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瞧你说的,他也是你十七姐姐的亲弟弟,自然长得像。敏陶,过来,不许没规矩。”
小姑娘顽皮地吐吐舌头,退回母亲身旁。
她是华皇后最小的亲生女儿——十八公主敏陶。
一语未了,有宫女含笑进来通报道:
“皇后娘娘,华三小姐来了。”
华皇后的脸上泛起一丝柔光,笑语里带着宠溺:
“这丫头,都什么时辰了,才过来,快让她进来!”
不多时,只见一个美丽的少女从外面婀娜多姿地走进来,跪倒在软垫上,行了大礼展拜起来,含笑开口,声音恍若黄莺出谷般清脆动听:
“凤儿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华皇后忙命人把她扶起来,口里笑说:
“你这丫头,也不早点来,怎么现在才过来!”
华凤笑说:“因为夏溪姑姑说皇后娘娘这几天总是睡不好,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又提过,说想吃家里产的莲子。凤儿想这莲子刚好可以清心安神,今日一大早便去后花园摘了一盒新鲜莲子,特地带过来孝敬皇后娘娘。因此迟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她噙笑屈膝请罪。
华凤约莫十六七岁,是个极美丽的少女。莹白如玉的鹅蛋脸上,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腮凝新荔,鼻尖翘挺。一双顾盼生光的眼睛,黑白分明,柔媚流转,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她身穿一件粉红色镂金百蝶穿花杭绸衫子,下着一条珍珠白碎花百褶罗裙,外罩一件五彩刻丝天蓝蜀缎褙子,全身上下叮叮当当地戴了一整套鎏金镶钻红宝石头面,彩绣辉煌,熠熠生辉,恍若神仙妃子一般。
就连某些份位低的嫔妾,穿戴都不如她这个朝臣之女。
莲子送上去,嫔妃们全都夸赞不绝。
华凤的神情略带得意,忽然瞥见站在一旁的白兔,愣了一愣,紧接着小脸泛红,带着少女的腼腆与羞涩,偷偷地冲着他嫣然一笑。
白兔突然想起来,不知从何时起,晋国皇帝的皇后人选,全部开始姓“华”,前任太子的太子妃,便是这位华三小姐的亲姐姐!
霜暖 第二十四章 储君,温柔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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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皇后见白兔和华凤正在两两对望,笑了笑,声调略高,成功压下其他妃嫔们谄媚的奉承声,开口说:
“凤儿,你不认得吧,他就是刚刚回宫的七皇子。”
华凤正直勾勾地盯着白兔,闻言,惊觉自己的失态,慌忙屈膝行礼:
“凤儿给七殿下请安!”
“华姑娘不必多礼。”白兔表情淡淡的,看不出真实情绪。
华皇后微笑,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坐在下首身穿玉兰色纱缎宫装的何婕妤。
何婕妤会意,一双修长妩媚的眸子波光一转,抿嘴笑道:
“有些日子没见,华三小姐真是越长越水灵了,这个年纪也该议亲了吧。皇后娘娘,不是嫔妾说句冒失话,三小姐这模样行事越来越像皇后娘娘了,这就叫姑侄连心吧,不仅大方高贵,心胸儿脾气儿也都是百里挑一的。依嫔妾看,像华三小姐这样好的姑娘,只有做了皇子妃,才不会辱没了人品。”
这话的意思太直白,在场的人全听明白了。
皇子妃?晋国现存的皇子只有一个,那就是……
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全部落在白兔身上。
华凤已经羞得压低了头,双颊通红,如熟透了的番茄。
华皇后很满意何婕妤的机灵,其他妃嫔见她并没有责怪何婕妤的冒失,这才看明白何婕妤的这番话必是皇后授意的,当下也跟着随声附和,把华凤夸得天上少有地下难寻,仿佛她是全宇宙第一完美的好姑娘。
华凤掩藏在羞涩下的得意被白兔看得真真的,他心里冷笑一声。对于女人,也许挑好处他挑不出来,但若论鸡蛋里挑骨头的本事。他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做作骄矜的女人他最讨厌了!
呆在女人堆里他早已不耐烦,见这群女人互相吹捧个没完,更是恶心得想吐,上前拱拱手道:
“皇后娘娘,父皇让儿臣请过安后就回去,说是还有吩咐。请安也请过了,儿臣就先告退了。”
“既是皇上吩咐,那你就快去吧。本来还想留你用午膳,让你们娘俩说说话。也罢了,回头你们娘俩有的是时间说话。”华皇后看了姝妃一眼。笑说。
白兔听了这话,不由自主地往姝妃那里看去。
然而姝妃仍旧没有瞧他一眼,或者说。自打他进来,姝妃除了最初的那一眼,之后目光便再也没有落在他身上,连对于久别的儿子重新归来时应该产生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即使对于这样的母亲他早已习惯并绝望了,也明白到了这个年纪他不该再因为这种事感觉受伤。可他的心里还是一阵不舒服。
“凤儿,本宫听说老太君因为暄儿的事,最近身子不大好。老太君那么疼你,平常离了你半刻钟都不行,现在病着,正盼着你回去给她解闷呢。本宫今儿就不多留你了。我这儿正好有些东西,你带回去,顺便替本宫在老太君跟前尽尽孝心。”
华凤含笑应了。
于是华凤便和白兔一齐离开无极宫。
白兔也不傻。自然明白华皇后的一番用意,因此自打出了无极宫便走得飞快。
华凤却不是个省油的灯,提着长长的裙摆就追了上来,走在与他并肩靠后的位置,温柔又羞怯地微笑道:
“七殿下。凤儿可以和您一起走吗?”
白兔不理,继续走。
华凤哪受过这种无视。像她这种美人都是被人众星捧月捧着长大的,外出时就算够不上万人空巷,那也是无数男人心目中的女神。一个每天过着发愁仰慕者太多的日子的女神,今天却受到这般冷漠的待遇,脆弱的自尊心又怎会允许。
心发凉,顿时委屈地红了眼眶,她再次上前,贝齿轻轻咬住红唇,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委屈地问:
“七殿下,您怎么不理凤儿呢,是凤儿做错了什么吗?”
委屈、无辜又无害的表情、泛着盈盈水光的动人眼神,楚楚可怜,只盼君怜悯的腔调,这样小白花般纯洁、小白兔般柔弱的女神,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动心吧?
可惜啊,白兔他名叫白兔,他向来认为装小白兔是他的专利;他喜欢养红花、蓝花、紫花,什么花都喜欢养,却偏偏就是不喜欢白花。和二兔一样,他只爱鲜艳的颜色。
停住脚步,他眉头微蹙,打量了她一会儿。
华凤见他这样看自己,大喜,心想莫非他终于注意到自己的美丽了?
这么想着,一张小脸顿时羞得通红,芳心怦怦乱跳,怯生生地半垂下眼帘,双手紧紧地握着帕子。别怪她动心太快,正常的怀春少女,面对一个比女人还要美丽、又是即将要继承皇位的皇子殿下,不动心才是傻瓜。
“华姑娘。”白兔忽然开口。
“是!”华凤开心地应了一声,抬起头,满腔喜悦地看着他,当与他的眼神相碰撞时,慌忙又垂下眼帘,羞涩地笑问,“七殿下有何吩咐?”
“你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和你的胭脂颜色很不配,胭脂的颜色应该再淡一点;口脂最好选择偏粉一点的颜色;额头上的花钿不应该用牡丹,应该用梅花;还有啊,你头上戴了那么多首饰,那朵海棠花根本就不该再戴上去。本身就像个水晶灯笼,再戴一朵海棠花,简直是糟蹋,你是花大姐吗?”他用一种极挑剔的眼神看着她,相当毒舌地评头论足道。
华凤的眼睛更红了,不是因为要装可怜,而是被气的;她的脸更红了,不是因为害羞,而是难堪的。难以置信,一个地位尊贵、风华绝代的皇子殿下,竟然会对她这样一个名门闺秀如此无礼。她可是皇后的亲侄女,前太子妃的亲妹妹,也是未来太子的太子妃,甚至是将来的皇后娘娘……
白兔望着她瞠目结舌的样子觉得好笑。更缺德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红唇,妖冶一笑:
“华姑娘,嘴巴,张得太大了,苍蝇会飞进去的。”
说罢,转身,笑着扬长而去。
他敢肯定,华三小姐回家后必会哭得三天起不来床。
事实上他高估了华凤的心理素质,她已经在一票宫女的注视下当场哽咽出声。长这么大她都没受过这样的羞辱,他居然说苍蝇会飞进去!她从没这么丢脸过!
白兔头也没回地往前走。听到呜咽声,没趣又不屑地扁扁嘴。
同为女人,果然这就是差距。如果刚才的那些话他是对娘子说,娘子才不会哭,而是会绷着一张脸看着他,然后说:
“有废话的工夫,还不快给我滚出去劈柴!”
啊!果然还是娘子最够味儿了!
好怀念被娘子骂的日子!
少了娘子的骂。这日子还真不自在!
过了这些个日夜,刚刚恢复记忆时的迷茫与失忆前后的性格冲突,在他的努力下,互相矛盾的地方终于完全融合了。仿佛经过重新改良组装,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他。
这时候再想起冷凝霜,他的心就像缺了一块。寂寞惆怅。
………
永康三十二年,在先太子白喧病逝后不久,幼年时出宫疗养的七皇子白暖痊愈归国的第二天。因病许久不曾上朝的晋国皇帝突然宣布早朝,并在早朝上毫无预兆地下旨宣布立七皇子为储君,即刻入主重华宫,昭告天下,以安民心。
同时任命现玉堂殿编修兰墨凉为重华宫詹事府詹事。由御林军左统领慕吟风兼任重华宫近卫军总领。
此道圣旨刚一下达,就引起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首先。在此之前他们谁也不知道晋国居然还有一个七皇子,这位七皇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众人不知;其次,兰丞相家的公子任詹事府詹事,慕将军家的公子任近卫军总领。一个二十几岁才回宫的皇子,皇上居然就为他拉拢了这两大家族,而这两大家族都是“倒华家派”,总觉得信息量很大……
而最最让所有人惊讶的是,这位七皇子和已故的太子殿下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就算同是一个爹娘生的,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七皇子是皇上和姝妃的亲骨肉、太子殿下的亲弟弟这一点没人怀疑,除非眼睛瞎了。
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没人反对储君人选,因为皇上只剩下这一个皇子了。
甚至忠诚的老臣们全都喜极而泣,他们本来绝望了,还以为储君人选需要从宗室里过继,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冒出来一位皇子。管他是从哪来的,只要血统纯正就行!
晋国立储的消息传到其他三国,也引起不小的震动。三国的情报网居然全都没有查到这位七皇子的背景,神秘的来头让一些人的心里多多少少产生了不安。
重华宫。
这是白兔第一次踏进这里。
他穿着明黄色的金丝蟒袍,负手,站在一幅巨大的挂画前。
画上的男子眉眼含笑,唇红齿白,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即使是静止在画上,却依旧掩不去一身绝代风华。
画上的人和他一模一样。
他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忽然微笑道:“总管太监何在?”
一个三十来岁的太监听见点名,急忙上前跪倒,道:
“老奴陈喜参见太子殿下。”
“这画上的……是谁?”白兔眉眼带笑,温声问。
陈喜愣了一愣,赔着笑脸回答:“自然是太子殿下。”
“哪个太子殿下?”白兔含笑问,然而那轻柔的笑声背后却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陈喜在这样的氛围里,不由自主地颤了颤,抬着一张胖脸,战战兢兢地赔笑道:
“自然是太子殿下您了。”
白兔微笑着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轻飘飘说了句:“我最讨厌把我当傻瓜的人。”
顿了顿,勾起的红唇猛然敛起,墨玉般的眸子迸射出森冷的光芒,他沉声道:
“来人,送他去掖庭司。”
宫人们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全都知道是陈总管惹怒了太子殿下,犹豫了片刻,两个胆大的太监在太子极具威严的眼神中上前去拖陈喜。
陈喜吓得高声尖叫起来,大呼冤枉,直问自己错在哪里。
白兔不理他,回过身,望了一会儿那副画像,忽然微笑道:“想必这是六哥生前最喜欢的肖像,拿去烧给他吧。”
于是愣了愣之后,所有人都明白了。
伺候过前太子的人都知道,如果不是前太子病逝,前太子与现在这位太子站在一起,就是他们也很难认出来。但太子本人却知道画中人到底是谁。
陈总管……找死!
陈喜没想到白兔认出来了,也不敢再喊冤,改为高声叫道:
“太子殿下,是奴才一时疏忽,您就饶了奴才这一回吧。奴才是皇后娘娘派来伺候殿下生活起居的,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太子殿下就饶奴才这一回吧!
拿皇后来压他吗?
白兔偏过头,目光轻柔地望过去,温和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他心中狂喜以为自己要被宽恕了,才莞尔一笑。
他带着笑意,却冷酷地说了句:
“我也最讨厌搞不清楚状况的人了。拖下去!”
霜暖 第二十五章 冷漠,薄凉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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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墨凉端着楠木托盘从外边进来,恰好遇见才刚刚上任,屁股还没坐热乎的重华宫大总管陈喜被人拖下去,心中狐疑,但看了一眼白兔云淡风轻的脸色,聪明地什么也没有问,走上前,将托盘递过去,道:
“殿下,这是重华宫的太子印,还有内造府送来的殿下的私印,请殿下过目。”
白兔一直看着太监们手忙脚乱地将白暄的肖像摘下去拿走,才缓慢地嗯了一声,转身,坐在红木长桌后面。只是看了太子印一眼,却拿过那枚私印,懒洋洋地摩挲了一会儿,翻过来,望着上面雕刻出的“白暖”字样。
这个名字并非是他自己选择的,而是在他回宫之前,晋帝就已经为他选好记录在案的。
“白暖……”他一字一顿地读出这两个字,忽然意味深长一笑,摩挲着上面的刻字,自语,“娘子,咱们果然是几生几世的缘分!”
慕吟风和兰墨凉听得一头雾水。
想了想,慕吟风忽然手一拍,提议道:
“殿下,不如我去请画师来,给你画幅肖像挂在墙上?”
“无聊。”白兔含笑吐出两个字,收起私印,一手托腮,抬起头,淡淡地望着兰墨凉。
他的眼神十分柔和,并没有任何犀利的警告或凛冽的威胁在里面。但被这样的目光盯得太久,却会不由自主地从骨头缝里产生出一股无法忽略的冷意。
兰墨凉全身不自在,过了一会儿,见他也不说话,只得先开口问:
“殿下,怎么了?”
白兔不答,仍旧浅笑吟吟地看着他,直到看得他全身上下如同爬满了蚂蚁一样。才轻飘飘地开口,他漫不经心地问:
“兰墨凉,你现在是谁的人?”
兰墨凉一怔,心脏从里到外地发凉,犹豫了下,赔着笑脸回答:
“殿下,臣不太明白殿下的意思……”
“你以为,父皇病成那样,却仍只肯立本宫为太子、命本宫监国,却不肯安心舒服地去当个太上皇。是因为一旦本宫不合心意时,父皇他还会找出更好的人选,或者去各地寻找神医的人会带回来好消息吗?”白兔慢悠悠地笑问。仿佛不是在谈一件很严肃的政事,而是在谈今天天气很好。
兰墨凉心脏一凛,瞳孔微缩,惊诧地望着他。
他的话一针见血,他的话也大胆到放肆。居然妄自揣摩圣心!
白兔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说:
“本宫明白父皇的心意,一国之君,龙椅自然要坐到最后。可身为臣子,若是搞不清自己的立场,一会儿染黑一会儿又变白。到最后把自己弄得灰不溜秋的,可不美。”
他说着,将双肘支在桌上。十指相扣平铺,托住尖尖的下巴,俊美的容颜凑近,唇角勾起一抹狐狸般妖冶的笑容,不徐不疾地轻声问:
“呐。所以,你是站哪边的?”
兰墨凉只觉得整个人似要被他那邪魅的笑容吸进去了。一股冷意从头灌到脚。他望着他,心跳得很快,顿了顿,忽然跪下来,垂眸敛目,沉声道:
“微臣既已是重华宫詹事府的詹事,重华宫的兴荣就是微臣的兴荣,微臣自然是殿下的人。”
没有任何威压成功后该有的欣喜,白兔只是淡淡一笑,说:“是吗?”
上挑的眼眸随着那抹笑,弯出一道极美的弧度。
兰墨凉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两个将陈喜拖去掖庭司的小太监回来战战兢兢地复命。
白兔啜了一口茶,淡淡扫了他们一眼,笑问:
“刚刚本宫下令后,那么多人都没有站出来,为何你二人敢站出来?”
他的语气太过平淡,让两个小太监弄不明白他是喜是怒。
紧张了片刻,一个十六七岁,长了一张娃娃脸的小太监壮起胆子,磕磕巴巴地回道:
“因、因为是太子殿下的命令……”
另一个比他小点的太监忙点点头。
白兔莞尔一笑,手在娃娃脸身上一指,道:
“从今儿起,你就是重华宫的总管太监。”
娃娃脸如被雷劈,当场呆住了。
慕吟风见他傻了,忙喝一声:“还不快谢恩!”
娃娃脸这才回过神来,竟重重地扑通一声,五体投地道:
“奴才谢太子殿下恩典!”
就在这时,外边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通报:
“姝妃娘娘驾到!”
白兔捧住茶杯的手顿了顿,心里惊讶、意外、狐疑,还带了点其他的复杂情绪。总之他的心跳突然加快。
一语未了,身穿一件蜜合色大朵簇锦团花芍药纹宫装的姝妃从外边进来。
白兔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儿臣给母妃请安。”
兰墨凉二人问了安便退出去,宫女上茶来。
姝妃谁也没理,仿佛大家全不存在一样,转身,冷漠地坐在一张椅子上,数着手里的念珠。沉默了半晌,才垂着眼睛,不尴不尬地说出一句:
“你现在是太子了,皇后娘娘让我过来看你。”
一瞬间,白兔忽然觉得对她有所期待的自己就像个傻瓜。
一言不发地坐在姝妃对面,他饮茶不语。
母子二人就这么硬邦邦地呆了好半天,连周围的宫女太监都受不了这种僵硬的气氛,全都大气不敢喘。
姝妃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忽然让宫人全退下去,还是没看白兔的脸,数着念珠说:
“皇后娘娘还吩咐,让你有空多去无极宫坐坐,也吩咐了让华三小姐经常过来重华宫看你。昨儿的事整个后宫都知道了,你出了无极宫就给华三小姐没脸。皇后娘娘虽然没说什么,反而劝我,说你们小儿女只是在闹着玩,但皇后娘娘心里必是生气的。你别以为你大了,现在又是太子了,就可以忤逆皇后。晋国历代皇后都姓‘华’你还记得吧。华三小姐凤凰蛋似的人物,你可别薄了人家。”
白兔听得一阵心烦,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她,与她十分肖似的鲜艳红唇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问:
“对于五年没有见过的儿子,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
姝妃要么是不在意他说的话,要么就是没弄明白他的意思,总之她把他的话直接无视了,自顾自地接着说:
“我听说这五年你在外边已经娶妻生子了?”
“是又怎么样?”白兔不耐烦地皱皱眉。你难道还会关心我娶妻生子的事吗?
姝妃皱了皱细长的眉,反对、憎恶又瞧不起地说:
“你是金枝玉叶,又是未来的一国之君。那种乡下女人还是趁早处理了,留着只会辱没你的身份。孩子也不用留下,流着庶民血统的孩子,怎么配成为皇族的皇子,光身子里流的血就脏死了!你要谨言慎行。抹掉对你不利的传闻,别给人留下话柄,让我和皇后娘娘丢脸!”
她说这些话时,那高高在上地鄙视姿态,仿佛她尊若菩萨,其他人则全都秽如粪土。
白兔怒火中烧。却只能忍耐发不得。这个节骨眼儿上,若是他和自己的生母起冲突被人拿住话柄,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因而他也只能把心窝里的火气全压下去。顿了顿,冷漠地道:
“儿臣还有折子要批,若母妃没有别的要紧的事情,儿臣想先批折子了。”
姝妃听他这么说,也不气恼。站起来冷淡地道:
“我要说的说完了,皇后娘娘的吩咐也转达完了。你既忙着,我就回去了。”
说罢,转身,毫不留恋、脚不沾地、匆忙地离开了。
白兔的怒火已经从心脏燃烧到眼睛里。
“慕吟风!”他叫了一声,顿了顿,沉声问,“带来的那母子三人情况怎么样?”
“昨儿刚送到城郊的宅子,宅子附近就多了四五波各方的探子。其中一波是华府的人,应该是皇后授意的。”
白兔沉默了一下,低声吩咐道:
“悄悄送到别的地方去安置,让人在探子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是。”慕吟风应了,顿了顿,说,“若殿下实在担心夫人和小公子的情况,要不要微臣给那边传个信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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