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俞盛桓

    俞盛桓从很久之前，就想通过一些措施改变这个情况，一方面是减少这种雇军的数量，维持军中平民与贵族的稳定，另一方面则是不希望辛苦训练出来的士兵反而沦为皇族他人或者世家的护卫队。所以陆晏堂一提交这个新军令的提议，俞盛桓自然是十分满意，甚至心底还隐隐觉得，要是早一些把陆晏堂提拔到防卫军去当差，也许现在军中已经改制地差不多了。

    如今有人公开想阻止新军令的实施，俞盛桓自然是不愿意的。

    “如今新军令颁布才不到半月，就宣布停用，再继续用回旧军令且不说两者之间谁优谁劣，朝令夕改，是要让将士们如何看待‘军令如山’这四个字。几日前颁布的军令，如今就收回，那是不是朕以后再颁布些其他的政令，你们也是先假意实施几日，看看会不会收回成命，再做定论”

    好不容易借着陆晏堂上任的机会，开了一个新军令的口子，俞盛桓是坚决不会再让这个口子再合上的。不管是把陆晏堂换掉，还是把新军令撤下，都是不可能的。

    “微臣对皇上忠心耿耿，是绝不会做出如此事情的。”

    朝廷上有几分眼力价的臣子见皇上的语气里带着不满，便赶紧跪在地上表忠心，这个举动倒是显得那些主张以旧换新的臣子十分突兀。

    “何相，您认为如何”俞盛桓也不想因为这件事一直纠缠，只好请年迈的何相出马，跟着他一唱一和，把这件事给揭过去。

    “老臣认为，皇上言之有理。贸然更换法令，的确容易引起军中混乱。只是这旧军令也并不是皆为糟粕，而新军令刚刚颁布，又有不少缺漏之处。不如两个军令并行，遇上事情的时候，先依照新军令处置，如若新军令中未有记载，便依照旧军令。”

    何毅入朝为官已经半辈子，自然是知道这位小皇帝现在点名问他是什么意思，不过就是想让他当个和事佬，调和朝臣之间的矛盾罢了。小皇帝的话里话外说得很明白，新军令是一定要施行的，可新军令也的确是触及了他们这些世家和诸侯的利益，如今之际，也只能先争取一个缓冲期，等小皇帝爱屋及乌的这份宠爱过去了，再想办法把这份新军令和陆晏堂，一起给换了。

    只是这个时间还是要加紧，毕竟人好换，这个军令却很麻烦。军令与法令一样，都是一旦确定下来，便不好更改，乾国开国这么些年，基本上也是沿用开国皇帝定制的军令，各任皇帝也不过是在上头稍加更改，像小皇帝这样明晃晃换制的，那是前所未有。

    小皇帝根本不是想在世家或者诸侯身上动刀子，他奔的是改朝换代的路子，也不知道何家家里那些不成器的，到底能不能看懂。他何毅这把老骨头，是真的撑不了几年了。

    “甚好，何相所言有理，便依何相之言，以新为主，旧为辅，新旧并行。”




第199章 国舅爷，我想抱你的大腿
    “我说老弟，你要是发达了，记得要带哥哥一把啊！”

    乐劣拿着酒杯，重重地拍了一把陆晏堂的肩膀，差点把陆晏堂酒杯里的酒都散没了。

    “你可别说了，现在朝廷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呢。”

    说起这个陆晏堂就愁，以前圣上一直防着陆家，也不知道是不是靠着太后的宗族势力，重用的大多是快要凋零的世家，再加上利用苏家这类大世家掩人耳目，他们这些庶民出身的，倒是一直处于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别人都说陆晏堂这个靠着自己妹妹得宠，所以最近才一步登天，频频受到圣上的重用。不过陆晏堂瞧着如火如荼的选才大会，倒是打心底里觉得，会不会是圣上已经准备开始任用庶民，而他就是被用来开道的出头鸟，不然怎么什么事情都拉上他

    “有人盯着是好事，至少说明你还有惹人眼红的地方，不像某位，走街上都被人嫌弃。”邢沛意有所指地说道，末了还提醒乐劣，“你可别多喝，等下出去要是被人撞见，就又该有人传乐劣职场失意、借酒浇愁的谣言了。”

    “传就传呗，我都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多少年了，还怕这个”乐劣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继续给自己的酒杯里添酒。

    “我说，你真不准备回去”邢家跟乐家多少有点联系，邢泷看着昔日好友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实在可惜。

    “有什么好回去的”乐劣说起这件事，面上还是忍不住浮起一丝嘲讽，“当年他们把我的路都封死的时候就说了，秋娘和乐家我只能选一个，秋娘跟着我已经很委屈了，我怎么可能再让他们娘俩在继续孤苦伶仃的。”

    “你这个态度，喜欢一个女人还爱屋及乌，也难怪外头老说斌宏是你亲子。要不是我知道你的为人，斌宏又不像你小时候那么淘，我都要信了。”

    “那不就是我亲儿子吗”乐劣可不乐意让人说自己儿子的坏话，“以后外头要有人问你，你就说斌宏就是我儿子，这个话递到我这里我都打包票。”

    “行啦，知道你宝贝斌宏这个孩子，人家斌宏让你少喝点儿，你也记得听一听。”虽说大丈夫喝酒算不得什么，可当年乐劣一天喝掉5坛女儿红的架势，现在邢泷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得亏乐劣这人没有其它世家子吞食五石散的习惯，不然照他那个喝法，可能人现在都没了。

    “哎呦，邢泷你一个大老爷们，能不能不要那么婆婆妈妈，再说了，今天找你是来谈正事的，你怎么还想当我儿子呢”

    “我当你老子，”邢泷没成想自己一番好意，还能被乐劣当成调侃，“还说谈正事，也不知道谁坐下来就先喝了两盅酒的。”

    “这不是要尽一尽地主之谊嘛，再说了，这么热的天儿，先喝两口酒还能解暑。不过话说回来，那件事你准备怎么查”

    邢泷算是乐劣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陆晏堂又算是忘年交，可何靖宇还是邢泷的好大哥，乐劣生怕自己这个兄弟会为了好大哥故意给陆晏堂使绊子，所以只能提前先在自家酒馆安排邢泷和陆晏堂见上一面，好歹得先把人情和阵营都分清楚了，免得以后闹得他两头都不是人。

    “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圣上既然已经把事情交给他了，他肯定是不能辜负圣上的厚望。

    今日乐劣能把陆晏堂喊过来跟他坐在一桌，邢泷也就知道事情最后的调查结果是如何了。乐劣这个人虽然看起来交友广泛，但实际上能真的喝着酒一起说话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能让乐劣劳心费力凑出这顿酒局，邢泷就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乐劣是什么意思，或者说是知道圣上是几个意思。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乐劣其它的不担心，就担心自己这个老友为了何靖宇这个大哥做了错事。

    要知道现在看着朝廷上下都在盯着陆家，可邢家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邢泷和邢昊东父子俩，一个在云江流域、一个在浦南关，乾国为数不多的几个军事要塞都由他们父子把守，可想而知，其中掌握的兵权和军权能有多让人眼红，再加上邢家虽然在一众世家里看着不起眼，可氏族中的子弟大多担任的都是军中要职，要是真跟苏家这种出了国相、丞相的比起来，倒也没多逊色。

    换句话说，想让邢家人下台的人不会比想让陆家父子俩下台的人少。

    “你要是真放心，还会专门组这个局，专门让我跟晏堂认识”邢泷抬起酒杯，跟陆晏堂的酒杯碰了碰。

    “我这不就是想带你认识认识我的忘年交嘛，怎么就被你说得那么有企图了呢”

    “你怎么没有企图，刚刚不会还喊人国舅爷，说以后飞黄腾达了，一定别把哥哥给忘了，你这不是想抱人大腿的意思”

    “算了吧，这小子的大腿还没有我的手臂粗，有什么好抱的”

    “我知道乐大哥不好名利，自然是不会怀疑乐大哥的意图。”陆晏堂会认识乐劣纯属偶然，要不是有一次到嫂子的酒馆里喝酒，碰上几个过来找事的乐家子弟，他碰巧帮了一把，估计他跟这位乐家的不肖子孙是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你还是怀疑怀疑吧，不然我老感觉自己占了你便宜似的。”乐劣当初就是看中了陆晏堂的正直，才跟他交上朋友，只是这份耿直，有时候也会让乐劣这个二混子惭愧。

    “大哥您要是有女儿，我倒是还能怀疑几分，只是您这膝下就斌宏一个儿子，我这想怀疑，也没处找疑点去啊。”

    “陆晏堂你小子是胆儿肥了，敢编排你哥哥的事情了”

    “我哪儿敢不过就是唐萝老跟我念叨，我听烦了才问上一句罢了，怎么就成编排大哥了”陆晏堂倒是真有心跟乐劣结个亲家，毕竟乐劣的为人有目共睹，养出来的女儿肯定不差，只可惜他们两家生的都是儿子，斌宏倒是跟自己家那两个小子玩的不错，以后要是一起出仕倒也算是同僚，只是没办法亲上加亲，有些遗憾罢了。

    “你也是奇怪，外头的人都喊着说我生不出儿子，你倒好，不仅不帮着我一点儿，还让我生个姑娘。可惜我倒是想生，这缘分未到，我也没办法。”秋娘一直觉得对不起他，想给他生个儿子，乐劣倒是想生个女儿，既不能天天读书想着出仕，自己这一身的琴技和丹青也有了传人，往后再给她寻个好人家，他跟秋娘也就省了心。

    “还说缘分你闺女肯定是嫌你一身的酒臭味，所以才不愿意投胎到你家的，戒酒吧乐劣！”

    邢泷跟陆晏堂一唱一和，倒是怼得一向嘴皮子利索的乐劣无话可说。两人推杯换盏，喝得惬意极了。



第200章 今天陆晏堂还是没抓到凶手
    “对了，城东杀人的那个事情有进展了吗”

    “暂时没有。”城东那个杀人案来得蹊跷，只是陆晏堂没想到连乐劣这个平常不爱打听的人都问起来了。

    “话说回来，苏氏那两个人也是怪，穿着一身好衣服去柒分，是真不怕被抢，还是觉得自己不会被人偷得连裤子都不剩下”邢泷见乐劣提起这件事情，他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整个案子里，杀人的怪，被杀的也怪，都怪得出奇，怪地离谱。

    “不知道，我问了那两个人相熟的朋友，他们只说这两个人从选才大会上落选之后，就兴致缺缺，然后就说要去喝酒，结果没想到这两个人会去柒分的酒馆。”

    “苏氏那边呢”乐劣转着酒杯，似乎想起了什么，“这么大的一个世家，应该不会允许两个小辈胡乱跑到柒分那种下三流聚集的地方吧”

    “苏氏什么也没说，只说希望尽早查到真凶，当时还问我们说，天气如此炎热，能不能让尸身先行入殓，别耽误了头七。”

    “这苏氏还真是端得厉害，面子大过天，人都死了，担心的竟然是入殓的事情。那你是怎么说的”

    “第五日会把尸身还给他们的，至少不能耽误了头七。”

    “听说两个人都是一刀毙命，这个凶手也是厉害，听说死的这两个参加的可不是文试，是武试。能在短时间内把两个人顷刻杀死，动作还这么快，想来也不会是混迹柒分的老混混。你有尝试从那两个人的仇家，或者苏氏的仇家开始查吗”邢沛根据他得知的消息，给陆晏堂指了一条路。

    “一把刀子，先割一个人的喉咙，再插到另一个的胸口，利落地厉害，这要不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就是练家子，柒分那些无赖根本没这个身手。那两个人的仇家倒是好查，至于苏氏，就……”陆晏堂摊了摊手，表示他也无可奈何。

    苏氏那么大的一个世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要是真想查，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都查不完。更何况苏氏肯定是不会放任陆晏堂随意去查，再稍加阻拦，这个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完成。

    “我说，肯定是苏氏惹的祸，然后这俩倒霉蛋又刚好撞上了，所以就被对方杀人泄愤了。不然苏氏那群人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一个人的口风严，不可能苏氏上下几百口的人口风都那么严吧”

    “要么这两个人就是真的在外头惹事没告诉家里人，要么就是苏氏上下都下了封口令，要求他们关于这件事一句话都不准说。”

    乐劣说得煞有其事，要不是邢沛和陆晏堂平常都看惯他这副糊弄人的模样，肯定都相信了。

    “不过说起来，最近苏氏也是倒了大霉，先是族长在选才大会上遇刺，然后又是随意调动广靖防卫军被皇上罢免了几个人，现在族里准备入仕的子弟也死了两个，也不知道该惋惜，还是该庆幸。”

    作为广靖城里排得上号的新晋世家邢氏，邢沛自然乐得苏氏没落，那他们邢氏也能顺势往上升一升，可是最近这一连串的实践发生地太过蹊跷，倒是让邢沛有几分担心，害怕这个霉运也降落在他们邢氏的头上。

    “苏氏没落，那兄弟你就该高兴啊！”乐劣拍了拍邢沛的肩膀，还给他的酒杯斟满了酒，“来，喝一杯庆祝一下。”

    “可别，这种事情还是别幸灾乐祸的好，万一哪天转到自己头上……还是算了吧。”邢沛好歹是世家出身，不像乐劣这个叛离的，要是邢氏出事，他是万万不可能袖手旁观，更不可能喝酒庆祝。

    “邢沛，你也是太担忧了。要不就祝你高升！反正你一个廷尉，现在都能管防卫军管的案子了，这种事情总可以庆祝了吧”

    “喝喝喝。”邢沛顶不住乐劣变着法子给他劝酒，豪爽地把酒杯里的酒全干了。

    “哎，晏堂你老丈人好歹也是乾国数一数二的大富豪，应该也跟柒分那里的人打过交道吧，你没去问过”乐劣虽然平常经常流连酒馆和茶楼打探消息，但这些路子跟唐霍那位大商人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没有。”

    乐劣见陆晏堂提及这件事情的时候脸色有些凝重，又想起他跟弟妹唐萝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心想自己这是不小心触了眉头，只好自己给自己找补，“我今天酒喝多了，别在意。”

    “不是，”陆晏堂补充道，“我是说我问过了，只是还是没找到什么线索。”

    “那把刀的来历查不到吗”邢沛一直以为这个案子那么难查，有一半的原因是陆晏堂在故意拖延，现在听陆晏堂这么一说，才知道这个案子是真查不到有用的线索。

    “查不到，是东市兵器铺里常见的刀子，而且除此之外，柒分那块地界上，还有不少暗中卖这种廉价刀具的小贩。”

    “杀人的那把刀从尸体上取下来之后，就已经画了画像去问过了，来路太多了，根本查不到。我倒是旁敲侧击问过我岳丈，他说这种刀子在柒分那种地方，几乎每户人家家里都有一把，也许那把刀根本不是那个人，而是他随手从某个人的身上拿的。”

    “设卡那么久了，看你这副样子，想来也是一无所获”

    “没有，附近郡县的官员也说拿着画像去找，县中没有这样的人。我现在在想，那个人会不会害怕被查，所以直接坐船从瞿河逃了，不然怎么可能在附近郡县的必经之路设卡那么久，还是没抓到人。”

    说起这件事，陆晏堂就闹心。

    凶手找不到，苏氏又咬得近，他这还是新官上任，本来压力就大，偏生这个时候，苏氏何家还联合起来，拿新军令的事情做文章，想趁机把他拉下马，实在是让他烦心得很。

    “你压力也别太大，要是实在不行，也只能在柒分随意抓一个顶罪了。那个人身手那么利落，来路肯定不寻常，能干出当街杀人的事情，要么是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要么就是已经做规划好了逃跑路线，想好了万全之策，抓不着也是正常的。”

    邢沛当廷尉多年，也不是没遇见这种事情，大多数案件会成为陈年卷宗，最后不了了之，只有少数这种被杀者背景雄厚，会一直追着廷尉要人，这个时候要么是一直拖着，拖到这个案子没人再问，要么就是找一个替罪羊先顶着，免得自己因此落马。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陆晏堂合偿没想到这个办法，只是不到技无可施、走投无路的地步，他是万万不想用一条无辜的人命来为自己的前途铺路。



第201章 光摸肚子是生不出孩子的
    “主子，皇上来了。”

    “现在是要吃晚饭了吗”

    陆芷睡得糊涂，不知道时间，听见月桃这么说，还以为俞盛桓又踩着饭点过来蹭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