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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蓝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priest
陆青柏拿眼一扫她痴呆面部特征,就知道这姑娘又犯病了,于是不管她,径自走过去,对胡不归说:“怎么办?派人找么?”
胡不归点点头,脸色凝重地看着陆青柏:“记住双核消息一定要严密封锁,不要泄露出一点去。”
陆青柏挑挑眉:“胡队,熊将军可不是这么说,上面很关心这件事,要知道从他身上,我们很可能就能找到人类进化一个方向,而且以他身体条件,好好训练话,加入我们肯定也是个极大助力,你也不知道双核系统会带给他什么样异能,还有……”
“行了。”胡不归打断他,“封锁消息,找人搜索时候也悄悄,找到了……他不愿意回来就算了,别去打扰他。”
“胡队……”陆青柏还想说什么,却再次被胡不归打断。
“这事我说了算,上面有什么不满意,可以处分我。”
他说完,又闷头闷脑地转身走了,陆青柏深吸了口气:“呸,胡倔驴。”
且说当晚,苏轻用兵哥哥外衣把屠图图裹得严严实实,小家伙闹累了,就趴他怀里打瞌睡,到了黎明时候,苏轻就带着小孩趁机钻进了一辆运货车——江湖传言,国家这段时间有政策,专门拉蔬菜车不收过路费,于是伟大劳动人民就想了个招,明修蔬菜之栈道,暗渡肥猪之陈仓。
苏轻悄悄地掰弯了铁笼子,带着屠图图钻进了这个“陈仓”,头顶是被撑起来破布一块,不见天日,鼻子里是各种诡异气味,人被几头大猪拱着,背靠着大葱胡萝卜和菠菜,非常原生态。
他们虽然就这么潇洒地走了,但是眼下基本属于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状态,隶属无产那种无产阶级。
要是苏轻自己走,怎么都好说,大可以一个人吃饱了一省不饿,可还带了屠图图这么个小累赘。小累赘要吃饭,要玩,每天要保持很长时间睡眠,否则会长不高,还要上学读书,可是没有户口本没有身份证,哪个学校收呢?
当苏轻企图和屠图图商量这个问题时候,屠师长正伸着手和大猪逗着玩,被拱了个屁股蹲——货车空间对苏轻来说是根本转不开身,对屠图图来说,就简直勉强能算是个小乐园了——他也不乎,皱皱鼻子,拍拍屁股自己站了起来,对着猪鼻子拍了一下,然后说:“上学?要去你去,我不去。”
苏轻说:“少废话,我想去,人家也得要我啊。”
屠图图斜着眼瞄着他临时监护人,认为他这是没事找事,小大人似说:“上学要好多钱,我没钱,你有钱么?”
一句话戳到了苏轻死穴,他憋了半晌,伸手拔去屠图图头发上一根菜叶,故作潇洒地摆摆手:“那就不用你管了,我想办法,跟我说说,来之前你上几年级了?”
屠图图有样学样,也老气横秋地摆摆手:“那就不用你管了。”
差点把苏轻气得头冒白气,然后只见屠图图突然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掐了个兰花指,指着面前跟他差不多高大猪,捏尖了嗓子,奶声奶气拿腔拿调地说:“你这个烧钱小兔崽子,你说,老娘供你吃,供你喝,有事没事上学校跟你们老师沟通感情,哪回沟通没有个四五百块下得来?带你上补习班,还给你找家教,怕你对家教产生审美疲劳还给你一找找仨,语文数学外语一门一个,你就给我考个倒数第一回来,老娘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东西啊小赔钱货?”
直把苏轻看得目瞪口呆,屠图图转过头来,仰着他那西瓜太郎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苏轻:“你看,我妈就这么说。”
苏轻干咳了一声,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这小东西模仿能力太恐怖了。
屠图图一本正经地说:“讨厌鬼叔叔,关于上学,我还会唱一首歌呢。”
苏轻呆滞地问:“什么歌?”
屠图图就唱:“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我去炸学校……”
一边大猪也开始起哄,发出“呼哧呼哧”声音,好像给他伴奏似。
苏轻无语凝噎,只觉着自己这是满腔辛酸泪,真个无处言说。
就这时,车停了,苏轻对屠图图比划了个悄悄手势,把小孩拉过来,自己也蹲下,隐藏一头猪身后,另一头猪蹭过一个脑袋,瞪着两个黑豆似小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人,不时还往这边蹭一蹭,苏轻只得匀出一只手,抵猪鼻子上,以便跟这头热情畜生保持一定距离。
外面有人声响起,苏轻绝佳耳力让他片刻就听明白了——这位夹带老兄敢情也是个愣头青,第一回上路跑货,夹带也就算了,还明目张胆地夹带了一车活物,这不是缺心眼么?
苏轻听见外面检查人员愤怒地嚷嚷说:“菜你个头!我外面就听见里面有东西叫唤了,你家运菜是人参果,还长腿?还会‘哼哧哼哧’?你当老子二百五?”
他说着,一把把外面罩着布掀开了一角,苏轻把屠图图头按下去——猪已经暴露了,人就别再暴露了。
检查大爷怒发冲冠地把手伸进笼子,一把抓住一只猪耳朵,咆哮起来:“这是菜吗?”
吼得苏轻直缩脖子,就这时,他耳边忽然也传来一个低沉男声:“苏轻,是我,你听得见吧。”
原本欢乐地一边看热闹苏轻脸上窃笑立刻僵住了,他缓缓地腾出一只手,摸上自己仅剩一颗耳钉……他原本那副后一只,原来也不知什么时候被胡队长换了,这是通讯器,有定位功能,甚至能突破乌托邦防护网,甭管是上天入地,这神通广大东西都能跟踪到他踪迹……
苏轻觉着心像被泡了冷水里一样,立刻伸手要去取这颗假耳钉,那边胡不归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赶紧说:“不,别扔,听我说,这枚和你以前那个不一样,不具备定位功能,不具备投影功能,也不具备检测功能,甚至我只能通过这个和你说话,如果你不点开上面一个小按键,我连听都听不见你,它……它真就是个普通通讯器。”
苏轻沉默不语,他能听得到胡不归略微急促起来呼吸声,好半晌,胡不归才说:“你……就相信我这一回。”
他说这话时候,语气罕见柔软,近乎有些哀求意思,甚至让人觉得他话里有种隐约脆弱。
胡不归继续说:“是我私自给你戴上,别人不知道,你不要摘下来。万一……万一你以后遇到什么事,需要我话,我随时都。”
苏轻余光瞥见倒霉二傻子车主被愤怒大爷拽走处罚去了,心里诚惶诚恐地想:“哪敢劳动您老人家,您可是保家卫国大人物,天天管我这么一个小老百姓鸡毛蒜皮算怎么回事呢?”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一点笼子上盖破布,对屠图图比划了一个手势,找到了钻进来时候那个扒开地方,从这顺风车上跳了下来,猪们见状,争相效仿,都冲着那个洞口挤过来,可惜第一只体型就太富态,被卡那了,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后面自然也遭了秧。
胡不归那边就沉默了,苏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后还是没有通讯器扔掉,带着屠图图跑到了一条公路上,把一身烂菜叶子味外套脱了扔了,张开手拦了一辆车,编了个“自己和儿子回老家,一大早得知孩子妈出车祸,慌里慌张地跑出来什么都没来得及带”漏洞百出故事,靠着自己好看无害皮相,和屠图图被他掐出来眼泪,一路招摇撞骗,辗转了几辆顺风车,混到了b市,期间得到爱心姐姐给饼干饮料一大包,以及一对好心眼自驾游老夫妻给红色毛爷爷三张。
b市,是他家——真正家,有小时候住过房子,还有他爸。





终极蓝印 第三十四章 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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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轻花了一百块钱,从地摊上买了大人孩子两件衣服,给自己和屠图图换上,屠图图就问:“讨厌鬼叔叔,我们去干什么呀?”
苏轻听见这个称谓皱了皱眉,简单解释了一下即将要去什么地方以后,就半蹲下来,正经八百地跟屠图图说:“我说,商量个事,你以后当我儿子吧,改名叫苏图图。屠图图多难听,跟拖拉机似。”
这句话直指屠图图伤心事,小孩这辈子失败就是他名字,估计学校就没少被小朋友起外号,一听,眼圈又红了,瘪住嘴,眼泪就眼眶里晃啊晃。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摆出一副要嚎丧架势,苏轻立刻软了,哆哆嗦嗦地说:“老大,我错了,你饶小一命,我再也不敢了,你不是我儿子,你是我祖宗。”
片刻,他又嘴贱地补充了一句:“其实吧……我祖宗也姓苏。”
屠图图:“哇——”
苏轻于是出血三块大洋,钻进一家肯德基,买了个甜筒,现穷困潦倒、一分钱要掰两半花情况下,心疼得一脸便秘样,又把小鬼扛肩膀上哄了半天,小老大才勉强表示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然后屠图图敲敲苏轻脑袋:“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苏轻心想,小鬼终于良心发现了,就听他说:“地方太窄,还硌屁股,不舒服。”
苏轻内心世界一片风雨飘摇中泪流满面。
接着,屠图图又举起被他整个舔过了一遍甜筒,问:“你吃么?”
苏轻还没来得及回答不吃,小鬼就又自主自动地把冰激凌收了回来:“行啊,我知道你不吃。”
苏轻:“……”
感觉自己眨眼功夫,已经被这小鬼调戏两回了。
他抬起头,看着周围越来越熟悉景物街道,距离自己家三四个街区地方,突然停住了脚步,拍着屠图图后脑勺说:“一会见到爷爷,要有礼貌一点。”
屠图图正啃冰激凌啃得高兴,给面子地点点头。
苏轻忽然有点近乡情怯,忍不住又说:“爷爷要是问你学习怎么样,你就说挺好,听见没有,不许说你考倒数第一事。”
屠图图不耐烦地甩开他手:“我知道,每次别人问我妈时候,她都跟人说‘过得去,就是不大用功,不过老师说挺有潜力’。”
苏轻沉默了片刻,抬手他脑瓜顶上拍了一下:“还有不许老学你妈说话。”
屠图图:“……”
然后他抬起脑袋,翻着眼看了苏轻一会,摆摆手说:“那就不用你管了。”
“三舅老爷……也不许学我说话!”
这时,街角处开来一辆车,苏轻眼角才扫到,下意识地就一把拎起屠图图,极地躲到了一边。他视力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只一眼,就看到了车里坐人是苏承德和他公司一个年轻助理,两个人穿得都很正式,看来是刚工作完回来,前边路口停了车。
苏轻就躲街角地方,小心地侧过身,张望过去。
助理家大概住这里,可能是自己交通工具出了什么问题,搭老板车回家,下了车有些拘谨地向苏承德道了谢。
不是所有被称为“暴发户”人都镶着大金牙,牙缝里塞着韭菜叶,大腹便便随地吐痰,一脸旧社会地主老财模样——别人他不知道,至少苏轻他爸苏承德,看起来就非常有风度,苏承德肚子里确实没什么墨水,没读过什么书,可成功事业自然给他身上镀了一层金,举手投足间有种别人没有沉淀……管他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看起来像个老头了。
苏轻心里想着,我爸白头发怎么比上回看见还多了那么多呢?然后他视野就模糊了,脸上一片冰凉,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落下眼泪来。
苏承德下了车,和助理寒暄了几句,然后像个慈爱长者那样,拍拍年轻人肩膀,这才重钻回车里。苏轻知道,他助理姓周,是个名校毕业高材生,年纪不大,能力学问都没得挑,以前苏承德一提起“你看人家小周,比你大不了几岁,如何如何”时候,苏轻就觉得烦,父子两个总因为这个话题不欢而散。
此刻,他躲角落里,身上穿着这辈子穿过便宜衣服,兜里还剩下一张毛爷爷和一把零钱,留着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剪、低头能遮住他大半张脸头发……自己也觉着自己不像样子。
他忽然抱起屠图图往相反方向走去,心里觉着,如果他爸没他这个儿子……或者周助理才是他儿子,那老头这辈子该有多成功啊。这个念头就像是一阵风,卷进他心里,搅动起一切能搅动东西,连日来或明或暗委屈一时间全都涌上来。
屠图图安静地看了他一会,问:“你怎么哭啦?羞羞。”
苏轻说:“放屁,我那是沙眼,见风流泪。”
那一瞬间,苏轻就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决定离开b市,等有本事有出息了再回家。
当晚,他用剩下钱买了一张去另一个城市火车票,带着刚好擦着边,弯点腰就可以不买票屠图图去往陌生地方。
他心里本来很迷茫,可是当小崽子趴他肩膀上睡得直流口水,还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再给我吃一个……”时候,迷茫就散了。
苏轻想,自己得先找份活干,得养着这小崽子,得想方设法送他去学校,他忽然有了那么多事要办,哪还有工夫迷茫呢?
他有些累了,摸出了一粒营养胶囊,吞了下去,靠硬座上,也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而另一边,胡不归正办公室里,奉命低调搜寻苏轻方修忽然面沉似水地闯进来,开门就问:“胡队,苏轻事究竟都谁知道?”
胡不归立刻听出了他话音里不对劲,皱起眉:“怎么了?”
方修压低声音说:“我估计他可能会回一趟家,于是带人去他家蹲点,结果没等到苏轻,等到了另一拨人……是不是我神经过敏了?会不会是我们自己人?”
胡不归脸色凝重起来:“他有没有回去过?”
方修说:“我叫人盯住了他家,目前还没有。”
胡不归点点头,这才说:“完整知道这件事只限于程教授,队里内部几个人,另外我给熊将军打了报告,上面也通了气,连那天派过去医疗部急救队员恐怕都是一知半解,我已经严密封锁消息了,按理……不应该有多余人知道。到现为止,关于那个神秘‘乌托邦’事,还是经由我处理,上面没有换人意思,我并没有派过其他人去。”
方修问:“是程……”
“他知道这件事里面利害,应该不会乱说。”胡不归顿了顿,又补充说,“况且他那边,我也派了人盯着。”
方修惊异不定地看着他:“那不就只能是我们内部出了……”他比划了个手势,没有再说下去。
胡不归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和方修对视半晌,才低声说:“你自己留心,但是不要随便怀疑,现以找到人为第一要务,我先前说找到人以后由着他意思,现改变一下,务必让他明白外面形势,一定把人带回来。不要再出第二回……”
方修知道他指是什么:“是。”
然后方修转过身要出去,走到门口一只手搭门把手上时候,他忽然回过头来:“胡队,还有一种情况,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胡不归坐办公桌后面,一双眼睛直直地看进方修眼里。他眼神就像他外号“胡狼”那样,森冷、锐利、又异常幽深,那一瞬间,方修就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用说了,行了个军礼,打开门出去了。
胡不归双手搭一起,撑下巴上——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上面”并不干净,他想起许如崇提到过蓝印基地屏蔽器,感觉自己隐隐触及到了一张巨大网。
陈林提到过,“蓝印”核心,是关于能源。
苏轻半睡半醒间忽然听见了胡不归声音,胡不归说:“听我说,你近不要回家,有一拨不明势力盯着你家,贸然回去会有危险。”
苏轻一激灵,一脑袋瞌睡虫全跑光了,瞬间吓出一身冷汗来,他目光扫向车厢里旅伴,正值夜车,大部分人都睡觉,这才迟疑地抬起手,摸索着自己耳钉,果然找到了一个非常不明显小突起,按下去,低声说:“你……再说一遍。”
这还是他醒过来以后,和胡不归说过第一句完整人话,胡不归顿了顿,声音放柔了一点:“你放心,我们也有人那边,你家人暂时不会有危险,我想对方目标应该只是你一个,你不回去,时间长了他们自然也会撤退。”
“那我爸……”
“只有你回去,你家人才会有危险,如果对方发现你父亲那边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自然也不会冒着风险对他动手,懂么?”
苏轻攥紧了拳头,胡不归问:“你哪?我去找你。”
苏轻沉默。
好半晌,没有等到答案胡不归才低声说:“你是……因为我才离开医疗所么?”
苏轻觉着这位胡队长大概是有些误会,可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不归又说:“你回来吧,我躲远点,不让你见着,还不行么?”
苏轻迟疑了一下,伸手关上了通讯器开关,胡不归听见里面隐约杂音也消失了,就知道对方不打算再和自己说话了,他叹了口气,闭上眼,伸手揉着自己鼻梁,背弓着,看起来就像个蜷缩姿势,有些可怜。




终极蓝印 第三十五章 苏则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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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社会动物这一点,这个坑爹时刻,终于显现出来了。如果单是没钱,苏轻一个有手有脚年轻人,哪怕是去小煤窑做矿工也能混口饭吃,可他还没有身份证。
苏轻单方面掐断了和胡不归联系以后,就静静地火车硬座车厢里坐着,再没了睡意。
正赶上春节过后民工潮,车厢里严重超员,连厕所人都满了,空气极不好。他仰起头,望向车厢顶上昏暗光源,觑着他那双被改造成小望远镜眼睛,开始展望怎么也看不清楚未来。
天将破晓时候,苏轻和屠图图到了c市,两人火车站里混到了天亮,苏轻此时身上还剩下九十二块零五毛,他把屠图图放进了一家小饭馆里,花了五块钱,给他买了一份早饭,嘱咐说:“这等我,谁叫也不许跟着走,听见没有?”
屠图图看见吃,老实了,乖乖地点点头。
苏轻拉着他到了一个靠窗位置坐下:“就这坐着,慢点吃,我能看见你,不用害怕,我办点事就回来,别人问你旁边座位有没有人,你就告诉他说有人,你爸上厕所了,懂了么?”
屠图图有奶便是娘,谁给他买吃听谁话,二话也没有,又点点头。
苏轻这才把他放下,揣着剩下八十多块钱走出去,不时回头看一眼窗户边上坐着小孩。他到了街对面一家看起来说不上多正规小网吧里,准备干点违法乱纪事。
胖墩墩网吧老板正企鹅上泡妞,听见有人进来了,也只是翻了翻眼皮,爱理不理地看了苏轻一眼:“划一□份证,几个小时?”
苏轻没言声,看看周围没人,这才凑近了网吧老板,驾轻就熟地说:“我就是问问,您这有‘那个’没有?”
他伸手比划了个卡片形状,老板抬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哪个?你说什么呢?”
苏轻轻咳一声,身体往前倾,压低了声音说:“张哥介绍我来。”据他经验,说个“张王李赵刘”常见姓,十有能蒙着,除非这网吧老板认识人太少。
果然,老板眯起眼想了想:“张小六吧?”
蒙着了,苏轻立刻点点头,老板上下打量一番:“你未成年?不像啊?”
苏轻苦大仇深地叹了口气:“这也都是不得已,我呀,游戏里有个老婆,您明白哈,也不知道怎么,让我们家那位知道了。”
网吧老板心不焉地“嗯”了一声,十根短粗手指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苏轻就看见这位四十来岁、满面油光、抖一抖一肚子肥肉乱颤网吧老板聊天框里敲下“我们这些人浪迹天涯,就为了追逐艺术,什么都没有,除了一肚子沧桑寂寞”一行字,顿时被雷得上下通畅、心不慌气也不短了。
他干咳一声,调整了一下心理状态,接着编:“您猜怎么着,那疯婆娘居然雇了个私家侦探调查我。一天到晚走到哪就有人盯着,弄得我跟重庆地下党似,这日子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网吧老板这才把注意力分给了他一点:“这个鲜。”
“谁说不是呢。”苏轻立刻拉长了一张苦瓜脸,“现那不是什么‘防沉迷系统’,还要实名制么,你说那疯婆子把我身份证银行卡什么都给扣下了……”
网吧老板鄙视地看着他:“哥们儿,你也太窝囊了,我瞅你长得也算人模狗样,不行咱换人不就得了么,跟她较什么劲呢?”
老板聊天窗口里跳出一句话,苏轻眯起眼睛看过去,发现被泡那傻妞说:“你不要这样,我心疼得都流眼泪了。”
苏轻悄悄地搓搓自己胳膊,心说我给恶心得也都流眼泪了。
“她们家有钱有势,我惹不起那疯婆子。”苏轻说着,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摸了一下自己耳钉,编得越来越顺溜了,“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想起来随时查岗,我他妈跟背着个监视器摄像头似,走到哪都带着无比巨大心理压力。”
网吧老板发送了一句“只有你懂得我灵魂”,然后对苏轻说:“一百五一张,一会就能办给你。”
苏轻心说你蒙谁呢?那破玩意成本也就十块钱,脸上却没露出来,咧开一个有点苦涩笑容:“老板……您看,能不能稍微便宜点?实是……家有那啥,囊中羞涩。”
网吧老板嗤笑了一声:“那不行,张小六怎么跟你说,我们这规矩——单个买都是一百五,除非你团购。”
这句话还没说完,聊天框里小姑娘给他传来一句“我能见见你么”,网吧老板短粗手指顿了一下,苏轻趁机说:“我说大哥,咱们谁也别蒙谁,我也不是那帮人傻钱多学生小孩,这东西值多少钱,你有数我也有数,不怕跟您说,我上回找人办那张,真得都能拿到银行开户去,才六十块钱。”
老板发送了一句“这样不好,我不是随便人”,那边那妞开始锲而不舍地缠着他视频,老板看起来有点烦,就冷笑一声:“那谁给你办,你接着找谁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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