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说再见

裴诗安的脚下一软，感觉自己就要摔倒，这时一双熟悉的手扶住了她。
“顾祁言？”
“嗯。”
“你怎么知道我已经回海市了？”
顾祁言扶着她说:“裴阿姨请假的时候说要来医院照顾你。”
裴诗安现在的心里很是慌乱，她不想让顾祁言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她转移话题说:“外面的玉兰花开的真好。”
顾祁言也朝外面看去，觉得有些奇怪，现在的玉兰才开了几朵，看不出来开的好不好。
“对了，你的手术做了吗？”
裴诗安这才忽然想起，她对顾祁言说过自己要去做手术的。
她笑着说:“做了，医生说还能再活几年，后面的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只要不再复发，就能安然度过余生了。”
顾祁言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等你修养好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裴诗安深知自己没有多少时日了，自己撒的谎得编完整。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说:“之前为了准备跟你的婚礼工作室荒废在那里一直没有打理，打算把工作室处理掉然后去国外吧。”
“去国外？”顾祁言反问道。
“嗯，出院以后就出国，国内wū染太严重啦，怕在这里活不长，我要逃到大美利坚，闻一闻传说中香甜的空气。”
裴诗安的声音很虚弱，但是依旧开着玩笑，让顾祁言更加相信裴诗安正在好转。
“那你好好养病，下次我再来看你。”
“别！”裴诗安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那个，我最近都要忙着准备出国的事情，你来我也没有功夫见你。”
顾祁言有些落寞地点了点头，离开了病房。
裴诗安的手臂死死撑着窗台，不让自己倒下去，今日一别今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
每次接受化疗裴诗安都觉得异常痛苦，她的头发因为化疗已经全部掉光。
裴诗安摸了摸自己消瘦干瘪面颊，她的眼眶湿润起来。
秦若守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诗安，我给你买了一顶帽子，你最喜欢的灰色。”
秦若守亲自将帽子给裴诗安戴上，裴诗安伸手摸了摸头上秦若守送给她的帽子，面料很舒服，她对秦若守说:“谢谢。”
此时病房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抱歉，没有打招呼就过来看你了。”
白歆手里拎着一个果篮，走到裴诗安的床边放下。
因为之前白歆捅裴诗安的原因，秦若守看白歆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白歆嗔怪地看了一眼秦若守，对裴诗安说:“你看看他，把我当仇人看了。放心好了，我之前虽然和裴诗安闹过不愉快，但是今天我真的是来探病的。”
裴诗安对着秦若守站着的方向说:“你先去忙吧，我跟白歆说会儿话。”
秦若守虽然不放心，但是想着毕竟这里是医院，白歆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于是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毕竟她们曾经关系尴尬，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先开口。
倒是白歆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说:“刚才我来医院的时候看到外面的玉兰花开的正盛，你在病床上躺了很久了吧，我去借一个lún椅带你出去看看玉兰花吧。”
裴诗安的左眼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东西了，但是为了不扫白歆的兴致，还是勉强答应。





听风说再见 第三十五章 他爱你
白歆推着裴诗安漫步在医院外面的花园里，远远看到吸烟区白歆笑了。
“还记得第一次跟你正式交锋是顾祁言带我来医院做检查的时候，那时候看到你就认出你是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我以为你个性软弱，没想到你居然跟我说，如果我敢怀孕就打到我半身不遂。”
想到以前的糗事裴诗安也笑了:“这不是没有打你吗？”
“但是你绑架了我啊，那次是真的把我吓坏了。”
“你不是也捅了我一刀嘛，算起来我比较吃亏。”
白歆和裴诗安都笑了起来，她们知道彼此之间的怨气都已化解。
“对了，你跟顾祁言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距离订婚仪式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裴诗安认为他们的婚礼应该要提上日程了。
白歆沉默了一会儿说:“取消了。”
裴诗安的心里不知为什么竟然生出一丝遗憾，白歆这个女人虽然有时候做事狠毒，但是只要不关系到她利益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很bàng的人，也很有能力，如果顾祁言能够跟她结婚，那他的下半生一定能过得很好。
既然自己不能跟他共度余生，裴诗安只能希望他的余生能过得好。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问:“为什么？”
“说起来有点难为情，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
白歆推着裴诗安的步伐慢了一些，她回想起这些日子的不愉快。
“其实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并不是那么爱顾祁言，只是觉得他是一个适合结婚的人，在千方百计得到他以后我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他，我的生活里全部都是你的影子。”
裴诗安沉默着没有说话，任由白歆倾诉着这段日子里肚子里憋的苦水。
“我以为我已经做的够好了，可是他总是在醉酒以后提起你的名字，上一次他生日我送了他一条围巾，他说他只戴灰色的围巾，将我送的围巾剪烂了，那天我才知道原来他喜欢灰色。”
裴诗安的心里暗暗辩驳，不对，顾祁言从不喜欢灰色，他穿的衣服用的东西都从没有出现过灰色，是她曾经送了他一条灰色围巾。
“我们之间真正的一次爆发是前段时间，我在整理旧物的时候看到了你以前的照片，你穿着一套礼服，跟我订婚宴上穿的那一条几乎一模一样。我这才意识到我居然成了你的替身。”
跨年夜那天裴诗安也留意到白歆穿的礼服跟自己曾经穿过的那条几乎一样，可以看出是一个设计师的作品，但如果不是客户的要求，一个设计师又怎会设计出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裙子。
“裴诗安，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如果他是别人的我可以抢过来，但是我不能容忍我不是我自己。”
“我明白。”
“不，你不能明白做别人的替身是怎样一种感受，我承认我输了，我输给你了。不能完全属于我的东西我就不要了，所以我退出。”




听风说再见 第三十六章 最后的时光
白歆蹲下身子，握着裴诗安的手说:“顾祁言他爱你。”
裴诗安将自己的手抽出:“不可能。”
她既是对白歆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虽然这段时间里她也无数次萌生出这样的想法，但是她必须将这些想法扼杀，她已经活不长了，怀抱着这些无谓的希望，只会让自己更加贪恋这个世界。
“是真的。”
白歆还想再继续往下说的时候，裴妈妈来了。她远远地对裴诗安说:“诗安，妈妈来接你回病房了。”
白歆只能将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
裴诗安被妈妈送到病房，忽然间裴妈妈的手机响了。
“诗安，妈妈等一下扶你上床，公司来电话了我去接一下。”
裴诗安乖巧地点头，坐在lún椅上等着妈妈。
这时病房外传来的白歆的声音。
“难怪在公司里找不到你，原来到医院里来了。”
“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去哪里还要向你报备吗？”
“现在万樱已经跟顾氏合并了，你突然消失下午的会议怎么办，你这个人就这么没有担待吗？”
“我怎么就没有担待了？”
“那你说，你敢承认你爱裴诗安吗？”
病房外的声音愈发模糊，裴诗安没有听到顾祁言的回答。
她依旧是那样的矛盾，既希望听到又害怕听到。
裴诗安感觉到lún椅被人从后面往前推了一段路。
“妈，你回来了啊，公司里有什么事情吗？”
裴诗安的手被一只大手包住，面前传来顾祁言身上的味道。
“是我。”
裴诗安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来了，公司里不忙吗？”
顾祁言拉着裴诗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眉心:“不忙，所以来看你了。”
裴诗安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但是顾祁言反而更用力地攥紧了她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顾祁言一连说了三个对不起，他怪自己迟钝没能早些发觉自己对裴诗安的感情，他恨自己将裴诗安伤的这样深。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再放开裴诗安的手了。
“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请让我来照顾你。”
顾祁言将裴诗安拥入怀中，裴诗安也紧紧抱住了他，可是这一切已经太迟了。
裴诗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松开抱着顾祁言的手，将他推开。
顾祁言有些懵，他没有想到裴诗安会推开自己。
“说实话听到你说这些我还挺开心的，但是接下来的日子，我还是想要一个人度过。”
顾祁言的眼圈红了，他问:“为什么不能让我来照顾你呢，两个人相互支撑着才能走的更远啊。”
裴诗安死死捏着拳头，她的指甲嵌进肉里:“对不起，我怕了，我爱你爱到遍体鳞伤，现在那些还未愈合的伤口时常提醒我离你远一些，请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最后的人生还要不断回忆起那些不堪的过去。”
裴诗安知道如果自己妥协，不过是徒增彼此的伤痛，自己没有办法安然离开这个世界，顾祁言也没有办法在自己死后释然。
现在唯有对彼此狠心，离别时才不会有那么痛。




听风说再见 第三十七章 告别要乘早
顾祁言面色yīn沉下去，他站起身来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就不再勉强。”
裴诗安强忍着眼泪，却在心里下了一场雨。
裴妈妈打完电话，进来看到顾祁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听到妈妈的脚步声裴诗安立刻对裴妈妈说:“妈，顾祁言来看我，现在要走了，我眼睛不方便，您送他走吧。”
“哎。”裴妈妈答应着想要送顾祁言走。
顾祁言说:“没关系，阿姨你留在这里照顾诗安吧，我下次再来看他。”
裴妈妈走到裴诗安的身后，想要将她推到床边，却看到裴诗安耸动的肩膀，裴妈妈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裴诗安小声抽泣着，腹部又开始疼痛起来，她不得不将自己蜷在一起，减轻腹部的疼痛。
看着女儿异样的举动裴妈妈快要着急死了:“诗安，你是不是又痛了，你不要忍着，你告诉妈妈啊。”
裴诗安痛到无法说话，裴妈妈更是着急。
“是不是因为顾祁言的事让你心情不好了？顾祁言应该没有走多远，妈妈帮你找他过来，你们再好好谈谈？”
裴诗安抓住妈妈的手摇头:“不、不要喊他过来。”
裴诗安痛到几近昏厥，裴妈妈把医生叫过来，医生见这个情况，给裴诗安推了一针吗啡，裴诗安才缓了过来。
医生将裴妈妈叫到一边说:“病人现在的病情不容乐观，这段时间尽量不要离开病房，保持病人一个良好的心态……”
裴诗安躺在床上朦胧间听到医生和母亲的对话，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了。
有些事要提前准备着了。
秦若守的公司最近很忙，这一天他终于得了空来医院看裴诗安。
裴诗安看到秦若守来了很高兴，朝他一笑。秦若守很是惊讶，裴诗安的jīng神很好，面色也红润起来。
“诗安，你的气色很bàng，看来病情有好转。”
“你来的正好，我有些东西想给你。”
裴诗安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看到这一叠文件秦若守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诗安，你现在的jīng神很好，你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裴诗安摇了摇头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这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我估摸着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秦若守急了:“我不许你说这么丧气的话。人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跟我说话，什么叫这两天的事情了？”
裴诗安看着秦若守的眼睛说:“我听老人家说告别的话要乘早说，这样才能好好告别。”
秦若守不再固执，裴诗安这才拿出一份遗嘱。
“我工作这几年也没有什么成就，就办了一个工作室，这段时间工作室的管理一直假手于人，我想在我过世之后将工作室交给顾祁言打理，他有这个方面的能力，希望你能帮我转告一下他。”
裴诗安又拿出一张银行卡:“这张银行卡是我最后的一点积蓄，我妈一直很敏感，不让我提遗嘱的事，麻烦你在我过世之后把银行卡交给我妈。”
裴诗安最后拿出一份文件，递给秦若守:“这个是给你的。”
秦若守接过文件，发现是一份房产证。




听风说再见 第三十八章 最后的愿望
秦若守的鼻头一酸，弹了一下裴诗安的脑门:“也亏你想得到，给我买房子，你知道我有多少套房子还给我买房子，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不喜欢怎么办。”
裴诗安揉了揉脑袋说:“不喜欢你就租出去呗，我积蓄不多没有买位置好的房子，这段时间里你照顾我太多了，我想要还这个人情，房子是我唯一能想到只会升值不会贬值的东西。”
秦若守没有拒绝裴诗安给房子，他知道若是他拒绝，裴诗安又要良心不安很长时间了。
他收好房产证，问裴诗安:“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要完成的愿望，今天我都满足你，任何愿望都可以。”
裴诗安想了一会儿说:“我想去我的工作室看看。”
秦若守有些为难，医生说过裴诗安现在最好不要离开病房。
“除了这个愿望呢？”
“不是说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可……”
裴诗安知道秦若守在担心什么，她说:“没事，你看我现在多jīng神啊，工作室是我毕业以后感情最深的地方，我想在走之前再看一眼。”
秦若守架不住裴诗安眼巴巴的样子，最后还是决定带裴诗安去工作室看看。
裴诗安让秦若守将车停在了办公楼下，自己独自上去。
工作室最近关闭了很久，只有旧时的朋友偶尔过来帮忙打扫一下。
裴诗安开的是一家手绘工作室，工作室的墙面上是她的手绘:林深时见鹿。
裴诗安想给工作室取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无意间在网络上看到这样一段话: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梦醒时见你
可我，树深时雾起，海深时浪涌，梦醒时夜续，不见鹿，不见鲸，也不见你。
裴诗安摸索着走进自己单独的办公室里，这里面是是自己这几年来手绘的顾祁言的背影。
不止一个人问过自己，为什么只画他的背影，裴诗安没有回答。
因为只有他背对着自己的时候，她才敢肆无忌惮地看着他，将他的lún廓描绘在心里。
裴诗安现在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可当她又坐进工作室的时候，手总觉痒痒的，想画着什么。
她摸到桌子上的一只铅笔，然后在纸上画了起来。她唯一能闭上眼睛都能画出来的，是顾祁言的背影。
回到医院时裴诗安已经很累了，额头上的虚汗将头发都浸湿了，看到回来后的裴诗安，裴妈妈很是焦急。
“你怎么还往外跑啊，医生不是不让你出去的吗？”
秦若守搀扶裴诗安上床，他安抚裴妈妈说:“我们没有走多远，就在医院附近转了转。”
裴妈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问裴诗安:“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顾祁言？”
裴诗安摇了摇头，秦若守很是奇怪:“顾祁言来了吗？”
“来了很长时间了，说见不到诗安不会走的，现在这个孩子应该还在医院里，要不要妈妈帮你把他喊过来。”
裴诗安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秦若守，秦若守明白了裴诗安的意思。
“我去让他离开这里。”
裴妈妈更是着急了:“诗安，妈妈是过来人了，顾祁言这个孩子一次次来找你，心里肯定是有你的。”
“妈。”不等裴妈妈说完，裴诗安就打断了她的话，“心里有没有我已经不重要了，我们没有结果的。”




听风说再见 第三十九章 遇见你们真好
病房里的气氛开始尴尬起来，秦若守为了不让裴诗安为难主动对裴妈妈说：“诗安，今天很累了应该休息了，我去跟顾祁言说一下，让他改天再来吧。”
秦若守刚走出病房就看到顾祁言站在门外，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裴诗安回来了吗？”
“恩，回来了，你来干什么。”
“我想来看看她。”
“不需要了。”秦若守冒然打断顾祁言的话，“诗安最近jīng神很好，医生说也是那得的奇迹，恐怕不用多久就能出院了，你不用再来了。”
秦若守很少说谎，他现在的样子顾祁言一眼就能看出破绽，但是顾祁言只是隔着病房的门朝里面瞧了一眼说：“那，帮我转告裴诗安我来过了，再见。”
秦若守回到病房，裴诗安的脸色比刚才要差了许多。她盯着秦若守的进来的方向，等着他说些什么。
“刚才我跟他说你的病好了，就快出院了，他就走了。”
裴诗安抓住被角的手松了开来。
秦若守问裴诗安：“我在想他知不知道我在说谎。”
“过了这么多年你撒谎的技术一点都没有长进。”裴诗安垂下头，“只是他明白我不想见他而已。”
裴诗安的声音越来越弱，整个人逐渐失去意识。
裴妈妈尖叫着冲裴诗安冲过去：“诗安，你怎么了！”
“快叫医生。”
裴诗安再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病床上，脸上带着氧气罩，自己的记忆断断续续的，记不得为什么自己躺在床上。
秦若守见裴诗安醒过来，走到床边对一旁正在打盹儿的裴母说：“人醒了。”
裴妈妈从睡梦中惊醒：“诗安，你醒了啊，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跟妈妈讲。”
裴诗安摇了摇头，裴妈妈痛哭着说：“谢谢菩萨保佑，谢谢观音菩萨保佑。”
裴诗安将目光转向秦若守：“发生了什么？”
“你昏迷了三天三夜，还抢救了一次，谢天谢地你总算是醒了。”
裴诗安张着嘴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秦若守将耳朵凑到她的耳边，听了许久才听清，她说的是：“不要告诉顾祁言。”
病房被人猛地推开，来的人是程宥。
“我刚从国外回来就听说裴诗安昏迷了，没事吧，”
秦若守拦住他说：“诗安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你不要叨扰到她休息。”
裴妈妈也在一旁说：“现在诗安几乎说不来话了，你还是改天再来吧，今天让诗安好好休息一下。”
裴诗安模模糊糊中听到程宥的声音尽量提高声音问：“程宥来了吗?”
秦若守跟裴妈妈这才让出一条路，让程宥走到裴诗安的身边。
看到已经瘦到皮包骨头的裴诗安，程宥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诗安，我来了，你再睡一会儿吧，等你醒过来我还有秦若守还有你妈妈都会在你身边的。”
裴诗安虚弱的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这一闭上眼睛，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对程宥说：“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
程宥在裴诗安的身边伏在身子，裴诗安将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听风说再见 第四十章 殇
裴诗安说：“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这是你上次带我去寺里一个出家人给我的，你拿去做个念想，答应我，忘记我，与一个你爱的的女子结婚，生子。”
裴诗安的鼻翼翕动着，眼睛渐渐也要合上，裴妈妈、秦若守，程宥握住了她的手。
裴诗安用力挤出一个微笑：“今生遇到你们，我，无憾。”
裴诗安闭上眼睛，手从三人掌中滑落。
2015年3月中旬裴诗安去世，没有熬过她月底的29岁的生日。三月多雨，裴诗安葬礼的这一天下着小雨。
秦若守按照裴诗安曾经在昆城跟自己说的那样，葬礼一切从简。来参加裴诗安葬礼的只有生前关系较好的亲友，旁人一概没有请。
秦若守在灵堂外向过来悼念的人分发白色菊花，秦若守看到顾祁言穿着一袭黑色西服，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走了过来。
秦若守挡在顾祁言的面前：“你不可以进去。”
顾祁言的青筋bào起：“我只是来见她最后一面。”
秦若守站在雨中挡在他的面前：“裴诗安说过，不让你来参加她的葬礼。”
听到裴诗安生前的遗愿，顾祁言面如土色，他不再为难秦若守。
“那让我在这里远远看她一眼就好。”
顾祁言丢下了手中的伞，站在雨里。不知道人死后是否会有魂魄这一说，如果有，今天下着雨去彼世的路上，有他顾祁言陪她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