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俞盛桓

    “皇弟多虑了，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你能为未过门的王妃守孝三年，不说放在古时，就是在现在，也可以算是值得称颂的典范，何来的不好之事。”

    俞盛允为未过门的王妃守孝的事情俞盛桓是知道的，这其中的缘由俞盛桓也找人查过，不过就是因为过世的是某个世家的嫡女，世家不愿意放过俞盛允这门亲事，可世家里又实在是找不出更适合的替代人选，便也只好逼着俞盛允这个无权无势的王爷，替那位嫡女守孝，也算是成了一桩美名，侧面助长了这个世家在当地的势力。

    俞盛桓在得知这件事之后，倒也没阻止，一个是山高皇帝远，他也无心再去招惹一个世家，另外一个，则是想借着这个事情，打压一下俞盛允，好让他在封地上也时刻受到压制，免得再养出来一个意图摄政的小皇叔。

    “皇兄过誉了，臣弟不过是少时与那人有些情愫，只可惜没能等到成亲之日，那人便以去世，不过就是惋惜和纪念罢了，哪里是什么值得称颂的事情了”

    说实话，俞盛允对那位未过门的王妃的印象很浅，只依稀记得是一位气质温婉的女子。可这无缘无故的守孝也总要些理由，迫于那个世家的势力，俞盛允也就只能接受他们编出来的这个故事。

    原本那群人还想借着守孝三年的由头，等族中另外一些适合的人选长到及笄之年，再继续跟俞盛允攀这门亲事，却没想还没等三年之期结束，便被皇兄的这一个赐婚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也不知道那些人现在是作何感想

    不过也多亏了那些人对他这个王爷婚事的注意，不然他又从何得知，自己的皇兄让他从封地千里迢迢地赶过来，是为了给他订一门亲事呢

    “朕倒是没想到，你这心里还藏着这么一桩心事。只是你要切记，这位新嫁娘怎么说都是彦国的公主，这该有的待遇和礼制，你可不能亏待了对方。”俞盛桓虽不清楚俞盛允的这番说辞是真是假，但既然已经有了这么一件事情的存在，那么俞盛桓就不希望这件事情会成为一个和亲的绊脚石。

    “臣弟清楚。”

    俞盛允心中并无心仪之人，那位彦国公主既然是皇上赐婚，那他自然会好好对待，只要那位别想着做些什么逾矩的事情，他倒是可以按照自己皇兄的意思，让她在明东王王妃的位置上坐一辈子。

    “行了，这个正经事谈完了，便说说家常的事情，皇弟，你这么多年，在封地过得如何可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俞盛桓并不希望因为他跟俞盛允因为这件事生了间隙，本来他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弟弟，要是再出些什么事情，这天下的文人还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

    “臣弟在封地过得很好，皇兄派给臣弟的辅臣也十分能干，将封地管理得井井有条，钱粮基本能自给自足，只偶尔会犯些旱涝，还需要劳烦皇兄，其余一切都好。”

    俞盛允的封地虽说偏僻，但好歹土地的肥力还可以，每年不说能存余粮，至少百姓不怎么愁吃喝，之前北方发饥荒的时候，还有不少逃到他这边来的。他担心流民会引起麻烦，便立即派人妥善安置，也算是保得他那一块封地的安宁。

    “那便好。”

    早几年发生的事情让俞盛桓到现在都心有余悸，所以每年俞盛允交上来的财报，他都会认真阅读，有时还会做些批注，的确是如俞盛允所说，情况尚可，偶尔需要求助中央给其拨款。足够自给自足，便不会每年都想办法朝中央要钱，加重国库的负担，也不至于因此拥兵自重、自成一派。

    不过哪怕是这样，俞盛桓也并不十分放心。自己这个弟弟，怎么说也算是见证过当年那场祸患的，当时自己登基的时候年纪尚小，俞盛桓虽然想永绝后患，可毕竟碍于面子和名声，并不好下手，眼见现在过了那么多年，原本站直了也还不到自己腰的弟弟都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郎。

    性子沉稳、对答如流、遇事不惊不慌，跟当年的自己相比，也毫不逊色。

    “皇弟，如今皇室势力衰微，被世家和军权倾轧，不知道你有没有心思，想留下来帮皇兄一把”




第411章 你留下来帮皇兄吧？
    “皇弟，如今皇室势力衰微，被世家和军权倾轧，不知道你有没有心思，留下来帮皇兄一把”俞盛桓在试探，想知道他这个弟弟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到底是可以成为今后的助力，还是需要尽快斩草除根

    “皇兄，您既是臣弟的兄长，又是乾国的国君，如若您有用得上臣弟的地方，臣弟自然是任由您差遣，绝对不会多说半句怨言。”俞盛允一边说，一边观察俞盛桓的脸色，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位兄长话里话外的意思。

    当年自己的那群兄长就是为了权势杀红了眼，这才被眼前的这位捡漏，哪怕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可毕竟是一个前车之鉴，任谁都会担心事件重演。那么为了尽力避免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彻底消除那些安全隐患，他俞盛允，就算是其中一个的隐患。

    “皇弟，你这么说，倒是让朕这个当兄长的觉得有些亏待你。”这种表忠心的话语，俞盛桓听过千遍万遍，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

    皇家的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带着一张面具过活，有时候是骄傲的、有时候是谦卑的，还有时的时候是恐惧的，不一样的面具有不一样的用处，例如现在，俞盛桓自己就带着一张和蔼兄长的面具。

    至于俞盛允，应该也带着一张面具。

    “既然皇弟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皇兄等你成婚之后，就在中央给你安排一个职位，也好替朕跟那些大氏族分庭抗礼。”

    解决这种尾大不掉的问题，基本上就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把人贬到偏僻苦寒之地，让他远远地离开政治中心，一种是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稍有风吹草动便立刻将人制住。前者适用于某些原本就手握重权的，或者是有歹心但是没有多少手段的，而后者，则适合用在那些有些手段，但是目前权势又不至于危及君权的。

    俞盛允明显是属于第二种。

    久居封地的王爷，虽然有王爷的封号，可在广靖这个政治中心，却没有信得过的人，空有名号却没有权力，这样的人最适合放在身边看着。

    俞盛桓既可以在这个时候，将一些不能轻易下放，可又一时间找不到合适人选接替的权力交到俞盛允的手里，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看看彦国那对兄妹想使些什么手段。

    “皇兄，您实在是太看得起臣弟了，臣弟何德何能能担得起如此重任呢”俞盛允料不准自己的这位兄长是真准备给自己一个职位，还是纯粹是在试探自己。万一自己一应下来了，不用多久就身首异处了呢

    “皇弟，朕说你担得起这个重任，就能担得起。彦国送来的质子，太子樊朗宇已经被朕安排好了住处，那个欣尧公主樊琅盈倒是需要靠你帮朕看着了。”

    俞盛桓知道俞盛允不过是在试探自己，索性把自己的半张底牌亮出来，好让俞盛允能相信，自己的确是有留他在广靖任职的意思，而不是想借机将他囚禁在广靖的某丨处，好彻底架空他在封地的权力。

    “既然皇兄说到这个份上，臣弟要是再不应下，似乎就太过不领情了。”俞盛允倒希望自己这位兄长在让自己娶了那个彦国公主之后，就把自己赶回封地，可眼下的情况，却实在由不得他做主。也许从他一开始应下那门和亲的亲事开始，俞盛允就已经卷入了这个政治漩涡。

    彦国和乾国虽然素来是同盟国，但是从先皇那一代开始，由于爆发了内乱，虽然首恶被严惩，但在拥立先皇登基之后，依旧有不少的诸侯王伺机起兵，整个平叛的过程长达十年之多。而在这个时候，彦国却趁此机会大力发展，甚至还在局势稳定后不久，就以治理水患为名，从乾国这里借走了不少的水利人才，甚至之后也没有让这批人回国。如果不是之前皇兄让彦国使节苏荃落了下乘，又大力举办了一个选才大会，恐怕那些已经在彦国扎根十几年的人，不会心甘情愿地从彦国回来，而彦国也不会因为舆论而勉强放人。

    更别说之后在繁南山发生的那件事，几乎就是整场战役的导火索。乾国趁着此次机会，一举攻占了繁南山，自此之后，繁南山将永远归属乾国，再也不需要经过每年秋狝的猎鹿之争，来确定繁南山下一年的使用权。

    矛盾已经被摆到明面上了，哪怕言和，那也不过就是暂时的，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该打起来的时候就会打起来，所以俞盛桓要让俞盛允留在广靖，一半是为了看住俞盛允，另一半则是为了看住彦国的兄妹俩。

    既然俞盛桓已经把自己的底牌推出来一半，俞盛允这个当弟弟的，自然是要高高兴兴地接下这份诚意。要是不趁着国君的心情好的时候见好就收，那以后等撞上国君心情不好的时候，那就全成罪过了。

    “皇兄，臣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一切都由皇兄安排。”

    “甚好。”俞盛桓举起酒杯，朝俞盛允说道，“皇弟，陪兄长喝上一杯，今晚咱们兄弟俩，不醉不归。”

    俞盛桓的那位仁慈的父亲是他的前车之鉴。

    如今的局势跟当年先皇登基的情况并无二致，一样都是内忧外患，不同的是，当年先皇选择的是先处理内忧，外患先暂且搁置，可是到了俞盛桓这一辈，却没办法再像先皇一样处理。

    虽然经过了十几年的休养生息，各地的税收和财政都逐渐上涨，看起来似乎是已经回到之前的水平。可多年来的战争，再加上俞盛桓这一辈的疯狂屠戮，让乾国当地的百姓产生了一种整个国家都将要亡国的预感。

    于是靠近边地的地方，一直都有老百姓出逃，有的是为了逃避劳役、有的是为了逃避赋税，还有一些就是干脆举家逃离，一点缘由都没有。至于那些一直在彦国不回来的人才，一是彦国国君樊景瑞的有意拉拢，二则是因为那场举国震惊的屠戮，让这些人才从心底里认为当今的国君是一个暴君。

    一方的国君有意拉拢，另一方的国君杀人成性，任谁都会选择相对友好的彦国。

    于是彦国这个外患就随着时间的增长，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麻烦，到了俞盛桓如果不着手处置，恐怕下一刻就会被灭国的程度。

    内忧未除、外患常在，这是乾国的现状，也是俞盛桓的烦恼。

    既然不能先办好一件事再处理另一件，那就只能两件事一起办了。



第412章 不想回宫就去买买买
    讲道理，陆芷一直以为“二拜高堂”这种事情，至少要等到自己四十岁之后才会发生，毕竟那个时候怎么说，她跟俞盛桓的孩子应该也已经长到结婚成家的年纪了。结果万万没想到，陆芷在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就已经达成了这个成就。

    “一拜天地。”

    美少年果然是美少年，穿上庸俗的红喜服也是美少年。

    “二拜高堂。”

    唉，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长辈了，陆芷觉得有点心累。

    “夫妻对拜。”

    希望这个欣尧公主别像萧碧月那样爱搞事，不然她可没办法用对付萧碧月的手段，来对待这个别国的公主。

    “礼成，送入洞房。”

    话说这礼都成了，她跟俞盛桓就该回宫了吧应该不会像上一次出席选才大会那样，去了一趟选才大会，紧接着还要再去一趟陆家吧

    陆芷之前自己一个人在凤虞宫的练功房里呆了一个下午，把那里的兵器都试了一遍，陆晏安一点肌肉的记忆都没留下。那些重得吓人的兵器在陆芷手里并没有发生什么神奇的事情，看来陆晏安除了把这个身体留给自己，剩下的那些过往的记忆，哪怕是那点儿肌肉的记忆，丝毫都没给陆芷留下，害得陆芷到现在都不知道，要是到时候那个陆峰跟自己一时聊得兴起，想跟自己比划比划可怎么办虽说可以暂时用受伤的时候蒙混过关，可总不可能骗一辈子吧

    “晏安，你在想什么”眼见俞盛允的婚礼观礼的部分已经结束，他正准备带着陆晏安回宫，结果一回头，才发现陆晏安正坐在那儿发呆。

    “没事，只是看着明东王的模样，臣妾突然想起皇上年轻的时候，觉得那个时候的皇上肯定比如今的明东王要好看许多。”陆芷回神，却也不好跟俞盛桓多说，只能随口说了一句自己之前的看见俞盛允的感想。

    说实话，虽然陆芷一直喊俞盛允美少年、美少年的，但是这个称呼，一个是建立在俞盛允的美貌上，另一个则是建立在俞盛允的年纪上，年轻的男孩不管怎么说，总是看起来比俞盛桓这种执政多年的成熟男人要多上几分朝气，光是这份朝气，就足以让陆芷多看俞盛允几眼，更别说俞盛允的相貌跟俞盛桓不相上下，因着这份朝气，甚至还比年纪稍大的俞盛桓要更好看一些。

    “晏安，你记起了以前的事情”俞盛桓有些惊讶地说道，陆晏安这么说，是想起来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俞盛桓之前曾经试探过陆晏安几次，发现陆晏安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似乎那次荷塘落水就是一次重生一般，上天也重新给了他和陆晏安一次机会。以前他跟陆晏安的事情只能算不好不坏，留着似乎无用，忘记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只除了陆晏安在落水之前，跟他的那一次争吵。

    如果陆晏安能记起之前她跟自己拜堂成亲的事情，那是不是也可以说，过不了多久，陆晏安就能记起所有的事情

    “臣妾只是有些模糊的印象，但看不清楚，不知道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说只是臣妾的一些臆想。”

    陆芷不好把话说得太死，虽然陆晏安的确是什么都没给她留下，但是万一哪一天，那些记忆突然全部回笼了呢而且俞盛桓对于自己恢复记忆的事情看起来还挺关心的，她也不好当面拂了对方的面子。

    “没事，慢慢想，一辈子还很长，总有一天能想起来的。”

    俞盛桓不知道自己说的这句话，到底是跟陆晏安说的，还是跟自己说的。一辈子很长，虽然有些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可接下来的半辈子，总归还会有弥补的机会。

    “皇上，咱们回宫吧。”

    陆芷并不希望俞盛桓这次又十分贴心地送她去陆家，虽说陆晏安没给她留下多少东西，可至少那一身的力气还勉强剩点儿，她最近一直往练功房跑，不求能让身体记起陆晏安之前练过的那些招式，至少要能把刀剑都稳稳当当地拿在手里，好歹也不能真的表现出一副根本就不会武功的模样，那样就太容易被陆峰这种老狐狸怀疑了。

    “朕还以为，你会希望朕带你去逛一圈市集，好趁着这个时候挑选礼物，免得到时候只从宫中带回去一些贵重的财宝和药材，反倒显得生分。”

    其实是俞盛桓想趁着这个机会，跟陆晏安享受一把民间夫妻牵手逛街的乐趣。不过要是陆晏安真不想去，那他也绝对不会勉强。

    “可以去逛街”陆芷听见逛街这两个字，声量都拔高了不少，直接拽着俞盛桓的袖子问道，语气中还不由地流露出一丝撒娇的意味。

    不去陆家还能上街剁手

    俞盛桓也太会了吧！

    “想去吗”

    俞盛桓爱极了陆晏安这副只对自己卸下心防的模样，像小鹿一般澄澈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忧虑，眼底星星点点的亮光正向自己昭示着主人的喜好，半靠在自己身上的陆晏安跟自己分享气息，亲密又亲近，仿佛两颗心也依偎在一起。

    “想去！”

    哪个女人不爱逛街买买买

    只要路上还有店铺，她就能逛到天荒地老。

    “那朕便随了安安的心意。”

    “皇上，臣妾有一件事情要先告诉您。”陆芷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俞盛桓一件超级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臣妾特别喜欢买东西，所以特别会花钱，您今天出门，钱带够了吗”

    陆芷当年可是横扫专柜，令所有柜姐看见自己都笑开花的女人，俞盛桓，你真的已经做好决心，要完全贡献出自己的钱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