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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霜暖
作者:李飘红楼

本书简介穷乡僻壤农家女,父死母逝,新郎官迎亲途中坠驴身亡,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八字带煞?

哥嫂虐待,全村排挤,往后的日子该肿么过?

山明水秀,狗血临头,天上掉下个兔子男,连勾带拐闹私奔!

离乡背井,成家立业,无需富贵,安稳就好。

小日子终于幸福又红火,然而——

神马?老公居然大有来头,这才是真正的他!

当权力与私欲入侵平凡人生,不!不要!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当乱花渐欲迷人眼,你是否还能静静地陪我看细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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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世,她逼他走投无路,绝望而亡。这一世……唉,出来混迟早是要还滴!





霜暖 第一章 新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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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层层桃李花,云间烟火是人家。银钏金钗来负水,长刀短笠去烧畲。
重峦叠嶂的鹿鸣山内有一座小村,名曰富贵村,该村人口简单,不过二十来户人家。远处山峰奇树吐翠,百花争艳,村头一条水光潋滟的溪涧潺潺流过,景色甚是秀美。
然深山中可耕种的土地稀少,时不时还会有大型野兽光顾,通往山下又需要穿过一片茂密的森林,极易迷路且十分危险。简而言之,这是一座并不适宜居住的半与世隔绝小村。
用六个字来概括富贵村,那就是:假富贵,真贫瘠。
今天日头好,村里的姑娘大婶们全抱着洗衣盆来溪边洗衣服。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话家常,聊八卦,十分热闹。
“杜鹃娘,听说你家鹃儿定亲了?”春花婶大着嗓门问道。
杜鹃娘笑得合不拢嘴:“是啊!我们鹃儿也及笄了,难得村长娘子看得上,聘了做儿媳妇。”
语气里不乏炫耀之意,蹲在她旁边头簪一朵牵牛花的年轻姑娘配合地面露羞涩,仔细看不难看出她眼里的得意。
这得意落在王宝珠眼里,她轻蔑一笑,将棒槌敲得啪啪响:
“鹃姐儿好福气,以前还高哥哥高哥哥地叫着,高哥哥才没了一个月,你就要给高哥哥当弟媳妇了。”
“你……”王杜鹃如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怒极反笑,“当初村长娘子替高哥哥向宝珠姐你提亲,高哥哥却退了你,转而去向冷家提亲,要娶那个煞星。在高哥哥眼里,宝珠姐你还不如一个克父克母的扫把星。”
王宝珠勃然大怒,通红着脸摔了棒槌站起来,双手叉腰道:
“王杜鹃,你再说一遍!”
她越愤怒,王杜鹃越开心,得意地笑道:
“高哥哥宁愿娶扫把星也不娶你,宝珠姐你可要小心,已经被那个扫把星连累没人敢娶你,万一再因这层关系被扫把星克死,那你可真是冤死了。”
话音刚落,她突然眼眸一顿,看向王宝珠的身后,表情有些嫌恶慌惧,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脏东西。王宝珠见状,也跟着紧张地回过头去,只见不远处的涧溪边,站着一个身穿粗布短衣的姑娘。
村里人都觉得冷家二妞在一个月前清醒后,有点古怪。明明还是那张纤瘦白净的瓜子脸,小身板瘦弱的风都能吹走,可那双平静如古井般的眼却总透着一丝威严和寒意,让人浑身发毛,不敢与之对视。
当然,从未感受过凌然之气的村民们自然不会认为,这是久居高位的人刻入灵魂的震慑力。相反,伴随着八字带煞的流言传出,他们都觉得,冷二妞沉默中的凛冽是一种阴煞之气。
“呀,这都过晌午了,孩子他爹该回来了,我得回去瞧瞧。”春花婶虽然不承认她是害怕,但心里发虚,用衣服擦擦手,抱起盆就走。
“那边水清,我去那边洗。”王莉一边说,一边快步离开。
“阿莉姐,等等我!”
五花八门的理由,不到半刻钟,这一片的溪涧边空无一人。温煦的春风吹拂过,醉了垂柳,红了春桃。
冷凝霜抱着洗衣盆站着,饶是她一贯清冷,刚刚那一幕让她的眉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蹲在清凉的溪涧边,干裂的双手将打满补丁的衣服浸在水里泡了泡,拿起棒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
清澈的溪水倒映出一张秀美的小脸,虽然因为营养不良和身体虚弱导致面色暗沉发黄,嘴唇干裂,可依旧是个清丽的小美人,难怪被誉为“富贵村一枝花”。
细数起来,原来的冷二妞也够倒霉的。富贵村多是姓王,冷家是外来户,因为没有土地,只能靠打猎为生,很是贫穷。
冷父在三十岁那年,好不容易攒够了钱娶了个媳妇,结果妻子却因为难产过世。罪魁祸首冷二妞被迁怒,父亲和哥哥都不待见她,于是就养成了逆来顺受、胆小懦弱的性格。
十岁那年,冷父葬身虎口,生活变得越发艰难。哥哥冷阿牛每天除了上山打猎,其余的活全交给瘦小的妹妹。嫂子李月兰进门后,她更是沦落为全家的保姆,挑水劈柴、家务全包。
因为软弱到让人讨厌,同龄的小伙伴经常欺负她,只有一个人对她好,那就是村长家的三儿子王高。
在冷凝霜继承的记忆里,从小到大,最照顾她的就是王高。王高是个好男人,也是村里最英俊的男子。虽然体弱多病,耳根子软,但从他执意娶冷二妞,不惜和父母对抗,最后迫使父母妥协来看,他是真心爱冷二妞。
可惜冷二妞命不好,王高身体孱弱,这桩亲事本身就有冲喜的意味。成亲当天,王高在迎娶的路上突然坠下毛驴,毫无预兆地死了。用郎中的话说,是因为他本就身体不好,再加上成亲太激动了,导致心脏承受不了,结果猝死。
村长夫妇十分溺爱王高,喜事变丧事,村长娘子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赤红着眼带领一群人冲到冷家,将冷二妞狠狠地打了一顿,破口大骂非说冷二妞是扫把星,克父克母又克死了她儿子。
丈夫成亲的路上亡故,冷二妞本就伤心,又被打骂了一顿。哥嫂非但不维护,反而因为得罪不起村长,被迫送还了聘礼,心有不甘,将这口气出在了冷二妞身上。哥哥的打骂、嫂子的嘲讽让冷二妞在本应该是洞房花烛的夜晚悲愤上吊。
于是,冷凝霜穿来了。
洗好衣服,她抱起大木盆往家走,穿过一片七扭八歪的房舍,路过山壁前开阔的稻田。冷家在村尾很远处,越往里走小路越崎岖,布满了尖利的石子,硌得人脚底生疼。
她刚从上吊中醒来的第三天就被嫂子拎起来去干活,身体还没恢复过来,走走停停,走了将近两刻钟,才远远地看见冷家那邋遢的三间土坯房。
歇了歇,重新抱起木盆,不料脚刚踏进篱笆小院,一根烧火棍带着雷霆之势,毫无预兆地抽过来。冷凝霜没防备,挨了一下,受伤处如被火烧,让她疼得皱起眉毛。
李月兰吊着眉梢,一手扬着烧火棍,一手叉腰,噼里啪啦地叫骂起来,嗓音尖锐有点像公鸡打鸣,喷了冷凝霜一脸唾沫:
“你这个扫把星,又跑哪儿去偷懒了?水也不挑,柴也不劈,鸡也不喂,成日吃白食,懒得像头猪,好不要脸!”
骂骂咧咧的还不过瘾,说到兴奋处,扬起烧火棍又要往冷凝霜的胳膊上抽。
冷凝霜的眼里寒光一闪,伸手握住烧火棍的一头,抬起脸凌厉地看着李月兰,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嘲讽,不徐不疾地低声道:
“嫂子让我做活只管动口就是,何必动手,浪费了力气。你离我这么近,就不怕我克了你吗?我可是命中带煞的扫-把-星。”
漆黑的眼带着入骨的寒意,李月兰被这眼神看得有点发虚。
冷二妞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姑娘,以往软弱好欺,没少被她欺负。可今天,她的眼睛和她嘴边的森冷让她的心脏猛地一缩,不由自主就害怕起来。
李月兰心里恼怒,又怕真被冷二妞克死,却不甘心落了下风,兜脸啐了一口,骂道:
“呸!搅家作耗的丧门星,真不知道你哥怎么想的,偏要留你这么个不吉利的祸害放在家里!还不快给老娘滚去干活,再让我瞧见你偷懒,你可仔细!”这顿骂明显没有刚刚那声底气足,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扭着水桶腰,出门去了。
冷凝霜半低下头,眼底划过一道冷光。这具身体弱得连一个妇人都能任意欺负,看来得尽快养好才行。




霜暖 第二章 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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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村共有五口水井,都是几十年以上的老井,离冷家最近的一处位于东侧,需要走上约半刻钟。
挑水是项技术活,看似简单,实际上掌握不好方法会压断腰。冷凝霜虽然有这项记忆,可现在的身体担不了两桶水,只能提了一只破桶,悻悻地去井边打水。
以她现在的情况,绝对无法独自生活,无论是自立门户还是走出山谷,她都做不到。换言之,她绝不能被冷家赶出去,所以她必须干活。无奈地叹了口气,想她上辈子锦衣玉食、一呼百应,这辈子却沦落到这种下场。
前世身处名门,被没完没了的工作活活累死;这世托生乡野,又要被辛苦繁重的家务虐待死。她冷凝霜果然是个可怜的人儿。
哀怨凝聚成实质笼罩在头顶,灰紫色的阴云在她背后铺开,其中还夹着森森的闪电,让她看起来煞气更重。迎面走来的春花婶见状,直接掉头,飞也似的跑了。这大婶就是胆儿小。
东水井年头最老,地处偏僻,排队的人不多。当她来到井边时,只有一个姑娘正在打水。她走过去,恰巧那姑娘回头,竟是王杜鹃。
王杜鹃突然看见冷凝霜,被吓了一跳,低呼一声,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脚下一绊,接着只听“扑通”一声,刚提上来的水桶被踢翻。她慌忙扶住桶子,可还是洒了半桶水,湿了鞋袜。
一腔无明火噌地窜上胸腔,王杜鹃狠狠地剜了冷凝霜一眼,满脸厌恶地啐了一口:
“呸,我说怎么这么倒霉,原来是你这个扫把星!一肚子坏水的贱胚子,自己不干净,还厚着脸皮出来到处害人,真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晦气!”说罢,也不添水,挑起一桶半的扁担,远远地绕开冷凝霜,躲避细菌似的,大步流星地走了。
冷凝霜无端挨了一顿骂,心里也觉得晦气。王杜鹃的爹是一个游商,虽然许久未归,可多少存了些家底,她外公更是村里地位很高的族老,在富贵村绝对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不然村长家也不会下聘。不折不扣的土小姐,一般人惹不起。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打上来一桶水,冷凝霜拎着沉重的水桶摇摇晃晃地往回走。桶子又大又重,她力气不够,走起路来重心不稳一步三晃,路上不知撒了多少水。
午后的阳光很热,没多久她就出了一身汗,刚想停下来歇一歇,却远远地瞧见王升朝这边走过来。她心里暗道一声不妙,话说今天倒霉的应该是她才对。
王升,村长家四子,冷二妞短命老公的弟弟,也是王杜鹃的未婚夫。长得人模人样,却偏偏好色放荡,是村里有名的无赖流氓,听说曾坏了好几个佃农家的姑娘,可因为他爹是富贵村土皇帝,最后都是半贯钱就给打发了。
这泼皮垂涎冷二妞不是一天两天,以前有王高护着,他是有贼心没贼胆,现在王高不在了,这货估计又起了坏心。
冷凝霜警惕地觉察出不妙,连忙转身,刚走了两步,王升就色迷迷地奔过来拦住她的去路。冷凝霜后退半步,戒备地瞪着他。
作为村长家的公子,王升穿了件十分难得的细布长衫,头发不像村里人随便一扎,而是整齐地束起,鬓畔竟簪了一朵赤红的石榴花。
冷凝霜盯着那朵花,眼角抽了抽。王升反以为美,脸上带着对自己潇洒的自得,一双色迷迷的眼贪婪地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咽了咽口水,厚着脸皮笑说道:
“妹子,你果然在这儿,让哥哥好找啊!你怎么能干这么重的活儿,来,让哥帮你!”说着,上来就要拉扯冷凝霜。
冷凝霜皱皱眉,躲闪开他的手,绕过他要离开。这流氓虽可恶,在这地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她得罪不起。若被人瞧见她和他拉扯不清,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哪知王升以为她害怕,欺心更甚,涎着脸错步拦住她的去路,胸膛往前一挺,就要挨上冷凝霜的身子。冷凝霜下意识后退半步,王升笑得更欢,弯下脖子凑过来,土狗似的吸了吸鼻子,做出一副笑嘻嘻的陶醉表情,用猥亵的语气说:
“呵呵,妹子,你今儿真香,哥都有点忍不住了。”
冷凝霜的怒火彻底被这句恶心话点燃了,王升将咸猪手再次伸向她的前胸揩油,她伶俐地躲开,眼里冷光乍闪,手里连桶带水一起泼过去。王升没防备,一桶水兜脸浇过来让他成了落汤鸡,肚子又被随之而来的木桶砸了一下,痛得他直跳脚。
冷凝霜本来想砸他的脸,无奈力气小。王升没料到向来懦弱的小丫头竟敢反抗,湿哒哒的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恼羞成怒之下狰狞着脸上前,一巴掌拍过去。
冷凝霜早有防备,勉力躲闪过去。王升满身狼狈,一见她躲过去,脸上更挂不住了,眼里凶光毕露。刚刚扔水桶已经用尽冷凝霜的全部力气,她知道自己再待下去没好,也顾不得那桶,转身就跑。
王升哪肯让她如意,一个饿虎扑食猛地从后头抱住她,连拖带拽就要往地上按,嘴里不干不净地呵呵狞笑道:
“好你个小娼妇,居然敢阴老子,看老子今儿不好好教训你!”
冷凝霜一个伤病初愈又长期身体透支的女子哪里是他的对手,虽奋力挣扎,无奈气力太弱,被他用力推搡,脚下一绊,重重地摔在坚硬的土地上,浑身生疼,脑袋也晕晕的,再爬不起来。王升得意地哈哈大笑,两眼淫光毕露,伏上来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
就在这时,一声恍若天籁之音的厉喝从背后传来:
“住手!”
一只有力的大手将王升从冷凝霜身上拎起来,甩到一边去,又温和地将冷凝霜扶起来,关切地问:
“二丫头,没事吧?”
入目是一个留着长髯的中年美大叔,身穿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衫,背着一只竹篓,里面放了不少草药,正是村里的游医白东川。
白东川是个很有名望的人物,鹿鸣山里除了富贵村,远近还有三四个小村,医生却只有白东川这一个。他不仅医术高明,医好了不少垂死之人,还是个兽医。在贫瘠的农村,牲口就是农人的命,甚至竟有村民就因为白东川医好了自家的牛,就给他立个长生位的。
不过白东川来历不明,他妻子王氏是村中三长老的独女,也是远近闻名的捕猎好手。二十几年前,王氏上山打猎从虎口里救了他,之后他就入赘王家,后又接替族老之位。夫妻俩感情甚笃,但无子女。四年前王氏去世后,白东川一直没有续弦。
过去白东川夫妇可怜二妞无父无母饱受欺凌,经常暗中救济她,在整个村子,对她最好的就是白东川和夫人。
白东川将冷凝霜扶起来,冷凝霜平息了激烈的心跳,满目阴冷地整理好微凌乱的衣服。白东川愤怒地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王升,喝道:“作孽的混账畜生,还不滚!”
白东川算起来还是王升的表姑夫,王升从小最怕的就是他,一脸不甘地爬起来,捂着摔疼的膀子重重地哼一声,怨毒地瞪了冷凝霜一眼,才灰溜溜地跑了。
白东川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侧过身,看了一眼冷凝霜被掐青的脖颈和手腕,怜悯地道:
“二丫头,先跟叔回去抹点药吧。”
冷凝霜知道他是个好人,便顺从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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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暖 第三章 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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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东川住在后山上,顺着一条常青乔木掩映的羊肠小径,来到一处由铺满了鸳鸯藤的木篱笆围成的宽敞院落。
内建三间竹屋,院子里整齐划分成几块,分别种了许多蔬菜、花卉和草药。菜是自家吃的,花是王氏种的,药是白东川的宝贝。
白东川给她一罐药膏,冷凝霜到房间去涂抹了伤处。伤口不仅是和王升撕扯时留下的,还有李月兰抽在她胳膊上的那一棍子,她擦了药后细细地按摩至吸收,以免留下疤痕。
重新穿好衣服出来,白东川正坐在院子里用小泥炉熬药,她凑近时闻到一股子苦涩味道。
“坐吧,等把这碗药喝了再回去。手伸出来。”白东川一边用破蒲扇扇炉子,一边指指对面的小竹凳。
冷凝霜依言照做,白东川腾出一只手在她的脉搏上按了一阵,眉头大皱:“你嫂子又逼你干活儿了?我说了那么多遍让你好生养着,竟拿我的话当耳旁风,那个黑心婆娘!”
“叔别生气,我嫂子就那样,不狠使唤我就觉得对不起喂我的那碗饭,我习惯了。”冷凝霜淡道。
这是冷凝霜第一次指责李月兰,白东川虽意外,但也没多合计,只当她经历过生死,性子终于硬起来了,怜悯地叹道:
“罢了,我这些日子都在,你每天早上抽空过来一趟,该喝药喝药。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可别落下什么毛病,老了遭罪。”
冷凝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关心之语,心头一暖,终于露出一点笑容,忙说:“多谢叔。”
白东川点点头,顿了顿,语重心长地道:
“二丫头,你听叔的,心太重对身子骨没好处,以后别再想那些傻事了。叔都说了,高小子那是命,跟你无关。甭管别人怎么说,你记着,蝼蚁尚且贪生,这人呐,能活着就是福气。”
从前的冷二妞一直认为是自己克死了王高,这和冷凝霜没关系,她压根不在意,但白东川浓浓的关怀却让她穿越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温暖,微笑道:
“是,叔,我省得了。”
白东川放下蒲扇,怜悯地道:
“你打小就软弱,以前被人护着还挨欺负,现在没人护着了,你更要坚强起来。你和高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别再让他为你操心了,你过得好,他在那边才能安心。”
纵使他说的与她无关,但却是为了她好,冷凝霜乖顺地点头。
服用了煎好的药,她左右环顾一番,目光落在墙角的背篓,好奇地道:“叔,你采了这么多都是草药吗,鹿鸣山人那么少,这么多草药什么时候才能用完。”
白东川哈哈一笑:“这是替镇上的药铺采的,最近药材缺货,这么一篓至少能换半吊钱。”
冷凝霜眼眸一闪:“叔还去过镇上?我爹说过下山的路很危险,又容易走迷了,就连王大户每半年下山一次也要叫上十来号人呢。”
“叔会拳脚,再说下山的路,出了村头一直往南走就成,只是岔道太多,林子太密,不太好认。叔都走了二十来年,这就是年纪大的好处。”白东川爽朗地哈哈笑起来。
冷凝霜心思微闪:“叔,反正我早上总是进山采草喂鸡喂兔子,不如我帮您采药吧。”
白东川愣了愣,随即不赞同地摇摇头:“不成不成,鹿鸣山虽然草药甚多,但都长在山里头,你一个姑娘家,走不了那么远,万一遇上蛇啊熊啊,不成不成。”
冷凝霜有些失望,坐了片刻就告辞了,她还得回去打水添缸。好在和王升撕巴时桶没摔坏,一桶又一桶,直到黄昏时分,腰都要累断了,她才算把两个大缸都填满,提着木桶趔趄着脚步往回走。
哀伤地抬头瞅瞅天色,回去还得给李月兰那个好吃懒做的恶婆娘做晚饭,她觉得自己比灰姑娘还要可怜。
呼哧着走到家门口,迎面踏着夕阳归来的年轻汉子映入眼帘,竟是进山打猎的兄长冷阿牛。
冷阿牛二十出头,身材魁梧,容貌虽没有妹妹出色,在村里也算得上是美男子一枚。可惜家穷,只能从更穷的河西村聘了李月兰那么一个比他大五岁,还满脸麻点的懒婆娘为妻。
“哥哥。”冷凝霜上前唤了一声。
冷阿牛眼白都没给她一个,哼了一声,拎着两只山鸡大步踏进家门。
冷凝霜也不以为意,一言不发进了厨房。
冷家兄妹感情并不深厚,冷阿牛本身脾气暴躁,冷二妞的性格也不讨喜,再加上两人相差六岁,冷母更是因生冷二妞而死,当哥哥的向来不待见这个妹妹。
之所以让妹妹留在家里,一来冷二妞勤快能帮衬,冷阿牛舍不得这个免费劳动力;二来冷二妞长得好,他等着收一笔丰厚的聘礼。可惜望门寡的事让他大失所望,于是对冷二妞他更不待见。
乡下怕点灯,晚饭一般要在天黑前结束。冷凝霜随便做了饭菜,她不会厨艺,完全是凭借记忆。冷家做菜连油都不搁,菜扔进锅里炒热了,一盘菜就成了。至于焖饭,这是项技术活儿,好在虽稀了点没夹生,不然她又得挨一棍子。
隔壁屋传来叫骂声,她习以为常地眯了眯眼,知道这又是冷阿牛在收拾李月兰。本就不是什么和谐夫妻,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急叉白脸也是常态。
房子隔音太差,从激烈的争吵中她听出,李月兰听说冷阿牛今儿进山猎到了一只狍子,回家时却只剩下俩山鸡,李月兰就怀疑冷阿牛将那只狍子拿去讨好邻居王木匠的媳妇了。
好不容易才有点凉风,全被隔壁扰人的争吵打散了。等到冷阿牛骂了个痛快,李月兰这才红着眼珠进来捧饭篮,冷凝霜注意到,她满是麻点的脸颊两边,各一只肿起来的鲜红巴掌印。
李月兰察觉到她的目光,本来就一肚子气无处发泄,恼羞成怒之下火更大了,狠狠瞪了冷凝霜一眼,大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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