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蓝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priest
苏轻不理会他胡说八道,心里还真想起一件事来,从兜里摸出三百块钱,想了想,又塞回两张,老骗子饥渴目光下,把人民币丢到他怀里:“你上刘大庆家,给我把一个叫屠图图小孩接出来带到这来,回来我就再给你一张。”
老骗子说:“两张!”
苏轻痛地答应:“行啊,去吧。”
心想,给你才怪。
老骗子把自己折腾了一番,还戴上副墨镜,装成个盲人,不知从哪里还捡了根棍子,四处乱敲地出门了,苏轻这才呲牙咧嘴地跪地上,拆开腿上绷带——他还不清楚打伤他腿那枚子弹还不,实信不过老骗子包扎技术。
就这时,胡不归声音他耳边响起来:“苏轻,你人是不是c市?”
苏轻手底下一顿,胡不归听不见他回话,急了:“你是不是碰见‘他们’了?有没有受伤?现情况怎么样?”
他话音里急切不掺假,苏轻感觉得到,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然而手指假耳钉上轻轻触碰了一下,又缩了回来。
苏轻垂下眼,慢慢地拆着绷带,心里想着,算啦,这回我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那时候苏轻要死了,胡不归却以为他被灰尘呛着了,现胡不归急疯了,苏轻却以为他只是出于职责,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这么看来,其实“以为”这个词,才是世界上大祸根。
终极蓝印 第三十八章 江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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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图图欢天喜地又辍学了,反正他才六岁,刚上小学一年级,倒也不是特别着急。苏轻后也没把答应两张毛爷爷给老骗子,还赖上了这个吃百家饭,恩将仇报地以武力硬逼着老骗子带他一起离开c市。
他感觉自己现说话越发不如放屁了,名字是假,身份是假,浑身上下什么都是假,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十句话有九句半都是胡诌。
哦,对,忘了说,老骗子名叫季鹏程,游历江湖已久,骗遍天下无敌手,坑蒙拐骗无所不为,可谓是无耻之至,直到他碰见苏轻,才知道啥叫长江后浪推前浪。
当天夜里,他们就坐黑客运离开了,苏轻告别了他人生中后一段正常人日子,开始了他漫长流浪生涯。
破破烂烂大巴一路泼洒着油烟呼啸而过,破了半扇窗户里漏进来微寒夜风,苏轻侧身靠着窗口,给屠图图挡风,后一次也是第一次,主动联系胡不归。
胡不归一边派方修四处搜寻着苏轻踪迹,一边自己暗中盯着另一方寻找苏轻不明势力,发现他们突然往c市转移时候,他立刻意识到,苏轻很可能那里,并且露出了形迹。
胡队长立刻雷厉风行地亲自带人赶往c市,却没想到苏轻另有奇遇,动作太,正好和他前脚后脚地错开。
归零队效率野高,顺藤摸瓜,很找到了网吧老板、刘大庆一家甚至苏轻工作过包工队,可这些人没人能说出他去了什么地方,刘嫂子倒是想起了来领屠图图季鹏程,可是到了那陋室一看,屋里只剩下一卷带血绷带和几张朱砂画过黄纸,早就人去楼空。
苏轻算选对人了,跟着季鹏程这种老狐狸,有太多方法从人间直接蒸发。
胡不归蹲地上,手里攥着苏轻换下来绷带,看着血迹斑斑地方发呆,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似。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生活乃至工作重心,好像一直都集中这么一个人身上——开始是为了找他,找到了,对方执意要回去,又是跟他悬着心,到后来他受伤,伤还没好利索,又不告而别。
胡不归想起第一次见到苏轻模样,年轻人只穿着一件深色毛衣,静静地坐角落里喝酒,昏暗灯光下勾勒得他五官画似,好看极了,有不少人盯着他,他也不意,好像天生少根筋,别人凑过去占他便宜,他也不知道,还笑嘻嘻地跟人搭话。
胡不归当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多管闲事地出了替他出了那么一回头,小青年就醉眼朦胧地抬起头对他傻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伸手搭住他肩膀,没正没经地吹了声口哨:“身材真正,跟……跟我走不?”
胡不归那时候觉得苏轻好像是一具精致而空洞皮囊,而之后种种,就仿佛是看着这具皮囊里一点一点填充进灵魂一样,那么生动、鲜活,甚至让人心生敬意……以及心里忽然有了某种说不清明感觉——当一个人一段时间里,出于某种原因,一直一直不停地想着另一个人,就会明白那种感觉。
就这时,他耳机响了,不是总部或者派出去外勤人员中任何一个频道,那一瞬间,胡不归心脏竟然停顿了一下。
耳机里声音很嘈杂,也不知道苏轻又是到了哪里。
大概是胡不归气场太强,苏轻跟他说话时候总不大自,仍像从那小旅馆包间里第一次醒来时候那样,有种想打报告冲动。
他干咳一声,清了清有些发紧喉咙:“嗯哼,胡队,听得见吧?”
胡不归飞地站起来,对周围所有正搜查季鹏程屋子、企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外勤人员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安静下来。
“你哪?什么时候离开?绷带上有血,你伤哪了?”
苏轻一愣,就知道胡不归竟然这么短时间已经摸到了他c市后一站——季鹏程家里,有些疑惑地问:“你们还真找我呀?”
要是苏轻他面前,胡不归觉着自己非给他一拳不可。这混蛋丝毫没有认识到他自己作为世界上唯一一个双核重要性,那么多人带着不同目、满世界搜索他,到他这里,竟然就变成一句不痛不痒“还真找”。
苏轻就轻轻地笑起来,他声音其实很好听,尤其是轻声笑起来时候,好像一把小刷子若有若无地从人心上擦过一样,他说:“你们别找了,别耽误正经事。”
胡不归额角青筋都蹦出来了:“我们到现没法掌握乌托邦究竟有多大,有多少人,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有多危险?”
“哦,”苏轻说,“其实没事,我觉得我自己应付得来。将来有一天,就算他们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们。”
胡不归心里一紧:“你要干什么?”
苏轻沉默了一会,好半晌,才低声说:“跟你打个招呼,我这就走了,以后别联系了。万一有什么事,我也肯定不会透露归零队信息——当然,其实我也不知道啥信息。”
他顿了顿,又补充说:“之前照顾我那么长时间,谢谢你。”
胡不归牙关咬紧,突然说不出话来。
又过了片刻,苏轻好像有些尴尬似,吞吞吐吐地说:“其实吧……灰房子里那事,你不用往心里去,我也没当回事,真。”
他好像还怕胡不归不信似,又接着说:“其实你们到义务了,当时呢,也是我自己要回去找程大叔,跟你关系不大,再者当时那么乱,那么多人……”
苏轻再一次顿住,似乎思量用什么词似,好半晌,才词不达意地憋出一句:“那个……算是人各有命,生死天吧。”
陈林把昏迷苏轻放回灰房子,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时候,就言简意赅地用过“人各有命”这四个字,兜兜转转,这四个字又再次从苏轻嘴里说出来,却带着股说不出洒脱自嘲意味,有那么一点恰到好处小酸楚。
“反正是多谢你啦,胡队长,江湖再见。”
苏轻说完,不等胡不归回话,也没有关闭通讯器,直接把它从耳朵上摘下来,一挥手扔出窗外,看着它跳动几下,爆出一小撮火花,然后湮灭夜色里。
他侧头靠只剩下一半遮挡车窗上,任冷风吹着他额前头发。
腿上受了枪伤地方依然疼痛,可是已经好了好多,苏轻知道这是他身体自我修复中,大概这一宿过去,他就可以勉勉强强用两条腿走路了。
回想起一年前自己什么样,只觉得恍然间如一梦似。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他把小毯子往屠图图身上拢了拢,也闭目养神起来。苏轻想,他已经经历过生死、贫困、甚至一无所有,以后路,无论怎样艰险,他也能自己走下去——自己……一个人。
已经打上呼噜季鹏程这时突然睁开眼睛,带着些许深思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想起了什么,竟露出一点笑意来。
他们三个人这么一走,就走了整整三年,脚步几乎踏遍全国,冷地方,热地方,偏远地方,繁华地方。
季鹏程始终如一地战斗行骗第一线,骗术之高和他那强买强卖来徒弟切磋中,也算是教学相长,上一层楼。
苏轻去了很多自己没去过地方,拼命开始读以前没读过书,前后换过十来张身份证,又曾经拥有过假文凭、假户口、假简历等等……这世界上能造假几乎全让他试验一遭过,假得他都忘了自己真名是什么。
他做过工地上重体力活;靠着假文凭混进过公司,甚至凭他跟季鹏程练就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本事,还混了个部门经理,可惜官瘾没过完,就又换地方了;夜总会做过保镖,期间被卷进过毒品交易;打过黑拳,地下赌场里讨过生活;给警察当过线人,以类似赏金猎人身份混了一段时间;当中对苏轻而言离奇经历,是当初那个大学英语四级都要花钱找枪手人,竟然还当了一个月东方代课老师。
从归零队携带出来营养胶囊早没了,苏轻怕吃饭吓着别人,只能大把大把地吃糖,嘴里无时无刻不嘎嘣嘎嘣嚼着硬糖——反正他现身体也不容易长蛀牙。
他对自己进行了近乎苛刻训练,三年来,从没有一天睡眠超过一个半小时。苏轻不想一辈子过这种东躲西藏日子,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站出来,去把那乌托邦给揪出来,看看它是骡子是马。
关于这个,季鹏程竟然帮了他不少忙,也不知道他从什么野路子里,弄来了不少稀奇古怪器具——绑身上巴掌大“小石头”,其实有百十来斤重,身上放几块,基本上苏轻这一天就可以生不如死了;或者手电筒大小小电棒,老头坐椅子上优哉游哉地喝茶按按钮,一道一道电光把苏轻追得满院子乱窜。
他一直没有问清楚,季鹏程以前是干什么,也没有弄清楚那天他为什么要救下自己——这老家伙只要不看见人民币,还真有那么一点看透人间风景出世高人意思。
屠图图也九岁了,人模狗样地长起来,仍然不爱上学,每到一个地方转学进去时候都一副熊样,退学离开时候倒是欢,十足鸟样——学校也是爬树上墙捣蛋,倒是学季鹏程装小瞎子非常有一套。
被苏轻狠下心来揍了几次屁股,终于对他这也挺不着调监护人有了那么一点敬畏,三年里语数外大部分居然还都是苏轻教。
终于有一天,苏轻他们临时租住小房子里那个二手电视机上看见了一条闻:某市某商厦开业庆典,几十人突然神志不清,形状癫狂,疑似不明传染病,具体情况正组织专家调查中。
下面拍了一些“患者”症状。
苏轻看着看着,皱起了眉,他知道,自己流浪生涯算是到头了。
终极蓝印 第三十九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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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鹏程一手拿着拐杖,一手拉着屠图图,推门进来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苏轻背对着他们,整个人没骨头一样地窝沙发里,也不开灯,手上把玩着一个小打火机,翻过来掉过去地,点着,再松手让它熄灭,细小火苗映照着他脸,眉眼依稀,可乍一看,又像是变了个人似。
他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某种叫人看不分明、也说不分明东西,眼角微微带起那点笑意,总让人觉得这货成精了似。他面前茶几上摊着一本厚厚剪报册,可以看出被主人翻了不知有多少次了,边边角角处都是磨损。
屠图图没注意到他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屁颠屁颠地按开灯,一脸讪笑地凑到苏轻跟前,伸出一双长大了些、但依然肉呼呼小爪子,攥成拳头给他捶腿:“小叔,今天辛苦不辛苦?”
苏轻近靠着作假和一条三寸不烂之舌,一家酒店里混了个大堂经理当,做起来十分游刃有余,加上工作待遇好,手下一帮漂亮美眉,日子几乎说得上是舒服了——对于屠图图这句明显拍马屁话,苏轻反应不大,心不焉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干什么,考试又不及格?”
屠图图:“嘿嘿……”
小鬼抠抠索索地从包里翻出一张褶皱得跟用过卫生纸似英语试卷,蔫头吧脑地递到苏轻鼻子底下,映入眼帘是一干不堪入目蝌蚪文、一堆大红叉和一个毫不客气四十分。
屠图图说:“小叔您看,我们班那大汉奸外语老师非让家长签字……”
苏轻一个眼神瞪下来,屠图图吐吐舌头:“我……是说,我们班那大……大帅哥英语老师非让家长给签字,他总觉着我不好好学习,其实他不理解,我是爱国,我认为……”
只是屠图图废话还没说完,苏轻就家长签字地方龙飞凤舞地写了个名字,摆摆手打发他说:“去去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我这碍眼。”
屠图图揉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他这监护人今天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打发了,心里空落落,感觉自己精心准备狡辩词打了水漂,感情被浪费了。季鹏程旁边干咳了一声,屠图图才反应过来,捡起他那惨不忍睹试卷,头重脚轻飘飘然地走了。
苏轻眼睛盯着桌上剪报本,上面五花八门信息什么都有,表面上看,有关于失踪人口,有关于传染病,还有一些车祸火灾等等,事件发生地点也不一,遍布全世界,还有好多是外语闻——他外语水平进步跟一直zlngnet收藏这些东西也有关系。
季鹏程摸出烟斗,喷云吐雾地污染起室内空气质量,好半天,苏轻才说:“师父,我得走一趟。”
他这句话说得十分没头没尾,季鹏程却听得理所当然,好像早等着他这句话似,爱答不理地点点头:“哦,这就去呀,还回来不?”
苏轻点点头:“十天半月吧,劳烦您给我看着点这孩子。”
季鹏程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白烟,活像个干巴巴大茶壶,嘴角都撇到下巴上了,勉为其难地说:“行啊,你把伙食费先交了,不带分期付款,一次到位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轻错觉,每次他试图旁敲侧击地和这老头说点正事时候,总会被他九曲十八弯地给绕开,表现出一副“我什么都明白,可是我什么都不想和你说”欠拍模样来。
苏轻就干脆不和他废话了,从沙发底下拖出一个行李包来,把桌上剪报册塞进去,看了季鹏程一眼,摸出钱包,点了些钱,用电视遥控器压茶几上,拖起带轱辘行李包走了。
一把年纪还热衷于给人民币当干儿子季鹏程却罕见地没去动桌上钱,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注视着苏轻背影消失门口,脸上一道一道皱纹像是刀刻上去一样,笼罩白烟里,有点讳莫如深味道。
三年来,苏轻一直没有放弃过追踪乌托邦踪迹,他每天闲下来时间全部交给了报纸,从上面寻找蛛丝马迹,并反复咀嚼思量。
灰房子那里蓝印基地,除了那几个蓝印和被抓来灰印之外,所有工作人员都是普通人类。而陈林证实过,蓝印也是被激发,苏轻原本一直想不通,既然蓝印这种生物那么牛掰那么给力,为什么乌托邦工作人员不把自己也变成蓝印呢,起码跟归零队火拼时候能占不少便宜。
直到他医院时候,才从陆青柏嘴里知道陈林后续消息,陆青柏认为这位跳反人士多半是已经上西天去皈依我佛了,按说乌托邦对他们不薄,陈林为什么要吃里爬外呢?
后来苏轻想明白了,这原因应该有两个,一个是陈林这个人本身就不是东西,是个养不熟白眼狼,还有一个,就是“乌托邦”大约也并没有把蓝印们当“人”看,蓝印他们眼里,说不定和灰印一样,只是稍微有自由一点实验品。
自从三年前苏轻推波助澜下,他所蓝印基地被连窝端了以后,就没有人知道当时被转移出来蓝印们和乌托邦精英上哪里去了,许如崇给出猜测是世界上并不只有一个蓝印基地,他们大概是转移到了别地方去了,而苏轻也暗中查过曾经陈林带他去过那个大楼——那以前似乎是陈林私人产业,后来不明原因地突然黄了,现变成了一个家电大卖场。
他们似乎一夜之间从人间蒸发了。
可是苏轻刚刚闻里看到了一个熟悉面孔——赵一菲。
作为那场不明原因事故中唯一死者,她得到了一个镜头,苏轻当然知道,那场大战以后,归零队对所有幸存灰印都进行了特殊保护,必要时候甚至会洗去他个人记录和身份,并派专人进行监护,按理来说整个程序都是官方执行,理应非常严密。
但……赵一菲为什么会死了?
这是蓝印第一次这样明目张胆地公众面前露面,苏轻摸不准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可是这样事被报道出来,即使对大部分市民而言它只是一阵无关紧要耳旁风,也必定是官方默许。
苏轻决定亲自去看看,他戴了一副平光眼镜,身上穿了一件休闲西装,上了当晚飞机,整个人就像个人模狗样青年才俊,就算是熟悉人站他面前,也很难发现这个气质大变青年是谁。
苏轻练就了一身变色龙一样本领——师承季鹏程。
他距离出事地点一个街区位置上找了家宾馆住了下来,第二天清早起来,对着镜子看了看,还是觉着不放心,就又鼓捣了几下——头发上抹了不少发蜡,梳了个大背头,油光锃亮,中石油代言人似,然后稍微修饰了一下眼角,给自己贴了一道法令纹、两条眼袋,试着笑了笑,发现嘴歪得挺自然,眼神呆滞得也挺自然,然后又把季鹏程弄来密度极大“负重石”集中围了腰上,垫了点东西,身上腰那个部位就变成“中间”了,看上去就像是中年男人发了福似。
青年才俊就变成了一个“中青年”才……不大俊。
他取出一个小照相机背身上,手里拿着手机给他秘书打电话,美其名曰让她安排工作,说自己突发奇想打算去外地酒店行业做得好地方参观学习一下,后边补充了一句“自费”、占用自己年休假时间。
估计这回就算是老板也没话说了。
傍晚,苏轻像是普通观光客一样,一边废话连篇地跟秘书说他离开这段时间工作怎么安排,一边单手拿着相机,四处拍照。
他一心不知道多少用,虽然只是围着附近几个酒店转,却也把出事地点给看明白了,苏轻知道这地方潜伏了不少归零队人,比如街角“发传单”小妹就不大敬业,对过往行人十分爱理不理,大部分从她眼前走过人没有荣幸接到她传单,只有当她突然开始紧张地盯着某个人看时候,才会欲盖弥彰地给路人塞几张,危机解除以后就又茫然四顾,心不焉了。
苏轻心里好笑,脸上却没露出来,晃悠了一阵,就钻进了一家西餐店。
一走进去,他就能确定,这餐厅里也有不少不是来吃饭人——归零队也好,乌托邦也好,和蓝印打交道时候为了保护自己,身上都会带上一种特殊屏蔽装置,防止蓝印吸收他们情绪。
苏轻对这种屏蔽器感应尤其明显,比方说一进来,他就感觉到一种诡异“寂静”,不是说人少,也不是说这些吃饭人都不交谈,乍看上去,他们像普通人一样吃吃喝喝谈情说爱吹牛扯淡。可人心理活动会给苏轻造成一种像蚊子苍蝇叫一样细微嘈杂感,当他已经习惯这种嘈杂时候,一旦没有了,反而显得特别奇怪。
苏轻捡了个靠窗位置坐下来,状似无意地餐厅里扫视了一周,心理算计着这些花花绿绿男男女女有多少是归零队,又会不会有乌托邦工作人员混进来。
依照苏轻对那个神秘组织理解,寻常情况下,他们肯定不会放任蓝印进行这么高调“打猎行为”,这回究竟是他们一时疏忽呢,还是故意放这个蓝印出来,进行某种实验?
他心里转着无数念头,人却不闲着,一边吃东西,一边把小上网本放桌上,噼里啪啦地开始发邮件,就像是个业务繁忙商务人士。
就这时,门口走进了一个双目赤红男人,苏轻掩藏平光镜底下目光闪了闪,借着反光东西,小心地打量着这个男人——这人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珠转速极,气息很重,各种情绪处于紊乱状态,精神极不稳定,如果这时候扒开他衣服,还会看见他肩膀上蓝印已经变得暗淡了。
典型需要“清理”症状。
但是他并不认识这个人,是后来发展蓝印,还是来自其他基地?
苏轻抿了一口咖啡,这个定时炸弹一样男人距离他还剩五步路时候,若无其事地敲打着键盘,把一封给联系酒水供应商邮件发了出去,就邮件发送回执还没有显示时候,一个人突然扑过来,猛地将苏轻按下去,那人贴他耳边说:“先生别怕,我们是警察,追捕通缉犯。”
苏轻眼角瞥见坐不同角落里几个人同时站起来,餐厅里乱成一团,还有枪声响起,然而毕竟是归零队精英,片刻就尘埃落定,那个疑似蓝印男人很就被控制住了,其他人眼里他是被一个“便衣”后脑勺上给了一下才老实,苏轻却看见空气里漂浮模糊电网——那东西即使五步开外地方,也隐约让他有了种胸闷感觉——归零队设备升级了么。
然后他注意力迅速转移到了靠卫生间一个角落里男人,那是整个餐厅里,唯一一个让他感觉到带了屏蔽器,又不属于归零队人员,苏轻心想,就是他了。
直到这时候,按着他男人才松开手,用一种“诚恳”歉意口吻说:“不好意思,警方设伏需要隐蔽,我们没有拉线。”
好像他说是真一样。
苏轻装作一副战战兢兢吓傻了模样抬起头,然后就真傻了……这位冒充警察、说瞎话都不敢看对方眼睛人,正是胡不归。
终极蓝印 第四十章 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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