半个月后才能等到来接自己回去家人。没想到是,到这里才七八天,这一日晌午后,母亲王氏竟就已经坐了马车亲自来接她回去了。
“女儿!”
王氏一见到她,神情便激动万分。
司彰化直到此时,也没有对她提过半句送了萧荣与初念此一道避乱事,所以她仍还不知道底细。一进去,坐了下去,一把抓住初念手,没等初念开口,便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前些日里变天经过——也怨不得她会如此激动,即便是司彰化,得知北军占领了皇宫这个消息那一刹那,正站大门口他,竟然忽地哈哈两声,毫无征兆地将蹲门侧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一尊石狮子猛地给推翻地,然后家仆震惊注视之中,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衣袖,背手踱着方步往里头不紧不慢地进去了。
“女儿,你晓得平王士兵是如何入城吗?竟是宫里一群太监夜半时分开了城门,平王士兵这才不战而入。刚起头,城里那叫一个乱啊!平王人、五城兵马司人、福王人,城里到处都是兵,杀成了一堆,盗贼是趁机作乱,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咱家,你祖父叫人拿了刀枪守前后门里,院子里备足了水,防就是流兵盗贼趁机入户放火作乱。一直乱了两天,后这才消停了下来。咱家多亏祖宗保佑安然无恙,可你晓得吗,平王府被一把火给烧成了平地,不止平王府,升平侯五城兵马司段家也起了火。火后来虽被扑了,只听说他家闯入了流兵,被杀了好几口人……”
王氏说到激动处,狠狠地掐住初念胳膊。忽又压低声,“连皇宫也起了火。娘听说,寝宫里头后来找出几具烧焦了尸体。看穿衣打扮,有人说是皇上皇后和太子,可也有人说……”她附到初念耳边,“说皇上其实是逃了……那具穿了龙袍尸体,其实是皇上用来掩人耳目用……”
“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她说完,坐直了身子。
初念压住怦怦心跳,想起了魏国公府里国太、青莺和果儿,急忙问道:“那徐家呢?徐家应当没事吧?”
王氏看她一眼,撇了下嘴,道:“徐家啊,你放心就是。平王人一进城,先就有一队人马被派过去护住前后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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