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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味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熙禾
潘平安倏然一呆,再开口时,气焰登时灭了两分:“兴许是……兴许是人家气过头了,忘了这回事,用不了多久,自然会……”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花小麦彻底失了耐性,高声道,“银票在你手里,你大可以现在拿去票号问问看,若能兑得出钱,我立马拿七百两出来给大家分,好不好?钱不够我就算卖房子也决计不亏了你,行不行?”
说罢,转身就往门外走。
潘平安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得无影无踪,回过身,就见整个院子里的人全都牢牢盯住他,便讪讪地挥一挥手,道一声“都干活儿吧,别……别站着了”,自个儿一溜烟地跑去了库房里。
回家这几步,花小麦走得无比艰难,两条腿半点力气使不出,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头顶明晃晃的日头照得眼花,一路飘着回了村东,刚进了院门,迎面就撞上正要抱小核桃出去晒太阳的孟老娘。
“如何,那两人是骗子不?你……”孟老娘扯住她张口就问,话说到一半突然吞了回去,接着一惊一乍叫起来。
“你这是怎地了,脸色煞白?”说着又用手来触她额头,“啊呀,比火还烫哩!我说你是作死,你还顶我的嘴,眼下怎么样?你赶紧赶紧,回屋躺着去,我估摸还是得请大夫才行,啧,你说你……”
一边埋怨,一边下死劲把她往后院推。
花小麦自打来了火刀村便没怎么生过病,也知道自己这次只怕是闹得凶了,不敢怠慢,听话地往后院挪,没忘了躲小核桃远一点:“娘你别让他离我太近,至少今天莫要让他进我的屋了,他要是饿……稻香园每天有新鲜送来的牛羊乳……”
“啊呀用不着你操心!”若不是看她实在虚弱,孟老娘简直恨不得踹她两脚,“甚么牛羊乳,村里那么多刚生孩子不久的小媳妇,让小核桃去吃上两口不算什么大事!你去,蒙着被子睡一觉去,我一个人照应不来,少不得又要麻烦你冯大娘来搭把手,你说你除了给我找事儿,还会干点啥?”
话音未落,就一把将她推进屋里,往榻上一塞,又格外抱一床厚棉被出来,没头没脑将她捂得严严实实,骂骂咧咧地关门退了出去。
花小麦实在是浑身酸软得厉害,也顾不上别的了,阖上眼,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这一觉睡得不甚踏实,屋里好像始终有人进进出出,也不知是不是孟老娘,取了酒来将她手心脚心擦拭了一个遍,又在她额头搭了一块沁凉的帕子,每隔一会儿,就要走进来看她一眼,那开门关门的声音吱吱嘎嘎,使人不得安宁。
身上、被褥上甚至乎满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气,让人愈加发昏。花小麦翻了几次身,房里终于安静下来,这才逐渐睡得安稳。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又有人开门走了进来。
她有点不耐烦了,只是没力气开口,唯有在心中暗暗地“啧”了一声,满心盼着来人快些离开。
却不料那人竟是在榻边坐了下来,拿掉搭在她额头的帕子,手掌很轻地抚了抚她的脸。
花小麦迷迷瞪瞪地想:嗯,孟老娘的手可真够大的,还生了这么多茧,往后不能让她老抱着小核桃了,说不定会把那细嫩的小脸蛋儿磨破皮的……哎等会儿,您老别亲我啊,这样不好吧?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一下子睁开眼来。
屋里的光线有些暗,想来是到了黄昏时分,床边坐着个模糊的高大影子,正弯了腰用嘴唇碰她的额头。
花小麦一个激灵,病吓走大半:“你怎么回来了?”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沙哑得厉害。
孟郁槐眉心拧成一个川字,低声道:“事情安顿好了,我就回来看看——幸亏我想着今天回来一趟,你到底在折腾什么?”
“又不是我想生病。”花小麦嘴角一扁,“你以为我很乐意?难受着呢!”
“可要起来坐坐?”孟郁槐扶了她一把,让她半倚在床头,顺手端碗温水给她,“娘本来想去请大夫,又觉得你现下最好不要吃药,便预备先今天看看情况。若明天早上还是这样,就怎么都得瞧病了。”
花小麦点头应一声,将他往旁边推推:“你别离我太近,回头我再把病过给你,我一个人生病已经够愁人的了。还有,过会子你出去之前,先换身衣裳洗个手再抱小核桃,免得……”
“顾着你自己吧!”孟郁槐瞪她一眼,“等你好了,回头跟我练拳脚去,弱成这样,还好意思成天跟人炫耀你是耍棍的好手?我问你,听娘说,珍味园出了点事,到底是怎么了?”
花小麦这会子却没甚心思同他说这个,摇摇头,把胳膊从被窝里伸出来,耍赖道:“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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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味记 第三百四十三话 不必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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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未曾关得太严实,外头隐隐约约传来孟老娘和冯大娘说话的动静,听上去似是在感谢她今日来帮忙,客气留她在家中吃饭。
孟郁槐被花小麦的无赖相逗得发笑,嘴上说“你还小吗”,手里却是半点不耽搁,果真将她抱入怀中,用被褥裹了个严严实实。
花小麦睡了大半天,总算是捂出一身汗,脖颈子里黏腻腻的,头发蓬乱着粘在腮上耳边。她也不讲究,只管把那一头汗珠全蹭在孟郁槐衣裳上,就着他的手将那一碗温水全都喝了下去,方觉喉咙里舒坦了些,唯独脑子还是有点昏昏沉沉,懒怠说话,不计孟郁槐问她什么,都只是“嗯嗯啊啊”地应付。
孟某人伸手抹了抹她的额头,吁一口气道:“不管明日瞧不瞧大夫,过会子还是煎一碗桂枝汤来吃。你这会子热度降了些,该趁机将那病气一股儿脑地全拔了去才好——你还是跟我说说,珍味园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听娘告诉我,是来了两个骗子?”
花小麦拿手指头抠着他衣裳前襟,蹙了下眉:“咱能不絮叨这个了吗?”
早间那档子事,她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心头一把邪火直往头顶冲,压根儿连提都不愿意提。
偏生孟郁槐却是不肯轻易饶过她,低头正了正脸色:“怎能不说?遇上麻烦你不想着解决,只预备混过去就算了?”
“我就是觉得烦!”花小麦愈加不耐,啧了一声,“反正都把那两人打发走了,珍味园也没吃亏,这不就行了吗,还打算怎么着啊?”
孟郁槐盯着她瞧了半晌,忽地低笑出声。
“你这一生病,怎么还耍起小孩儿脾气来了?不把这事儿查个清楚,揪出那搅事的正主儿。人家隔一向又变着法儿地来寻晦气,还有完没完了?我听娘说,因为这事,平安叔跟你跳脚来着。莫不是你恼了他?”
“我恼他做甚么?”花小麦不假思索地抬头看他一眼,“是,他态度的确不好,回头我是该找个机会同他掰扯掰扯,但说穿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是正经做了多年买卖的人,将银钱看得比旁人更为紧要,这么一大笔生意打了水漂,他有些急躁也很正常,论到底。他终究是为了酱园子好,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个就跟他置气。”
她说着转头咳嗽两声,又接着道:“你说要把背后指使的正主揪出来——咳,其实我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同行。整个桐安府专做酱料买卖的铺子。拢共只得五七间,大部分与咱们毫无往来,唯独芙泽县城东的万记和省城的安泰园,和咱们曾生过龃龉。那万记自打传出用陈米做酱的坏名声,便是大伤元气,如今只怕自顾不暇,至于那安泰园……”
“等一下。”
孟郁槐听到这里。神色就是一凛,打断了她的话。
“我记得那安泰园与宋静溪是亲戚,可对?”
花小麦怔了怔:“……你想说什么?”
“突然生出个念头而已。”孟郁槐摇了摇头,“行了,这事你莫理,交给我便是。你只管赶紧把自个儿养好,你这一病,小核桃都成了个吃百家饭的娃娃了。”
花小麦听清了前半句就开跑,乐呵呵接了句“那我可真不管了啊”,话都说出口了。才觉有点不对劲,登时将眉毛立了起来。
“敢情儿你今天对我这样嘘寒问暖百般体贴,全是为了你儿子?你有没有良心啊孟郁槐,我都病成这样了……”
孟某人哈哈一笑,起身将她塞回被窝里,也不答话,抬脚就往屋外走。
“哎!”花小麦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恼得直咬牙,“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走,镖局那事现下是何情形,好歹你也让我知道一二啊?”
也是奇了,他两口子怎地就偏生连糟心事都是一块儿遇上?
孟郁槐脚下未停,一径走出去,关门之前,转头进来冲她笑了笑。
“那个,也不用你管。”
……
自打这日,孟郁槐便从镖局搬回了家,只因手头事忙,每日里依旧早出晚归。
花小麦终究是身体底子不错,窝在家里安安心心将养了几日,也便恢复得妥当,等不得地把小核桃从孟老娘那儿,又挪回了自己身边。
临近五月,日头渐渐透出点灼热的味道来,田间草垛子给晒得干燥脆裂,地头处处都是农人们挥汗如雨的身影。
雨季将至,人人都想赶在那之前将地里的庄稼拾掇利落,以免到时被瓢泼大雨淋坏了粮食蔬菜,这一春天的辛苦就会付诸东流。孟家田地不多,却也不敢含糊,拨空把打谷场附近那两块番椒地好好儿整治了一遍,新宅前院中那一小块种葱蒜的菜畦,也早早地搭上了遮雨的木头棚子。
景泰和原先在村里的那间铁匠铺,到底是被花小麦按市价赁了下来,也不必花大力气装潢,拆掉那座大铁炉,里里外外清扫个三两回,将破损的窗户换过,再把四面墙重新砌一砌,垒个厨房,置办些家具就随时都能住人。
这点事,压根儿用不着请工匠,只消使钱在村里找几个有力气的后生便能办得周全。谭师傅晓得这房子是专门给他一家几口人住,又是感激又是欢喜,待房子修葺好的第二日,便慌慌将媳妇和孩子们领来瞧瞧,对着花小麦,几乎要抹眼泪花儿。
“厨房里干活儿没天没日的,我也难得能回城里看孩子一回,如今可好了,一家人住在一块儿,我晚上下了工便能见到他们……真不知道说点啥才好,稻香园工钱原本就不少,如今你又费心思给我们一家张罗住处,让我们团聚……”
他搓着手,有些语无伦次地拉拉杂杂说了一大通,他媳妇在旁边跟着连连点头。
孩子来了一处新地方,总是格外觉得好奇,你追我赶地绕屋子追着跑,咯咯嘎嘎的笑声有一阵没一阵地传过来。
花小麦偏过头去看了看疯得一头汗的小孩儿们,抿唇笑道:“这不算什么。谭师傅你不必如此,我也不过是希望,你能在稻香园里干得长久罢了。这房子的条件称不上十分好,恐怕比不得你们在县城里的家。所幸是尽够住的,你只管踏踏实实地安顿——预备几时搬?”
谭师傅自打知道花小麦要替她解决这一家人两地分居的难题,便已在心中期盼了许久,来来回回琢磨了好几遍,此刻闻言便立刻笑着点头道:“早一日一家团圆,我便早一日心中踏实,也不必费心选日子,就明天吧。我这虽不算正经乔迁,却到底是一桩喜事,本有心请大伙儿一块儿来家里热闹热闹。可这一向,稻香园里忙得很,只怕脱不出空……”
“行,那明天我便放你一日假。”花小麦痛快应道,眯起眼睛半开玩笑道。“至于请我们来家里做客,这事儿我可记在心里了。很快便是雨季,稻香园生意难免受影响,会清淡些许,就趁着这时候,我们找一日到你家来做客。先说好,我们可只带一张嘴。吃完抬脚就走,你纵是嫌累嫌烦,我们也是不理的!”
谭师傅嘿嘿笑着,连道“那是自然”,还想再说点什么,冷不丁一抬头。脱口而出:“哟,潘掌柜,你怎么来了?”
花小麦回过头去,果然见潘平安吃力地拎着一只大筐,远远地从村间小道上绕下来。
她并未曾出声与他打招呼。只歪了歪头,唇角略略勾起一个笑容。
潘平安匆匆走到两人面前,同谭师傅寒暄了两句,面色有些讪讪地转向花小麦:“小麦丫头,咱借一步说话?”
花小麦无可无不可,跟着他往旁边走了两步。
“那个……”潘平安很不自在,平日里圆滑得紧,今日却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低头揭开筐里的嫩绿叶子,底下满满当当居然全是樱桃,红彤彤还沾着水珠,瞧着新鲜漂亮,可爱煞人。
“城里刚上市的,瞧着挺好,我便买了一些。”他把那大筐往花小麦面前送了送,“本来早就想去你家一趟,这不是……听说你病了吗?我不好上门叨扰,就一直耽搁到今天。头先儿我去了你家一趟,听孟大嫂说,你来了铁匠铺这边……”
这算是在……赔不是?
花小麦抿了抿嘴角,将那一筐樱桃接过来,笑道:“这东西又酸又甜,爽口得很,我最是喜欢,年年都惦记着,这两天因为病了,才没顾得上去买,可巧您就给送来了,多谢呀平安叔!”
“说什么谢……”潘平安愈加局促,使劲摆了摆手,“……那张银票,我让大圣拿去城里票号问过,的确是兑不出钱来,这事儿是我托大,总以为自己做了几年买卖就了不得了,此番若不是你有心眼儿,咱珍味园可就亏大啦!我心里只觉对不住你,早两日在酱园子里那样冲你嚷嚷……明明你是东家,我却半点面子不给你留,过后落得个自己打脸的下场……”
这认错态度,还算良好?
花小麦笑了笑:“行了平安叔,我是小辈,您肯在我面前塌下身段来说这番话,足见你有诚心。这事儿过去了,往后咱们都不必再提,那珍味园我平日里顾得不多,还要您替我好生张罗才是。”
“你放心,这种事绝没有下一回!”潘平安拍着胸脯保证,想一想,又凑近一点道,“不过,这事儿你打算就这么算了?咱不能这么便宜放过那两个骗子吧?”
“郁槐说,事情他会处理。”花小麦点头道,“有他在,我用不着事事操心。”




食味记 第三百四十四话 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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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间入了五月,芙泽县一瞬便炎热起来。
天气不再似春日里那般和煦融暖,取而代之的是烈火一般的日头,生猛无比地从云层中杀出,将地上晒得热辣滚烫。白日里在太阳底下站上一小会儿,脖子后头就像火灼一般,细细密密地汗水滚过,便是一阵刺痒,微微地还有些疼。
傍晚时分,暑热终于渐渐消散,连顺镖局众人在屋里躲了一整个下午,终于能松口气,跑到院子里见见天日。正预备各自回家,忽听得院门外一阵喧哗,里头似乎隐约掺杂着韩虎的声音,便都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有人跑去前厅之中,将孟郁槐叫了出来。
孟郁槐几步跨至廊下站定,负手微微眯了眯眼,目光向门口扫过去,果然很快瞧见韩虎吆吆喝喝地闯了进来,手里提溜着那两个“奸细”,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人推到他面前,似是不解气,还在两人的屁股上各踹了两脚。
那二人蔫头耷脑地猫在地下,一声不敢出。
“这两个蠢货!”
韩虎撸着袖子高声对孟郁槐道:“还没等走到赤云山就急吼吼地动手,往我们的饭食里下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满车镖物偷走,刚刚被我们逮个正着!幸亏当晚我们是住在相熟的客栈里,东家和伙计都一块儿帮忙,当场把他们给摁住了!哼,他们已是招了,就是盛隆镖局给了钱,让他们来咱这里搅事的,郁槐哥,你要不要再审审?”
孟郁槐眼里瞬间闪过一道冷光,心中片刻间说不出是甚么滋味。
他满心里念旧情,但这“兄弟情”三个字,在某些人眼中,根本什么都不是。
“我不是官府中人,要审也轮不到我。”
他抬了抬头。望向院子里众人,沉声道:“这二人的来历,大家都听见了,不用我再细说。吃镖局这行饭的人。向来容不得此等行径,依大伙儿说,该如何处理?”
“还有甚可说,揍他俩一顿饱的!”
便有人登时嚷嚷起来,压根儿不用动员,四面八方涌过来黑压压一片影子,将那二人死死按住了,拳脚没头没脑地就往身上招呼。
孟郁槐是个沉稳宽厚的人,但再怎么说,走镖这一行。也算是在江湖中厮混,由不得他有妇人之仁。他也没打算拦,只淡淡交代了一句“手下讲点分寸,莫伤得厉害了”,便将韩虎单独拉到一边。
“郁槐哥你打算怎么办?”韩虎出了趟远门。丝毫不见疲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道。
“恐怕你还要辛苦一遭,替我跑一趟省城。”孟郁槐皱着眉道,“两件事,第一,你去告诉董德友和吕斌,让他们自个儿来领人。如若不然,我便把这两个送去官府,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没问题,有什么话咱当头当面说清楚,就得一次过让他们知道疼!”韩虎气壮山河地答应一声。“那……还有一件呢?”
“还有一件是我的私事——确切地说,是你嫂子的事。”孟郁槐颔首道,“你……”
“哎呀!”
不等他把正事说出来,韩虎便陡然一拍掌,嘿嘿笑着抓了抓后脑勺:“我这一趟压根儿没进历州地界就回来了。嫂子托我买的特产……”
“无妨,先前她不知道你此行的目的,如今晓得了,又怎会还让你带甚么特产?”孟郁槐摆摆手,“你听我说。前几日你嫂子的酱园子有两个人前去捣乱,我已查出他们当时在芙泽县哪个客栈落脚,前去问明了他们的姓名。呵,幸亏他两个打扮得华丽打眼,城中又没几间客栈,查起来不算困难,否则,真要费我一番工夫——你去省城的安泰园想法儿打听打听,他两个可是那里的人。”
“是安泰园打发人来搅和?”韩虎一怔,忙问道,“嫂子没事吧?可……万一那两人是他们花钱雇的,去问了也是白搭啊!”
“给气得病了一场,你说有事没事?”孟郁槐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总之你先去酱园子打听,若无结果,再想办法把那二人翻出来盘问。你莫要勉强,倘使实在没头绪,你也不必太过在意,我再另外想辙。”
“哎呀你就放心吧!”
韩虎将胸脯拍得山响:“你别忘了我是吃哪行饭的人,高矮是个镖头,这点事都办不成?交给我就是,包管不让嫂子吃这没头没脑的暗亏!”
孟郁槐笑了一下:“说来是我的私事,原不该让你奔波……”
“你跟我说这话?”韩虎绷起脸来,“现下镖局归你管,我似是不该再与你称兄道弟,可我心里还是一直就拿你当个兄长看待,你同我也要这样见外?”
一句话勾得孟郁槐又想起那吕斌来,心中五味杂陈,很有几分感慨,在他肩上一拍:“行,一路辛苦,早点回家歇着吧。”
话毕,喝停了一众还在卖力揍人的镖局伙计,将那两个妥当拘在后院中,留人守着,也便牵着老黑回了家。
……
几日过去,雨季如期而至。
头一天落大雨,势头便猛得很,一滴滴雨珠儿在地下砸出大大小小的水坑,没一会儿工夫,整个火刀村好像都被裹进了泥汤汤里,出门去走一圈,给淋得透湿不说,还必然会弄得满身泥。
早两日还在田间地头忙活的农人,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村间小路上空荡荡的,偶尔有一个人经过,也都是疾步奔跑,溅起满地水花。
稻香园未到黄昏就打了烊,园子里一片冷清,然那谭师傅的新家,此刻却是热闹得翻了天。
铺子上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挤进了这决计算不上大的房子里,将个屋子堵得水泄不通。
小孩子们人来疯,见到这么多客人,欢喜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来来回回在人丛里穿梭,高声说话尖声笑。卯足了劲儿地玩闹,轰轰隆隆的动静,引得四周邻居从自家窗户里探头探脑地往这边觑探。
因为早就预备在雨季里招待大伙儿来做客,谭师傅早有准备。这会子正在厨房笑容满面地置办菜肴,他媳妇则在后院支起一个简易的棚子,将饭桌就摆在那里,忙忙叨叨地摆碗筷,还得不时骂孩子两句,眼见着一屋子踩的都是泥脚印,也半点不觉发烦,照样乐乐呵呵地抽空与人寒暄。
铺子上生意太忙,许久都没有这样凑在一块儿热闹过,人人都兴致极高。庆有吉祥和秀苗他们在厨房给谭师傅打下手。其余人则落了座,不过闲话家常而已,却照样觉得很欢喜。
雨线顺着棚子的边缘淅淅沥沥落下来,人坐在下头,虽不至于被淋湿。却也沾染了一身潮气。
那谭师傅从前是开酒馆儿的,对于烹制各种下酒菜最是擅长,什么红烧鸭掌、酒葱蒸鹅、油炸豆腐角……满当当铺了一整桌,都是最常见的菜色,却颜色红亮,香气浓郁。不必真吃进嘴里,只要闻一闻那香味。就让人很想搬一坛酒来,不由分说先痛快灌三碗再说。
花小麦被挤在春喜和周芸儿中间,冒了一头的汗,捧着茶碗嘬了两口,拈一块谭师傅媳妇拿手的鱼糕,遥遥冲对面的汪展瑞道:“汪师傅你尝尝这个?前二年——那时候谭师傅还没来铺子上当大厨呢。我就吃过一回这鱼糕,特别香糯,后来自己试着做过几回,味道总不大对,要不你琢磨琢磨?”
汪展瑞果然也拿了一块尝尝。点点头:“唔,的确滋味不错,依我说,回头去向嫂子问问做法就行,何必自己闷着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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