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剑与法兰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匂宮出夢
“想看我?那现在你可就看得通透啦……”阿尔贝伸了个懒腰,“可怜的阿尔贝还是老样子……”
夏尔摇头苦笑,再次放弃了劝说。
“至于想请我帮忙嘛……当然可以啦。说吧,有什么需要阿尔贝做的?”
夏尔沉吟了片刻。
“我的堂姐夏洛特,特雷维尔公爵的孙女,将要嫁给莱奥朗侯爵的儿子。”
阿尔贝并没有显得很感兴趣,只是挑了挑细长的眉毛。“哦,然后呢?”
“我的朋友,你是知道的,如今一个公爵要嫁出女儿得花多少钱。可是任凭我怎么去问去查,却没人能说清楚这桩婚事的细节,两家人都对此守口如瓶,怎么也问不出来——一般说来,如果是平常的婚事,两边不都会大肆宣扬各家出了多少钱,生怕别人不知道吗?就好像……”
“就好像里面有什么猫腻一样?”阿尔贝接了口。
夏尔点头。“而且,听说莱奥朗家的小姐,在最近被送进了修道院。这两件事,结合起来一看……怎么都觉得不对劲是吧?”
“既然你今天来啦,那干脆我们一起去布洛涅森林走走吧?”阿尔贝未知可否,而是又伸了个懒腰,然后站了起来。“正好搭个便车,我下午还在那儿约了人呢。”
“好吧。”夏尔答应了,反正他在这里呆着也觉得有些不适应。
很快,两个人并排坐在夏尔的轻型马车上,向布洛涅森林直奔而去。
马车在路上奔驰,一时间只听得到此起彼伏的马蹄声,直到好一会儿之后,阿尔贝突然问。
“看上去,你对这桩婚事很感兴趣嘛?怎么,您那位堂爷爷又怎么惹着您啦?”
“他倒是没惹着我……不过却惹上一个他不该惹上的人了,所以我只好来跑腿啦。”夏尔也打趣着回答。
“那你又想叫我干什么呢?”
夏尔的表情严肃起来,他放低了声音。
“我的朋友,我知道的,你交友广阔,消息灵通。而且你看,我和特雷维尔公爵家是这种关系,自己去打探的话恐怕会被人警惕……所以,我想叫你帮我打听打听这桩婚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内情。”
“好的,没问题。”阿尔贝毫不迟疑地点点头。“我会想办法打听个清楚的。”
“谢谢你!”夏尔伸出手来握紧了对方修长纤细的右手,“我就知道拜托你是没有错的!”
“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你这么积极到底是为了什么?是能从中得到什么利益吗?还是说,你是受了谁的委托来拯救可怜的莱奥朗小姐呢?”阿尔贝饶有兴致地盯着夏尔,“夏尔,我太了解你了,你可不是个肯为旁人的事大发善心的好汉,根本不喜欢干那些行侠仗义的事儿。”
“当然是为了……”夏尔不打算隐瞒对方。
“你的妹妹,对吧?”在夏尔回答之前,阿尔贝就自己就快速地回答出来了,“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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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剑与法兰西 第八章 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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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落日的余晖下,阿尔贝-德-福阿-格拉伊在克洛伊俱乐部的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在金色霞光的映射下,俊美秀气的青年此刻宛如一尊古希腊人的雕塑。
然后,他拿着手杖,以蔑视一切的气概,在门童的致敬之下走入了这间著名的上流社会聚会场所。
在帝国时代完结之后,法兰西上流社会颇有一种学习英国的风气,“俱乐部”这种新玩意儿,也渡过了狭窄的英吉利海峡,成为法兰西的新风尚。而在法兰西政府正式取缔赌场之后,上流社会的男性们更加珍惜这些仅剩的消遣去处。
看到有人进入,俱乐部里面的客人们扫了他一眼,然后他们就别开了脸继续干自己的事。
在表面上的轻浮表情的掩饰之下,阿尔贝用眼角的余光仔细观察里面的人们,扫视着一张张脸。
然后在一个角落里,他找到了目标——一个看上去二十六七岁的、个子不高身形微胖、其貌不扬但衣着考究的青年人。
路易-德-莱奥朗伯爵,莱奥朗侯爵的长子及爵位的法定继承人,此刻正和朋友他的朋友们攀谈着,一边在打惠斯特。
在拿破仑帝国崩塌,波旁王朝借助外国刺刀的帮助重归法国之后,法国人对与英国交恶有了一种近乎于潜意识的恐惧心理,即使七月王朝推翻了波旁长系的统治之后也是如此。那个曾经与英国打了百年战争、曾经率领整个大陆试图灭亡英国、曾经与英国人在荷兰,在西班牙,在比利时交战的法兰西,如今再也没有了再与英国决一高低的气概。
英国纺织品、英国人的观念乃至英国人的娱乐活动也随之在法国流行开来——惠斯特牌戏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阿尔贝装作无意地向那个角落慢慢踱步过去,一边和认识自己的人打招呼开玩笑。
“我的朋友,有次,我一时失足,让一位姑娘成了母亲,更糟的是,那位六神无主的小姐居然傻到了对自己的母亲坦白错误。哎呀,那位可怜的妈妈来我这儿问我该怎么办……你猜我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旁边有人问。
“可是,太太,我既不是外科医生也不是接生婆,我能帮到什么呢?”阿尔贝故意用尖细的嗓音来回答。
他的调侃引起一阵哄笑。借着这股哄笑声,他毫无行迹地走到了莱奥朗伯爵的旁边。
“不过现在,如果那位太太再来找我的话,我倒不介意给那未出世的小天使几大块麦芽糖……”
阿尔贝一边小声和旁人攀谈打趣,一边暗地里注意着伯爵的出牌。
很快他就得出了结论。
牌技粗劣,毫无章法,随意出牌,看来是个好对付的人。
看来老朋友的委托应该能够比较轻松地完成了,他暗想。
就在这时,似乎是打得太久了憋得慌,想要出去方便一下,莱奥朗伯爵霍得站起身来向盥洗间走去。
就是现在。
阿尔贝隐蔽地给旁边一个貌似在和别人攀谈的年轻人打了个眼色。
这位一脸彪悍之气的年轻人心领神会,然后慢慢移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莱奥朗伯爵的行动路线上。
似乎是牌打了很久还没回过神来,伯爵没有注意到有人挡了自己的路,然后两人不出意外地撞上了。
“先生,小心点!”年轻人严厉地瞪了伯爵一眼,然后一把推开了他。
伯爵摇了摇头,然后径直走去盥洗室。
阿尔贝给了年轻人一个赞许的眼神,接着自己找了个角落里的座位坐了下去,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不一会儿,伯爵又从盥洗室走了出来,向自己原本的座位走去。
然后……他又和之前那个年轻人撞了一下。
“先生,您是故意的吗?!”年轻人似乎被激怒了,用凶狠的眼神盯着伯爵。
“我不是,明明是您两次挡住了我!”伯爵似乎也被激怒了,同样回敬。
“您的意思是,这是我的责任吗?”
“难道不是吗?”伯爵怒视着对方,然后嘴里嘟囔了几句,继续朝自己座位走去。
“先生,我想您需要跟我道歉。”青年傲慢地看着伯爵说。
“道歉?不,是您自己的错,”伯爵不屑地笑了,“而且您知道我是谁吗?”
“哦?”青年无所谓地送了耸肩,“您是谁呢?”
“我是莱奥朗伯爵!”伯爵一脸不凡地回答。然后他从衣兜里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对方。
青年接过了名片,然后看了看。
伯爵笑了笑,然后打算离开。
然而,接下来,青年却让他大吃了一惊。
“太脏了,”青年冷冷地说,“看来您把它搁得太久了,另外再给我拿一张来吧。”接着,这位青年将名片扔到了脚下。
旁边的人似乎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纷纷以隐蔽的眼神看着这边,并且窃窃私语。
伯爵睁大了眼睛。
这是在挑衅,没错,这就是在挑衅!
而且这种情况下,自己必须提出决斗,一个青年,一个法兰西青年人是不能忍受这种当众羞辱的,必须用鲜血来洗刷。如果这次他退缩了,必定会声名扫地。
可是……为了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坏小子就押上自己的一切……这简直是疯了!
伯爵现在心乱如麻,想要开口对这个冒犯自己的混蛋提出决斗,却又怎么也没法说出口。
“怎么?先生,您不该再给我拿一张名片过来吗?”青年依旧不依不饶,反而提高了音量。
这样看着这边的人越来越多了。
伯爵的额头上出现了冷汗,他朝自己原先的座位上看去,结果却发现自己的牌友们没有一个肯和他的目光接触——他们也发现不对劲,不敢?浑水。
“先生……”青年眼睛里嘲讽越来越浓厚。
拼了吧!
伯爵把心一横,准备跟他提出决斗。
“我的朋友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一个柔和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本能的,伯爵往声音飘过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衣冠楚楚、斯文俊秀的青年,带着完美的笑容走了过来,在水晶吊灯的灯光的掩映下,闪烁出救世主的光辉。
呆了片刻之后,他想起了对方是谁。
“阿尔贝……”他用微颤的声音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阿尔贝走了过来,然后不着痕迹地捡起了地上的名片,放进自己的衣兜里。
“路易,莱昂斯,恕我冒昧,刚才我好像看着你们有些不愉快……”他仍旧用那种完美的笑容看着两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们刚刚不小心撞了两次……”伯爵快速回答。
他认识这个人!看来能帮我解围!
伯爵的心渐渐地稳定了下来。
“他撞了我,却说是我的错。”青年则用仍旧阴沉的语调回答。
“哎呀,还以为你们是多大的事,结果是这种小事啊!”阿尔贝的语调极其轻快,“这种事也值得争吵成这样吗?”
“他得给我道歉!”青年依旧不依不饶。
“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两位不要为了这种小事起冲突了,大家一起寻欢作乐不是更好吗?”阿尔贝拍了拍青年的肩膀,然后看了看伯爵。
青年紧绷的脸慢慢放松了下来。
“哼,好吧,看在你的份上。”
阿尔贝左右两只手分别牵起了两人各一只手。“来,大家难得有机会认识,一起喝一杯!”接着他笑着对伯爵说,“这位是我的朋友莱昂斯,以前在北非服役过,枪打得可特么准了!我还跟他约好过阵子有机会就去乡下打猎呢!”
伯爵脸一僵,然后重重地松了口气。
得救了。
三人于是找了位置,齐齐落座。阿尔贝叫了几瓶威士忌,然后互相干杯。
似乎是因为心情不好,各自喝了几杯之后,青年很快就走了,然后就剩下阿尔贝和伯爵在不停推杯换盏。
一边喝一边在聊天。
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几次转移之后,两人说到了结婚上面。
“我的朋友,听说您最近要结婚了啊?娶得还是特雷维尔公爵家的女儿!真是羡慕您啊,这次是得了一大笔嫁妆了吧?……来,干……”
又喝了一杯的伯爵,已经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舌头都有些打结了。
“我的朋友……我……我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呢……娶了个老婆……却没有……没有……没有带来一个苏的嫁妆……”
“嗯?”阿尔贝惊噫了一声,然后用一种‘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语气质疑,“骗人的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骗你,我的朋友……”伯爵眼神空洞而且朦胧,“这是……这是一笔交易……”
“交易?”
“我的姑母……我的姑母……”
“姑母?”
“我的姑母死了……她没孩子……她的财产理应是……理应是传给我的……结果……却……却……却立了遗嘱,都给了……都给了我小妹……特么的……那个公证人念出这份遗嘱的时候,我父亲……我母亲……还有……还有我,我简直……我简直……要气疯了!”
“大概多少呢?”
“具体有多少……我……我不知道……不过,不过应该有不少吧……”在酒精的作用之下,莱奥朗伯爵已经完全吐字不清了,阿尔贝费了很大劲才能听清楚。“我那个姑母,她的……她的丈夫……在过世之前就买了一大笔债券,后来……后来又有政府的补偿款……那也是一大笔……加起来……加起来的话……”
【1825年,把持政权的极端保守派发布法令,对在大革命时代受到损失的贵族进行财产补偿,总计10亿法郎。这笔资金从国库支持,为此政府还降低了国债利息以便筹款,直接触怒了法国广大的资产阶级,成为数年后革命的一大导火索。这项法令被认为是波旁王朝复辟时代最愚蠢的政治决定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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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剑与法兰西 第九章 兄与妹的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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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晨光清晰明媚,夏尔-德-特雷维尔坐在特雷维尔侯爵宅邸的小会客室里,紧紧地盯着面前的象棋棋盘,阳光透过玻璃窗给了这间小屋以足够的亮光。
“白马d2--e4,”
夏尔一边念着棋谱,一边拨弄棋盘的棋子。
“黑车g1--g4”
随着棋局的演进,战局越来越激烈,夏尔也慢慢地投入到奕者的角色当中,细细体味着智力对抗的乐趣。
在全身心的投入下,他没有注意到小会客室的门被人悄悄地打开了。
“白象d4*f6吃兵”
夏尔按照棋谱演示,准备拿起白象走位。
然而,他发现有一股力道在跟他争夺这枚棋子。他条件反射式地往旁边一瞥,然后看到了一只纤细白嫩的手。
眼光顺着手往上移动,夏尔发现他的妹妹芙兰正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他。周日的芙兰,不用去画室学习。
“先生,您好像很悠闲?”
“哦,还好。”夏尔随口回答了一句,然后夺走这枚棋子,按棋谱走了下去。
“您不会忘了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吧?”芙兰有些嗔怒地看着自己的哥哥,碧蓝的双瞳中闪耀着忧虑和焦急交织的神采。
【法语里的第二人称有两种说法,一种是你(tu),一种是您(vous),在表尊敬或者表疏远的时候会用您,比较亲昵的朋友之间就用你。芙兰这里用您是在表达一种怨怼之情。】
夏尔总算又从棋盘上别过脸来。
“我当然没有忘记。”
“可是您帮助我的方式就是坐在房间里下棋吗?”芙兰的话里加了一些严厉,可惜柔软婉转的嗓音让这种严厉消弭了大半。
夏尔又拿起一只棋子走了一步。
“亲爱的小姐,靠焦急是办不成事的,而我表现得并不焦急,并不代表我没有在尽力为您办事。”
“那您现在办到哪一步了?”芙兰马上追问,“玛丽每天都在那里受苦,一想到这里我就每天晚上睡不好。”
“就快了。”夏尔随口回答。
就在这时,仆人轻轻敲响了会客室的门,夏尔将他叫了进来,然后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信。
总算来了。
夏尔不紧不慢地打开信封拆开了信。
“我亲爱的朋友,按照您之前传递过来的信息,我为您查了一下,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结果:
莱奥朗侯爵有一个姐姐,在1815年从外国流亡回国。后来她与前朝一位外交官结婚,这位外交官收入不菲,死后给她留了一笔遗产,再加上后来政府给予的补偿,使得这位女士拥有了一大笔财产。
就在不久之前,这位女士因病去世了,经过公证人的清算盘点,这笔财富总计大约为一百七十万法郎左右……更值得人留意的是,这位女士还留下了一份遗嘱——并且是生前在公证人确认意识清醒的情况之下写就的有效遗嘱,这份遗嘱将她的侄女儿玛丽-德-莱奥朗小姐确认为自己财富的唯一继承人——理由据说是因为玛丽是这位女士重病期间唯一看护照料过她的亲戚。
也就是说,玛丽-德-莱奥朗小姐有完全资格继承这笔遗产,成为法兰西最年轻的百万富翁之一。并且,根据我的调查,在这位姑母死去的第二天,莱奥朗小姐就被她的父母送进了修道院。
另外,关于您所提到的婚事问题,由于双方都讳莫如深,所以我调查不到太多细节。不过,有一件事倒是让人在意,那就是您的堂叔,特雷维尔公爵的儿子菲利普正在四下活动,打算让巴黎民事法院因玛丽小姐进了修道院侍奉天主而将财产的管理权和所有权转移给她的哥哥,也就是他的女婿、您未来的堂姐夫莱奥朗伯爵先生。
那么,事件的大致,相信您是能够凭借头脑推测出来了吧?
祝您顺利解决此事,另外,记得早点把书写完!
您的朋友
卡特琳娜-德-佩里艾特”
夏尔慢慢地看完了信,在心中构出了最后一块拼图,事件的轮廓在他脑中已经大致成型。
“怎么了?”也许有些预感,芙兰轻声向哥哥提问。
夏尔抬起头来,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妹妹,由于身形纤细,夏尔即使坐着也没比她低上多少。
少女用碧蓝的双瞳正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她那细薄但鲜润的红唇点缀在白皙的面庞上,犹如画中人一般。
夏尔伸出手来,摸了摸妹妹那柔顺细滑的金发。“您的朋友,很快就将回来了。”
“真的吗?”少女惊喜起来。
“只差很少的几步了。”夏尔笃定地回答。“而且,恐怕您会得到一个惊喜。”
“惊喜?”
“如果走运,您的朋友恐怕就将成为法国最有钱的少女之一……”夏尔慢条斯理地回答,一边抓住机会继续抚摸妹妹的头(自从到了这个年纪之后,芙兰越来越反感哥哥做出这种当自己的是小孩的动作)。
“哈?”芙兰陷入到了惊异当中,浑然忘了哥哥又趁机摸自己的头了。
夏尔将自己最近探查到的情报告诉了芙兰。
得知到这些情况之后,芙兰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白雾。
“他们……他们……”芙兰重复了好几次,“怎么能这样?玛丽是他们的家人啊!而且……而且玛丽还那么可爱那么和善!”
“如今的世道,可爱和和善可值不上一百七十万啊,我亲爱的小姐。”夏尔轻声调侃,然后看到妹妹那颇为不善的眼神后他马上加了一句。“不过玛丽倒走了大运,交上了个好朋友,这连十个一百七十万都买不到啊……”
听到了哥哥后面的恭维,芙兰的表情总算轻松了一点。
“那您现在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接下来去拜访下我们的堂爷爷,请他看在慈悲的上帝的份上,给莱奥朗小姐一条生路。”夏尔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芙兰用看一团脏画布的眼神盯着夏尔。
“好吧,如果他不听从,我就威胁他说我会把这事儿给通知报社,我在出版界认识不少人。而且这是一桩大丑闻,新闻界肯定会追着不放的,然后两家当然会颜面扫地,到时候法院也没办法冒着这么大的舆论压力剥夺莱奥朗小姐的正当权利吧?”
夏尔解释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芙兰总算释然了,不过她还是貌似有些不放心。“这样特雷维尔公爵和莱奥朗家就会住手吗?”
“应该没问题吧,这种事一旦爆出去,家族声名就难看了。”夏尔笃定地回答。
“好吧。”思考了一下后,芙兰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哥哥的看法。“那我要替玛丽谢谢您了,先生。”
“哦,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么……”芙兰又重新用起了那种看一团脏画布的眼神。“还不赶紧把您的手拿开!”
夏尔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拿起黑王后走出了棋谱的下一步。“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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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芙兰坐在书桌前,双手支颊,考虑了好一会儿事情。
接着她拿起了笔。
“亲爱的玛蒂尔达,请原谅我用这个称呼,自从那天的谈话之后,我自以为可以这样称呼您。
我还记得您的许诺,并且再次想为玛丽感谢您。而且,现在考验您的承诺的时刻到来了——您将有机会将玛丽从万劫不复的境地中拯救出来。
我的兄长果然没有辜负我们的期待,将事情的始末查了出来:玛丽的姑母前阵子过世了,而且因为生前只有玛丽照顾过她,所以她立下了遗嘱将自己的所有遗产都传给玛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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