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清歌一片
初念飞看了眼廖氏,她正含笑望着自己。便低头,应了声是。
廖氏众人赞许声中,点了下头,又笑道,“我一看到你呢,便想到我从前那个老二媳妇儿。那孩子,也是个好孩子。不过就是不愿意替她没了男人守节而已。如今我想通了,也就觉得没什么了。毕竟是处了几年人,我和她婆媳一场,也是有几分情意。她既是你同胞姐姐,如今归宗家,你见了她,也别忘了代我捎个好,叫她千万别怨艾。往后若是有机会,我能再见见她,也是好。”
原本还嘈嘈切切堂屋里,随了廖氏这话,立刻变得鸦雀无声。许多双眼睛齐齐地投向了初念。
初念暗暗捏了下袖中手,迎上廖氏目光,微微笑道:“那我代我姐姐先谢过娘了。我和她虽没多大缘分,好歹出嫁前,也是见了一面。姐姐若是知道娘这番心意,必定感激涕零。”
廖氏点头了下,随即叹道:“那孩子也怪招人爱。只怪我和我家小二儿没那福气能和她做长久家人。对了,我前些日听说,她嫁了你们家王姓表哥?怎悄无动静地便把婚事办了?我倒真想亲自与她再会个面儿,补送上点贺礼,往后才好安心。老大媳妇儿,你们既是亲姐妹,可否代我传个话?”
屋子里静了,静得简直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了。
初念压住怦怦心跳,道:“娘一番好意,我自会传达。那桩婚事,我听我母亲也提起过几句,说她是归宗再嫁,自然不兴排场。且我表哥家中也逢了大变故,正要送舅舅回山西老家。当时两家人商量后,便紧赶着把事情办了,一顶花轿抬过去也就完了。下回不知道何时才能回京。到时候,必定叫她来拜谢娘心意。”
廖氏盯着初念,摇头笑道:“可怎么就这么不巧……”
“老大媳妇,你这心意到了,晓得人家如今过得也好,若照我说,便再好不过了。往后能不能再得见,那便瞧缘分了。不是我偏袒我这孙媳妇。她刚进门,脸皮正生嫩,懂个什么?你这么追着说些和她无关陈谷子烂芝麻事,若吓到她了,我可饶不了你!”
一直抱着果儿坐一块儿司国太忽然出声,半笑半责,廖氏一怔,边上董氏立刻呵呵笑道:“可不是么,老太太说就是我想说。不过大侄媳你也别怕,你家这位婆婆,可是出了名面冷心软。心里疼你疼得紧,她面上也是不露半分。往后你就晓得了。”
一屋子女人都笑了起来,廖氏也陪着笑,神情略有些尴尬。
初念看了眼司国太,见她正笑眯眯搂着果儿不知道说什么,并未看向自己。
“都散了吧,我这老骨头坐不了一会儿就乏了——”
众人再说了会话,司国太面露疲色,这么道了一句。大家伙儿忙扶了她送到慎德院前,这才一边说着话,一边开始络绎散去。
初念牵了果儿手站甬道上,朝廖氏道别。廖氏恍若未闻,仍直勾勾地盯着她。初念被她看得正后背起了丝儿凉意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熟悉脚步声。心微微一跳,回过头去,见果然是徐若麟过来了。
“哟,大侄子,刚和说着呢,果然被我料中。才这么会儿功夫,你就耐不住要来接你媳妇了!”董氏笑嘻嘻打趣。
徐若麟到了近前,对着廖氏微微点头,招呼了声,这才朝董氏笑道:“不是从皇上那里得了几天假吗?趁还空,我和我媳妇儿好好处几天。婶娘你不会不应吧?”
“应,怎么敢不应!”
董氏和一帮子妇人哈哈大笑,将初念推到了徐若麟身边,这才咯咯笑着,指着他俩背影议论不停。
徐若麟牵住果儿左手,看了眼正牵她右手初念。见她低头,眼睛盯着面前地。笑了下,道:“咱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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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 69第六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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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氏回去时,见徐耀显房里正要换装出门。问清是和几个同僚约好打马吊,埋怨了几声,又叫他小心莫要被御史晓得了参一本后,便叫下人出去,自己亲自替他拿了件佛头青鹤氅服侍着换起来。穿衣衫时候,徐耀显随口道了句:“若麟娶这媳妇儿,乍一见吓我一跳,还以为是小二家又回来了。再看几眼,才觉出有些不同。”
董氏嗤地讥笑。“就你那眼神儿,别把马吊面上及时雨认作阮小五输钱就谢天谢地了。这侄媳,你说瞧出了不同,你倒是说说,和从前小二家哪里有不同?”
徐耀显一时语塞,便道,“成,成,是我说错了话。倒也奇了,这世上竟果真有这样相似孪生姐妹。”
董氏眼前浮现出廖氏那自一早起便连装都装不像一副难看脸色,压下心中活,忍不住附到丈夫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徐耀显大惊失色,骇然脱口道:“怎么可能!休要胡说八道!”
董氏被丈夫斥,也不恼。只笑道:“这孪生姐妹兄弟虽少见,我也不是没见过,再像,多少也有些不同之处。只你瞧这侄媳妇和她从前那个姐姐,眉眼唇齿身段声音,连走路姿态都差不离。外人许是瞧不出来,咱们却从前天天见面。世上哪会有如此相像两个人?我虽不敢打包票。只十有七八,估摸如今这进门若麟媳妇,就是从前小二家那个!”
徐耀显瞪着董氏,摇头道:“你这婆娘,真真是得了失心疯,无中生有了!小二家那媳妇不是归宗另嫁了么?再说了,司家再想攀附若麟,也决计不敢拿个归宗寡妇去哄他娶了。这要是闹出事来,两家都是有头有脸人,司家就不怕若麟翻脸?”
董氏用看白痴目光看着自己丈夫,冷笑道:“就你这脑门里一点脑汁水,全挤出来也就不过一酒盅,不晓得是如何做到四品官。这你都看不出来?你大侄子和司家,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徐耀显这才有些醒悟过来,骇然道:“你……你是说,若麟和他这媳妇儿,从前便,便……”后头话,他一时说不出口了。
董氏道:“这里头门道,谁知道得那么清楚?反正这事,我瞧没那么简单就是。”
徐耀显沉吟片刻,终于皱眉道:“我也不管你说得中不中。反正这是大房那边家事,你少给我掺和!若麟是什么人,你也晓得。别说我这个叔叔,就算是他亲爹,也要瞧他几分脸色。你要是多嘴惹出什么祸事,你也晓得轻重!”
董氏白了他一眼,上前替他整了下衣襟,这才笑吟吟道:“我不过是把你当自己人,这才跟你说几句。轻重我自然有分寸。你放心,往后对这进门大侄媳妇,我会比待我亲媳妇还要好。再说了,若真有人为这个睡不着觉,那人也不会是我便是了!”
徐耀显用一种无法理解目光瞪了她片刻,后摇了摇头,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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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氏口中那个应该睡不着觉人,自然是廖氏。也确实被她说中了。自看到这个长子媳妇第一眼起,别说睡觉,廖氏连坐立都无法安生了。心事重重从慎德院刚一回去,便有珍珠过来回话,道:“太太,方才正遇到清风,说老爷命他收拾行装,估摸这两天就要去观里了。”
徐耀祖自号无量真人,身边随着两个小厮,便也以“清风”“明月”为名。
廖氏闻言,抑不住心中油然而起怒意,径直便往徐耀祖家时居那处云房去。推开院门一看,见丈夫已经换回道氅,正盘腿坐院中一棵松下,自己一人块充作棋盘平整石头上打着黑白棋谱,专心致志样子。isen到了他跟前,问道:“说你又要去南阳了?”
徐耀祖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嗯了一声。
廖氏压住火气,劝道:“我晓得你之前受了委屈,也吃了不少苦。如今好容易回来了,家连月满都没住到,这又去道观……我也不是不让你修道。家清修不也一样,何必非要去山上?好歹——你也要替我着想下……”
徐耀祖抬起眼,望着她道:“你要我留家里。需我陪着你?”
廖氏脸微微涨红,忍气道:“你这话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如今我都当婆婆人了,要你陪我做什么?我是怕遭人家问话。好歹,你也要给我留点颜面……”
徐耀祖丢下手中棋子,起身往里去,口中淡淡道:“我晓得你向来能干,什么事是你摆不平?我又不是如今才上山清修——从前你怎么回人话,往后还怎么回便是……”说罢撇下她往里去。
廖氏一时怒不可遏,冲他背影嚷道:“徐耀祖,你今日给我把话说清楚!我嫁你二十多年,上侍奉公婆,下养育子女,撑着这个门面。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要你这样待我?你心里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没了,你才叫得个痛?”
徐耀祖停住了脚步,回头惊讶地看她一眼,皱眉道:“你今儿是怎么了?无端端地找过来要闹一场。”
廖氏冷笑道:“你瞧我不顺眼,你跟前,我自然说什么都是闹。你怎么就不想想,前头你去打仗没了消息那段日子,我是怎么过来!阖府上下人都没了主心骨,个个都跟死了老子娘似哭丧着脸!婆婆病倒,我请医问药,小二儿那个好媳妇有娘家撑腰闹着要归宗,我势单力薄抵不住,只能眼睁睁放了她走。青鸾宫里被冷落,小三儿外头混,青莺婚事又波折……里里外外全是我一个人顶着。我还要日夜替你担惊受怕。你知道那段时日我是怎么过来?人心肉长,你怎么就这么没良心?”
徐耀祖叹了口气,看着她目光也温和了许多。
“我晓得你不易。只我留下也是心烦,如今没脸见京中故人。不如上山求个心静。你就成全了我吧。”
廖氏咬牙道:“你叫我成全你,谁来成全我?以为我不晓得?你是心里恨我,恨我当年拦着不让你接那女人回来,然后她死外头了,便成了你心里头宝,碰都碰不得。我却是那个活活拆了你们黑心人。是也不是?”
徐耀祖脸色微变,哼了一声,道:“好端端你又提那些事做什么?都多久了?你还念叨着不放!”说完掉头便要走。却被廖氏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扯住了衣袖。
“徐耀祖我告诉你,我没欠你,你那个心头爱也不是我害死!倒是你那个儿子,你瞧瞧他做出了什么!你今早吃你那个儿媳妇茶时,到底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
徐耀祖愠道:“你可真是疯了!你跟我吵便是。又关他俩什么事?”
“你眼睛被屎糊住了不成!”廖氏怒睁着眼,“这个司家嫁过来女儿,我怎么瞧,就是从前嫁过小二儿那个!什么孪生,什么尼姑庵寄养,当我是瞎子不成!真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娘便出什么样儿子。连这样无耻事也做得出来,怎么就不怕遭天谴!”
若是平日,廖氏绝不会丈夫面前说这样话,只此刻,说她气急败坏也不为过。心里诸般怨恨齐齐发作,口不择言,什么话便也倾泻而出了。
徐耀祖闻言,勃然大怒,咣当一脚踢飞棋盘上满罐棋子,厉声喝道:“亏你还做人嫡母婆婆,竟如此无中生有,居心险恶!这个儿媳妇很好,我很满意。你若再这样肆意诋毁,休怪我翻脸无情!”
他本就是武将出身,如此狮吼一声,威势颇盛。廖氏却是丝毫不惧,反而斜睨他,冷笑道:“你何时又对我有情过了?翻脸便翻脸!莫非你还能休了我不成?”
徐耀祖为之气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一把扯回自己衣袖,怒气冲冲便抬脚而去。廖氏冲他背影恨恨道:“你瞧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到底是我无中生有,还是有人罔顾廉耻做出让你徐家祖宗脸面都蒙羞丑事!”
这云房院里,徐耀祖和廖氏说话声音刚有些拔高,外头跟来沈婆子便忙将近旁人都撵了,自己贴院门侧听着。等里头动静渐渐停下来后,看见廖氏沉着脸独自出来,忙陪着回了住院。一进屋子,沈婆子便道:“太太哪,我都跟你劝过不知道多少回了。这男人喜,就是女子温柔体贴。你方才去劝他留下是没错,只不能用这样态度啊。话没说两句,太太你声便比他还要高,这且不提了。我从前还劝你,往后休要再他面前那个女人。你却偏要揭他底儿,让他下不了台——国公爷这样脾气,他又如何会听你?”
廖氏眼皮发红,恨恨道:“妈妈,我何尝不晓得。只一见他我面前摆出这副样儿,我气便不打一处来!扑上去咬下他一块肉心都有了!他走便走。下回死外头了,你瞧我会不会替他淌一滴泪!”
沈婆子叹口气。晓得这夫妇二人半世都如此过下来了,如今也难指望有改变,只好拿话劝而已。待廖氏神情渐渐缓了下来,这才说了憋了大半日疑虑。
“太太,这媳妇,我怎么瞧,怎么不对啊。莫非……”
廖氏哼了声,一语不发。
沈婆子瞪眼:“太太,你也瞧出不对劲了?”
“我又不是瞎子!”廖氏没好气地道,“妈妈,你说,老大娶这司家女儿,她真是从前小二媳妇孪生妹妹,还是她就是小二媳妇?只不过换了名头,又嫁了现如今这个人?”
她问这句话时候,看向沈婆子目光里带了丝期盼。盼着沈婆子跟她说,是她看花了眼。这个徐家长子娶妻子,确确实实是从前自己那个媳妇妹妹。但是沈婆子却道:“太太,这种事,若摊到旁人头上,我还不敢乱讲。只出大爷那种人身上,有什么不可能?他就是个弑君杀父狠货,什么事做不出?这事也凑得太巧了。先是二奶奶闹着要归宗,回去了司家,这么嫁给了她表哥。再一转眼,又冒出了个十七年前养庵里孪生妹妹,这妹妹还和二奶奶长得一模一样!太太你说,这种事不叫人多想,那还能轮到什么事了?”
廖氏起先对着徐耀祖说这事时候,心里还是以气话居多。此刻被沈婆子这么一说,愈发觉得可疑。阴沉着脸道:“难道竟是这两人早就勾搭到了一块儿?”
沈婆子撇嘴道:“真假不了,假真不去。只是太太,如今这样局面,咱们也就只能吃哑巴亏了。就算被咱们捉到不对,又能如何?您还得拼命瞒下去,不能传出去叫人晓得。否则太太脸,还有没了二爷脸都往哪搁?”
廖氏沉默片刻,终于咬牙道:“看着吧。倘真被我察出她就是司家那个初念,我岂能叫我儿子受这样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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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再说回嘉木院里那对婚夫妇。
果儿被带回院中后,虽心中对自己这个继母充满了好奇,下意识里又觉她熟悉可亲,宛如便是她喜欢那个二婶婶,恨不得此刻留她身侧多说几句话才好。只早就得过宋氏吩咐。叮嘱若父亲与继母一起时,她便不好留身侧。故到了院中,见父亲跟着继母往正房去,只好道:“爹,母亲,我回房了。”
徐若麟心中颇喜女儿乖巧,点头。初念也微笑着松开她手,目送她被宋氏带走后,面上笑容便没了,扭身便往房里去,把自己扑了昨晚刚睡过一夜那张大床上,一动不动。
什么叫欲哭无泪?就是她心情。哪怕已经回了自己屋,婆婆廖氏后盯着她时那种眼神,叫她此刻想起,还是一阵不寒而栗。
她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出中堂时那些人看着自己时表情。司国太、董氏、徐邦瑞、徐青莺……甚至就连宋氏,她见到自己时那种仿佛被雷劈了一下表情,叫她想起来也是一阵心肠扭绞。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是逼自己往死胡同里走。但是完全无法控制——叫她就这样若无其事地真把自己当成子虚乌有司初仪,她真没这本事。
一阵叫她无法呼吸般焦躁感再次袭来,她手狠命地抓揉身下大红色锦衾,把布料揉得皱成了一堆,仿佛这就是那个害她落入如此境地男人。想到往后每天都要旁人这样目光之下做戏,不知道哪日才是个头,手一松,忍不住一阵委屈,又一阵伤心,眼眶便微微发热了。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她知道是徐若麟过来了。那阵子委屈感甚。闭上了眼,一滴泪珠便沿她面颊倏地滚落下来,滴溅到了手背上。
徐若麟侧到了她身畔,也没说话,也没碰她,只静静地凝视着她。她有些恼羞成怒了。吸了下鼻子,一骨碌要从床上翻身爬起来时,听见他轻叹一声,她腰间已经多了双伸来臂膀,轻轻一拖,她便仰了他身侧。
“娇娇,先前我走后,你独个人留下时事,我问了静云,已经晓得了……”
他俯身下去凝望着她,拇指轻轻擦过她面颊上残余泪痕,“你瞧,你不是应对得很好?比我想象中还好。别哭了。你怕便是这一关。如今过去了,往后只会越来越好。”
初念沉着脸,只是不睬他。
徐若麟不以为意。长臂一收,便将她整个人抱了怀里,香了下她脖颈,这才低声道:“再几天,便是萧皇后芳诞。此也是皇后入主坤宁宫后首次过寿。皇上很是看重,早些日子前便命礼部和鸿胪寺一道准备起来。到时候,京中四品以上命妇都要入宫贺寿……”
“我不去!我没脸见人!”
初念打断了他,扭脸负气道。
徐若麟无奈地摇摇头,笑了起来。然后抱她抱得紧,唇舌她耳垂和脖颈间游移,含含糊糊地道:
“你生得这样花容月貌,怎么没脸见人了?乖乖听话,别闹了。我你跟前说不上话我认了。你就当看皇后面上,也要去这一趟。”
初念被他亲得皮肤浮出了一层细细鸡皮疙瘩,身子微微战栗了下,急忙作出厌恶样子,抬手要推开他脸,手却被他趁势握住。他似乎并不意她嫌恶表情,反而亲了下她葱白指,凝视着她,正色道:“皇后意思,是到时候她会命妇们跟前给你撑腰。有她给你撑腰,你又是我徐若麟明媒正娶夫人。谁要为难你,也要先掂量掂量分量。只要你能过自己这一关,往后便没有咱们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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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 70第六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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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麟说完,见他怀里初念仍是微微蹙眉,并没应答。他笑了下。
“你不摇头,我就当你应了我了……”他喃喃地道。低下了头去,把自己脸贴了她脸颊颈窝处,深深闻着她散出发肤幽香,慢慢磨蹭了片刻。
他正当壮年,禁欲许久,怀里抱着又是他心头肉。这样贴着没蹭几下,体内便又血液涌流,一时燥热难当。这种时候,他才忽然觉得先前于院使话说得有些道理。或许一个月后成婚,才是明智选择。这样对于他来说,确实是种难捱折磨。
“娇娇——”
他动情地低低唤她小名,手已经摸着包覆住了她胸口,反复流连那两团温软之上,后把额头抵她肩上,叹了口气。
“如今秋高气爽,正合出游。城外后湖、梅花水、凤凰台、桃叶渡……景致都极好。趁我这几日还空,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她仍不语,只闭目软软地靠他怀里。
徐若麟想了下,又道:“那等晚上,我叫条船,带你去游秦淮河?河岸两边河房栉比,河中灯船如联珠一般,燕歌弦管。你虽自小这长大,这样夜景,想来是没看过。还算有趣。”
初念终于睁开眼,推开他还摸自己身上那只手,恹恹地道:“我哪里都不想去。也不用你陪。你有事管忙去。大白天,别总停屋里,免得又多了一桩被人背后指点事。”
徐若麟一滞。略微皱了下眉,正要再开口,忽然听见丫头紫云屋外道:“大爷,大奶奶,于院使来了。”
“带他去那间厢房。”徐若麟应了声,又看向初念,道:“每天这时刻,他要过来替我扎针祛毒。”
初念忙从他怀里坐起来,道:“那你去吧。”
徐若麟拉住她手。“我要你陪我一道。”
初念蹙眉:“我不方便。”
“他胡子头发都白成一片了。两个小徒弟横竖外头不进来。有什么不方便!”他不以为意地道。一边说着,已经从床上一跃而起,拖了她手便往外去。
“到了那屋,你就躲屏风后好了。看着他扎我针,好替你出气!”
初念彻底无语了。白他一眼。
他冲她嘻嘻一笑。到了边上那间安了张窄榻供白日小憩厢房后,亲自端了条凳放榻边那架屏风后,拖她过去。
初念刚被他按坐凳上,于院使已经外敲门了。徐若麟朝初念再次一笑,这才闪出了屏风后,道:“进来吧。”
先前治疗也是这间房。所以于院使驾轻就熟。
“都督大人,身子感觉如何?可还有气滞闷胸之感?”
问了几声后,徐若麟便脱了上衣趴榻上。他净了手,接过丫头递来白巾擦干,先是细细诊了脉,接着便取出针包,坐到了徐若麟身侧,开始认穴扎针。等插上了十数枚银针后,徐若麟问道:“老院使,我这伤,真要一个月才能痊愈?”
于院使听他口气,似乎是质疑自己诊断。摇了摇头。指着他后肩腰侧贲肌之上几道旧伤痕,道:“徐大人,老朽晓得你婚燕尔,心情急迫。只实无可奈何。还是那句话,至少需一个月方可同房。且老朽还要多嘴再提醒一句。徐大人戎马多年,身上这般旧日伤处不少。若觉哪里不适,万不可讳疾忌医。定要好生调理,治个断根方好。不可仗着年轻体壮便敷衍过去,等老了才晓得病痛折磨之苦。”
于院使兀自絮絮叨叨,徐若麟抬眼,望向屏风左右屏面之间那道空隙,知道初念正从那儿看向自己,朝她咧嘴一笑。
于院使念叨好,针也扎完了。一一收了。徐若麟从窄榻上起身,套回了衣物,要送他出去时,于院使似乎想了起来,临出门前,又谆谆叮嘱道:“我开药里,自有活血祛瘀之灵药。只都督大人也不必总躺床上养。若得空,出去慢慢地骑骑马,爬段山路,稍微出些汗。如此走动走动,对身子早日康健也有好处。”
徐若麟应了下来,送他到房门口后,叫下人送了出去。这时丫头碧霭也从茶房里端来煎好药,徐若麟命她放下,叫人都出去了,这才看向那扇屏风,道:“好出来了。”
初念应声刚从屏风后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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