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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花不倾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衮衮
言澈玩笑归玩笑,等他真正来到店铺门口时,却又是另一番模样,端出三分沉静,摆开七分架势,不苟言笑,不知情的恐怕真就被他的气势给震住了。
叮铃
门扉上悬着的小铜铃发出一声脆响,在外头敲了好半天门都不见有人回应,林鸾的耐心终于被磨尽,与言澈jiāo换了个眼神便推门而入,心中纳罕,就算生意再不济,老板也不至于大半天关着大门不迎客呀?
店里很安静,没什么客人,确切来说,是根本就没有客人。也可以理解,毕竟烟火pào仗这种节气货不似柴米油盐那般必不可少,可这里毕竟是繁盛之所,生意会冷清萧条至此却是林鸾始料未及的。
门窗紧闭,且不着灯火,莫非店主人不在?回身探了眼大门,确定上头并没有落钥的痕迹,念头便随之打消。四下打量,店内摆设同别家并无二致,想再往前走两步,却被一方高台拦住,后头的情状也瞧不真切。林鸾顺手抹了把台面,纤尘未沾,想来是今晨刚刚打扫过,只是不知这店主人为何还不出来?
“有人吗?府上老爷今日要过寿,我们还赶着买pào仗呢!”
言澈抬手摇晃门上铜铃,发出不耐声响,好似在催命。
哐当一声,像是有人不小心撞到了什么器皿发出沉闷回音。铜铃声戛然而止,二人同时探身看向后头小门。
“啊,来了……来了来了。”
小门上垂着的湖蓝色绸帘掀起,探出一张中年男子的脸。chún上蓄着青须,双眼眯成一道缝,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细细梭巡,瞧清上头的蟒纹和腰间的长刀后,眼角褶皱不由加深几寸。余光斜了眼帘子后头,便迅疾窜出了门。
“二位,想买点什么呀,别的不敢夸口,就说这烟火样式,但凡京城中有的,我这全有!”店主搓着双手,笑意恹恹,似乎并不欢喜这担子生意。
自进门起,林鸾这一双眉头就没舒展过片刻,紧盯着那人不说话,店主被看得浑身发毛,怯生生摸了把脸迟疑道:“我脸上有东西?”
“不曾。”言澈将手肘支在台面上,笑嘻嘻地探出半副身子,眸子时不时瞥向那抹湖蓝,“她今日心情不好,您别怪她。”
“诶不敢不敢,上门皆是客,既然是客人那便如同我的再生父母,我哪里敢埋怨?”店主连连摆手。
“你能当我们是客人,这就不容易了。”言澈面若春风,用食指轻而缓地敲了三下,解下腰上绣春刀搁在台面上,“刚巧我们有份差事想劳烦老板您配合一下。”
店主垂眸觑了眼他手下压着的那柄锃亮黑底刀鞘,脸上热情应时消退大半,弹了弹指甲上沾惹的尘埃,嘴角擒出一丝淡笑:“看来小店里的烟火到底是入不了你们的眼呀,可惜咯。”
“各花入各眼,我们虽眼拙不识泰山,不知那冥火教的眼界又如何呢?”言澈笑着打起哈哈。
一记眼刀瞬时扎来,店主只怔了片刻又继续道:“是鄙店门脸小,上不得台面,容不下你们这般大佛。”
见他还要绕弯子,言澈直截了当道:“我们怀疑您同贼人勾结,制售黑火,于中秋那晚纵火残害皇上。”
店内气氛斗转而下,面对如此严重的指控,店主仍旧不动神色,不紧不慢道:“鄙店素来只做明面上的生意,从未主动勾结什么贼人,你这无凭无据的,可莫要将这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无凭无据?”言澈摇摇头失笑两声,眸中渐显厉色,“我们还没搜过呢?您怎么敢说‘无凭无据’呢?”
店主眼角的褶皱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鼻翼微张冲着言澈没好气道:“鄙店出售的烟火pào仗于官府皆有造册,若是真想搜,不如先去把你们上头的那几位大人统统都寻摸来,大家伙儿一块搜,岂不痛快!”
林鸾抿紧嘴chún,至始至终未曾发一言,目光徘徊在二人之间,落在店主身上。
那人的话不假,昨日她已彻查过宫中所有烟火pào仗的分量出处,白字黑字,详实无误,上头并未提及这“吉祥铺”三个字,况且这烟火入宫前皆有专人核查再三,这么大批量的黑火绝不可能如此正大光明地出入宫门。
莫非真的弄错了?可这种古怪感觉又是从何而来?
正当三人僵持不下之际,铜铃声再次响起,这回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温绍铭。
“可,可,可算找到你们了!东厂那头来人了,现就在司内,说是有事要寻你们,要你们速速回去。”
“东厂?”二人异口同声,狐疑地看了眼对方。
这节骨眼上,他们又来添什么乱!
沉吟片刻,林鸾率先跨出门槛,言澈紧随其后,行至温绍铭身旁,突然顿下步子,诧异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温绍铭拿袖子胡乱抹了把额角汗珠,将气喘匀:“刚刚去醉仙楼寻你们的时候,刚巧碰上一老头,说见到过两个同我穿一样衣服的年轻人去了东街吉祥铺。”
“老头?”言澈眉头一皱,抬腿走出了门。
温绍铭并不知这店里适才发生过争执,转身对店主抱拳做了个揖,也跟着出去了。
奇怪,越来越奇怪了。哥哥曾说过,黑火是借由宫中一婢女之手掺入烟火pào仗中的,可昨日去问询时,主管的人却说这烟火自入宫后便再无人碰过,究竟是谁干的?这么大批量的黑火到底是如何运入京城,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皇宫的?那说书先生的话到底可不可信?还有那古怪的店主……
刚拐过一个街口,林鸾突然停下脚步,跟在后头的两人一时不察,险些撞上去。
“阿鸾?”
“我,我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林鸾一双杏子眼瞪得圆溜,“他说自己没有‘主动’勾结,会不会是在暗示我们,他其实是被迫的!”
似有一根琴弦骤然在言澈脑中绷紧,店主飘忽不定的眼神,还有寻来官吏一同搜查的无礼要求瞬时闪过脑海,原来如此!二人当即调头疾疾奔回去。
“诶!你们跑什么呀!”
“你先回去!我们办完事马上就回!”
铜铃声再次应门而响,急促而不安。铺子里静得出奇,店主依旧没有出来迎接。穿堂风顺势guàn入,湖蓝绸帘于风中烈烈作响,似拂上了什么物什,拗出怪异形状。
林鸾刚想上前一探究竟,却被言澈以一个眼神拦了下来。他的直觉告诉他,就在他们刚刚离开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这里好像出事了。
言澈唰地抽出腰间长刀,谨慎扫视一圈,最后只专注于那抹湖蓝,蹑手蹑脚地靠近,就连呼吸声都放低许多。行至小门前,长出一口气,骤然扬手扯开帘子,目光刚好对上躺在地上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
只不过,他的眼睛炯炯有神,而下头的却死气沉沉。
刚刚还生龙活虎同他争辩的店主,眼下却软软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作者有话要说: 有du,明明是用手码字,小腿莫名其妙抽筋两次???
☆、三重影
秋风顺着狭窄门框强行闯入,发出阵阵悲鸣。
浓烈的血腥味奔涌而来,林鸾突感胃里一顿翻江倒海,慌忙捂住口鼻,背过身干呕了几下方才平静。尸体她见得不少,可一想到这人上一刻还能生龙活虎地同自己说话,现在却徒留一副冰冷躯壳,着实让她难以接受。
言澈翻转手腕将刀背到身后,蹲下身子查看尸体,身上并无明显外伤,只侧颈上留有枚四角十字飞镖,伤口并不深却仍在涓涓往外淌着殷红血液,凑近细闻,隐隐酸腐味袭来,让他不自觉蹙进眉心。
“这暗器……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林鸾刚想伸手探个究竟,却被言澈厉声拦下。
“别动!镖头上应是淬了du,见血封喉。否则这么短的时间内,伤口还如此浅显,怎就能要了他的命?”
言澈眸光越渐凛然,站起身捏紧刀柄,警觉地打量四周。已过正午,日头开始偏西,屋内又不曾点灯,显得极为昏暗。刀锋横在身前,每一步都迈得十分小心,才不到小半柱香的功夫,只怕这凶手还未离开。
绕到台子后头匆匆打量,上头的摆件同方才他们初来造访时一样,并没有分毫挪动的痕迹,拣起账簿旁的小金鼎于耳边摇晃,里头碎银铜板声清脆。不为劫财,言澈如是想着。将东西放回原处,眉心川字又加深几许,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
目光一一扫过店内,从门扉上悬着的铜铃到身前的高台,转过那具冰凉尸体,最后落在了湖蓝绸帘后头的窄道上。想那凶手定是先他们一步进了铺子,与店主在后间谈话,至于这内容,兴许就与那批来历不明的黑火有关,二人说不定还发生了口角上的争执。偏巧这时他们突然入内,凶手有所顾忌,不得不暂时隐去身形。这也就是他们叫了这么久的门,店主却迟迟不肯出来迎客的原因。那人偷听墙角之时,定是明白了店主的弦外之音,这才在他们离开后痛下杀手。
觑了眼地上尸体,面容狰狞,言澈暗嘲道:果真是报应不爽!兴许他自己也不知晓这冥火教会残忍至斯,为了防止事情败露,竟连他这个昔日伙伴也无情抛下了。
“什么人!”
湖蓝绸帘翻飞,昏暗小道深处隐约晃过一丝白光,饶是林鸾眼尖,拔刀追了上去。
一路叮叮哐哐,昏暗中也不知撞坏了多少器物。待揭开最后一道竹制卷帘闯入后院的同时,炫目阳光直扎得她睁不开眼,下意识抬手挡在额前,借着手掌覆下的些许yin影,她瞧见一娇小身影蛮狠推开后院小门,转身离了院子。
正是那匆忙一瞥,林鸾辨出了她的模样。是她!秋夫人身旁的那个侍女!
双脚先过意识加快步子跟着冲过小门追了上去,小巷比不得正门街市那般热闹,僻静无丝毫人烟,本就狭窄的道路上堆满了陈年杂物。林鸾一面要注意脚下,一面还要躲避前方被她抛来的草席竹筐,等追到巷子口时,她早已跨上事先绑在那处的快马扬尘而去。
正当林鸾左右张望,焦急寻找坐骑时,身后传来噔噔马蹄声,一匹栗色骏马紧随长鸣停在了她身旁。
“上马!”
言澈勒紧缰绳,俯身伸手揽在她腰间,一把将她捞到马鞍上,圈在两臂间。顾不得她面上仓皇,迅疾打马继续追赶。
因是侧坐,速度又快,林鸾不得不抬手环在他腰上保持身体平衡,以免被马甩下去。呼吸声急促拂过顶上发髻,无端惹来阵阵麻意。
街上人流拥挤,正是东街最热闹的时候,任凭言澈骑术再高明也不敢随意施展,生怕伤及无辜,一时也无法快速追赶上去。而前方那人显然没有他这般的顾虑,一路横冲直撞,掀翻不少摊位,马蹄子飞快,险些踩踏到那些途经之人,叫嚷咒骂声瞬时响成一片。
林鸾瞧着心焦,揽在言澈腰上的手不由紧了几分,明明只有些许距离,她甚至能清楚瞧见那人飞扬的发梢,可就是不能伸手将她捉下马。就在她双眼死死盯着前方不放之时,自家的马儿忽然发出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似受了什么惊吓一般,扭动马头拼命摆脱缰绳束缚,于原地蹦跳不愿再前进一步。
好在





名花不倾国 第 30 章
言澈反应迅速,紧拽缰绳制止马头乱动,双脚死死夹在马腹之上,良久才将这匹惊马安抚下来。温温软软的触感透过单薄衣衫弥漫而来,揽在他腰间的纤瘦臂膀似在颤抖。言澈原本浮躁的心瞬时柔软下来,垂眸看着怀中人苍白的面容,不禁心生怜惜:“对不住,忘了你也在马上。”
林鸾怔怔收回发颤的手臂,坐直身子大喘出几口粗气方才平静下来:“她人呢?”
“跟丢了。”
简单三个字恍若一架铡刀稳稳落在她心头,方才的努力全都在惊马的那一瞬间付诸东流,所有的线索重又回到起点,甚至还搭上了一条人命。失落感徐徐蔓延,软软搭在膝上的手紧紧攥成小拳,纤纤玉指隐隐泛白。
杏子眼抬起,正好落入一双星眸之中,瞧见他同自己一般无二的懊丧与不甘,林鸾心头发酸,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宽慰道:“没事,大不了我们从头来过,另辟蹊径,说不定还能寻到转机。”
言澈闻言怔了半饷,见她神情严肃,明明不会讲什么软话安慰人却还要强自开口,肩头微微颤动,倏尔终是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阿鸾,你真知我在恼什么?”
“鬼才管你恼什么呢!”
难得自己主动劝人,他却不领情,都落到这副局面了亏他还笑得出来。林鸾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扎了他一记眼刀便要下马,可圈在她面前的臂膀却没有半点放人之意。
“我在想,倘若方才不曾惊马,或是我反应再慢些,说不定阿鸾还能再多抱我一会。”
那人渐敛笑声,伏在她耳畔低低说道。温热气息吹拂耳根,林鸾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秋风送来凉意,她却只觉耳下越发滚热。二话不说甩开他的手,翻身下了马。马儿似乎觉察出了她周身的戾气,怯怯看了她一眼便羞愧垂下了头。
“你同一匹马置什么气?”
言澈跟着下马,顺着鬃毛轻轻拍抚。
“呵,就连一匹马能为自己的过错低头羞愧,怎么这骑马的人就如此不知廉耻呢?”
林鸾双手抱xiōng,怒意全在眼中。
“好好好,小的不该责难总旗大人吃下属豆腐。”某人耸耸肩,一脸无奈,转而又真诚道,“只要您一句话,下回我定乖乖顺从,洗干净了亲自送上门叫您好好品尝。”
“你!”
林鸾彻底气结,面颊上灼热异常,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怕是早已通红一片赛胭脂。心中愤愤,这种登徒子为何还没被抓去浸猪笼?此等颠倒黑白的能力怎不学旁人去做那坊间说书先生,当真屈才了!
“诶!你去哪?”
瞧见林鸾抬脚要走,言澈赶忙拦下。
“我还能去哪?除了去寻犯人,还能干嘛?在下贪生怕死,可不敢轻易虚度光yin,不像您言大公子!”
yin阳怪气的语调配上yin阳怪气的眼神,化作锉刀狠狠刷在言澈身上,叫他莫名抖落好几身jī皮疙瘩。自己好像……确实过分了些。
滚了滚喉咙,清咳两声将所有的嬉笑模样尽数收回,郑重神色道:“其实不用找,我大概知道这犯人在哪了。”
杏子眼中掠过一道亮光,转瞬即逝,狐疑地上下打量:“此话当真?”
言澈点点头,环视一圈后又笃定了几分:“还记得乞巧节那日我同你说过什么吗?”
话音刚落,他清楚地瞧见林鸾脸色又沉了下去好些,便知她又想歪了,强忍住笑意解释道:“那无归道并不只有一个入口。”
无归道?
林鸾微讶,匆匆扫了两眼周围景象:“你的意思是,这里也是入口之一?”
视线从各商铺牌匾转向商贩面容,又细细打量往来行人,像是要将这街上每一处景象都深深刻进心里才肯罢休。秀眉稍稍颦起,捏着下巴思忖嘟囔:“我瞧见那女子就是跟在秋夫人身旁的侍女,莫非她……”
言澈缓缓点头:“恐怕那日你并未看走眼,躲在暗处偷窥的应该也是她。”
“可是秋家已经……”
“已经无力回天了。”言澈接过话头,抬眸望了眼天上飘渺云絮,“姓秋的曾说过他夫人是受人蛊惑方才行凶害人,本来我也并不放在心上,只觉他是在为自己发妻开脱罪责,眼下看来这事好像另有隐情。”
“那哥哥他,没准也是受人蛊惑才……”
杏子眼忽而亮起jīng光,竟比那天上金乌还要来的耀眼。
言澈恍惚片刻,笑着抬手替她将额前的一缕碎发挽到耳后:“林烨大哥,兴许也是被冤枉的。”
丹chún轻吐出一口气,缓缓扬起优美弧度,好似那春日里初发的早杏,盈盈立在枝头,又叫他失神好久。记忆中,她已经许久不曾如此释然笑过了。
☆、四重惑
天色俞晚,京城上空渐渐浮起云霞,灿烂如锦,温柔地笼罩住百万人。不远处,仁寿坊那传来肃穆钟声,晚风携来佛偈轻响,梵音声声,静静洗涤着大家奔波忙碌一天后的浮躁心绪。
北镇抚司内,大片梧桐金黄满目,于风中低吟,扯下斑驳树影遮挡在会客主厅的小窗前。斜阳若有似无的金光经过叶隙的裁剪,透过素色窗纱落在少女清丽的侧颜上,将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照耀得近乎透明。
许是阳光太过晃眼,林鸾不由眯起双眼,侧眸打量望向窗外,目光落在空中虚无一点上怔怔出神。想到自己半个时辰前还跟言澈在那无归道同那姓赛的老狐狸周旋,险些没把自己给气死。
小叶紫檀软榻上,海棠红绡纱帷帐低垂于地,林鸾虽只勉强瞧得见她的身形lún廓,可光从她说话的语气中就能意会出那人三分慵懒,七分嘲意。
“既然言公子说亲眼瞧见一名朝廷在捕逃犯藏入了我无归道的地界,那奴家倒要饶舌问上一句,究竟是哪位逃犯?”
一句话将二人噎得不行,放眼望去,这无归道上似乎……满是朝廷逃犯。
“是位姑娘,身形大概同阿鸾差不对。”言澈恍若无闻,捏着下巴打量林鸾,煞有其事地回答,“不过长得没阿鸾好看。”
林鸾翻起白眼,见他认真模样更是无语,有时候她真想向仵作借把验尸用的刀具,划开他的脸看看这脸皮到底有多厚。
轻笑声自纱帐后头传来,那人拿手抵在chún边,于帷帐上绘出曼妙身影:“奴家自然知道,在言公子眼中只有那林姑娘是顶好的。也罢,这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旁人也没招不是?”
“你什么意思!”
怒意自xiōng腔陡然升起,没等言澈开口回击,林鸾倒抢先一步呵斥道。
又是一阵绵绵轻笑,似山涧清泉淙淙,全不把她的怒意放在心上,分开海棠红纱幔,探出一只玉脂般白皙的手,翘起兰花指隔空点了点她:“奴家的意思是,今儿二位先请回去,奴家这就派人探查探查,这道上是否真有你们要寻的女子,倘若是真的,奴家必会秉公办事,将她绑来奉上。”
林鸾嘴角擒出一抹讥笑,刚想上前嗤上几句,言澈却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随后又转向前方抱拳作揖道:“还望赛掌柜莫要食言,否则就休怪我言某翻脸不认人了。”最后几个字听着像是从牙齿间挤出来的,明明身处暖阁内,却莫名惊起一身毛栗子。
纱幔轻抚过塌下香炉鼎,搅乱丝缕轻烟。海棠红中,那人似扭过头隔纱在与他们对望,即使隔着层层纱幔,也遮挡不了她那双妖娆明眸,沉吟良久方才懒懒吐出两个字:“放心。”
放心?姓赛的为人,叫林鸾如何放心?她可不是言澈,单凭这么简单一句话就能对她“推心置腹”,况且这事……兴许她也难逃干系。
“林总旗?”
正厅上端传来的细细尖尖的声音,将林鸾从飞转思绪中拽了回来。回眼望了下四周,见厅上众人都齐齐看向自己,神色迥异,有忧心的自然也有嘲讽的。
林鸾咽了咽口水,大步上前,对着正上方太师椅上端坐着喝茶的那位绛衣官人行礼:“卑职在。”
小夏并不急着开口,拿青瓷杯盖轻轻拨了拨茶水,推至chún边吹口气,阖眼细嗅其清香,对着身侧人赞道:“好茶!言指挥使果然于茶道之事颇有心得。”
言怀安泰然坐在左侧太师椅上,对他的话不置可否。面容依旧严肃,可眼圈周围的墨青色,以及越渐瘦削的双颊还是将他这几日的奔波劳累bào露无遗。侧眸微微颔首道:“夏公公过奖了,我不过是叶公好龙罢了,登不了大雅之谈。也不知公公今日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小的这回来,是替咱东厂商公公传个话。”小夏淡笑着将杯盏置在案几上,目光自然扫过下方,最后落在那抹纤瘦身影上,嘴角勾起讥讽,“给林总旗传个话。”
话音刚落,下方众人皆是一惊,目光不约而同聚到林鸾身上,可她却面不改色,辨不出丝毫喜怒,仍旧恭敬对着上方作揖。
言怀安眉间闪过一丝疑惑,瞬息又被他抚平,笑着问道:“这里也没什么外人,若是商公公有什么吩咐,但说便是。”
“这……”小夏显出几分为难,歉然颔首道,“恐怕这事,小的不好做主,还望指挥使大人见谅。”
下方沉默良久的言澈终是耐不住,大踏步上前站在林鸾身侧,抱拳作揖刚想开口,却接到了上方言怀安递来的锐利眼锋,像是在说:不可。心中五味繁杂,觑了眼身旁默不作声的林鸾,眼中满是忧虑,紧咬住下chún退了回去。
言怀安站起身,步下太师椅,侧眸淡淡道:“既是如此,那我等也就先行退下。想来公公也是知道的,北镇抚司近来事务繁重,就恕我们失陪了。”言毕便不愿再多看他一眼,径直走了下去,路过林鸾身旁时又自然缓下几步,声音轻到只有他们二人可以听清:“若是有事,切莫惊慌,我等都在外头守着。”
云霞渐渐淡去,天际隐约泛起墨青色,金灿梧桐也跟着暗淡许多,耷拉在枝头上一动不动。
大厅内,偏西的日头将林鸾的身影拉长放大,仿佛在为她加油助威。见茶水热气褪去,小夏这才端起瓷杯用三指稳稳托住,呷了一口茶悠悠道:“茶确实是好茶,只可惜,已经误了它最好的时辰。”轻叹着气将杯子又放回到案几上来。
“换个立场来看,若不能在它最好的年华被人欣赏,于茶而言也是一桩憾事不是?”斜晖淡淡,林鸾笑意也不添暖意。
小夏对她的回话颇感意外,惊喜之意稍纵即逝,微眯起双眼鹰隼般盯着她看。屋内光线不好,林鸾却依然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正一寸一寸审视自己,顺着她的额头,一路滑落到鼻尖,接着是下巴、脖颈。比腰上的绣春刀还要锋利,较之那银针还要来得尖锐。林鸾虽挺着腰板强装镇定,奈何背上早已起了细细毛栗,仿佛正在被一条du蛇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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